第10章 .如痞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打電話給簡斯丞的是阿肯,他說盛子楮今天在賽道上跟人比賽時摔車了,這其中似乎還有點什麽內情,現在正趕往醫院,簡斯丞也沒來得及問明情況,火急火燎地就出門了。

到了以後盛子楮做完腦部檢查,輕微腦震蕩,其他似乎沒什麽不對勁。

但保險起見,還是做了一些重要部位的檢查,簡斯丞在那陪着,醫院病患多,光是排隊就夠嗆,所以一直折騰到這個時候。

外面風雨大,又是黑夜,簡斯丞索性就沒開車,但上下車這段路倒是把他淋了個半透。

……

兩人站在門口幹巴巴對視了幾秒,他的頭發有點濕了,被他往後捋了一捋,卻仍有幾縷濕潤的發絲垂落前額。他身上的夾克外衣也淋了一層雨,好在這面料是防水的,褲子好像沒有大礙。

孟綏而說:“房東電話打了麽?”

“打了,沒接,估計睡下了。”

三更半夜的,跑到一個女孩子門前來,确實不大好。

“那你……”孟綏而像是一番深思熟慮過後,說:“進來吧。”

簡斯丞看了她一會兒,沒有立刻進屋,似乎也在遲疑,來摁門鈴的時候确實帶了點存心的意思,但真要讓他進去了,他又有了些微的顧慮。

主要是替她考慮。

但她對他好像沒有什麽防備心。

最後簡斯丞還是進了屋,脫下了濕了的夾克外套,正不知道往哪放的時候,孟綏而把外套接過來,拿了個晾衣架挂在洗手間裏。

接着她又跑進廚房去給他泡茶。

簡斯丞置身在暖黃色的燈光裏,慢慢看了一圈,整潔,舒适,客廳裏一張沙發,茶幾,茶幾上一臺筆記本電腦和基本雜志,近處一盞落地燈,對面居然是書架和老式立體櫃,不遠處的牆邊擺了張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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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子是一居室,只有一間卧室,估計把客廳也當做書房用了。

孟綏而端着杯子出來,見他站着就提醒道:“你坐。”

簡斯丞落坐于沙發,接過她手裏的杯子,試了一下,溫度适宜。

孟綏而還是有點顧慮的,拉了一把餐桌凳過來,和他隔着一張茶幾面對面坐着,簡斯丞話不多,只喝着熱茶不語,從他放松的姿态看來,他在別人家裏比屋子主人還自在。

通常這種情況,煞費苦心想話題那是別人的工作,他并不在意氛圍。

“對了,你屋子裏東西我都收拾幹淨了。”孟綏而嘔心瀝血一般,只想出這麽件事可聊。

然而他的回應頗淡,看着她“嗯”了一聲。

“廚餘垃圾我也全部拿下去扔了。”先前聽盛子楮說過他有輕微的潔癖,所以剛才她走的時候,就順手收拾了一下。

他仍是應了一聲:“嗯。”

“呃,廚房我也清理過了……”

她跟交代任務一樣的口吻,一件事分三句話講,弄得他不誇她一句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他逗小寵物似的說:“真能幹,謝謝。”

孟綏而抿着唇定定坐了幾秒,莫名有一種受到表揚的愉悅感,然後才稍微松懈下來,“你剛才出門這麽着急,是發生什麽事了麽?”

簡斯丞琢磨了一下,只簡單地回答:“子楮練車的時候,受了點傷。”

“嚴重麽?”孟綏而吓了一跳,練車受傷,那不得是摔車的意思。

“不嚴重,輕微腦震蕩。”

“下雨天還能練車?”

“雨天才好練車,”簡斯丞默了片刻,又補一句:“不過雨太大就算了。”

孟綏而注意到他一杯茶快要見底,趕緊接過杯子跑進廚房給他添了一杯,坐下來以後又開始應付式地想話題。

“你餓不餓?我給你煮碗面?”

簡斯丞沒什麽胃口,但她似乎不幹點什麽,就渾身不自在,所以他也就由着她,應了聲好。

接着她又跑進廚房,興致勃勃地忙活着煮面。

簡斯丞靠在沙發上,閉着眼休息,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孟綏而端着碗面出來,看見他歪在沙發上似乎已經熟睡過去,短發已經半幹,身上也很幹爽,她把面端回廚房,去卧室的壁櫃裏抱了一團幹淨的被褥出來,攤開以後小心翼翼地蓋在他的身上。

晚上睡覺她把房門反鎖了,雖然她不覺得他會做什麽出格的事,但凡是小心為妙。

第二天醒來仍是細雨綿綿,孟綏而出來時,簡斯丞還沒醒,整個人已經完全很安逸地躺在了沙發上,雖然腿懸在了外面,因為沙發不夠他的身高來得長。

孟綏而盡量輕手輕腳,煎了兩個蛋,給他準備了一份三明治,端出去放在茶幾的時候,看他手臂壓着額頭,似乎雷打不動。

她想起昨晚他淋了雨,就這麽過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會不會生病,手伸過去想探一下他額頭的溫度,半道上一愣,猶豫再三,還是摸了過去,碰了一下他手臂下的眉心,他忽然睜開了眼。

孟綏而趕緊把手縮回來,“……我看你有沒有發燒。”

“那我發燒了沒有?”

他才剛睡醒,嗓子比平時多了一絲不一樣的質感,既輕淡,也低柔。

孟綏而聞言建議道:“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他卻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只是微微皺起眉,貌似不太舒服的樣子,剛才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幾分虛弱,孟綏而一慌就中了招,馬上伸手去摸……

掌心觸摸的溫度還行。

但是以防萬一,她回卧室拿了口腔體溫計。

這東西是之前嚴兮留在她這兒的,之所以不買普通體溫計,是因為嚴兮那一陣子追了部偶像劇,感受到了口腔體溫計的爛漫之處,所以在藥店看見時,順手就買了回來。

然後就一直扔抽屜裏積灰了。

孟綏而把體溫計消毒清潔了以後,蹲在沙發旁,舉着體溫計毫不遲疑就探入他的唇縫,冰涼地一激,把幾乎又要睡過去的簡斯丞給驚醒了。

她沖他尴尬一笑,“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糊了,簡斯丞只是注視着她,并不沒搭腔,随即孟綏而感覺到他的舌尖輕輕觸了一□□溫計末端,把體溫計往外頂了出來。

她的手觸電似的,趕緊抽出。

接着他微微張開薄唇,翹了舌——孟綏而立馬心領神會,把體溫計墊在他的舌根下。

她耐心等足了五分鐘,抽出來一看,慶幸道:“沒發燒。”

他輕描淡寫應了一聲。

雖然他平時也是寡言少語,但今天早上簡直是話少得過分,問他也不回答,臉色瞧着還挺好,孟綏而看看時間,她得趕緊出門了。

她一邊穿鞋,一邊交代:“茶幾上的早餐是給你的,你再睡一會兒,不舒服的話還是上醫院比較好。”

把一個大男人留在屋子裏,似乎誰也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就像昨天他把她留在家裏匆匆出門一樣,那麽自然而然。

午休時,嚴兮問孟綏而昨天誰送她回家,昨天傍晚她送傘的路上就收到孟綏而的短信,說有同學順路送她一段,讓嚴兮不用過去了,也不說是誰。

孟綏而含糊其辭,只說是班裏的同學。

嚴兮不疑有他,孟綏而是有一點孤僻,但并不是跟全人類敵對,平時說得上話的同學還是有一兩個的。

吃到一半,嚴兮又随口問道:“對了,你跟簡斯丞怎麽了?”

孟綏而莫名一陣心虛,咬了咬筷子說:“挺好的。”

嚴兮神經敏銳,興奮地挑起眉道:“什麽意思?有進展了?”

孟綏而一愣,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說錯了話,“我的意思是,沒有怎麽樣,沒有往壞處發展,不就……挺好的麽?”

孟綏而沒有把昨晚的事告訴嚴兮,她怕嚴兮反應過大。

嚴兮平時看着雖然不太着調,好像一腦熱地饞帥哥,看見長得帥得似乎就失去理智走不動道,但在男女關系方面,她比誰都嚴謹,對于異性的防備之心穩固如城牆。

如果讓嚴兮知道她昨晚留簡斯丞在家裏過了一夜,大概率會對她進行法制節目的科普。

什麽“熟人犯案”的新聞屢見不鮮。

人很容易受到情緒的蠱惑,現在想來昨晚的舉動确實有很大的不妥,但在當下那樣的情況,由不得她去理性對待,有些事情單獨拎出來,似乎欠缺考慮,但是人情社會的事件是具有連貫性的。

這就像是做閱讀理解一樣,提煉中心思想的時候,你得聯系上下文,這樣才能知道,中心思想恰不恰當。

佛家思想裏,這叫因緣和合。

為了轉移話題,孟綏而提起了盛子楮,“聽說昨天他練車的時候摔下來,受了點傷。”

嚴兮翻着自己碗裏的菜,看起來漫不經心,“哦?傷哪了?嚴不嚴重?”

“傷到頭部了,輕微腦震蕩。”

嚴兮一臉若有所思。

“你想什麽呢?”孟綏而問。

嚴兮摸摸下巴,“既然只是輕微,那就沒必要擔心,我的小情人那麽多,要是每一個受了點傷就要我親□□問,那我豈不是很忙?”

孟綏而頗贊同。

然而,嚴兮還是找了個天氣放晴的日子,正好是周六,她帶着孟綏而一起前去某個訓練場地,慰問她的盛小情人。

盛子楮還挺意外,“你們怎麽來了?”

顯然此行,嚴兮并沒有提前告知。

嚴兮一條手臂搭上孟綏而的肩膀,誠懇地說:“聽說你摔到腦子了。”

盛子楮也誠懇地回:“腦子很好,感謝挂念。還有,這事兒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

嚴兮“唔”一聲,“我早說了,你銅頭鐵腦雷劈都不一定出事,但是孟孟就愛瞎操心,非要拉着我來看你,你就體諒一下她的好意吧。”

孟綏而很想替自己解釋兩句,但她的嘴巴被捂住了,只能笑笑。

盛子楮也曉得她喜歡胡拉混扯,三句話信個标點符號就行,聞言只是笑。

兩人來這半天沒看見簡斯丞,因為他現在正在賽道上迎風疾馳,遠遠地只能瞧見個烈日之下的虛影,沒一會兒他就抵達終點。

嚴兮在上面的觀衆席看見他,正想高聲招呼,忽然發現随之抵達的一輛摩托車,車上是個女騎手,她摘下頭盔,和簡斯丞聊得正熱。

“我忽然發現,”嚴兮對着孟綏而說:“你競争力蠻大的,簡斯丞粉絲多也就算了,還招女騎手喜歡,關鍵是女騎手長得挺漂亮,你看那身材,那大長腿……當然你也漂亮,也有大長腿,這一點咱們險勝。”

“只是險勝而已麽?”孟綏而難得在談論到簡斯丞的時候,臉上露出一點在意的神色,平時都是矜持居多。

“我的姑奶奶,”嚴兮感動得汗流浃背,“你終于開竅了?”

“……”

可能是前幾天連續陰雨天的緣故,今天難得放了晴,日頭是又剛又猛,好像鉚足了勁,要把憋了好幾天的火一口氣全噴出來。

嚴兮坐在觀衆席撐着傘,被熱得缺魂少魄,“孟孟,給我拿瓶水……”

孟綏而在觀衆席下面找到一箱礦泉水,彎腰拿了一瓶就發現有個人過來,孟綏而轉身看見個陌生的男性面孔。

那人笑着搭讪:“你好,你哪個車隊的?”

孟綏而老實回答:“我不是。”

“哦,”那人徑自猜測,“不是女騎手,那是啦啦隊?看着不像啊,是我們這兒誰的女粉絲吧?”他第一反應就是,“簡斯丞的女粉絲?”

“……”

“別害羞,我跟他熟,這個地方你也溜得進來,很狂熱嘛,不過最好不要被他發現,他挺不喜歡女粉絲離他的生活太近,經常跟我們抱怨來着。”

孟綏而提醒道:“你還是別說了……”

那人渾不在意,“怎麽這就受不了了?別看他人模人樣,心裏怎麽想的你們粉絲壓根不知道,我剛跟他跑完賽道,今天狀态不好,差了他0點幾秒。”

“是麽?”輕輕一嗓子,卻把那人吓得渾身一抖,“咱們什麽時候跑過?”

那人趕緊一回頭,忽然就啞巴了,尴尬得面部表情有點扭曲,當着本尊的面信口開河,簡直讓他臊得想原地休克,馬上就灰溜溜跑了。

簡斯丞一身紅白相間的車手服,他身材比例極好,腰勁瘦有力,腿長且直,他看着孟綏而手裏的礦泉水,伸手道:“給我的?”

孟綏而下意識就遞了過去。

他擰了蓋喝了兩口,擡步經過她身畔時,把自己腦袋上的棒球帽摘了,扣在她的頭頂上,“天熱,找個陰涼的地方等我。”

說完就走了。

孟綏而心口擰緊的螺絲,倏然又是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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