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野章你怎麽這麽放肆?
賀乾在飯店裏定了個包間,簡斯丞推開包間的門,立馬就後悔把孟綏而帶過來了,裏面烏煙瘴氣,菜都沒上,一幫大老爺們吵吵嚷嚷已經開始喝上酒抽上煙,時不時伴随一兩句葷話。
各種問候親戚,含媽量極高。
賀乾就坐在圓桌正對門口的一處,懶洋洋看着,發現門口的人時,他一愣,然後擡腳踹了一下旁邊滿嘴爺爺奶奶的人,說:“你他媽的給我文明一點。”
那人“嘿”一聲,扭頭看他,“我他媽的怎麽你了!”
餐桌其他人噗嗤一下齊聲笑,笑完了才發現門口的簡斯丞,紛紛打了聲招呼,然後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孟綏而身上。
簡斯丞進來時,沖賀乾說:“不是喝茶麽?”
他真沒料到一頓飯聚了這麽多人。
賀乾回道:“也得先吃飯啊。”
簡斯丞拉開一張椅子讓孟綏而坐下,接着自己在她身旁落座,他洗了茶杯和碗筷,再把孟綏而面前的那一套餐具換了過來,洗幹淨的給她。
他氣定神閑做這一套動作的時候,餐桌上所有人安安靜靜地看着。
然後就聽見他對另一旁的人說:“把煙掐了吧。”
那人還看着孟綏而愣神,聞言回過神來,順手就把煙掐入了酒杯裏,随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煙灰缸,不由皺起眉“啧”了一聲。
簡斯丞把自己面前的空酒杯,兩指挪過去給他。
他趕緊又推回去,“不用不用,丞哥,我叫服務員再拿一個。”話音一落大嗓門又起:“服務員——!!”
屋子裏煙酒味太重,又開着空調,封閉的空間裏悶着一群人,能熏得人神經錯亂,所以剛才簡斯丞進來時就沒有關門,想通通氣。
服務員聞聲趕來,“客人有什麽需要麽?”
Advertisement
那人說:“給我添個酒杯!”
服務員說:“好的,請稍等。”
他交代完了,回頭發現桌上大部分人都看着他,他雲裏霧裏摸不着頭腦,“直眉楞眼都看着我幹什麽?第一天發現我長得帥啊?”
賀乾微微嘆一口氣,“丢人玩意兒。”說完又沖着孟綏而說:“孟孟別介意,他們就這樣。”
孟綏而倒是不介意,她只覺得自己一個女孩子陷在男人堆裏太過突兀,不知道會不會妨礙他們聊天,她笑着搖搖頭,有點抱歉的樣子。
這時桌上有個年紀大點的人道:“诶?阿丞,你還沒給我們介紹呢?這位……孟孟小姐是吧?”
簡斯丞看了孟綏而一眼,提起了茶壺給她的杯子添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傾身向她,輕聲說道:“孟孟小姐是我的鄰居。”
像是存心調侃她,孟孟小姐卻假裝沒聽見。
他這樣一副口吻,這樣一副表情,配合這樣一套動作,說起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來,但凡有一雙眼睛的人,都覺得實在沒什麽說服力。
果然那人聽了這話,不以為然嗤地一聲笑,“扯淡吧你就!認真點!”
簡斯丞聞言一聲輕笑,擱了茶壺,半是正經地說:“真是我鄰居。”
那人不理他,轉向孟綏而笑着說道:“孟孟小姐,我姓吳,他們叫我老吳,年紀小點的叫我吳哥。”
吳哥年紀稍長,比起這幫小子,還是懂得體貼人的,他見孟綏而一個小姑娘在那坐着有點拘謹,于是主動找她說說話。
孟綏而沒怎麽接觸過社會人,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和他們打交道,于是端直了腰板謹慎地說:“你好,吳……先生。”
吳哥聽着笑了一聲,“你好你好。”
剛才大嗓門的人好奇道:“孟孟小姐看着很年輕啊,不會還是學生吧?”
孟綏而趕緊又認真回答:“是,我還在讀大學,九月份開學就大三了。”
大嗓門剛好也姓吳,他說:“叫我小吳哥就好,我們這種人,很少機會接觸得到大學生了,現在看着就覺得新鮮。”
桌上這些人不是簡斯丞車隊的隊員,大概是他外面的一些朋友,孟綏而只認識賀乾。
孟綏而聽他們聊天,聽多了才知道,這裏有些人是簡斯丞的大學同學,以前因為興趣才結識到了一起,時至今日,有的人散了,有的人還在圈子裏,偶爾得閑了聚一聚。
小吳哥忽然說起大學時一個追了簡斯丞一年多的女孩子,他前段時間碰見她了,發展得不錯,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總監,話裏話外小吳似乎有點惋惜:“條件這麽好,長得這麽漂亮,到現在還單身呢。”
他也沒明說人家單身是什麽原因,但大家都默認是因為簡斯丞。
賀乾喝了點酒,歪在椅子上笑着說:“阿丞那張臉,至今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
簡斯丞對以前那些事沒有太在意,禍不禍害也不是他能決定,人的感情他左右不了,是個人就有情難自禁的時候,他也有。
老吳應了一聲:“少在這兒說風涼話,也不見得你有多讓人省心,今天這個明天那個的。”
賀乾聽着覺得好笑:“什麽這個那個的。”
菜上齊了大家才動筷子,一開始一幫老爺們為了照顧女孩子,聊天的時候心裏還有點數,知道嘴巴要含蓄些,後面聊熱了,又喝了酒,說話就開始葷素不忌了。
有人喝多上火了,忽然說:“韓森那操蛋玩意兒,蹲了幾年牢,不僅沒學乖,出獄了還更嚣張,下周就看阿丞怎麽弄死他!”
簡斯丞聽見這話,下意識偏了頭,餘光裏捕捉着孟綏而的反應,他薄唇抿成了直線,沉吟了一會子,沒說什麽。
賀乾在桌子底下踹了那人一腳,“發什麽酒瘋。”
他腳勁大,揣得那人直抽氣,愣愣地看了賀乾一眼,沒吱聲。
孟綏而沒什麽反應,咬着杯沿安靜地喝茶,簡斯丞見她拿着茶杯捂了半天,于是伸手把杯子拿過來一看,茶水已經見底了,她嘴唇泛紅,浸得一層濕潤。
這會兒喝了酒的人又開始點煙,空氣漸漸污濁起來。
簡斯丞低聲說:“待着不舒服可以出去走走。”
孟綏而确實待得不那麽自在,尤其煙味熏得她頭昏腦漲的,但她還是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這麽離開不太禮貌。
他又說:“那你去幫我買瓶水。”
她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點了頭,作勢要起身。
他問:“身上有錢麽?”
她說:“你在哄小朋友麽?”
他笑:“你不就是麽?”
她起了身準備出去。
簡斯丞大了點聲,囑咐小孩子一樣說了句:“小心點,慢慢走,不着急。”
孟綏而不好意思回應,所以也就沒理他,頭也不回就開門出去了。
等孟綏而出去了,老吳才開口談正事,“阿丞,韓森這件事,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把話說得太絕了。”
小吳先開口回道:“絕麽?我怎麽覺得丞哥已經算心慈手軟的了?換了我,我抽死他!”
老吳皺起了眉,“行了,你少在這兒瞎起哄,韓森怎麽樣無所謂,這種人渣能趁早消失當然是最好,我是怕下周的比賽他使詐,”他轉向簡斯丞說:“更何況你們是在山上跑,他要是動什麽歪心思,讓你出了意外怎麽辦?”
簡斯丞說:“他動不了什麽歪心思,我也出不了意外,山上那種地方他不敢輕舉妄動,在那種地方動手腳太危險了,除非他不要命了,故意鏟車。”
老吳說:“我知道,但不得不防啊,你有點警惕。”
簡斯丞點了頭表示心裏有數,又說:“既要贏了我,又要動手腳,他沒那個本事。”
賀乾提醒道:“你別忘了,他可以找人替他上的。”
簡斯丞應道:“追得上我再說。”
孟綏而确實去給簡斯丞買了瓶水,也确實聽他的話沒有着急回包間,她在外面露臺的桌子旁坐了一會兒,吹着夜風,有點昏昏欲睡。
今天她在攝影棚拍攝了一天,其實有點耗費精力。
坐了一陣,她正準備起身回包間時,不遠處有個人走了過來,湊近一看,笑着說:“真是你啊!”
孟綏而擡起頭,“莊辭?”
莊辭主動拉開凳子坐了下來,“你怎麽在這?放假沒回家?”
“我有表演。”孟綏而問:“你怎麽也沒回家?”
“我本地人。”
自從那天莊辭送她回了住處以後,兩人在學校偶爾還是能碰上面的,莊辭曾經找過借口去舞蹈室看她,每次去都要被舞蹈室裏的仙女們圍觀,莊辭站在落地窗外面,有一種其實是他在裏面,被人當猴看的錯覺。
後來他就不去了。
某次周一公共課的時候,他再次走錯教室,陪孟綏而上了一節不屬于他的專業的課。
次數多了以後,孟綏而的感情領域再空白也都飄疑雲了,問:“你在幹什麽?”
莊辭回道:“你管我在幹什麽?上你的課。”
如此一來二去,兩人也就漸漸熟悉了。莊辭這人有時候口不對心,也有點霸道,但是孟綏而覺得他為人不錯,甚至有點善良。
……
孟綏而看看時間,覺得差不多該進去了。
莊辭看着她,說:“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麽在這?跟同學過來吃飯?”
孟綏而老實回答:“跟朋友。”
“朋友?什麽朋友?”莊辭有點意外,當學生的哪有什麽朋友,有的都是同學校友,更何況孟綏而性格這麽孤僻,就更談不上“朋友”兩個字了。
“就是朋友。”孟綏而不知道怎麽解釋。
莊辭也不繼續打聽,只是問:“那你不陪朋友吃飯,一個人跑到露臺來這幹什麽?”
孟綏而支支吾吾,簡斯丞的電話就來了,問她在那,簡斯丞聽了位置,直接就過來,孟綏而講完電話挂了線,對莊辭說:“我朋友過來了,你先走吧。”
莊辭一聽,幹脆靠着椅子翹起二郎腿說:“我為什麽要走?”
孟綏而想了想覺得也是,然後說:“好吧,那我先走了。”
莊辭想抓她的手腕,但又記得她不喜歡別人碰她,索性摁住椅子,問:“你走什麽?等着呗,我看看你朋友什麽樣。”
簡斯丞過來的時候,看見孟綏而旁邊還坐着個男生,一瞬間什麽想法劃過心頭,面上卻仍是波瀾不驚,簡斯丞只覺得那個男生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莊辭看見他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想法,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見過。
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對視了片刻,憑着男人的直覺,都在估量着對方。
孟綏而感覺氣氛不是那麽和諧,她站起來趕緊把簡斯丞推開了一點距離,對莊辭說:“我先回去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那個……開學了咱們再聯系。”
然後推着簡斯丞走了。
她兩碗水端平,把雙方的立場都照顧得很好……
莊辭看着他們兩個,陷入了沉思。
簡斯丞看了她一眼,也陷入了沉思。
賀乾他們先行離開了。
簡斯丞長腿跨上了車,把也準備上車的孟綏而拉到身旁來,他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礦泉水,一副溫和可親的口吻說道:“以後出去買東西,不必要的贈品就別帶回來了。”
孟綏而一時懵懂:“什麽贈品?”
“剛才那小子。”
“那不是贈品,那是我同學。”
簡斯丞似笑非笑,腦子一抽問了句:“那你覺得是鄰居好,還是同學好?”
這話好似在問,你覺得爸爸好,還是媽媽好。
孟綏而不想回答這麽幼稚問題,轉身就要上車,又被他拉到了身旁,她不情願地“哎呀”一聲表示抗議。
簡斯丞停下來看着她,忽然把人樓了過來,唇抵住她的耳朵,磨着牙說:“你怎麽這麽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