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萬般宜浪漫一點,姑娘
賀乾出院了,一出院就又駕着車上賽道。
這日下午,練車場曬着疏朗朗的一片薄陽,賀乾和簡斯丞并肩坐在觀衆席第一排,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扯閑篇。
“過幾天我打算帶孟孟去見我爸媽。”簡斯丞坐着沒個正形,一條手臂往後搭着椅背,迎着午後懶淡的日光。
“她父母那邊你搞定了?”
簡斯丞看着他反問:“怎樣才算搞定?”
賀乾說:“起碼不反對你們。”
“那要是沒有明确的表态呢?”
賀乾琢磨了一下,“那就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簡斯丞笑了一下,“她的家庭情況比較複雜,我們之間的事,想不想,想怎麽樣,我聽她的。”
賀乾噙着一點笑意,揶揄的目光凝在眼尾又絲絲流露,打量了他好一陣,說道:“這麽些年,原來我一直對你有個誤會。”
簡斯丞疑了一聲:“嗯?”
“你拿慣了主意,我還以為感情方面你也強勢。”
簡斯丞接着補了一句:“只是有一點。”
“哪一點?”
“來了就別想走。”
賀乾收回剛才那句話,看來自己還是沒白認識他二十幾年,“我就說嘛,你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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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盛子楮從遠處奔了過來,坐在簡斯丞的另一邊,喘着氣很是誠懇地說:“有個事兒你幫個忙,幫我給孟孟帶句話。”
簡斯丞凝視着他沒吱聲。
盛子楮歇了一口氣,“你幫我問問她,嚴兮最近怎麽了?”
簡斯丞聽得想笑,所以笑着問:“何出此言啊。”
賀乾好奇的目光投了過去。
盛子楮也顧不上他在這聽八卦,“最近嚴兮老對我愛答不理,這次她寒假回家,她把要給她介紹對象了。”
簡斯丞說:“這不是挺好麽?你有你的白月光,她的她的太陽神。”
盛子楮嚴肅道:“Luna很美很讓人向往,但我不喜歡她,我之前說要追Luna,是騙嚴兮的,我那是為了試探她。”
簡斯丞瞧着他不搭腔。
盛子楮徑自說:“你也知道我倆一直以來稱兄道弟勾肩搭背,弄得跟親生的似的,我也不知道她對我是什麽意思,所以臨時起意就想試一試她,誰知道她聽完以後忽然就和我保持距離,我以為她吃醋了,但她又好像不是吃醋……”
賀乾聽完噗嗤一聲,笑了,而且笑得肆無忌憚。
晚上,簡斯丞回去把這事和孟綏而一說,孟綏而愣了好久,一肚子疑惑:“這又是什麽路數?”
簡斯丞肩膀搭了一條白色浴巾,準備去浴室,出去之前說了句:“讓嚴兮別捉弄他了,他這人就是一根筋,直得很。”
孟綏而看他走出卧室,趕緊提醒他,“你洗完澡給我穿好衣服。”
他頭也不回就應一句:“穿什麽衣服,一會兒上床還得脫。”
她從衣櫃裏抓起他的睡衣,趕緊追上他,趕在浴室的門關上之前塞他手裏,“你每天晚上都要脫衣服洗澡,那你幹脆白天都不要穿衣服好了。”
簡斯丞倚着門笑,“廢話,我白天又不是只見你一個。”
孟綏而沒理他,轉身走了。
這幾年的春節,孟綏而一直是回老孟哪裏陪他過年,為了不破她的慣例,簡斯丞打算春節過後幾天再帶她回一趟家裏。
臨近春節的前幾天,簡斯丞跟賀乾借了車送她回去。
她腳傷未愈,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坐車回去。
這麽些年,簡斯丞一多半的積蓄都拿來養他那幾輛摩托車了,這賬目走起來跟流水似的,比拖家帶口的已婚男人養一個家所費還多。
那幾年他也沒考慮過感情問題,更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快需要為一個女孩擔起責任,所以就沒有為房子車子多費過半點心思。
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這個心思。
臨走前,簡斯丞把簡斯言托給賀乾照看一晚,然後就開着車出發了。
他們是中午12點多出發的,料到路上會堵住,但沒想到會堵得這麽嚴密,等到了地方,已經是晚上7點鐘了。
傍晚6點鐘,老孟就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他倆,這一個小時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然後站在門口等,寧願站着也不坐着,因為坐不住。
鄰居老爺子用了晚餐出來納涼,見了老孟就笑盈盈地問:“孟孟放寒假了吧?往年這個時候她該回來了。”
老孟說:“在路上了。”
“怪不得老見你在門口站着,別操心了,這不快過年了麽,這個時候甭管它什麽道,都堵着呢,指不定得等到什麽時候呢。”
“剛剛打過電話,快到了。”
“那你操什麽心?先去吃飯吧。”
老孟沒聽,在門口站了二十來分鐘,就看見人了。
兩個人。
隔壁老大爺時不時也從門口探出腦袋來望一望,這回一探,看見孟綏而身邊還有個高大的身影,他眉毛一聳,腦袋就擱在門口不肯縮回去了。
老孟趕緊邁開腿跑過去,從簡斯丞手裏接過孟綏而的行李,邊走邊說:“在路上七八個小時,怪累人的,飯都做好了,快回屋,先吃飯。”
簡斯丞在這裏歇了一晚,睡的客房,第二天一早就醒了。
孟綏而比他還早,起身刷了牙,就跑到門口擺弄一盆山茶花,她全神貫注,拿着小鏟子換土,簡斯丞在她身後站了半天,右邊腳下一道清晨的光線。
鄰居的老太太出門來,笑呵呵問了句:“孟孟,什麽時候談對象了?”
孟綏而回過頭才發現簡斯丞在身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老太太又笑:“昨晚老頭子跟我說,我還以為他老眼昏花了,這小夥子在大太陽底下站着真好看,比你面前那盆花還漂亮。”
孟綏而聽着,偷偷地笑了。
老太太話匣子一開,沒一刻消停,“這可比什麽年貨都來得值,再往你爸飯店門口那麽一擺,那是活生生的招財貓,一臉的旺妻相!”
孟綏而沒忍住笑了出來。
簡斯丞有點無奈。
這時候屋子裏一個年輕的女聲說道:“媽,你少說點話,別把人吓跑了。”
老太太回頭,“大小夥兒那麽高的個子,哪那麽容易吓跑。”
孟綏而鏟土弄得滿手泥,簡斯丞進屋端了一盆水出來,幫她洗手。
他一聲不言語,往她的手心淋水,洗得仔細。
孟綏而說:“你酒吧生意這麽好,是不是因為你有旺妻相?”
簡斯丞嘴邊若有似無一點笑,“我那是酒吧,又不是後宮,再說旺妻旺妻,那也是旺你一個。”
老孟正好走出來,聽見這點沒正沒經的玩笑話,心裏邊頓時五味雜陳不是滋味,他咳嗽兩聲,提醒道:“吃早飯了。”
孟綏而一聽這聲,耳根都紅了,不太好意思看老孟。
簡斯丞倒是自在,“這回可是你起的頭。”
吃完早餐,簡斯丞就準備離開了。
車子就停在不遠的停車場裏,孟綏而還非得陪着他走一趟,她一路沉悶着不說話,神情冷落,有點不舍的意思。
簡斯丞開了車門,一手扶着窗口,垂眼注視了她片刻,說:“你要是想我……”
她擡頭看着他。
“就多念我的名字。”
“有什麽意義麽?”
他想了一想,說:“就當是我送你的三字情書。”
她說:“這麽敷衍的情書?”
他挑了一下她的下巴,笑了說:“浪漫一點,姑娘。”
簡斯丞一上去就開着車走了,一點不拖泥帶水。
孟綏而還在原地站着,兩只眼睛瞪着車尾巴,心裏默默計較了一番。
……
春節那幾天,老孟帶着孟綏而拜訪了幾家表親。
雖說是親戚,但平時不怎麽來往,只是逢年過節總得互相問個安拜個年,老孟獨身一人慣了,也沒有兄弟姐妹,日子過得清淡自在。
孟綏而也不是個好熱鬧的性格,放假寧願在家待着,省得跟親戚不熟,還得遭人打探這個那個。
老孟知道她過完年要去見簡斯丞父母,為此他操心了好幾天,她表現好了他心裏不是滋味,她表現不好他又擔心,心裏頭左右沒個着落。
他一邊不是滋味,一邊操着心,着手準備了兩罐上好的茶葉,遞給她時說:“第一次見面,不需要太貴重的見面禮,意思到了就行。”
孟綏而說:“他爸是大學教授,我要不要準備兩本什麽典籍之類的?”
老孟擺擺手,“不用這麽費工夫,這茶葉我都沒舍得喝,做見面禮很夠意思了。”
孟綏而打開禮品盒,裏面嵌着兩個十分精雅的茶葉罐子,她說:“爸,你真的舍得?”
老孟很是大氣,掌心一送,“拿去吧,爸身上所有的家當全是留給你的,兩罐茶葉算什麽?”
年初三一過,簡斯丞就又來了。
老孟親自拎着女兒的行李,放進了後車座,想一想還是不放心,拉着孟綏而走到一旁說悄悄話,“要是有什麽問題,給爸打電話。”
孟綏而點點頭。
“要是碰到不會回答的問題,給我發信息。”
孟綏而點點頭。
“要是……”
“爸,我沒問題的。”
老孟拍拍她的手,把她送上了車,目送車子走遠。
車子上路時,簡斯丞問她,這個時候見他父母會不會有壓力,而她只擔心自己去了,對他的父母來說會不會太過突然。
簡斯丞語氣帶着安撫,“我跟他們提過你,也說過我的安排。”
“那你父母是什麽反應?”
“挺高興的。”
她不太相信的樣子,“是不是真的?”
他說:“真的假的你都已經上了賊船,要跟我回去。”
兩人是下午4點多鐘到的,車子停在了一個大門戶之前,孟綏而沒想到簡斯丞還出生在一個大戶人家裏,獨門獨棟,四周有圍牆,門前還有個院子。
帶着點江南小院的簡雅格調。
孟綏而忽然拉住了他,看得出她很忐忑,“我不會說話,如果……”
他低聲安撫:“放心,我媽了解過情況,她很尊重人家的隐私,她也很想見你。”
“那她對……未來的兒媳婦,有什麽要求麽?”
他一聲輕笑,“你是要當我老婆的人,先滿足我再說。”
“你已經很滿足了。”
簡斯丞開了鐵門,牽着她進去,十來步的距離就是家門,孟綏而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屋。
沒見到人就先聽得一句笑語:“回來了?”
簡斯丞把她推到身前,“媽,這就是孟孟,外面太陽大,都曬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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