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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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時柏榮覺得他已經把唐原的工位摸得比自己在班裏的座位還熟。時不時就被人叫到辦公室去幫忙拿卷子來分發，放學後還被人強迫到辦公室等他——其實也可以不幹，但誰讓他回家也遲早會碰到對方。久了倒也成某種習慣。反正放學後都還要被人逼着學，時柏榮上課也多少認真了一些，不然晚上唐原拿課上的內容考他，他說不出來還要被人扯着耳朵罵傻。也不知道一個數學老師為什麽現在連語文和英語都要管他。也就是文綜他成績還行，沒有因此挨唐原的罵。“但也別放松啊，月考文綜下兩百，你就小心你的屁股。”

“……不下你不也會操我。”

“誰說是要操你了，”唐原從書桌的抽屜裏摸出一把戒尺，拍在桌上，“你要現在試試，也可以。”

時柏榮捏起拇指和食指，把嘴上看不見的拉鏈一拉。假裝什麽都沒說過，乖乖去整理這一周的錯題。

除了樓上多了個關系不清不楚的鄰居班主任，時柏榮的生活倒是漸漸回到高一的狀态。用學習以及和同學插科打诨填滿課時的空餘，晚上抽那麽半小時看看書，雖然已經不能像高一那樣那麽輕松地就将上面的文字咀嚼進去。荒廢的一年撿起來實在太難，他也切切實實感覺到自己腦子變鈍，跟上有些吃力。應該放棄的。他時不時這麽想着，然而一冒出這種苗頭，唐原就晃過來把他敲打。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看出，某一天時柏榮也忍不住問出口，當然問出口後，讓唐原想起他不專心的事，又是卷了張卷子在他腦袋上敲，“你這樣的學生我又不是沒見過。”敲完了，就順便把那張卷子扔給他做，“見多了不就有經驗了。”

“那你也跟……上床嗎？”

唐原這次不卷卷子，開始卷練習冊敲他，“……你以為随随便便都能碰到個裝成年騙我的小同性戀？”

被敲得有點重，但時柏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完才趴上桌子，揉了揉自己的後腦，“你也太兇了，”他小聲地抱怨，或者說撒嬌，“腦子就是被你敲壞的。”

“這麽容易敲壞，說明本來就不好使。”說着，唐原把手上的書給放下，“而且我看也沒壞嘛，這周小測數學還考了一百二。再努努力，月考保持這個成績啊。”

高三的時間确實過得太快，時柏榮好不容易磕磕絆絆地跟上一些，就發現馬上要到月考的時間。他還記得和唐原的賭約，一邊期待實現，一邊又害怕達不到唐原的條件。以至于月考的前一天，下課的時候也不再亂跑聊天，蔫在桌上，還像只死魚一樣瞪着雙眼。“完了，高三又瘋了一個。”李荞——他同桌看他這樣，感嘆了一句，轉頭就和後桌聊起月考後去哪裏吃飯。時柏榮本來也想參與讨論，然而蔫得太久，突然失去語言能力，甚至脖子還有點落枕的感覺，等下一節課數學，唐原一走進來就看到時柏榮歪着脖子瞪着他的模樣。讓他一時尋思自己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人的事，不然怎麽會遭受這種視覺上的攻擊。

好在時柏榮很快就恢複正常，唐原也把這事直接抛到腦後。只在下課後又把人叫走。“幹嘛……”時柏榮不情不願地跟上。“數下我們班今晚的練習卷。”“你不是有自己的課代表，總使喚我幹嘛……”

“給你點鍛煉的機會——課代表負責解答同學疑問。”唐原拍拍他的肩膀，“對了，複習得怎麽樣？”

“你等着給我……那啥吧。”還在走廊上，時柏榮也不敢直接把他們的關系聲揚，話到嘴邊就這麽拐了個彎，不清不楚地把大話說下，“至少不考倒數第一。”

“希望吧。”

“你什麽态度？！”

“對你有充分認識的态度。”唐原送他一個憐愛的目光，“好吧，勉強信你。對了，晚上你自己回家——回你家，我有事不回去，你自己好好複習。”

想起之前私下知道的一些事，時柏榮問他，“……你不會帶什麽奇怪的人回家吧。”

“也可以考慮考慮。”說着就已經走到辦公室前，唐原對時柏榮笑了笑，湊到他耳邊，“如果真帶的話，我會記得叫小聲點的。”

說完便直起身，假裝什麽也沒說過一樣。時柏榮哼了一聲，罵他一句無恥。沒再得到回應，只得到一疊卷子。“數好，四個組，回去幫我發一下。”

倒也不是幹白工，臨走前，唐原往他口袋裏塞了把糖，“四班楊老師的喜糖。”他解釋了一下糖的由來，就把人送出辦公室，“偷偷分你點，不要跟別人說啊。”

才不會。時柏榮莫名因為他這兩句話心情有點愉悅，不過臉上卻表露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知道了。”他說完就抱着卷子離開，等到了班級才從從口袋摸了一顆糖出來。是巧克力，他一口咬下，有些融化，卻又覺得剛好。很甜。他含着它，翻開一套練習卷，心甘情願地掉入本讓他苦惱頭痛的世界。

可惜好心情沒能持續多久，被月考折磨了幾天，并且這幾天裏，唐原不知道為什麽都不見人影。連月考結束的當天都只是回班級布置了一下周末作業，放學後就又不知道跑去哪裏，時柏榮在辦公室沒等到人，也沒等到什麽消息。

他本來想打電話或者發消息問兩句，但想想又覺得自己和唐原本來就沒什麽關系，自己一個人回家，也是高二就習慣的事情——想是這麽想的，坐出租車回家的時候又有些不爽。拿出手機，點開唐原的聯系方式，給人換了個自己偷拍的照片上去。看着照片上唐原睡得變形的臉，才消磨了點怨氣，哼着歌給自己外面交的狐朋狗友發去信息，約人周末出來見面——實在是被高三壓抑了有段時間，難得有個沒有筆頭作業的周末，唐原還不在身邊。他想，當然不能在學習中消磨，得去見見外面的世界。

玩了一天，還去了當初遇見唐原的那個酒吧。說不上來是不是有那麽點想再見到對方的心理，畢竟，還真是不習慣四五天沒見到這人在自己身邊唠叨。然而，好運不會一直降臨，他沒有再遇見一個從小舞臺上下來的男人，把他一路勾到走廊，再到酒店開房。只有吵鬧的人群，五顏六色的酒精，放着叫鼓膜刺痛的音樂。時柏榮坐了一會便有點無聊，沒找到什麽有意思的東西，畢竟他從來不是真的喜歡這樣的混亂和喧鬧，只是想讓自己身上更多一些成年的征兆，或者離經叛道。他那幾個哥們倒是很快找到了對象，“要幫你介紹幾個嗎，”也有人笑着這麽問他，“我們小白是害羞，還是看不上眼啊。”

“都沒有，都挺好的。”坐了沒多久他就這麽說，“就是想起晚上還有點事，我可能得先走了。”

喝了點酒，他大腦混沌地撞出門外，腳步突然一頓，一擡頭就發現自己撞進個男人懷裏。身上香水的味道還有點熟悉。解放橘郡的龍與玫瑰，還混噴了一點水漾夜茉莉。聞着更像個成熟女性。時柏榮把臉貼上去——胸是平的。也沒能感受多久，又被對方扯着領子拉開一點距離，“玩得爽嗎？”唐原這麽問他。

“……你怎麽來了。”雖然腦袋有點暈，但時柏榮倒不至于完全失去思考和辨別的能力——放心地又往唐原懷裏一靠，下巴支上他的肩膀，一不小心就說了實話，“挺爽的，沒你管着。”

“是嘛。”

微量的酒精終歸是降低了一點時柏榮的理智，讓他沒能很好感受到唐原的語氣，也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還繼續用撒嬌的語氣和人說話，“你這幾天都去哪了？”

“想我？”

“沒有。”時柏榮理直氣壯地說完，腦袋往他頸窩蹭了蹭，又不滿他繞開話題，“到底去哪了？”

“老同學，陪人去玩了玩。”唐原說，“男的，結婚七年了。”

“哦，”他對這回答還算滿意，“那今天是特地來接我的？”

“嗯，”他說，“怕你被別人拐了，送你回家。”

唐原開車來的，自然也沒打算進去酒吧，只是聽樂隊的朋友說在這裏看到時柏榮，他才特地過來把人撿走，免得落到別人手裏，出什麽不可控的事故。“我又沒醉。”時柏榮對唐原的擔憂反駁，“哪有那麽容易出事。”

“誰知道呢，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指不定被誰看上，随便一綁就綁走了。”唐原一邊把人拽上車，一邊解決時柏榮的疑問，“你班主任還得負責。”

“……不至于吧。”時柏榮說完就聽到唐原一聲冷笑，小聲補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以後會注意的。”

唐原又哼了一聲，沒再說些什麽。大概是覺得說教或者強迫在現在這個情況不太管用，而他自己和人幹的事，也沒什麽立場讓他給出太多的訓導。雖然，算是有不少話想說，對于這個人還沒成年就整天想跑到大人世界的不滿，還有，他認為時柏榮還是沒真正意識到自己到底處在怎樣重要的時間段，這讓唐原不是很爽，即使并沒有直接指責對方。

但上車後，他們就沒再怎麽說話，時柏榮閉上眼靠着椅背休息，唐原則看着車外，注視那些閃爍流動的燈光和人影。很晚了，公交車都不再運營的時間，冬門市的燈火在樓房間亮起，很多高樓，也空置很多。從島內開到島外，越過海面，光點愈發稀疏，漸漸只剩下他們，和零星的幾朵車燈。更多的是在夜裏灰色的樹，寬闊的路。似乎沒任何阻礙，路沒有什麽拐彎，能永遠直走向前。

“可以的話，畢業以後再去那種地方吧。”到家樓下，唐原把人叫醒，本來不想再提，然而想了想，下車之前還是和人這麽說了一句，“當然，可能說了你也不一定聽。你自己看吧，都高三了，別鬧出什麽事就行。”

“嗯。”時柏榮也不知道有沒有認真聽，随口應了一句，下車後又把自己挂到唐原身上，“那去你家可以嗎？”

唐原沒拒絕，電梯也直接摁了頂層。一到家，他熟練地踢了雙拖鞋給對方，又随便給人倒了杯水，上面貼了個時柏榮的标簽，是他這個月都在他家用的。“我去洗澡，你自己玩，別搞破壞。”脫了襯衫，拿了浴巾，原本半條腿已經邁進浴室，唐原又走出來，“要不要我給你找點卷子寫寫？”

“……不麻煩您了。”時柏榮敬謝不敏，說完，似乎又猶豫在猶豫什麽，眼看着唐原就要走進浴室，他又把人叫住，“那什麽……我也想洗——一起呗？”

靠着武裝好的厚臉皮進了唐原家的浴室，結果時柏榮一進去又被水汽蒸得面紅耳赤。明明相互的身體也不是沒有看過，然而放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之中，卻又有一些不一樣的感受。唐原倒是還好，還很自然地站到時柏榮面前要幫人把褲子脫掉。“等、等下！我自己有手……”他手忙腳亂地想推開自己面前已經赤裸的唐原，然而因為這人沒了衣服，他看着對方，一時不知道從何下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人低着頭，手指偶爾蹭上他的腰部，替他解掉褲帶，再脫下長褲。也許也不是不能反抗，是他心底也默許這種行為的進行，甚至有些享受，這人的手在身上摩挲。小腹，胯骨，繞到臀部，內褲也一并替他褪下，讓雙腿再也沒有遮擋。唐原的目光得以肆無忌憚地在他雙腿之上游走，“腿挺直的。”他滿意地給了個評價。

時柏榮捂住臉，性器沒有用手觸碰，就這麽在唐原的目光下挺立勃起。

本以為都這樣了，總會和人發生點什麽，然而最後也不過是一起洗了個澡，甚至唐原嫌棄他剛去了酒吧，都不讓人蹭到身上。在人靠過來的時候，不解風情地把時柏榮塞進浴缸，花灑朝人一頓亂沖，叫時柏榮就這麽失去欲望，只剩下酒精作用的困頓，讓他有點想要睡覺。但總不能就這麽睡在浴缸，唐原一巴掌拍他腦門上，把他給拍得清醒一些。“知道我這叫什麽嗎？”

“什麽？”

唐原伸手把時柏榮濕漉漉的頭發揉亂，“痛打落水狗。”

“嘁，”時柏榮對他的冷笑話很不滿意，咬了唐原一口，讓唐原也猜猜這是什麽節日。“什麽玩意？”“元宵節。”時柏榮一點沒意識到自己的笑話比唐原的還冷，又咬一口對方，“吃湯圓。”

“……無聊。”

“你更無聊。”

“……”唐原懶得和他鬥嘴，舉着花灑就沖了時柏榮一下，把這人的嘴封上。“傻逼。”

逃開唐原的魔爪，時柏榮還倔強地要把反擊的話補上，“你更傻逼。”

毫無疑問，又被堵了嘴巴——這次是用嘴唇，唐原根本不給他機會再去說話。也趁着接吻的同時把人洗了個幹淨。不是為了睡人，只是單純習慣伺候這種祖宗罷了。但之後也順手就把人帶到床上，替人吹幹頭發，又問他這麽晚了，要不要幹脆在這留下——借口懶得不行，但他需要的也不是一個邏輯完美的借口，而是時柏榮的态度。“……我考慮考慮。”時柏榮還在這邊故作矜持，然而唐原一眼就從不遠處電腦的反光裏看到這人背對着自己偷笑。行吧，他也不揭穿他，就等着這人自己開口應答——“也不是不行。”

“那我給你找套睡衣，還是你下樓去拿？”

“咳，”時柏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次沒再猶豫，“穿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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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沉迷小游戲……明天沒更，讓我茍兩天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