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鑰匙 小娘子的臉蛋是京中獨一份的美貌……

阿蘇的事情讓祝暄明确地知曉,只有具備了自保能力才能安然度日。

她一個女兒家于這吃人的上京城中混跡屬實危險,這次她是被謝峥遠救了,可下次呢?

待日後她與謝峥遠的婚約一退,那便是将自己推向了風口浪尖。

将軍府的一切本就是塊被人觊觎的肥肉,若無自保能力,他日怕是會成為誰刀下的亡魂。

“姑娘,您……您找兵器做什麽?”眼下茗喜被她這話吓得發顫。

“防身。”祝暄一邊催促她快些挽發髻,一邊挑了對最簡單的珍珠耳飾戴上,“今日要簡單些,不然不方便。”

“啊?”茗喜怔了下才從“兵器”跟“防身”中回過神。

她連忙利落地給主子挽上發髻,将一切收拾妥當。

祝暄昨晚睡前就想好了今日要做些什麽,這會兒即便是沒吃早飯也仍舊精氣神十足,帶着茗喜快步朝寒啓閣而去。

父親在世時,所有東西都習慣放在寒啓閣。她隐約記着書房裏有個暗室,而開啓暗室的開關就是……

“應是這個筆筒。”她擡手去摸,果然拿不起來,是與整個書架為一體的。

祝暄小心翼翼地擰動開關,便見面前的書架開始朝兩側挪動,剛好露出了牆後的一條暗道。

暗道算不得寬敞,僅能通過一人。

茗喜哪見過這樣的場面,着實吓了一跳:“姑娘,這這這……”

“噓,小聲些。”祝暄豎起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她噤聲,“我進去看看,你到門口守着。”

這暗室是她年少貪玩時偶然見父親開啓過的,只不過那會兒她好奇心并不重,如今想來這裏定是留有父親的東西。父親又是武将,這裏有一兩把兵器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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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暄進了暗室,其中倒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伸手不見五指,反而是在她踏入暗道時牆壁兩側的燈燭便燃起,照亮了狹窄的暗道。

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每一步都會有灰塵揚起,祝暄下意識地擡手掩住口鼻,走了沒幾步,眼前的路就成了往下去的石階。

幸好能一眼望到底,她心中倒也安穩幾分,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走下最後一節臺階,眼前豁然開朗。

暗室十分寬敞且比暗道要亮堂許多,偌大的房間裏東西應有盡有,日常物品一應俱全,像是另一個小書房。

卻唯獨沒有她想象中的兵器,更別談趁手的了。

祝暄心中不免有一絲落寞。

可來都來了,她也想知道父親從前都在這裏做些什麽。

祝暄踱步至桌案前,上面的積灰雖不比地上的少,卻也能依稀看清上面擺着的東西。

“一封信和……鑰匙?”

鑰匙壓在信封上。

她用帕子拂去上面的灰塵,将兩樣東西拿起來仔細地看了看。

信封上并不曾寫有誰的名字,裏面确實有折疊整齊的紙張,或許是想要寄出卻又沒來得及?

祝暄這般想着又去看一旁的鑰匙,瞧不出是什麽材質,兩面卻分別刻有兩個字——

營,兵。

這是軍營兵器庫的鑰匙?

平遠侯府內,冷清一如往常。

謝峥遠下朝回來換了身衣裳,此刻正坐在桌前用飯。

他微蹙着眉頭臉色不佳,心中則是思量着聖上在早朝時說的那些話。

以致于無名進來的時候,他都不曾察覺。

“侯爺,程副将軍一早來禀話,說今兒是初三,校場會有新兵報到,請您過去把把關。”

謝峥遠回神,淡淡看他一眼,沒說話,低頭又舀了兩口粥,放下匙子。

“走吧,早點過去。”

大魏雖不缺兵将,卻也會在每年春天招收新兵入營。如今聖上将校場交給了謝峥遠打理,他也确實應該去看看。

無名點頭:“是。馬已經備好了。”

程副将軍是随着謝峥遠征戰南疆的那位,大名程貳,雖有勇無謀卻也是個忠心耿耿的。

謝峥遠不在校場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打理着。

檢查,訓練,處理營中瑣事……倒也沒什麽可挑剔的。

今日新兵報到,有幾位是朝臣的兒孫或是親友,他立馬差人将花名冊送到了侯府,為的就是讓謝峥遠提前審核,決定是否要給與特殊待遇。

當然他心中也明了,憑着自己一刀一劍殺上來,得了爵位的平遠侯并不是會玩那一套的人。

眼下無名正給主子念着新兵的名單:“上京趙家次子趙辛楊,上京劉家長孫劉葵……上京太尉府次子殷無霜,冀鎮——”

謝峥遠忽地擡了下手,示意無名停下。

他垂下眼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冷聲:“剛才那個,劃掉。”

無名早猜到主子會不喜歡殷無霜,卻沒想到會直接讓他把人劃掉。

“直接劃掉?”他确認到。

“恩。”謝峥遠漠然應了一聲,俨然是心情不佳。

無名一個侍從,也只管服從命令,這會兒垂首将花名冊上的殷無霜劃掉,繼續往下讀。

大魏國富民強,從不養閑兵,想要入軍營,需要經過重重考核。

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眼看着有人進了校場,程貳趕忙過去相迎:“侯爺來得正好,我這兒正準備開始。”

謝峥遠冷淡地應了一聲,讓無名将花名冊遞過去。

原本程貳還滿心歡喜,直到看見冊子上被劃掉的名字,臉上的笑都僵住了。

殷太尉如今雖年歲大了,手中的兵權也被謝峥遠分走了大半,可在朝中的地位仍舊不容小觑。

侯府跟太尉府積怨已久程貳也知道,可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謝峥遠如此針對一人。

“侯爺,這人都到了,正擱那兒站着呢。屬實是不太好辦……”

平遠侯撩起眼皮順着程貳指的方向冷眼看去,眸色更幽深了幾分。

“那就讓他達不到标準。”

祝暄從暗室中出來的時候,見茗喜正神色慌張地走進來:“姑娘,您可出來了!暖香苑那邊傳話來,說方伯在到處找您呢。”

“方伯?是鋪子那邊有什麽事麽。”祝暄不甚在意,只垂頭将手裏拿着的東西都裝了起來。

茗喜搖搖頭,見她正拿了本燒毀大半的本子往袖裏塞,忍不住皺起小臉。

“姑娘,這東西都是灰,您要它做什麽?”

祝暄也意識到這東西灰太多,幹脆拿了帕子将它包裹起來,只說:“是父親的遺物。”

茗喜也沒再問,趕忙催着主子回了暖香苑好讓方伯安心。

好在也并無什麽大事。

将之前查好的賬本交給方伯後,祝暄又将人都屏退,把自己從暗室裏帶出來的東西又拿出來細細查看一番。

鑰匙有極大可能是軍營兵器庫的,但這軍營是否在京中尚無法定論。

倒是那封信,她拆開看了,是父親的筆跡,卻只有寥寥兩句話:“藏之。必要時可救命。”

好像當初留下這封信時便已經想到有朝一日她會走進這間暗室。

可若今日走進的并非是她,亦或者是這暗室在她發現之前就有人進入過了呢?

祝暄沒敢再往下想,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那本被燒毀了大半的書冊之上。

這本冊子是她在桌案旁的銅盆中找到的,被厚厚的積塵和燒灰所覆蓋着,只堪堪露出來一角。

其中的內容還沒來得及看。

祝暄緩慢地翻開一頁,發現上面的字跡并非全屬于一人,雖然內容看不清楚,留下的字句也不連貫,但明顯能看出來還有另一個人的筆跡。

或許是兩人共同書之?她又往後翻了幾頁。

斷斷續續的話語聯系起來并無相關,反而十分別扭。

“今日書,天晴……無趣。”

“難以下咽……去看……甚歡喜。”

直到翻至最後一頁,祝暄才瞧見一句尚算完整的話——

“待此次凱旋,辭,離京……”

後面的字已經被燒了,但能看出這句話是祝振元的筆跡。

她忍不住皺眉。

——“阿爹的願望是什麽?”

——“阿爹只願這萬裏河山太平,風調雨順,再無征戰。”

——“那阿爹想過要離開上京嗎?”

——“不曾。我這一輩子都屬于上京,屬于聖上。早已離不開這地方了。”

他分明說過永不會離開京城,可為何又會留下這樣一段話?

祝暄不由想起當年父親的屍首與遺物被送回來時,只剩一壇骨灰和一把匕首。

上京并未興起火葬,她當時年幼,聽人說許是因為路途遙遠屍體腐爛,不得已而為之。

又或者是營中為犧牲的将士們進行了統一的處理的方式。

如今細想起來,父親可是大将軍,屍首送回上京是必然,這般私自草草處理屬實不夠妥當,若是聖上怪罪下來……

“姑娘?”茗喜的聲音冷不丁打斷了祝暄的思緒。

此刻茗喜正站在屏風後:“姑娘,午飯已經備好了,可要用飯?”

祝暄回神,發覺自己這半日都不曾吃飯喝水,這會兒确實有些餓了。

“傳飯吧。”

她這般吩咐着,轉而又将桌上的東西收拾起來。

這三樣東西既然被她同時發現,想必也是有着什麽聯系,不如從最明顯的那個着手查探。

祝暄的目光落在那枚鑰匙上。

看來晚些時候要去城西校場的兵器庫看一看了。

夜幕初降,祝暄換上衣裳,摘了發飾跟耳環,将頭發束成男子模樣。

她站在鏡前瞧了瞧,又轉回去看茗喜:“這樣是不是沒那麽顯眼了?”

自家主子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情況也并非一兩日了,茗喜該勸的也都勸過了,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沒用,這會兒不由有些麻。

“姑娘,您現在幾乎能與夜色融為一體了,十分的妙。”她笑着點點頭。

“放心,阿爹從前教我的防身我都記着呢。”祝暄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更何況我懂什麽是見好就收。”

若當真那兵器庫的大門被嚴防死守,她想進也進不去,還能硬闖不成?

她又不傻。

今日權當是去探個門路。

她這般想着拍了拍茗喜的肩膀,“你守在這兒,千萬別讓崔嬷嬷和方伯知道我出門了。若兩個時辰後我還沒回來,你再去找方伯,讓他帶人去救我。”

事已至此,茗喜只得鄭重點頭:“姑娘萬事小心。”

一路上倒也還算順利。

她早已打探過,今日有新兵進營,亂的很。

那麽多新人出入,想來守衛也認不全,她說不定能渾水摸魚進去。

而且謝峥遠今日雖是去過校場,卻早在晌午就回了侯府,一直不曾出門,她這個時間去也避免能夠跟人撞個正着。

不然以她跟謝峥遠的交情,這人不把她捆手捆腳綁起來關個三天三夜,都得心裏默念阿彌陀佛了。

城西校場與軍營相連,在西郊占了大片的土地。

遠遠地便能看見門口迎風燃着的火把,跟守在門口的守衛。

“怎麽半天都不見有人出入?”祝暄躲在不遠處的小林子裏直皺眉頭。

看來得找個側門進去。

她思索着,小心翼翼地繞了個遠到側邊的土牆根下。

不知是不是為了防止逃兵,校場的牆極高,祝暄仰頭望着,覺得三個自己摞在一起都未必能夠到最上面的牆瓦!

當初就該跟阿爹學他個十八般武藝,估計今日也不會被一道牆給困在這裏了。

她悻悻想着,四下尋着有沒有個稍矮些的地方。

校場四周高牆圍繞,她越走越絕望。

這事情還沒查探出半點呢,人倒快要累死在這兒了!

祝暄繞了大半圈,忽然覺着還是最一開始的地方比較容易攀登,起碼旁邊有個像柴火垛的東西。

于是她又悻悻走回去,奈何腳軟,方才走至柴火垛旁邊,腳下不穩,差點摔進那高大的草垛上。

她慌忙擡手扶住身旁的牆壁讓自己站穩,又撫了撫心口長舒一口氣。

“還好沒摔在上面,不然刮花臉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身後冷不丁傳來兩聲輕笑,祝暄的身子猛地一僵,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

便聽得那人幽幽道:“小娘子的臉蛋是京中獨一份的美貌,确實金貴,應當好生保護才是。”

“……”

怎麽回事,不是說好的這人已經回府,一直都不曾出來嗎?

這會兒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渣夫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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