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想哭

Q大,實驗室。

幾個正在做研究的學生都注意到了他們導師今天有情況。

這不才剛過五點半,已經看了好幾次手腕了。

下課時間一到,立刻有學生問韓亦森:“韓教授,今天晚飯吃什麽,我幫你帶回來。”

韓亦森的課外生活很少,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消磨在實驗室裏。

連晚飯都大多在實驗室裏解決。

平時誰去食堂就幫他帶回來一份。

他口味很雜,對什麽都不挑,所以大家都很願意幫他帶飯。

舉手之勞,還能和導師拉拉關系。

平時學生問完,韓亦森都會随口報兩個菜名,學生記下了就去食堂了。

今天那學生正等着,就聽韓亦森說道:“不用了,我今晚出去吃。”

“出去吃?”有平時和韓亦森關系好的學生,大膽的開起了玩笑:“韓教授是不是戀愛了,女朋友約的?”

韓亦森平時很嚴肅,對學術也很認真,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但是私底下他是個很開明的人,甚至比很多老教授都好說話。

所以平時大家都不怎怕他,甚至偶爾開開玩笑。

畢竟韓亦森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甚至比他們還小一些。

韓亦森自然是沒戀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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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答應了陸添過來找他。

“沒有,”韓亦森淡聲道,他把手機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繼續整理實驗數據。

他現在一共帶了五個研究生。

去年回來後,他剛進學校沒什麽經驗,只打算帶兩個。

誰知道年底的時候有個老教授出事了,留下三個研究生沒人管,學校看他能力強便 把三個學生全都塞給了他。

一開始,大家雖然都知道他是少年天才,但是擔心他思維太過跳躍,帶不了學生,所以很多學生都不願意選擇他。

通過一年時間的互相了解,大家都知道他對自己的學生不遺餘力,從來不藏着掖着,恨不得把全部的知識都傳授給自己的學生,大家便都喜歡上了他。

而且韓亦森頭腦聰明,善于研究,不管是政府還有很多企業慕名來找他合作很多項目,他不但親自帶着學生做,還把經費按照大家的付出分下去,更是得到了大家的喜愛。

今年還沒過,已經有人打聽他明年的招生情況了。

韓亦森對此倒是沒什麽想法,能者多勞,他懂。

而且他現在注冊了公司,準備做一套定向運行系統。

很多企業知道他的動向之後都過來找他合作,甚至打算提供資金支持。

連名揚科技都聯系過他了。

名揚科技是陸氏集團旗下專門負責科研這一塊的子公司,也就是陸添家的公司。

當然這事陸添一個在校生是不可能知道的,韓亦森也不可能和她說。

而且,韓亦森也沒想好是否要和陸家合作。

剛才要給韓亦森買飯的學生吃完飯,又忙了一會自己的事情之後,再回到實驗室,發現韓亦森還在呢。

疑惑道:“韓老師,都八點多了,你等的人還沒來嗎?”

韓亦森扭動了一下脖子,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8.15。

心裏奇怪,陸添說今天發成績,然後過來找他,怎麽到現在還沒來?

難道只是随口一說,就像朋友那種改天請你吃飯但其實根本沒那個打算的意思?

韓亦森不知道陸添怎麽回事,如果他打回去又顯着很奇怪。

默了幾秒,說道:“有事,不過來了。”

楊明博是韓亦森的首席大弟子,韓亦森做導師錄取的第一名學生就是楊明博。

所以楊明博對韓亦森的感情很特殊。

他看了一會韓亦森,想到他經常泡在實驗室裏,好像沒什麽朋友,遲疑道:“韓老師,我有個朋友新開了家酒吧,要不要出去放松放松?”

韓亦森從小到大一直在跳級,每次和同學都沒熟悉就走了,所以到現在他确實沒有什麽好朋友。

聞言,他稍微想了下就同意了:“好。”

楊明博本來只是說說,沒期望過韓亦森真去,畢竟他看起來就不像混酒吧的人。

所以聽到韓亦森同意之後,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那走啊,我讓我那同學親自調點好酒。”

“韓老師,你不經常喝酒吧,不知道酒量怎麽樣?”

“不怎麽樣,”韓亦森淡聲道,和他一起出了實驗室,兩個人開上車往楊明博的同學酒吧走去。

陸添今天不想回家,也不想留在學校學習。

放了學之後她就背着書包離開了學校,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本來說好了今天去找韓亦森,可她那可憐的成績,哪還有臉去見他。

從小 到大,她一直都很聽話。

除了學習她實在無法達到父母的期望之外,她在各方面都試圖做到父母喜歡的樣子。

不管在父母眼裏,還是爺爺奶奶眼裏,她都很乖,很聽話。

父母讓她瞞着爺爺成績,她就聽父母的,盡管自己非常不喜歡撒謊,但這謊言一撒就撒了17年。

如今,她真得覺得好疲憊。

想到每次她都在爺爺面前演戲,冒着被人拆穿的危險,她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甚至大家都知道她在演戲,她還要演的好像不介意大家的目光一般,那麽自如,那麽沒心沒肺。

其實她特別想坦誠的面對每一個人,自己是什麽樣,給大家見到的就是什麽樣。

她不想隐藏情緒,不想去哄任何人,更不想自己不開心的時候還要硬擠出一絲笑去迎合別人。

她本來是陸家的小公主,陸家人體丁興旺,三代才生出她這麽一個女苗,像個眼珠子一樣,卻活成了她這種樣子。

陸添覺得自己很失敗,也很可悲。

她不知道要怎麽才能打破這種僵局。

那天韓亦森跟她說過的話,還歷歷在目。

他說每個努力過的人都值得尊重。

可她努力了一個月,比上次考試還退後一個名次。

這樣的她,真能得到他的尊重嗎?

他那麽優秀的一個人,她這樣的學渣,怎麽往他身邊站。

這不是玷污了他麽!

陸添越想越絕望,她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卻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陸添走着走着,忽然看見路邊有家酒吧。

做慣了乖乖女的她,忽然想要任性一回。

稍微猶豫了幾秒,她擡腳往酒吧裏走去。

陸添穿着校服門童不讓進,她轉身走到旁邊的公共廁所從書包裏拿出一件jk套裙換上。

這回再進酒吧,門童只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陸添第一次進這種地方,還是她自己,心裏有些緊張。

但為了不讓人看出她是個生瓜蛋子,故意裝作熟門熟路的往裏闖。

反正她有錢,總不會被人給拎出去。

酒吧很熱鬧,轉過一條長廊便聽見震耳欲聾的dj響起,燈光閃爍間,勁爆又狂野。

遠遠的舞臺上人頭攢動,長腿細腰的小姐姐各個跳的都挺嗨。

她現在就需要這樣的發洩。

反正這裏沒人認識她,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她今天就在這裏發洩好了。

陸添租了一間衣櫃,把書包放進去,然後踩着有節奏的dj一路蹦跶到了臺上。

她把頭發散開,兩手反扶着臉頰扭了扭臉,下一秒已經在燈光交替中擡起了腳。

陸添從小學跳舞,在這方面極有天賦。

而且她體型好,才17歲已經有一米六五了。

除了胸有點不盡人意之外,她腰肢纖細,平時因為經常穿校服還看不出什麽樣,這一換上白上衣小格子裙,稍微墊腳的時候露出纖細的小腰,性感又誘惑。

和她平時乖乖女的樣子大相徑庭。

陸添今天純粹發洩,她就是想要把自己不為人知 的一面表現出來。

她的動作放得開,舞又跳的好,很快便成了全場的焦點。

尤其最後一個動作定格的時候,她一只手舉起來,額頭上微微出現細密的汗珠,頭發從臉頰掃過,她張嘴咬住一绺,簡直比娛樂圈裏某些大牌明星經過導演指導後拍出來的效果還好。

野性,又充滿魅力。

周圍是剛剛變換的舞曲,還有無數的閃光燈。

明明看着是個清純的小妹妹,但爆發力卻這麽強,很多女人嫉妒,男人喜歡,在這一刻,陸添感覺自己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嚣,她喜歡被閃光燈包圍,被大家矚目的感覺。

這樣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樣子。

一天的陰霾在這一刻消散,可還沒等她盡情享受,就好像有預感似得,她不經意的透過人群,不其然與一道目光相遇。

陸添心裏咯噔一下。

為什麽在這裏看見了韓亦森?

不過這個時間她應該在學校或者在家裏,韓亦森應該不會想到她來酒吧。

那麽他會不會也沒認出來,只是把她當做一個很像的小女孩?

陸添不敢打這種賭,她的目光只在對方身上停留兩秒便收了回來,随即假裝很自然的退出舞臺,找到自己的書包從後門逃了出去。

出了酒吧,陸添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是出了酒吧的喧嚣,她好像又變成了那個無法為自己活着的乖乖女。

她兩手捏着肩膀上的包帶,低着頭,在這麽濃稠的夜色裏,只有滿心的難過。

“陸添?”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好像安靜的夜晚響起的一道平地驚雷,陸添心尖顫了顫,下意識的擡頭,就看見那個讓他傷心了一晚上的男人站在面前。

神情不悅,深邃的眼裏是無法掩飾的疑惑和意味深長。

陸添咬了下嘴唇,腿腳快過大腦,擡起來就要跑。

可還沒等她跑起來,後邊的書包就被人扯住了。

“陸添,”身後的聲音透着濃濃的不悅。

陸添腳步一頓。

第一次聽見韓亦森用這種聲音說話,他平時一直都是謙和有禮的,此刻卻隐隐的壓着些怒意,讓陸添特別焦躁。

不過她是哄慣了爺爺的人,深吸了口氣,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

她低着頭,忐忑不安的轉過身,一雙漂亮的小鹿眼裏續滿了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

“亦森小叔。”她委屈又難過的開口。

這個時候示弱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平時這樣,就連爺爺那種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都受不了,她不信韓亦森還會苛責她。

果然沒再聽見什麽生氣的話,只不過聽見男人嘆了口氣。

下一秒,眼前被一片黑影遮住,是韓亦森低頭湊過來看她。

“哭了?”

韓亦森第一次見到小丫頭哭,有些手足無措,“我也沒說什麽,你別哭啊。”

陸添低着頭點了點,她看着自己的腳尖,倔強道:“沒有。”

随着她話音結束,幾滴晶瑩的淚珠子滾落下來,砸到了她的鞋尖上。

“這叫沒哭?”韓 亦森無語道。

他對陸添不了解,只知道陸家有這麽個寶貝公主,像眼珠子似得哄着。

對于今天她出現在酒吧裏的事情,根本無法相信。

稍微猶豫了一下,他說:“好了,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說。”

陸添像個小學生一樣,跟着韓亦森去了不遠處一家24小時營業的咖啡廳。

“想喝點什麽?”韓亦森問道。

陸添想了想,輕聲說:“玉米汁。”

全程陸添都沒有擡頭。

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來酒吧就會撞見韓亦森。

早知道這樣,打死她都不會來的。

現在在他眼裏,自己一定是個壞孩子了,學習不好,還上酒吧。

他會不會以為她學習不好是因為來酒吧造成的?

陸添心裏越來越難過,剛才在舞臺叫嚣的細胞早就乖乖的收起了撲騰的小翅膀,裝死去了。

陸添只能擰着頭皮應付着韓亦森。

他們兩個之間,大概隔着一百個銀河系的距離,肯定不可能在一起了。

想到這裏,陸添的眼睛又濕潤了。

好想哭。

“來過幾次?”對面傳來男人的疑惑。

陸添稍微沉默了下,回:“第一次來。”

韓亦森是獨生子女,身邊也沒有像陸添這麽大的小女孩,所以對她的想法和行為根本無法理解。

但他知道這樣的女孩肯定只能哄着,他肯定不會多說什麽。

但畢竟是熟悉人家的孩子,他作為一名老師,還是有必要多了解一些。

好在是第一次,如果是來慣了這種地方的女孩,他想自己也沒必要再坐下去了。

“不是說今天來找我嗎?”他想起自己在實驗室等了一晚上的事,問道。

陸添當然想去找他了,可看見自己考的那幾分,她還有什麽臉。

此刻又不能說什麽,只說:“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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