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開玩笑呢。”

說罷,陽州揮揮手,又開始彈奏,憂愁的旋律。

到底還是來了。

被室友們追問了很久也沒敢說出口,所以周日一大早就借口有事跑出來靠自習消磨時間的立軒終于等到了2點,是的,他确定自己即将要踏進吉他社迎新會的場地。思考了一個星期,他還是決定,來看看。

不一定要參加,但一定要來看看。

這是他糾結很久後的答案。

他覺得,如果去這個地方,再見到這個人,或許自己的生活會有所改變。雖然他對現在的生活并無意見,他卻覺得有種改變倒也好,因為那個人身上,有自己沒有,卻隐隐之中一直想要的東西。

所以他來到了這裏。

可能是因為挂在文學院名下,立軒來到了文學院的樓裏,往二樓的大教室走去,這個時間還是太早,樓道裏沒什麽人,教室在走廊的盡頭,他就那麽望前走,在路過樓梯間的時候,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

“疼……”

他側目往一旁的樓梯間一瞟,發現一對男女正在那裏親熱,男生吻着,手在女生的衣服裏游走,女生也積極地回應着。立軒急忙将頭轉了過來,臉變得通紅。

那動作與距離,都跟那日頗為相似。

自己被吻的時候一片茫然,親眼所見,還真的有點無法接受。

而那個男生,明明就是陽州。

“吶,跑什麽跑啊。”

熟悉的聲音響起,立軒轉過頭,只見陽州毫不顧慮地将懷裏的女生甩到了一邊,徑直向他走來:“你果然來了啊。”

Advertisement

“學長好……那個……那個學姐……”

陽州扭頭看了看身後一臉怒意的女生,打了個呵欠,轉身攔起立軒的肩膀就向前走去:“我就知道你會來啊。”

“學長……學長你女朋……”一邊被推着往前走,立軒還顧着剛才那個女生。

“那不是我女朋友啊,我才沒有那種東西。”

“那剛才的是……”

“路人甲。因為來太早了無聊啊。怎麽了,這麽在意嗎?”輕佻的語氣微微上揚,帶着些許誘惑,可立軒卻無暇顧及這些。

——他果然,是喜歡拿這樣的惡作劇消磨時間啊。

“你這次來是想學吉他的嗎?”

“呃……不是。”

兩個人走到了教室裏,果然空無一人。陽州将立軒按到一個座位上,自己做到了他的下一排,扭過身擡頭看着他:

“不是來學吉他的,就是來見我的?”

“……就是想來看看。”立軒又想起了剛才那一幕,低下了頭。

“來看什麽啊~不學吉他有什麽好看的?”陽州的語氣變得越發地輕挑了一些,擡眸直勾勾地盯着立軒,仿佛要把他的魂勾出來一樣。

立軒卻不知為何淡定了下來。

“你。”

面對如此直白的回答,身經百戰的陽州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小少爺就輕易地這麽說,那麽這場游戲也就沒什麽意思了。

“那果然還是為我而來?”

“我想再聽你,彈吉他。”

不完全,卻真實的答案。

這個答案在陽州的料想之中,他卻一點也不喜歡。他發現了,他越是想把這個小少爺逼上絕路,他就會變得越淡定,拿出他抵擋不了的答案把他弄得目瞪口呆。拒絕他赤裸裸的誘惑,拿出更赤裸裸的句子給他,自己卻還渾然不知。

“你是在……勾引我嗎?”

第五回 初次獨處

“嗯?勾……引?”立軒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什麽,剛才自己說的話怎麽能和這兩個字沾上邊。陽州嘴角一挑揮揮手,“那就完成你的心願罷——”随後站了起來,就在這時,走進了一個女學生,剛一瞅見陽州就滿臉通紅,輕聲細語地說:“學……學長,又見面了。這裏是……吉他社的迎新大會嗎?”

此時陽州已經走到了房間前方的講臺上,看着女生露出那一貫的笑容:“是啊,小貓咪。”

教室裏很快坐滿了人。

這種興趣類社團納新應該很困難才對,但吉他社卻要火熱的多,看着擠滿了人的教室,立軒确定,這裏面有一部分人是來看熱鬧的,有一大部分人是沖着陽州來的——房間裏以女生居多,雖然這是個男女比例均衡的學校,這麽多女生也未免誇張了些,而大家的臉上都是一幅期待已久的表情。

陽州此時不在教室裏,是別的學長學姐在張羅一切,可以看出來他完全不是幹活的人,卻也理解不了,他到底為什麽這麽早就跑過來。為了跟女生親熱,可能吧。立軒已經很深刻地認識到,陽州和傳說中的一樣是個名副其實的花花公子,的确有着和他說話好像就能懷孕的本事。

時間到了,前面負責主持的學長學姐開始了雙口相聲,他對此沒有興趣,大家好像對此更沒有興趣。這個環節也有走的很快——

“現在,歡迎我們的社長,陽州。”

話語一出,氣氛就開始緊張起來。

這是階梯教室,門在後面,所以大家都紛紛扭頭向後望去,陽州就這麽走了進來,背着他的吉他,以恰到好處的笑容回敬所有人的目光,散漫與随意且不用說,V領的衣服毫不吝啬地将那骨感的鎖骨展現出來,讓人想順着往下一探究竟。

明明燈光是平等地分給每個人的,那個人卻像每天生活在聚光燈下一樣,吸引着衆人的注意力。

立軒正想着,陽州路過他的身邊,用手指輕敲了一下他的桌子,不動聲色地繼續向前走到講臺之上。

“廢話少說,讓我們用吉他說話吧。”

全然不同的感受。

陽州一連彈了3首曲子,包括帕格尼尼的奏鳴曲那樣的名曲,也包括他自己的原創曲目。技藝精湛自不用說,立軒感受到的,是陽州的演奏裏若隐若現的悲傷——演奏者總會給固定的曲目暈上不同的色彩,這是演奏者的功夫也是傾聽不同演奏者演奏的目的。雖說之前的立軒除了帕格尼尼的沒有聽過其他兩支樂曲,他在陽州的演奏中感受到的是,濃郁的悲傷與憂愁,仿佛所有的曲子到了他手裏,都成了憂愁的詩。

為什麽?

在全場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陽州驚為天人的外貌上時,疑問在立軒腦海中升起。

為什麽會如此悲傷?

是什麽,讓這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人在二十幾歲就背上了如此濃重的悲意?

陽州的演奏結束後,就是例行的介紹,報名等一些安排,身為部長的陽州好像就是來演節目的,他之後還有別人的演奏,但明顯大家都是一幅索然無味的樣子。要是說吉他社的興衰由這一人決定也不為過吧?待到報名的時候會場就陷入一片混亂之中,立軒也準備報名,便起身決定向前走,卻在身後被人一把拉住。

他轉過頭,身後是嘻皮笑臉的陽州。

豎起拇指,放在微翹的唇間。

下一秒,他就被陽州拽了出去。

他們兩個幾乎是沖出來的——在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穿過人群,不回頭,不留一點痕跡。立軒知道,如果陽州不這麽做,他一定離不開那個人群,有很多的女孩子都在尋找他的身影,被堵住的話一定了不得。

而他自己則更為不知所措,他就這樣恍恍惚惚地被陽州拉着,出了樓,走過校園裏的小徑,走到他們相遇的活動中心,他拉着他繼續向前走,直到把他扔進二樓的一個琴房。

從身後将門拉上,陽州才張口:

“這下子終于清靜了。”

他放下身後背的吉他,立軒則環視這個狹小的房間,琴房這種東西都不大,他們的這間屋子又與其他琴房不同,沒有鋼琴,只有琴譜架和一張可以放一些東西的小桌子,仔細一看,桌子上堆的是各色吉他樂譜。

“這是……學長的琴房?”

“吉他社的,不過和我的沒什麽區別。”

“不與其他社團合用嗎?”

“我怎麽可能讓它合用?”一串鑰匙從指間變了出來,“我連鑰匙都不用借吶~”

簡直是在用生命表現自己的特別。

學校裏面的活動場地并不夠用,所以大多數社團都是合用某些房間,鑰匙放在校方,需要的時候來取,連鑰匙都能弄到——

“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麽弄到鑰匙的?”

“呃……”被猜中心思的立軒微微詫異,他的确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憑借已知的信息,他也能推出一二……“怎麽弄到的?”

“——我突然不想告訴你了。”

比起反複無常,更應用難以捉摸來形容吧。

“那個……學長為什麽要拉我來這裏?”

“你覺得呢?”

立軒不假思索地說:“捉弄我?”

“诶诶——”陽州笑着坐在了地毯上,“嘛,答對一半——你是不是想要加吉他社啊?”

“是的。”

“因為想聽我彈吉他?”

“是的。”

毫不隐諱的回答。

“就是在這方面的坦誠還真是可愛得要死啊——”

“可愛?”為了配合陽州,立軒只得抱着腿坐在了陽州的對面,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真是奇怪,明明加起來相見只有三次,也沒有什麽交集,卻可以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如老朋友一般,“哪裏可愛,怎麽能用這個形容詞?”

“有什麽不能用的?說正經的,剛才我彈得怎麽樣。”

“從技藝來講,非常好。”

這一說陽州就不願意了:“什麽叫從技藝來講,應該說總而言之,非常好。”

立軒不知道該不該提“憂愁”一事,他并不知道陽州是有心為之還是無意間流露,也不好問些什麽。從演奏者的角度來講,這是好事——将情感傾注到了自己的演奏之中,也是件壞事,已經違背了曲子的本意。

“情感把握的不夠好吧。”

“有嗎?我覺得很到位啊——”

看來是無心的啊。立軒不好再往下說些什麽,只是在心裏慢慢想着——他眼前這個玩世不恭的家夥,到底是以怎樣的潛意識彈奏出如此悲傷的樂曲——

“所以說……學長到底拉我來這裏幹什麽?”

陽州擡眸:“幹什麽呢……拉你來?”随後将目光投向立軒,直勾勾地瞅着。瞅得立軒心裏發毛,在立軒真的感到不舒服開始試圖将目光移開時,緩緩開口,“你不用加什麽吉他社,來這裏就好了。”

“……這裏?”

“是啊。你來這裏就好。我一天到晚有課沒課都會在這裏,所以,你來這裏聽我彈吉他就好了。你不是,就想聽我彈吉他嗎?”

看似無意卻有心的邀約在平靜的心裏爆裂開來。

在那次相遇過後,他曾在心中不斷地補完着,關于陽州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試圖利用自己的想象力——能夠創作出那樣的樂曲,擁有那種夢想的人,過得是怎樣的生活,抱着怎樣的想法。他是個想象力貧乏的人,拜父母所賜,也只懂得從一個人的行為舉止中推斷,而非臆想。

而他好不容易臆想了那麽多,這個人卻在一次相遇短短幾個小時之內打破了他的臆想。

的确他的目的就是聽陽州彈吉他,與這個人,這個人的音樂拉近一點,又一點。可陽州所展現的一切都告訴他,和這個人接近很危險,這個人和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他過着他無法想象的生活,接近他,只會使自己的生活變得混亂,甚至偏離軌道。

“在想什麽?”

“我就這麽可怕嗎?就這麽怕和我獨處?”

很可怕啊。

完全不用動就可以使大家趨之若鹜,生活在聚光燈下的人。

(诶诶诶,你沒聽學長們說嘛?說是吉他社千萬不要加。那裏的社長風評很差。一個學長,說是靠長相騙了不少小姑娘,前幾天還在學校裏被女生扇耳光!)

對大家的期待毫不吝啬地進行回應,慷慨的惡之花。

“請給我思考的時間。”

“哈?”

“如果我想好了,我會來的。當然,想好了也可能不來。”

陽州眯起雙眼,看着眼前一臉正經的少年。

“你會來的。”

“可能吧。”立軒起身輕拍身上的灰塵捋順衣服,看着陽州恭敬地說道,“那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室友還等我去一起吃飯。”

說罷立軒便向門口走去,沒走兩步就又被拽住,下一秒就被按到了牆上:

“再可愛,這麽惹我生氣可就不好了——”

還未等他應答,唇便又烙了下來。

第六回 莫名的,很喜歡

臨近黃昏,穿着大褲衩大背心吉子拎着一個口袋溜溜達達地走在路上,誰都不會想到這樣的他在執行一個高尚的任務——給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卻又人人喊打的混球送飯吃。說是他送的,實際上也是女孩子送到寝室門口,失望地把東西交給他,他再給陽州送過去。只因為陽州不喜歡別人知道他的私人領地。

說到底,他只是個運輸工而已。軍訓結束了,又有一群小姑娘該落網了。前赴後繼地跑過來打聽,送禮物,謀求吸引帥氣學長的注意,這一切就是那朵罂粟花的魅力。

初中的時候看漫畫,除去一些熱血戰鬥類,他最喜歡的也就是《灌籃高手》,而作為一個真正的東北漢子,他一直覺得流川楓式的男生,晴子以及身邊女生那樣的花癡都是漫畫中才會有的事情,現實中絕對不可能存在。

而見到陽州之後,他就再也不去質疑這種設定的真實性了。

一般人見到陽州,都會覺得造物主太不公平了,而吉子卻覺得造物主再公平不過了。人類對美麗的東西有着天生的好感,将美麗的事物與美好的品質聯系在一起,千百年來不變。而正是因為這種習性,這世間才會有那麽多的故事來批判人類的這種主觀性行為,來告訴你,美麗的事物不一定是好的,看起來醜陋的事物不一定是壞的。

可追逐美麗始終是人類的天性,即使被惡之花完全吞噬,人們所相信的,也只有它無比的美麗。

誰能想到這樣的少年,會是個惡魔呢?

高中的時候,他還是個文藝少年,雖然看起來人高馬大的,但他還是喜歡看現在想起覺得十分愚蠢的青春小說。而他自身呢,就是個典型的東北大漢,在他的心裏,清秀好看的少年啊,愛情啊,是小說裏的東西。所以當他第一次進寝室,以為還沒有人來,随便把行李往地上一砸,卻看見毫無防備就在沒有鋪好的床上睡着的陽州時,心智就完全被奪去了。

太美了。

美得像畫一樣。

他至今都能想起,那一幕給他的震撼。

宛若夢幻,哪怕是兩年之後的現在,都會時常在夢裏憶起,牽走他的魂魄。

而在他與這個來自南方的少年相識一周之後,那個少年拜托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替他打發掉一個胡攪蠻纏的女孩子。

“她不聽我說話,你替我和她說一聲吧。要是被打了就算我的,你看上哪個妹子我幫你追怎麽樣?”

他就替他被打了三十多次。

快走到陽州琴房的時候,吉子與一個男生面對面擦肩而過,男生的腳步很匆忙,臉上還有一些潮紅——不會吧?看到這種狀況吉子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推測,他的推測還從沒有錯過。走到琴房前直接推開們,就看見陽州無精打采地攤在地上,垂着頭,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被強暴了啊?”

陽州歪頭瞟了他一眼又緩緩垂下:“是強暴未遂。”

“強暴你未遂?可能嗎?”

“是我強暴他人未遂……”

“啥?”

吉子想起了剛才擦肩而過的男孩子,那男生穿着打扮倒還好,不過也就是一幅普通學生的模樣——那種家夥會拒絕陽州?這只怪物的可怕之處啊,就在于利用他的美讓你失去思考,又在你昏眩的空隙趁虛而入。之前有次期末複習他們讓陽州去弄複習材料,陽州只是盯了他們專業那個與世隔絕的女學霸3分鐘而已,人家就把材料和筆記都交出來了。連他們在外面吃飯的時候,飯店老板的老太太還多送他們一盤菜,說,瞧這小臉多俊啊!

他更無法相信的是,陽州出手的這件事。前幾天知道陽州看上一個學弟的時候,他心裏就一直在想是個什麽樣的學弟。可是他想來想去怎麽也想不通,什麽樣的人,能讓身經百戰的陽州看上?

和陽州做哥們這麽久,從來都是別人看上陽州,沒人會被他看上。

不過這回,他總算是明白了。

“你先給我起來——”

他将癱成一團的陽州拉起來,陽州依舊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也難怪,打擊應該夠大,他心想,又扯着陽州說道:“給我講講他怎麽躲的?”

“我吻過去,他用手指擋住了。然後我傻了,他跑了。”

“我去——”

——敢不敢不這麽扯?

“那臭小子竟然敢拒絕老子,他以為老子是誰啊!”聽起來很生氣,陽州卻是一臉無奈的模樣,充滿着挫敗感。他這一口一個“老子”,也是從吉子嘴裏學來的。吉子将手上的口袋塞給陽州,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樣:“吃點東西然後就自己歇着吧。你還學會上趕子找不自在了?”

轉眼一串鑰匙到了自己面前,陽州皺着眉頭将鑰匙甩給了他:“鎖上門,今天我不回去了。”

吉子抓住鑰匙:“嗯,行,明早來救你是嗎?”

“啊,上課的時候來找我就行了。明天有課嗎?”

“你還上什麽課,別在這裏裝乖了。總之我會來找你的。”

“好,好,好。拜托你了”

陽州經常會在這個屋子過夜,為了防止晚上保安檢查,就會讓他把門鎖好,第二天再來給他開門。今天這純屬是在這裏自虐玩吧……想着他轉身向外走,卻又突然停下了:

“吶,混球,你喜歡那小子?”

“——嗯,很喜歡。”

“莫名的,很喜歡。”

立軒幾乎是逃出來的。

他很清楚剛才的自己做了什麽,在一個曾經強吻過自己一次的家夥準備強吻自己第二次的時候,用手指擋住了自己的嘴,然後趁機逃跑了。

被男人吻什麽的,想想還是不太舒服的事情啊。

惡作劇這種東西,一次就夠了。多了,就不好了。

(所以,你來這裏聽我彈吉他就好了。你不是,就想聽我彈吉他嗎?)

現在想想,簡直就像是墨菲斯托的邀約。

自己是,被誘惑着的浮士德嗎?

不過自己,有什麽值得被誘惑的地方嗎?

轉眼間他就走到了寝室,他完全可以想象屋內的情景——一群人像餓狼一樣将他架出去,奪走他的錢包,肆意揮霍——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進去之後看見的東西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樣:自己的室友們老老實實地坐在桌子周圍,而一個戴着銀框眼鏡的學長在侃侃而談——

不會吧?

強忍心中的不安,立軒張口說道:“學長,你來了啊。”

“唔。”男生将目光移到立軒身上,“來這邊看看。倒是你,忙什麽去了?”

“社團……”

“哪個社團?合唱團今天不訓練吧?”

“一個無名的社,有朋友拉我去看看,但還是……沒什麽意思,所以就算了。”

“這樣啊”男生的話裏永遠話中有話,“聽說你們待會兒要去聚餐啊,我就不多擾了……你們自己好好吃吧。”

“別介啊!”身邊的室友搶先說道,“跟我們一塊兒去呗!立軒不差請學長一個吧?”

“當然不差。”

在表面的笑容之下,立軒的內心卻沉重萬分。他們走出寝室,走在去一家飯店的路上,看起來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的,立軒的心裏卻一直在鼓弄着算盤。這位看着彬彬有禮,教養非凡的學長,孫博濤學長,是他身邊的唯一的定時炸彈。

而又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走的,大家都走到了前面,立軒和孫博濤并排跟在後面——這是最糟糕的狀況。得找個話題先掌握主動權……可還沒等立軒想好,學長就先開口了:“剛開學,學習怎麽樣,都跟得上嗎?”

“嗯,跟得上,之前有好好預習。”

“那就好。有什麽不會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伯父伯母還是很擔心你的學習狀況的,我爸媽都說了讓他們安心就好了。他們就是非讓我多關心關心你。”

“嗯,給學長添麻煩了。不用聽他們的。”

“還得你多給伯父伯母打點電話,別讓他們擔心啊。”

身為一個對生活沒有興趣的人,在這世上立軒幾乎沒有讨厭的東西,可只有這個人,他怎麽都喜歡不起來,而上了大學之後,厭惡之心有增無減。

他從小就認識這個學長。

因為他們兩家,是祖父父親都一起從小玩到大的世交。

而這個學長也就是于他來說,最令人頭痛的,別人家的孩子。

來到這所大學本是件愉快的事情,可以遠離父母,遠離曾經熟悉的一切,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一切都存在了隐患,讓他無法安心地享受自己的大學生活。

如果他是那種聽着父母話往前走的人,孫博濤就是那種,享受着父母給搭建的道路的那種人。若他是對父母的話言聽計從消極被動,孫博濤就是愉快地發揮着主觀能動性,自己創造着美好生活。利用父母搭建的一切,上大學,成績名列前茅,學生工作社團處處開花,人際關系遍天下,深受愛戴。

而在立軒這裏,他就是成為了他父母的耳目。

“你今天下午,到底去哪個社團了?”

“就是一個,無名的社團……”

“你說是那個……”

“學長……學長你到底想說什麽?”

孫博濤停下了腳步,一臉嚴肅地看着立軒,立軒正色,兩人面面相觑,對方才緩緩開口:“我看見你和那個吉他社社長在一起。”

——果然!

“吉他社社長?啊,就是他和我搭話……”

“搭話會拽着你在街上走?”

——看見的是那段啊!

“呃,這個長話難說……”

“總而言之,以後離那個人遠點,他不是什麽好人。不是都跟他們說了嗎,他們沒告訴你嗎?不管他們說沒說在這裏都跟你再說一遍,離吉他社,離那個人遠點,他和你不是一類人。別不聽勸。伯父伯母知道你跟這種人有聯系也不會開心的。”

“……嗯,知道了。”

——伯父伯母,伯父伯母,除了伯父伯母你還能說出什麽……

“學長,立軒,說什麽悄悄話呢,快過來啊!”

依舊壓抑着內心的情緒,立軒和孫博濤一起快步向前走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