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傅泊冬的瘾并非變了, 只是找到了宣洩的途徑,找到了欲求的根源。
瞿新姜被親得七葷八素,想到明婧還在樓下,不由得擡手, 捂上了傅泊冬的嘴唇。
原塗在傅泊冬唇上的口紅, 被蹭到了兩人下巴和頰邊, 像是洇紅的花汁。
瞿新姜捂着傅泊冬的唇, “別親了,婧姨還在下面。”
“還喊婧姨?”傅泊冬被捂着嘴, 話音含糊。
不喊婧姨,那喊什麽?
瞿新姜面紅耳赤,只好瞪她,也只能瞪她。
傅泊冬又親她的掌心, 潮濕柔軟的觸感輕輕壓着,惹得瞿新姜不由得收了手。
瞿新姜覺得傅泊冬是故意的,連忙低下身,從圍脖底下鑽了出來,轉而把長了一截的圍脖往傅泊冬的頸子上多繞了一圈。
松松垮垮的圍脖緊緊纏在了傅泊冬脖頸上,瞿新姜還拉高了點兒, 把傅泊冬詭計多端的嘴唇給掩起來了。
傅泊冬說:“你覺得這樣我就親不了你了?”
瞿新姜頗不自在, “別讓婧姨知道, 我怕她會生氣。”
這話活脫脫就跟偷情一樣, 傅泊冬打算付諸行動,所以靠了過去, “有什麽好生氣的, 是我們的關系見不得人嗎。”
瞿新姜本來還想往後仰開, 省得傅泊冬又要做點什麽, 可聞言一頓。
好像确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她也不想讓她和傅泊冬的關系變得見不得人。
傅泊冬輕哂,“所以沒什麽好擔心的,我會想個辦法告訴她,保準她不會生氣。”
“真的?”瞿新姜定定看她。
“嗯。”
傅泊冬把脖頸上纏了兩圈的圍脖取下,放回了漂亮的禮盒裏。她側過身,借着瞿新姜走神的這個間隙,又無所不用其極地親了過去。
在傅泊冬面前,瞿新姜一向予取予奪。她的底線,好像一向無需試探。
瞿新姜不但任由傅泊冬親,還露出牙叼住了她的下唇,很重地碾了一下,報複一般。
你來我往了一陣,停下來時,傅泊冬看着瞿新姜嘴角下巴的口紅,不由心悅,“跟吃了小孩一樣。”
說完,傅泊冬自個兒先沉默了數秒,很無奈地揚起了嘴角。
瞿新姜擡起手背,往臉上随意擦拭,眼烏黑潤亮,“又笑什麽。”
“大學生,快點畢業吧。”傅泊冬失笑。
瞿新姜聽出傅泊冬的意思,合着是又覺得自己占大便宜了。她彎着眼笑了起來,肩頭微微抖着,笑得肆無忌憚。
“還笑?”
瞿新姜話都有點說不順了,“只準你笑,不能我笑?”
傅泊冬百般無奈,跟縱容一般,只随手抓了抓被圍脖壓亂的頭發。
瞿新姜笑停了,目不轉睛看着傅泊冬,小聲說:“傅總事業有成,未婚貌美,可太搶手了,我也想早點畢業。”
“傅總?”
瞿新姜改口喊“小涼”。
傅泊冬伸手抹去她下巴的唇印,“用不着你早點畢業,搶手沒用,已經暗度陳倉了。”
瞿新姜莫名得意。
這麽好的傅小涼,別人都沒有,只有她有。
過了一陣,她問:“過兩天,你能和我一起去習臨嗎。”
“習臨?”
瞿新姜颔首,“嗯,去給姥姥姥爺掃墓。”
“那我和你一起去。”傅泊冬說。
兩人久久才下了樓,明婧似乎毫不意外,“劉姨飯都做好了,再遲點下來,可就要涼了。”
傅泊冬渾不在意,“桌上有加熱板,不會涼。”
明婧無奈,很順口地說了一句:“就你機靈。”
傅泊冬微頓,有點錯愕地望向了明婧。
在下樓前,她特地去洗了臉,要是頂着這麽張滿是口紅的臉,還挺像吃小孩的。
少了那些妝容修飾,傅泊冬看起來并沒有那麽的成熟,和明婧站在一起,還是會像個孩子。
瞿新姜也回頭,在她的印象裏,似乎沒聽過明婧用這樣寵溺的語氣對傅泊冬說話。
明婧……
明婧總是對傅泊冬很放心,她祈盼傅泊冬成熟,卻又希望傅泊冬不那麽自立。
好幾次,明婧在瞿新姜面前流露本心,她想在傅泊冬面前找到一些做母親的成就感,但傅泊冬太獨立也太聰明,好像不需要多餘的陪伴。
傅泊冬的不需要,根源于許久前,沒人有太多的閑暇來陪伴她,漸漸的,也就不需要了。
所以,明婧面對傅泊冬的時候,會覺得愧疚。
但瞿新姜覺得傅泊冬應該是需要的,因為在明婧說完的時候,傅泊冬的嘴角很輕微地翹了一下。
傅泊冬并不是那麽擅于表達情緒,她有可能過于含蓄,有時候又會過于直白。
“那我當你是在誇我了。”她說。
明婧本來因為自己略顯冒犯的話語又愧疚了一下,長時間疏于關懷,以至于不知道該怎麽和自己的孩子相處。但傅泊冬笑了,所以她的心如受撫定。
飯時,傅泊冬特地發了信息,告知這兩天不會到公司,想空出一些時間陪明婧。
她剛不動聲色地發了消息,明婧就說:“我晚上要出一趟門,這兩天約了一些很久沒有見過面的老朋友,以前來廉城的時候沒機會約上,現在才閑下來。”
瞿新姜瞥見傅泊冬懸在手機上的手頓了一下。
印象中,傅泊冬吃飯時很少會看手機,除非是有重要的電話打過來。
瞿新姜眨了一下眼,沒吭聲。
“你們有什麽行程安排。”傅泊冬把手機推遠了。
明婧慢聲說:“是高中時候很要好的朋友,打算去走走以前一起走過的路,本來計劃中……還有你爸爸,只是拖了那麽久也沒能實現,現在時間終于空下來,我代他去看看。”
從明婧的話語中,瞿新姜聽出來,兩人似乎是高中時候就認識了。
粗略一算,明婧和傅文詠相伴了至少三十年。
瞿新姜下意識朝明婧看去,只見明婧垂下眼簾,眼裏有諸多可惜和愧歉。
生病的是傅文詠,明婧還是會覺得有所虧欠。
因為提到了傅文詠,傅泊冬連帶着也有些失落,沉默了一陣,她問:“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自己開車,這樣方便一些。”明婧眼一擡,朝傅泊冬看去時,敏銳地察覺到了傅泊冬的失落,她又說:“一起去嗎。”
傅泊冬淡笑,“你們熟人聚會,帶上我反倒會不自在。”
明婧只好颔首,“那你和姜姜出去走走,怎麽能成天悶在房子裏。”
瞿新姜陡然挺直了腰,很輕地咬了一下筷子尖。
于是傅泊冬的時間還是空了出來,在明婧出門後,她才坦言:“其實我自作主張包下了溫泉山泉的幾個池,就是我帶你去過的那一處,沒想到我媽已經有了安排。”
劉姨在收拾餐桌,笑說:“既然包下了,那您可以和姜姜去。”
陳姨附和,“也正好散散心。”
說到溫泉山莊,瞿新姜不免想起那天種種,如果不是她偷看了那一眼,她和傅泊冬之間的這層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撕下。
傅泊冬扭頭問,“去嗎。”
瞿新姜只好答應,“那就去吧。”
兩人到時,又是山莊的主人親自出來迎接。
主人還是穿着中山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見到瞿新姜便說:“我那天看電視的時候,在綜藝裏看到你了,好像反響很好,你的兩場表演不論是在聽覺還是在視覺上,都很不錯。”
其實對于節目的效果,瞿新姜已經沒有太在意,只是這話由山莊主人口中說出,她竟還是有點開心的。
山莊主人那打扮和言行,像是只會揮毫潑墨的,顯得他的評價分外珍貴。
“已經淘汰了。”瞿新姜說得有點勉強。
主人搖頭,“一些還在臺上的選手,可能話題度還沒你高,也未必做得比你好。”
他一頓,忍不住又提到孟紫苓,“上期和紫苓搭檔的選手不盡如人意,她在電話裏和我抱怨,後來還誇起你了。”
瞿新姜一愣,想象不出孟紫苓抱怨的模樣。她不大自在地說:“能留下的選手都很優秀,再往後走走,他們也會有的。”
傅泊冬不做遮掩地牽她的手,表面上神色不變,實際上用小拇指輕輕勾着,哪像是正經人會做的事。
假山石撘造的山路中,兩頭穿風,傅泊冬的掌心是溫熱的。
瞿新姜把脖子往寬淺的領子裏縮,反握住傅泊冬的手,捏起了她的指節,一節節地捏,顯得很缱绻。
傅泊冬任由她捏,走動時手微微擺動。
“紫苓還說,很期待下一次和你合作。”山莊主人回頭,目光卻不曾下垂,所以也沒有發現兩人悄悄牽緊的手。
瞿新姜不由得頓了一下,想把手往身後藏,可被傅泊冬拽得左右藏不得,只好故作鎮定,“也許是等不到了,我……有別的打算。”
“往別處發展?”主人有些錯愕。
瞿新姜點頭,手規矩了點兒,朝傅泊冬飛快斜去一眼。
傅泊冬颔首,“她還要上學,以後也不一定還會走這個方向。”
山莊主人替自己的妹妹感到遺憾,“可惜了,不過這樣也好,也不是非得一條路走到死,就當是在花時間和精力試錯。”
傅泊冬深以為然,“只要還有本錢,就還能繼續試。”
這一回,山莊主人沒有陪着走太久,上一回來時,他已經帶着參觀了一圈,再往下走,也沒什麽好看的。
上次沒泡到的溫泉,這次總算是泡上了,只是這和瞿新姜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至少,想象中的泡溫泉,不該是正對着坐在傅泊冬的腿上,傅泊冬松散的卷發被她撩起,她覺得有被挑釁到,雙腿環上傅泊冬的腰,刮蹭間,将對方裹緊的浴巾扯落。
傅泊冬被熏得皮肉潮紅,不是山嶺雪,而是冬日裏被折下的梅枝。她捏住瞿新姜的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吻,“給我裹回去。”
“我不。”瞿新姜含糊應聲,環着傅泊冬的肩,垂着眼很得意地笑,光着的肩背白得像鴿羽,被親紅的嘴唇是白絹布上洇開的顏料,畫滿了隐秘不經意的欲。
她恍然不察,她又激起了傅泊冬深埋心底的掌控欲。
看起來像是傅泊冬想要施控,實際是傅泊冬因她失控。
她和傅泊冬,又何嘗不是在試錯,在不斷的試錯中,變得越來越般配,就連心病也好像天生登對。
所以這次的溫泉沒有泡多久,在匆匆回嶺洋後,整齊平鋪的絲被成了翻滾的白浪,含混黏膩的呼吸聲纏萦不分。
瞿新姜咬着傅泊冬的指腹,被撥弄緩揉之處濕涔涔一片。
明婧回來的時候,傅泊冬正在把換下來的床單放進洗衣機。從洗衣房裏出來時,她正巧看見探着頭的明婧。
傅泊冬赤着腳,動靜很輕,散在肩上的卷發顯得有點雜亂,就連睡袍也像是匆匆裹起的,腰帶系得并不是那麽嚴實。
撞見明婧的時候,她頓住了,“媽,你回來了。”
明婧的目光顯得很克制,只有一瞬是搖擺的,她從容地說:“我聽見這邊有聲響,以為是劉姨或者陳姨在洗什麽東西。”
“沒,是我。”傅泊冬說。
明婧有點抱怨,“可以明天讓劉姨洗,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折騰個什麽勁。”
傅泊冬笑了,“你回來這麽晚,還嫌我折騰了。”
“我不一樣,我閑着沒事,你明兒不是還要去公司?”明婧伸手去給傅泊冬理了理睡袍的領口。
明婧的個子并不高,因為這些年操心過多,還稍顯瘦弱。
“這兩天都不去,本來打算陪你,所以把時間空出來了。”傅泊冬垂着眼說。
“你怎麽不早說。”明婧低聲抱怨。
傅泊冬搖頭,“沒什麽,最近也沒什麽事是需要我親自過目的。”
“你要是提前說了,我也好和他們改個時間再約。”明婧輕嘆了一聲。
“別,你們多久才見一次。”傅泊冬把洗衣房的門關上了,省得傳出來的聲音太響。
“以後有的是機會,你不一樣,你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閑下來一陣。”明婧擡手撥了一下傅泊冬的頭發,把她頰邊的卷發繞到耳後,又說:“放松些,不用太緊張。”
傅泊冬否認,“我沒緊張。”
半晌,明婧退了一步,目光很溫柔,顯得很是通情達理,“廉中的夜景還是好看的,我看到了,就當你爸也親眼看到了,我和朋友約好,白天再去一次,還有一些地方沒有走到。”
“好。”
明婧雙手交疊着置在身前,“姜姜睡了?”
“床上躺着。”傅泊冬很平靜地說。
明婧像在打趣,“你怎麽知道。”
傅泊冬沒答,只是翹起嘴角笑了笑。
沉默了一陣,明婧淘然擺手,“趕緊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