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都是做兒子的,哪裏還能分出個三……
隆禧看一看弘歷,隔空伸出短短的前爪,摸摸這孩子的頭:“你倒是心軟。”
“不過,你年紀還小呢,心軟在所難免,要真是跟弘時一樣的脾氣,恐怕你父皇還不喜歡你呢。”
弘歷一聽也是,點頭道:“沒錯,都是做兒子的,哪裏還能分出個三六九等來?他倒好,好像自己十分了不起一樣,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底氣,就叫他這般嚣張。”
隆禧聽着弘歷的話,黑溜溜的濕潤眸子就盯着弘歷問:“他以前這麽欺負你,你都沒想過對弘時如何,現在為了弘晝跟弘時翻臉,未免也太沖動了些。”
弘歷扁扁嘴,吃啞巴虧可從來都不是他的個性,這次是正好弘歷欺負弘晝撞到他手上,要是不然,還能有別的事情犯在他手上。
“沒有這次也有下次,弘時這人壞慣了,我反正是看不過眼,能讓他吃虧的機會都送到我面前了,我難道還要裝作沒看見?”弘歷哼哼,臉上露出篤定神色,“我呢,不喜歡多管閑事,以前大家都在皇祖父面前,他偶爾欺負我一下,我還要顧全大局忍着,可現在還慣出他的毛病來了!”
“他以為這麽長時間來我都不吭聲就是怕他了?”少年撇嘴一笑,滿是不屑,“我偏要治治他的臭毛病!”
“殿下,殿下!快些別說了!”
弘歷正跟隆禧說得起勁,手臂卻被人輕輕拉了兩下,抓過臉來,就看見鵝蛋臉的宮女滿臉都是驚慌失措,看起來急得都快要冒汗了。
弘歷歪了歪腦袋:“說什麽?”
這芍藥咬着嘴唇,臉色發白:“殿下,您跟雪獅子玩笑,也不能開玩笑到另外一位殿下頭上,不是嗎?”
弘歷知道芍藥說的是弘時,可他這會惡趣味上來,偏偏不聽:“我開玩笑的,就是真讓三哥知道了,難道他還跟我這個做弟弟的計較不成?再說了,我現在是在跟雪獅子開玩笑,難道雪獅子當真能夠跟三哥告狀?”
他一邊說話,一邊還嫌自己說的不夠似的,用手往前一送,把雪獅子送到芍藥臉前,笑嘻嘻問:“雪獅子,你說,你會不會去告狀啊?”
“啊!”猝不及防被雪獅子逼到眼前,縱是芍藥再怎麽強撐,也大吃一驚,往後猛地退了一步,重重跌坐在地,臉上雪白一片。
弘歷這時候則慢條斯理把雪獅子抱回自己懷裏,順着腦袋撫摸後脊,笑道:“你這麽大反應做什麽?我的雪獅子又不吃人。”
這一來一回間,原本給弘歷裝琉璃燈的一衆下仆也都跪下來,不知道這高高在上的主人什麽時候會停止突如其來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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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歷好像才看見一樣,驚訝地擺擺手:“哎,好好的,你們跪着做什麽?都快些做自己的事情吧!我這還等着燈用呢。”
有了弘歷這句話,其他人依舊不敢起來,便聽到弘歷又補了一句:“反正呀,我的雪獅子不會說話,這玩笑話呢,我要是在別的地方聽見了,那可就都算在你們頭上啦!”
這宮女太監們立即叩首表忠心:“奴婢不敢!”
芍藥跌坐在地,一時間心情起伏不定,十分震驚地看着少年。
他依舊是笑吟吟那張臉,抱着白獅子犬的樣子看起來更加顯小,可他的一言一行,分明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孩子了!
芍藥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緩緩跪下,額頭緊緊貼着地面:“奴婢知道錯了。”
弘歷嘆了口氣,彎腰把白獅子犬放在地上,還動手來拉芍藥:“好了弘歷,你們怎麽動不動就喜歡跪着呢?多累啊!”
芍藥見弘歷親自來扶,不敢再堅持,自己利索起身,低頭諾諾:“奴婢,奴婢從今日起,一定恪盡職守,絕不會叫殿下您再失望了!”
弘歷:……
他說什麽了?他也沒說失望吧?這大姐姐怎麽就能跟他保證了呢?
這清朝的人都這樣嗎,随随便便就能跟人保證這個?
“先答應她,不然,今天你這一屋子的奴婢,都不敢睡覺了。”正在弘歷滿頭霧水的時候,腳邊的隆禧開口提醒了他。
弘歷咳嗽一聲:“算了算了,你們快點把燈裝好,芍藥,你盯着吧,我要去睡覺了。”
他說話說得理直氣壯,将布置下來的寫大字的功課收拾好了之後,就很快洗漱休息,沒辦法,這每天早晨天都不亮就要上課,他還住的那麽遠,走路上學要半小時,不早睡不行啊!
後宮的消息永遠傳得飛快,不多時,皇帝親自駕臨毓慶宮和四皇子一同用晚膳的消息就傳遍後宮。
李氏那邊自然也知道了消息,她在自己的宮殿裏緊張兮兮等着消息,隔一會兒就要去問皇帝有沒有從毓慶宮出來。好一陣,皇帝離開毓慶宮的消息傳回來,李氏才算松一口氣,哪知道下一刻傳來的消息就讓她砸了手上的茶盞。
“你說什麽?陛下去了景仁宮?!”李氏大怒,俏麗的面容都扭曲起來,“怎麽可能!陛下都已經多久沒去過景仁宮那裏了!”
宮女立即就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着解釋:“娘娘,不是的,是景仁宮娘娘去了養心殿。奴才問了陛下那邊的于公公,可不敢欺瞞娘娘!”
無論是皇帝留宿景仁宮,還是鈕祜祿氏伴駕養心殿,不都是鈕祜祿氏重新得寵的征兆嗎?
李氏又氣又急,對皇帝她不能如何,對着宮女卻是能遷怒的,當下就摸了另外一個茶杯砸過去,砸得宮女頭破血流:“沒用的狗奴才,本宮要你有什麽用!”
旁邊坐着的弘時哎喲一聲:“母妃,我的茶還沒喝完呢!”
李氏瞪了他一眼:“喝什麽喝,照這麽下去,你就等着喝西北風吧!”
弘時不以為然:“怎麽可能,父皇這麽疼愛母妃,對鈕祜祿氏那邊不過是一時興起,只要有母妃在,我反正是永遠都不用擔心失寵的,怕什麽?”
“你就不能争點兒氣?”看着兒子這般憊懶,李氏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先前你說弘歷是跟兩位大學士串通好了,鬧到陛下面前,結果呢?結果是白白給人做嫁衣,倒讓弘歷狠狠出了一回風頭,在陛下面前展示了過目不忘的本事。”
“你呢?”李氏一指頭戳在弘時腦門上,“你就讓陛下覺得你什麽都不會,卻只顧着陷害你兄弟!”
李氏尾指指甲上戴着的護甲刮得弘時嘶了一聲,他扭頭躲開,捂着臉委委屈屈解釋:“我本來就什麽都不會啊!再說了,以前弘歷也沒有什麽過目不忘的本事,誰知道他現在就突然變聰明了!”
“他不是突然變聰明,他是一直都那麽聰明,”李氏冷冷一笑,“從前弘歷被先帝帶着在暢春園,恐怕是不能夠搶了弘皙的風頭,才這麽多年來一直藏拙,”
李氏俏麗的面龐上染上一層陰影,她冷笑起來:“我沒想到,鈕祜祿氏的兒子,居然這麽有腦子。”
弘時嘀咕一聲:“瞧您說的,好像是您兒子沒有腦子一般。”
李氏聽得就是嗤笑一聲,斜眼看過來:“你有腦子?”
她擡手作勢還要戳弘時,弘時連忙捂着腦袋抱頭往後躲,嘴裏叽叽歪歪求饒:“母妃,母妃別打我了!”
李氏:……
“你真是沒救了!”罵完這麽一句,李氏又重新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對弘時道,“反正你讀書這一道确實是不開竅,我也就不為難你了,只一條,今年圍獵你一定要贏過弘歷和弘晝。”
說到這個,弘時頓時信心滿滿,他坐直了身子,拍着胸脯保證:“那沒問題,我本來就很擅長,就連皇爺爺都誇過我射箭厲害呢!”
“知道,知道,”李氏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看看自己的兒子,她說道,“當年先帝就誇過你那麽一句,你翻來覆去地說,我的耳朵都要聽出老繭了!”
李氏說完這句,弘時笑嘻嘻地纏她:“我這還不是怕母妃不信麽?可不得拉出皇爺爺說的話讓母妃信我一回?還有啊,弘歷膽子其實很小的,根本就不敢射死那些畜生,要不是他身邊的人沒回補上那麽幾箭,跟皇爺爺圍獵的時候弘歷都獵不到獵物的!”
“所以啊,您就等着瞧吧,今年圍獵,我一定拿頭名回來!”
李氏這母子倆的談話外人一概不知,只第二天去上書房的時候,弘歷驚訝地發現,這回他和弘晝都到了,弘時竟然還沒到,他不由得有點奇怪,問邊上的弘晝:“弘晝,三哥是不是來了又出去了?”
弘晝搖搖頭:“我不清楚,我來的時候就沒見三哥。”
弘歷奇道:“不應該啊,他有車,不用跟我一樣跑過來,又怎麽會遲到呢?”
兩人正說着話呢,忽然間,外面響起一個惡狠狠的聲音:“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弘歷兇神惡煞地撲過來,一下子就被德勝和庫巴兩人擋住,他二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弘時就猛地一頓,嘶聲蹲下去,眉頭緊鎖,表情痛苦而猙獰。
這下可把德勝和庫巴吓壞了,他二人連忙看向弘歷,弘歷也莫名其妙,他看看邊上窗戶邊那白色身影。
見多識廣的隆禧一看也傻眼了,隆禧謹慎道:“弘歷,你先別過去,不知道這弘時是不是在哪裏受了暗算,這會兒才發作,你要是過去,當心這事情跟你扯上關系,到時候你就說都說不清了!”
“弘歷,你往後退點兒,別離這麽近,竟然有賊人害人都害到宮裏來了!快叫人去叫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