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姜瑤在醫院裏修養了幾天。出院那天，姜炀臉色不太好地來接人。看到姜瑤吊着半只手，臉色蒼白，氣得揪住傅無期的領子就打。傅景仲沒攔，陳曼在一旁看得揪心卻也不好攔他。
看在外孫的份上，姜炀終究是沒有把傅無期打死。
在姜家這幾日，姜炀生意忙，另外找了人來照顧她。
姜瑤的石膏已經取下來了，此時正悄悄地躲在房間裏啃零食。
“統統，我走了的這半個月，傅無期是不是肆無忌憚地跟他的小情人雙宿雙飛去了？”
“他們訂了兩張明天去夏威夷的機票。”房間裏坐着一個金發碧眼的小正太，十歲出頭。然而和他可愛外表極度不符的是他臉上的那種成熟和冷漠。
“夏威夷？” 姜瑤兩只腳往前蹭了蹭，兩只手往外一張，呈大字型地把自己埋在柔軟的床裏。
她唇角的笑意冰冷似雪。
臨死前仍舊對渣男還抱有期望的原身，此時看來真像個笑話。
……
陽光，沙灘，美男。
海水碧藍如鏡，浪花朵朵，恍若人間天堂。
沙灘椅上躺着一個白皮膚的亞洲女郎，小巧的鼻子上架着一副藍色的太陽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殷紅唇色，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前凸後翹，一雙美腿又白又直，惹來衆多火辣的眼光。
女郎伸出纖纖細指去捏吸管，微微側過頭喝了一口椰子汁。而後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枕着兩只手，舒服地快要睡着了。
女郎旁邊站了一個金發的外國帥哥，二十歲左右，帶着同款眼鏡。他穿着沙灘褲，右手捏着鏡框将眼鏡取下，松松挂在褲角。一雙藍色的眼眸，比遠處的海水還要澄澈。
“你是來玩的嗎？”外國帥哥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統統，你覺得男人眼中什麽樣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姜瑤拿眼懶懶瞧他。
“漂亮？”
“姜楚楚不漂亮？”雖然平常打扮地保守了一些，但素顏就是九分，不打扮便足以奪人眼球。
“聰明？”
“小傻子，男人喜歡笨女人。太過聰明的女人難以把握，會讓他們産生恐懼感。”
旁邊的人也不猜了，等着她自己接下話茬。
“其實，是不愛他的女人。男人的劣根性啊，總結起來就一個字——賤。”
“不過啊，我可不能表現得不愛他。反之，我要表現得很愛他，愛他愛得不得不愛他。”
這句話很繞口，統統并沒有聽懂，所以他在心裏把它歸為——病句。
“噫嗚嗚噫。”姜瑤嘤嘤哭泣，矯揉造作地自己都有點想吐。“想下水。 ”
“不，你不想。”
“……”統統到底瞞着她看了些什麽東西？
“時間不多了。”統統收斂了笑意，神色冷峻地提醒她。
“寶寶已經三個多月了呢。可惜……”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嘴角的笑意冰冷地連炎熱的太陽光也不能融化絲毫。
不過姜瑤仍舊懶懶躺着曬太陽，沒有起身。
“起來。”統統踹了踹她的凳子。
“幹嘛？”女人半坐起身來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統統以目光示意她。
不遠處，傅無期正在教姜晚游泳，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上。姜晚穿了一件藍色裙式泳衣，襯得整個人膚白貌美，清純異常。
“來個浪把他們打翻吧。”姜瑤默默吐槽。
吐槽歸吐槽，腳下步子卻不停，往兩人那邊走去。
她身上披着披肩，手指往肩上一搭，那輕薄的披肩便飄飄蕩蕩落在了沙灘上。一襲紅色泳裙，小腹處微微凸起，卻不妨礙她熱烈似火的氣息。
“別再散發你的媚氣了。你現在是良家婦女姜楚楚，不是十八線小明星姜瑤。”統統有些看不下去了。
“Oh,why are you so cute？”姜瑤似乎被什麽轉移了注意力。
一個胖胖的金發小男孩天使似的，露着肉嘟嘟的小屁股，在沙灘上堆沙子。可愛程度和統統的真身有的一拼。
“Thank you。”小家夥有些口齒不清，卻十分禮貌。
姜瑤在他的小屁股上按了一下，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就着他胖嘟嘟的小臉蛋親了一下。小家夥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姜瑤輕笑着起身。
那一邊傅無期已經看到了姜瑤。“該死。”男人低聲咒罵了一句，大步走過去。旁邊的姜晚變了臉色。
“孩子不要了？”他抓住姜瑤的手腕，語氣很冷。
姜瑤已經習慣了這臺時常冷暴力的自動制冷機，但卻仍舊不妨礙她心底裏的白眼差點翻出天際。
只許你和小情人甜甜膩膩，就不許我帶球跑了心裏雖不屑，眼淚卻還是得掉幾滴。
“痛。”
傅無期連忙松手，她手腕的肌膚被他捏出了一個紅痕。因為姜瑤白，就更顯得清晰了。
“你怎麽會在這不知道自己懷着孩子嗎？”
姜瑤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才垂下頭，睫毛一顫一顫，細聲細氣道:“我出來散散心。”
傅無期冷哼一聲。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所有人都得把這賬算到他頭上。
這邊他正想着，側邊跑上來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帥哥。
“楚楚，我總算找到你了。你去哪了？”他說着蹩腳的普通話，聽得傅無期莫名有些厭煩。
楚楚她跟這個外國人的關系已經這麽好了？
“伊恩。”姜瑤回望他，眼裏蓄滿了霧氣。“我們走吧。”
那個叫伊恩的男人點點頭，和她并肩站在一處。
回去回哪去酒店嗎他還沒死呢！
傅無期滿身戾氣，拉住欲走的女人的手腕。“姜楚楚，跟我回去。”
“你放開我!”姜瑤語氣激烈，而後漸漸弱了下來。“你就不能騙騙我嗎？”
她眼裏的淚水一滴一滴的，順着白皙的下巴滑落，砸在軟軟的沙灘上。
“先生，你是誰也太沒紳士風度了吧。”那個外國人揮開傅無期的手，戒備地守在姜瑤旁邊。
傅無期看到他防賊似的眼神就火。
“我是她丈夫。你又是誰？”此時此刻，他真的覺得這個外國人礙眼極了。
“丈夫是husband嗎楚楚？”
姜瑤只哭着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傅無期心裏煩得很，上前打橫抱住姜瑤就走。
外國男人還想多加阻止，姜瑤卻柔柔發聲了。“伊恩。 ”她對他搖了搖頭。
“楚楚，你還沒告訴我你姓什麽。”男人擋在他們面前，執著地看着姜瑤的眼睛。
姜瑤似乎是被他看的沒有辦法了。
“姜，可以吃的那個姜。”
姜瑤察覺到，傅無期整個人突然僵了一下。
“小哥哥，我姓姜，可以吃的那個姜。”奶聲奶氣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傅無期的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炸開了。
他往旁邊看去，姜晚正站在一邊，咬着唇看他。她的臉色蒼白，淚水無聲地順着臉頰往滑落。
“晚晚……”
“無期，我們先送姐姐回去吧。”她擦了眼淚，對他笑。
你說我笑起來好看，那我便不在你面前哭。
……
傅無期還尴尬着，姜晚這朵解語花就自覺先回房了，賺了傅無期一波心疼值。
傅無期把姜瑤送回了房間。兩人坐了一會，相顧無言。
“我和晚晚……”他有些煩躁，想解釋然而這就是事實。
“傅無期。”她仰着頭看他，這是她第一次這麽鄭重地叫他的名字 。“等孩子出生，我們就離婚吧。”
傅無期覺得他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似得，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他打開窗，許是室內悶，他有一點透不上氣。
“好。”他背對着她。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很冷靜，沒有絲毫感情。
室內安靜了一瞬。
他正準備離開，有人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角。很輕很輕，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見他沒有揮開她，女人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綻開。
“至少現在，可不可以陪陪我……和孩子。”她笑中帶淚，笑起來時唇角有一個小小的梨渦。
傅無期沒有拒絕。早年雖對父母有過埋怨，埋怨他們更疼弟弟，但他也不是親情涼薄的人，否則也不會答應和姜楚楚結婚，也不會因為孩子而選擇繼續跟她維持婚姻關系。
“你要喝點什麽嗎？”姜瑤忙要起身。
“你坐着吧。”傅無期打開冰箱，才想起姜瑤現在有身孕。
他打了客服電話，叫人送點熱的東西上來。
再一轉頭，姜瑤正看着他，眼裏閃着光，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落到了她的眼裏。
兩人仍舊相顧無言，還是傅無期先開了口。
“媽剛剛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們早點回去。她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你懷着孕，也別到處走了，我這邊的事已經結束得差不多了，我們明天下午回去。”
他看向姜瑤，她笑着點頭。“知道了。”
“你頭一次跟我說這麽多話。”她微微偏着頭，小孩子似得天真爛漫。
傅無期心裏閃過一絲什麽，快得難以捉摸。他稍稍想了想，确實如此。
“你有想過孩子的名字嗎？”
沒等他說話，她又自言自語道：“男孩子就叫傅熠怎麽樣熠熠生輝。我的寶寶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寶寶。”
講起孩子來，她的話變得比平時多了，整個人也生動鮮活起來，籠罩着一股溫柔的光輝。
全程都是姜瑤在講，傅無期在聽，後來姜瑤似乎累了，傅無期便偶爾講上幾句。
再後來，姜瑤不講了。
她趴在床沿上，似乎是累極了，唇角卻仍舊帶着笑意。
“傅熠嗎？”想到幾個月後，會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他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起來。
傅無期剛準備起身，卻發現衣角被扯住了。
他的衣角虛虛挂在她握起的掌心中，無需掙紮，只要他離開一步，就會從那半握着的掌心中掙脫出去。
“傅熠。”她輕輕呢喃着，他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這是第一次，他對這個女人有了厭惡和冷漠以外的其他感情。
他退開了一步。姜瑤的頭枕着半只手臂。
他輕輕托起她的頭，握住了她的手臂，想讓她睡得舒服些。
她的肌膚溫熱，燙到了他的手。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夜迷情。
箭在弦上那一刻，他其實看清了她的臉。
不是姜晚。
作者有話要說：
傅無期這個人其實挺矛盾的。
所以最後的一切，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