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貼囍字替補都算不上
第27章貼囍字替補都算不上
知道談紀書爸媽要過來後, 唐言桉就索性又和公司請了一天假。
第二天早上八點,唐言桉洗漱完畢,從卧室裏出來。
談紀書不在家, 唐言桉去廚房倒水時看到了留了貼在冰箱上的紙條。
她湊近一看,上面寫着:早餐在鍋裏, 我去一趟超市, 很快回來。
唐言桉笑了笑, 她将紙條重新貼回冰箱上, 然後按照紙條上說的去揭開鍋蓋。
裏面果然溫着早餐。
她伸手摸了摸, 包子還是熱乎乎的。
還有她最愛的豆漿。
原本沒什麽食欲的唐言桉突然就有了胃口,她端着豆漿和包子,走到餐桌旁坐下。
昨天晚上一下吃太多, 再加上最近消化系統不太好,唐言桉本以為自己今天肯定吃不進去東西。
她咬了口包子, 居然是豆腐餡的。
沒有肉餡的吃起來那麽膩, 但又比素餡的更有味道。
也不知道談紀書是從哪家早餐店買的。
唐言桉吃了兩個包子, 喝了一杯豆漿。
剩下的又被她放回了鍋裏繼續溫着,談紀書這麽早出門估計沒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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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剩下那兩個, 唐言桉就沒碰。
吃完早餐後,唐言桉接到了莫聽的電話。
她那邊似乎很急。
唐言桉讓她慢慢說。
手機那頭的莫聽也就不再糾結, 将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言桉,我聽孟越說, 昨天晚上譚季秋把談紀書打了。”
話落後,莫聽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在說繞口令。
以前只發現倆人名字接近, 卻沒想到讀起來這麽像。
“你說什麽?”唐言桉不太敢相信,“你确定嗎?”
“确定。”莫聽強調道,“今天早上孟越主動在微信上問我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自從唐言桉和譚季秋分手後, 他們八個人那個群就冷了不少,就連孟越也不在裏面說話了。
基本上有什麽事都是私聊解決。
唐言桉沉默,她忽然想起談紀書昨天嘴角上的青紫傷痕,難怪她當時問,他卻什麽都不說。
“我知道了。”唐言桉想了想道,“我會處理好的。”
“那就好。”莫聽放下心來,大家都已經是十來年的朋友了,她不想大家以後的關系一直都處于現如今這種不尴不尬的狀态。
“對了,你今天有空嗎?我發現一個很不錯的餐廳,我請你吃飯。”莫聽是個堅信食物能化解失戀痛楚的人,這家餐廳是她費勁了千辛萬苦才發現的。
“今天可能不行。”唐言桉看了一眼時間,坦白,“談紀書他爸媽今天要過來,我得陪他演一場戲。”
“差點忘了,你現在住在他家。”莫聽惋惜,“那我下次再請你吃飯吧。”
唐言桉嗯了一聲,挂斷電話。
然後她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是談紀書回來了。
男人手裏拎着兩個大購物袋,裝得滿滿當當。
唐言桉見了,迅速走過去準備接過一袋。
談紀書沒讓。
他撇開手,道:“很重,我來就好。”
唐言桉倒也沒再堅持,而是問:“你這都買了什麽,這麽多?”
“大多都是今天中午要準備的食物,還有……”談紀書垂眸,視線從手上的購物袋緩緩移至她臉上,“還有一些演戲需要的東西。”
“演戲?”唐言桉重複這兩個字,不解,“我不是已經搬過來了嗎?是不是還需要我做什麽,你直接說就好。”
做了這麽久的朋友,唐言桉沒想到他這麽見外。
談紀書将需要冷藏的食物逐一放進冰箱內,然後向她解釋:“和你沒關系,是我的問題。”
唐言桉:“?”
談紀書頓了頓身子,環顧了一下四周,繼續道:“我這裏的裝修風格太不像一對新婚夫妻會住的地方。”
唐言桉一聽,順着他的目光,掃了一遍。
整體的裝修偏向灰白,冷淡風。
這樣瞧着,好像确實有些冷清。
于是她問:“所以你買了什麽?”
談紀書把買的東西從購物袋裏拿出來,是紅色囍字窗花貼和紅燈籠。
這是唐言桉沒想到的,在她的印象中,實在不能将他和這個紅豔豔的窗花貼聯系起來。
“這些都是你買的?”唐言桉翻了翻,所謂的“囍”字還有好幾種樣式。
“嗯。”談紀書輕聲回道,“貼上它們,他們就不會懷疑了。”
唐言桉抿了抿唇,道:“那我幫你。”
這一次,談紀書沒有拒絕她,他順從點頭:“好。”
“囍”字窗花,談紀書買了挺多,客廳被他們貼滿後,居然還剩下十幾個。
于是談紀書建議把剩下的這些貼卧室的牆上,唐言桉沒有拒絕,這裏是他的家,自然他想怎麽貼就怎麽貼。
“這樣,還歪嗎?”唐言桉光着腳踩在床頭,舉着“囍”字,後腦勺對着男人,“可以我就貼了。”
談紀書就站下她正後方,怔怔地望着她。
有那麽一瞬間,他仿佛覺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可嘴角上的傷還時不時隐隐作痛,昨晚發生的一切依舊清晰刻在他腦海裏。
他們不相愛。
現在所得都是他用了不太磊落的方法竊取而來。
談紀書垂下眸,心中酸澀無比。
他發現自己好像開始變得愈發敏感起來。
好像人一旦擁有得越多,就會變得更加貪心。
唐言桉的一舉一動都在強烈地牽扯着談紀書的心神。
身後安靜異常,半天沒得到回複的唐言桉回頭,看到男人似乎臉色有些不好,于是放下舉得有些發酸的胳膊,詢問:“你怎麽了?”
談紀書眼眸濕潤起來,好在離得遠,她不會看出來。
他搖頭:“沒事,在想工作。”
唐言桉不疑有他,她哦了一聲道:“那我再試試角度,你看看有沒有歪,有就告訴我。”
“好。”
兩個人費了半天功夫,才把剩下十幾個窗花貼貼上,為了不浪費,唐言桉甚至在洗手間的鏡子上方的位置都沒放過。
她貼了“囍”,談紀書挂了紅燈籠。
忙完這一切,再回過頭來看,好像确實比之前要沒那麽冷冰冰了。
空曠的房子,頓時多了點溫度。
談素十分鐘前打電話過來說十二點過來,于是弄完這一切的談紀書開始準備食材。
唐言桉不太好意思讓他一個人辛苦,于是自請幫忙。
談紀書沒說什麽,只是将洗菜的工作交給了她。
唐言桉洗着手上的青菜,順道問:“阿姨的口味偏甜還是偏辣?”
她剛剛瞥了眼冰箱裏的食材,好多都只适合做辣口。
“她無辣不歡。”談紀書回道,“所以今天中午會有幾道辣菜。”
談紀書将需要的蔥姜蒜切好備用,他說話的時候會習慣性瞥向她。
倆人此刻齊齊地站在廚臺前,頭頂的燈光同時打在他們身上。
如果不去細究,如此狀态的他們确實很像真正的夫妻。
談紀書無聲地輕笑一聲,明明還差很多,可如此貪心的自己,卻仍然感覺到了一絲滿足感。
人在沒嘗過甜味時,哪怕是喂進嘴裏的苦藥也能被認成是糖。
“那就好。”唐言桉将洗好的青菜放在指定的盤子裏,然後繼續道,“這個洗好了,剩下還有什麽是我能做的?”
洗菜這項工作太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唐言桉完成得不要太輕松。
“會削皮嗎?”談紀書問。
“你也太小看我了。”唐言桉嚴重懷疑他是在把她當傻子看,“說吧,要削哪個?”
“土豆和黃瓜。”談紀書繞過她,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這兩樣食材,遞給她。
“你拍黃瓜也削皮啊。”唐言桉還以為這世上就只有自己吃黃瓜不愛吃皮。
“嗯,從小習慣了。”談紀書随意扯道。
“我也不喜歡吃皮。”唐言桉将土豆和黃瓜放在水龍頭下沖洗,“所以過去都是——”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停住。
習慣這種東西,真的很可怕。
哪怕你費盡心思努力去改變,可早已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哪有那麽容易改掉。
唐言桉垂下眸,聲音倏地斂了幾分,聽着沒方才那麽明亮,她問:“削皮刀在哪裏?”
“我幫你拿。”談紀書裝作什麽都沒聽見,打開櫃子,幫她找削皮刀。
倆人都不再說話,好不容易熱起來的氛圍一瞬間又跌進了冰點。
談紀書将削皮刀遞過去,唐言桉沉默接過。
男人臉上的傷,還是很明顯,足以想象那一拳有多重。
“你這個傷……”原本唐言桉是想等飯後再提,可就在剛剛差一點脫口而出那個人名字時,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一刻真正忘記過。
“這個傷是我自己摔的。”談紀書偏過頭,錯開她的視線,掩聲道,“和其他人沒關系。”
“我都知道了。”唐言桉坦白道,“你不用擔心我,是譚季秋打的對不對?”
而能讓譚季秋不顧二人關系就狠揍談紀書的唯一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已經知道她和談紀書領證的事。
“你怎麽知道的?”
“莫聽告訴我的。”
唐言桉放下削皮刀,手撐着廚臺,嗓音平淡:“這件事,你昨晚就應該告訴我。”
說到底他這一拳,多少和她有關。
談紀書抿緊唇,面露抗拒。
他不要,他才不要說。
談紀書不想看到或聽到唐言桉代替譚季秋來向自己道歉,那樣只會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永遠融入不進她世界裏的外人。
“你是不是告訴他,我們倆之間的事了?”除了這個,譚季秋沒理由,也沒必要這麽不顧情面地揍談紀書。
唐言桉了解他。
“嗯。”談紀書承認,“是我說的。”
唐言桉沉默了,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原本在心底醞釀好的話,好像突然就不适合了。
在一段無聲的緘默之後。
唐言桉選擇性道:“他揍人是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
“你不用道歉。”
我一點也不想你替他道歉,談紀書難過想道。
“我知道。”唐言桉嘆了口氣,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說出了口。
或許是習慣久了。
十年時間,真的很能影響一個人。
唐言桉發現,自己無論是搬去哪裏,好像都擺脫不了過去。
周圍到處都是和他有關人和事,即使是想刻意忽略都很艱難。
“你是不是後悔了。”沉默了許久的談紀書忽然出聲。
“後悔什麽?”唐言桉繼續剛才的動作,慢吞吞削皮。
“後悔……”談紀書停頓了一瞬,繼續,“後悔答應演這場至少需要三年才能結束的戲。”
“不後悔。”唐言桉迅速回答他,她不會後悔,也不會允許自己後悔,“既然說好合作,我又怎麽會輕易違約呢。”
面對他,她總是這樣坦然自若。
談紀書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先把紅燒肉炖上。”談紀書岔開話題,“對了,你喜歡吃偏甜口還是普通口味。”
“偏甜的吧。”唐言桉答,“我媽每次都習慣放糖。”
李明芝的廚藝都是唐博遠教的,所以唐言桉從小到大吃的都是偏甜口的紅燒肉。
唐言桉上半身穿了一件白色毛衣,這樣圍着水池,總是不可避免地濺上水漬。
談紀書見了,默不作聲地去拿另一件圍裙,對她說:“戴上這個,就不會濕了。”
“好。”唐言桉接過,套上,只不過圍裙是上下排扣式,有一點麻煩。
“我來幫你。”談紀書接過她手上的動作,幫她把紐扣扣上。
唐言桉将最後一道菜端上桌時,談素到了。
一分鐘沒早一分鐘沒晚。
她一個人來的,談津南工作出了點狀況,臨時回北塘了。
“好香啊。”談素望着滿桌子的菜,還有到處可見的“囍”字窗貼,很是滿意,“看來你這幾年廚藝練得不錯,不枉我把你爸的獨門秘籍提前複制一份給你。”
談素口中的獨門秘籍指的是廚藝菜譜,況且算是他們談家的傳家寶,不過只傳男不傳女。
“紀書你快去拿碗筷,你媽我早上就沒吃,現在餓死了。”談素直接坐下,并拉着唐言桉一起,“你別忙活了,這種事交給他就好,別太慣着。”
她這話,讓唐言桉不知道該怎麽接。
或許是因為她接觸到的長輩很少有像談紀書母親如此跳脫。
如果不是清楚事實,唐言桉都要認為對方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甚至比自己還要小。
談紀書神色如常地折回廚房,拿了三副碗筷過來,坐到二人對面,說:“既然父親不在,怎麽沒打電話讓我過去接你。”
談紀書記得她路癡得很,聽父親說,年輕時就是。
所以在一起後,談津南就沒放她單獨一個人出過門。
“讓你來接我,誰做飯啊。”孰輕孰重,談素還是分得清,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随即眉頭一皺,“怎麽是甜口的?兒子你是不是把糖當鹽放了。”
“可能吧。”談紀書沒有否認。
“那還得再練練,你爸就沒放錯過。”談素喜歡一切辣口的菜,所以這些年談津南研究不少按照她口味改良的菜,都記在他那個寶貝食譜上。
唐言桉想解釋,被談紀書一個眼神制止。
倆人“眉來眼去”的樣子,直直地落在談素眼裏,她瞬間覺得甜口的紅燒肉也沒那麽難吃了。
雖然之前看過倆人的結婚證,但談素心底還是有一種直覺,她總覺得不真實,所以才想着在回北塘之前過來瞧瞧。
看看有沒有什麽端倪。
好在一切都沒有讓她失望,兒媳婦長得漂亮,兒子也沒有在和自己演戲。
談素瞬間覺得滿足了,跟着胃口大開,畢竟桌上除了這道紅燒肉,其他都是她喜歡吃的。
談紀書了解自己的母親,只要碰到喜歡的食物,敏銳度就會降低,很多異常情況都很難再察覺到。
這也是他今天費盡心思做這一桌子菜的原因。
他們像一家人一樣,坐在一起吃飯。
這是談紀書過去想都不敢想的。
可在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願以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最近做的美夢有點多,以至于老天爺都快看不下去,于是派人過來敲醒他。
談紀書忘記門鈴是什麽時候響的,他只記得站在門外是狀況很不好的譚季秋。
這樣的他,一向很能抓住唐言桉的心。
談紀書忍不住忐忑不安起來。
唐言桉心底是如何想,談紀書窺探不到,也不敢。
他只聽到她說要出去一趟,還說很快回來。
前面那句談紀書信,但後面那句,他怕自己信了以後會後悔。
于是他沒點頭也沒搖頭。
唐言桉怕談素看穿,便又解釋一番,說是工作上的事,解決完了就回來。
談素笑眯眯點頭,慷慨放人。
唐言桉離開,餐桌上只身下他們母子,談素也沒再演戲,她心裏門清:“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剛才那位不會是你前面那位吧?”
談紀書不置可否。
談素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恨鐵不成鋼:“難怪婚結得這麽匆忙,合着你是替補上位啊。”
“我不是。”談紀書啞聲否認。
“還說不是,門外那個我可瞧見了,除了狀态不好,其他可不比你差。”談素倒不是為談紀書做替補不值。
而是覺得他沒出息,居然只是個替補。
“不過,你也不差啊。”談素對自己生的兒子有信心,“你也不用這麽沮喪,你要明白,現在和言桉在一張結婚證上的人是你不是他,你怕什麽。”
“就算那個人再怎麽占據她的心又怎樣,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談素不了解他們三個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她只看結果。
結果就是言桉現在是她兒媳婦。
談素敲了敲桌:“反正言桉這個兒媳婦我認了,你要是給我弄丢了,我唯你是問。”
談紀書望着緊閉的大門,眸色黯淡到極致。
母親說的話,談紀書如何不懂。
只不過真相就是如此,他連替補都算不上。
倘若以做譚季秋的替身為代價,能因此讓唐言桉愛上他。
談紀書想,自己很可能願意做一輩子。
如果可以,談紀書甚至想和譚季秋換一換。
他很想體會一次被她愛着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