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陸齊銘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努力清醒過來,看到周遭的環境,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此刻是在楚惜家裏。

他記得他昨天和女朋友分手,一個人在酒吧裏悶悶不樂地喝了很多酒,期間還打發了好幾個來搭讪的一夜情對象,然後……就完全沒印象了。

不過這樣的情景,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最奇怪的是,每次他酒後醒來,都是在楚惜家裏。

唉,這個習慣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改了。

“醒了?”

陸齊銘聞聲擡頭,就看見楚惜穿着家居服,倚着廚房門冷睨着他。

他剛要露出個讨好的笑容,就見楚惜端着個碗遞到他面前,聽見她說:“喝吧。”他接了過來,是醒酒湯。

捧在手上,是剛好入口的溫度。

陸齊銘心下一暖,喝了一口,覺得頭疼瞬間緩解了不少。

不過,這顯然只是心理作用。

陸齊銘摸了摸鼻子,有些局促,心裏暗自估量着楚惜現在的生氣值,“惜惜……我昨晚又惹你生氣了?”

楚惜完全沒有要理睬他的模樣,迳自處理着未完的工作。

陸齊銘死乞白賴地坐到楚惜的身邊,然後随手拿起地板上的資料夾,努力找話題緩解尴尬,“今天是周末,你也太愛工作了,怎麽在家還辦公?”

聞言,楚惜停下動作,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原來總裁還知道今天是周末?那以後能不能麻煩您,周末的時候不要來打擾身為下屬我的私人生活呢?”

他以為是誰害她本來昨天就能完成的工作,拖到今天還在做?

陸齊銘忍不住汗顏,咳了兩聲,“惜惜,我們可是哥們,周末本來就應該找哥們聚聚,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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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惜睨了他一眼,“醉成一灘爛泥的聚會?”

“我錯了、我錯了,姑奶奶你饒了我吧!”陸齊銘告饒,畢竟他現在腦袋還不是很清楚,實在不是楚惜的對手。

“好啊,給我加薪我就考慮不和你計較。”

“加,你要加多少我都給,這總行了吧?”讨好這個小財迷,果然錢是最管用的。

這不,楚惜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點,然後又一臉嫌棄地推他,“滾去洗臉啦!我才懶得和個滿身酒氣的醉鬼計較。”

陸齊銘攬了攬她的肩,笑着起身往浴室走去。

殊不知,楚惜卻在他離開後,臉不争氣地紅了。

該死的男人……

她專心在電腦上辦公,聽到浴室裏傳來陸齊銘的聲音,“惜惜……”

“又幹嘛?”眉眼都懶得擡一下。

“惜惜,幫我拿條內褲……”

楚惜的電腦上瞬間出現了一串亂碼。

下一秒,楚惜朝着浴室方向咆哮着,“陸齊銘!我家哪來你的內褲?”

“有啊。”陸齊銘肯定的聲音傳來。

“有你個死人骨頭!”楚惜嘴角抽搐着反駁。

突然,浴室那邊傳來門打開的聲音。

不一會就見陸齊銘赤裸着上身,腰間只圍着一條浴巾就出來了。他随意地撥弄了兩下自己剛洗完還未吹的頭發,氤氲着的水氣順着他的鬓角流過棱角分明的下颚,輾轉脖頸,滴落在健碩的胸膛上。

該死的性感!

楚惜忍不住跟着他起伏的胸肌,不為人覺地咽了咽口水,然後将視線轉回手頭的工作上。但突然想到一件事,猛然一擡頭,“你的內褲……”

陸齊銘動作一滞,然後帶着狂肆的笑容,在她面前大大方方地轉了個圈,回了兩字,“沒穿。”

空氣都沉默了三秒。

楚惜順手将沙發上的抱枕朝他丢了過去,破口大罵,“陸齊銘,你能不能要點臉!”

“喂,我怎麽不要臉了?”他一派無辜的模樣。

她雙手握拳,牙齒都快咬碎了,“若無其事地在女孩子家裏不穿內褲,這是要臉?”

陸齊銘走近她身邊,單臂勾過,桎梏住她的脖子,“哥們,現在這樣的局面是你造成的吧?明明是你不肯幫我拿內褲。”

惡人先告狀……

“我說了,我家哪來你的內褲?如果你不介意穿女性內褲的話,我馬上幫你去拿。”

“真的有。”陸齊銘放開了她,好整以暇地靠到沙發上,“你家客房衣櫃最底層的拒子裏,就放着幾件新的男性內褲。”

聞言,楚惜原本想掙脫的動作一滞,一臉疑問地看向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陸齊銘才承認道:“我放的。”

“你沒事往我家放你內褲幹嘛?”楚惜皺着眉頭。

“方便啊。”陸齊銘也不在意桌上是楚惜喝過的水,拿起來就一飲而盡。

啪的一聲,楚惜手邊的筆就此報廢。

在親眼看到他從那櫃子裏取出了男性內褲,并反客為主地趕她出房間後,楚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去他該死的方便!他到底是什麽時候放的?他還真不打算改掉這個醉酒就往她家跑的習慣了是嗎?還有,她到底要怎麽樣,才從這個混蛋手裏拿回自家鑰匙呢?

這大概是楚惜在除了賺錢以外,極少糾結的時刻了……

“惜惜。”

楚惜咬着牙,吼了一聲,“說!”

只見陸齊銘已經穿戴整齊,手裏拿着張類似照片的東西,“惜惜,你居然還留着這張照片。”

“什麽照片?”楚惜湊過去看了一眼,眉眼微微一變,一把将照片從他手裏抽了過來,“你幹嘛亂翻我的東西!”

陸齊銘将下巴擱在她的肩上,打趣道:“你還特意夾在書裏,怎麽?這張照片對你而言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哪有什麽意義,你別胡說八道!”她沒好氣地将她肩上的腦袋推開。

其實,這張照片是大學裏唯一一次的兩隊聯合賽的時候被人抓拍的。之所以被她小小翼翼夾在書裏,因為那是陸齊銘第一次抱她,雖然只是因為他贏了林挽風後的一時激動,對她而言,卻是她獨屬的美好回憶。

但顯然陸齊銘的重點,有些跑偏了,他又黏了上去,然後點着照片上的某人說道:“你該不會是暗戀林挽風那家夥,才留着這照片的吧?”

楚惜轉過頭,壓下了心頭的酸楚感,直勾勾地瞅着他,然後裝作不在意地回道:“是啊,不行嗎?”

“你說什麽?”陸齊銘倒退三大步,表情驚恐地像是看到了天塌下來了一樣。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她,“你怎麽能喜歡那個道貌岸然的家夥?你難道不知道我和他勢如水火嗎?你還是不是我哥們?”

“為什麽不能喜歡?人家當年還是校草呢,不僅長得好、脾氣好,哪像某人……”她眼神瞥向他,不言而喻。

“老子也是!”陸總裁自傲地說。

“容我提醒你,當年有個校草投票大比拚的活動,林挽風比你多了……”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比了個數字,“三票。”

“你……”聽見耳邊隐隐傳來了磨牙聲,看他吃癟了,她才總算覺得扳回了一成,心裏舒服多了。

抛下獨自生悶氣的陸總裁,開心地繼續工作去了。

“在這陽光燦爛,美好又神聖的日子裏,歡迎大家來到陸斯銘先生和唐果兒小姐,永結秦晉之好的訂婚喜宴……”主持司儀在臺上巴拉巴拉的一堆話,讓人暈眩之餘,也多少感受到了這場訂婚宴濃烈喜悅之情。

楚惜穿着一身粉色小禮服,站在陸齊銘身邊,視線落到臺上那對郎才女貌的有情人身上。

那位傳聞中冷面冷心的陸家大少,如今嘴角卻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笑容。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他對今天這場訂婚宴有多滿意,不,準确的來說,是對這場訂婚宴的女主角很滿意。他眼中的柔情和愛意,讓陸斯銘與平日裏的冷酷形象簡直是判若兩人。

能讓萬年冰山都融化,這位陸家未來的大少夫人看來是真的有本事。在場的人除了祝福,又有多少人在羨慕惋惜。羨慕唐果兒能拿下如此的天子驕子,或者惋惜自家沒有女兒能拿下這個金龜婿。

不過楚惜想,平日冷酷如陸斯銘這樣的人,在遇到自己所愛的人,原來也會有這般溫柔的神情……

唐果兒很幸運,愛的人,剛好也愛着自己。

“在想什麽?”陸齊銘在她身邊冷不防地出聲,倒吓了楚惜一跳。

“沒什麽。”看到穿着一身深藍色的伴郎服,襯得陸齊銘原本俊朗的樣貌,更加出衆,讓楚惜有些不知所揞。

陸齊銘一挑眉,意味深長的一笑,湊到楚惜耳邊低聲說道:“女孩子看到這樣的場面,是不是都會有想結婚的沖動?”

忙前忙後跟着他爸媽迎客應酬了半天,這會才空閑下來些。要不是自家大哥的訂婚宴,依着陸暴君的性子,這種無聊又虛僞的宴會,哪裏肯賞臉來?

“才沒有!”楚惜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伸手幫他敲打了幾下發酸的肩頭。

陸齊銘發出舒服的嘆喟聲,感慨道:“承認一下有什麽要緊的?你呀,除了小財迷了一點,也沒什麽不好,所以趕快給自己找個男朋友,你若是找不到中意的,我幫你介紹幾個……”

“不用了。”楚惜冷不防的打斷他的話。

看到她臉色突然不好,陸齊銘有些摸不着頭腦,“惜惜,你在生氣?”

楚惜低着頭暗暗調節心頭湧上來的郁悶,再擡眸時又恢複了平日的那副模樣,“我哪有生氣,你又不是拉皮條的,介紹什麽,我的事自己會看着辦,不勞總裁您費心!”

陸齊銘抿着唇打量着楚惜,像是企圖從她眼中看出什麽端倪,但或許楚惜實在隐藏得太好,陸齊銘對于她剛才情緒明顯的低落還是一頭霧水。

楚惜推搡着他,一邊提醒他,“時間差不多了,一會你還要替斯銘哥擋酒,趁現在快去吃些東西,不然又要胃疼了。”

陸齊銘遲疑地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

他一走,楚惜肩頭一松,眉眼都低垂了下來。

是啊,她一定是受今天這樣美好的氣氛影晌了。在陸齊銘心裏,她始終都是哥們而已。某天某時某刻,和他站在那樣的臺上,被他溫柔注視着的人,肯定也是像唐果兒一樣幸福洋溢的女人。

那樣美好的劇本,該屬于公主,哪怕是灰姑娘和醜小鴨,而她的位置……從來都沒有那樣蛻變的機會。

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白蘭地入喉的溫潤,卻讓楚惜覺得濃烈到讓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陸家大少爺訂婚,出手闊綽,包下整個豪華飯店,也方便今日宴席醉酒的賓客在此休息。

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楚惜兜兜轉轉在陸斯銘旁邊找到了已經喝得有些不省人事的陸齊銘。

她便和陸斯銘合力将人給帶到頂樓的豪華客房,楚惜單手叉腰,調整自己微亂的呼吸。

陸斯銘大概也是難得在自己的訂婚宴上放縱了一些,平日連西裝都不允許有褶皺的陸大總裁,此時卻是襯衫領口半開,領帶也是歪歪斜斜的。

只見他扶了扶細框眼鏡,雖有弟弟為自己擋去了大部份的酒,還是有些微醺。看了一眼床上憨憨入睡的弟弟,陸斯銘難得有些歉意,“齊銘就交給你了,這家夥喝醉酒可能不是太安分……”

楚惜雖有些疲态,但還是挂着笑容,“斯銘哥,沒事的。我能照顧他的,你放心回去陪你家糖果吧。”

“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你要是應付不來,我可以打電話找別人過來。”陸斯銘不太放心,他可是記得齊銘這家夥有一次喝醉了,跑到他家客廳的桌子上跳脫衣舞的事。楚惜一個女孩子,要是齊銘做出點什麽有礙風化的事……

“真的沒關系,他都睡着了,能做出什麽事?”楚惜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猶豫了半天,陸斯銘才轉身離開。

楚惜坐落床邊,聽着陸齊銘沉穩的呼吸聲,微微地有些發怔。嘆息了一回,才起身進浴室弄濕毛巾,好給好命的陸二少做清理。

大概是毛巾的擦拭的觸感,讓陸齊銘悠悠轉醒,只是房間中此時燈光昏暗,他只模糊地瞧見一個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動。

那人影靠近時,淡淡的幽香竄入鼻息,刺激着他身上的某個男性器官,很明顯有了擡頭之勢。

他用力瞪着眼睛,企圖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可是因為酒精的影響,仿佛在自己眼前遮上了一道屏障,根本看不清楚。察覺到她要轉身離開,陸齊銘直覺伸手一扯,将人帶入懷中。柔軟的身軀隔着彼此的衣服布料被緊緊扣在他的胸膛間。

心随意動,自己腿間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帶着人一個翻身,天地颠倒,他從下至上,此時那糾纏着自己清晰的幽香,讓陸齊銘無法思考,只是順着本能而去……

兩人激烈的糾纏着,交合處發出了令人羞澀的聲音,只是歡愛中的兩個人卻都無暇顧忌,極度的快感一波一波襲來,将兩人都吞沒。

楚惜難以自己地呻吟喘息着,不經意地回頭,瞧見陸齊銘臉上充滿欲色的神情,她不由得沉醉了,癡迷了。

即使之後迎接她的是地獄,至少這一刻,她是身處天堂的。

窗外,陽光灑落在緊閉的窗簾上,透進一絲光亮。

陸齊銘緊鎖着眉頭,看着身側仍在酣睡着的楚惜,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

這是什麽情況?

他是不是還沒有睡醒?不然有誰能來告訴他,現下是個什麽局面。

淩亂的床,地下兩人随處散落的衣物,被子下他和她都明顯赤裸的身軀,她尚且微腫的唇,甚至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上,全是暧昧的吻痕印記。

一切的一切,都在彰顯著昨晚兩人的糾纏有瘋狂。

一夜情?

陸齊銘的确是吓到了,簡直是震驚。

他竟然睡了自己最要好的哥們,還他媽的是酒後亂性,現在這是什麽狗血的偶像劇劇情?

那以後他要怎麽面對楚惜,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當朋友?

怎麽可能,除非他臉皮厚到可以當牆。

正當他在心裏糾結了半天之餘,楚惜也幽幽轉醒。

她一睜眼就看見面色難看的陸齊銘一副煩惱的樣子,心裏不禁一沉,抿了抿唇,面色如常地出聲,“喂,一大早擺這麽難看的臉給誰看?”

“我……你……不是,我們昨晚……”陸總裁難得的語無倫次。

“做了。”

陸齊銘俨然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自我反思中。

果然……

瞥見他越來越緊鎖的眉心,楚惜心裏倒有些好過了。她掙紮着坐起來伸了伸懶腰,按着自己身上酸得要命的關節,埋怨着,“蠻橫的男人,昨晚抓着我做了一次又一次,我還以為我要死在床上了!”

陸齊銘見她起身,被子滑落腰間,不禁呼吸一滞,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昨晚酒後亂性,才會饑不擇食地對自己的好哥們下手。可現下他明明清醒的要命,為什麽看到她裸露的肌膚,居然明顯感覺到自己下腹有些發熱呢?

他真的是個禽獸!

楚惜完全不知道他的自我鞭撻,只是瞧見他撇過頭去不願面對她的模樣,心裏酸澀極了。

陸齊銘一手楸着床單,腦子轉得飛快。他知道,楚惜不像那些上流社會的交際花。這些年雖然跟着他混跡各種交際圈中,但是情感上、身體上都是潔身自愛的人。所以不管這件事的緣由是什麽,眼下這樣的局面,酒醉的他都應該對人家女孩子負責。

“我會對你負……”

“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陸齊銘未完的話被楚惜突如其來的打斷,有些微征,“你說什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樣的事何必放在心上。”楚惜撥了撥頭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再說了,不過是一時沖動的酒後亂性,你可千萬別說什麽要負責的話,我不會接受的。”

她輕描淡寫的就要将這件事帶過,遇到這樣明事理,不糾纏的,男人心裏應該是松了一口氣的。

可是,偏偏陸齊銘心中卻悶起了一股子氣。就好像這一夜情,男女角色對調了。楚惜是那一夜風流後一支煙就忘掉一切的男人,而他陸齊銘成了被人享用了卻還被抛棄的可憐女人?

他想破口大罵,他想抓住楚惜的肩膀,狠狠地搖醒她,告訴她這時候正常女人該有的表現。可是瞥見她一派灑脫的橫樣,卻一字都說不出來。

楚惜拉過被單,遮住自己的身軀,然後下床撿起地上自己的衣物,朝着陸齊銘一挑眉,“你回避,還是我回避?”

“都看過了有什麽好回避……”陸齊銘因為還在氣頭上,直覺地反駁,結果想要住口卻已經來不及了,只好悻悻地抹了把臉,有些氣餒地又說道:“你別瞎折騰了,在這換吧,我去廁所。”

楚惜見他躲進廁所,輕揚的嘴角瞬間變成了苦笑。

他大概是有些生氣了。

俐落地收拾好自己,楚惜丢下還在自我糾結的陸齊銘,先一步離開了這間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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