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更)

這次的夢比上次還要過火。

夢裏的男人面容依舊是模糊的。

窗外雪花紛飛,男人半躺在床上,雖然看不清表情,楚照流卻莫名覺得,那應該是副很縱容的神色。

他騎跨在對方身上,手中持着把黑底描金扇,将男人胸前的衣服一點點撩開,底下風光若隐若現,鎖骨間一點紅痣熠熠灼眼,頗有點男色惑人。

楚照流頓時面紅耳赤。

就算他平時一副流氓行徑,那也不代表他真是流氓啊!

周公是對他有什麽誤解,讓他在夢裏把人家壓在床上做這種事?

男人躺着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出了手。

那雙手冷如白玉、骨節分明,比他筆下的畫中人還漂亮。

楚照流以為自己要被推開了,豈料那只手只是穿過他的鬓發,輕輕落在他的後頸上,安撫地捏了捏,另一只手扶在了他的腰上。

夢中的感受清晰得令人發指,仿佛真被人這樣弄了弄,兩個敏感處同時被拿捏,又是一陣頭皮發麻。

然而夢中的楚照流卻只是稍稍一頓,慢慢悠悠地又撩開了點男人的衣服。

對方低低笑了聲,手指轉移,碰了碰他左耳上的流蘇耳墜:“想做什麽?”

“你不是知道嗎?”

楚照流垂下眼,盯着他修長脖頸上明晰的喉結,心跳加快,血液逆流似的,沒來由地有些口幹舌燥。

然後他突然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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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男人說話時上下滾動微微震顫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

楚照流蔫蔫地醒來,哀愁地盯着屋頂,腦中清晰地回放着夢中的一幕幕。

他怎麽三天兩頭做這種夢?

難道真如顧君衣說的,是時候該找個道侶了?

老天爺發道侶,那倒是把臉給他露一露啊,倘若真是天定姻緣,也得瞅瞅是美是醜,順不順眼啊。

因為這回的夢,接下來幾日,楚照流都沒敢再睡覺,老老實實打坐休息,生怕這夢再繼續做下去,就愈發沒完沒了沒眼看了。

施完針後,燕逐塵開爐煉丹,不眠不休地耗費五日,煉出了三枚血紅丹丸,裝在玉瓶裏塞給楚照流:“就三枚,能暫時強固靈脈,解封前吃一丸,非必要時就別動了。”

說着,他看了眼謝酩,意有所指地笑道:“不過若是謝宗主在側,你大概也用不上。”

謝酩又不是他家專屬的護衛,燕逐塵真是想太多。

楚照流不置可否:“這又是什麽價錢?”

燕逐塵這幾日耗費精力頗多,臉色蒼白如鬼,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挂在眼下,幽幽道:“就當是你那十萬靈石診金的附贈品了,醫者仁心嘛。”

看在他費心費力的份上,楚照流猶豫了一下,沒有呸出聲來。

看燕逐塵還想相送,楚照流連忙擺手:“不必了,我怕你剛送我們出谷,回頭你家小弟子就得把你擡回來了,去歇着吧。”

燕逐塵也不堅持,又叮囑了楚照流幾句,叫了自己的小藥童來送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準備好好歇歇。

小藥童雖沒見過楚照流,但聽過楚照流的大名,偷偷瞅了他幾眼,除了好奇外,倒也沒別的意思。

楚照流朝他微微一笑:“哪兒還用帶路,算了,走吧。”

小藥童跟他師父學得一口伶牙俐齒,且沒有那麽殺千刀,說話頗為讨喜,就算不認識謝酩,态度也很敬重,楚照流還挺喜歡這小孩兒。

快到谷口時,迎面就見到一行人走了過來,走在中間的幾人穿着丹紅衣袍,袖口繡一圈銀葉,神色頗有些倨傲。

楚照流淡漠地掃了眼,不甚在意地準備直接路過。

對方看到了他,卻眉尖一蹙,開口叫:“楚照流?!”

冤家路窄。

楚照流展開扇子,眼睛微眯。

真是流年不利,怎麽走哪兒都能碰到楚家人。

楚家極為看重血脈與天賦,本家與外家等級制度嚴格,外家只能穿青袍,比如上回在魚頭山遇到的楚賀陽,本家人才能穿丹紅銀葉袍,叫住他的這個,就是個說來血脈挺相近的堂弟,依稀記得似乎叫楚勳。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兒遇到你,”楚勳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略一失神後,臉色有些怪異,“楚賀陽那個廢物前幾日連滾帶爬回了靈霧谷,說在夙陽見到了你,被魇住了似的胡言亂語一通,我還以為他撞邪失心瘋了,沒料到你還真敢下扶月山。”

楚照流笑而不語,心道你消息也太落後了,我還在天清山走了一趟呢。

“看你這樣子,是來找小藥王燕逐塵的?”楚勳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甕聲甕氣道,“聽說燕逐塵脾氣古怪,看你這要死不活的樣子,不會是铩羽而歸了吧。”

楚家的人對待楚照流的态度,都是現任家主楚荊遲默許的。

有着幾個領頭的,本來就氛圍畸形、慣來踩着旁人上位的楚家人見到楚照流,不開個嗓總覺得身體不舒服。

謝酩的目光落在楚勳臉上,眸色冰沉,身上隐隐散發出冰冷靈威。

楚照流沒料到謝酩反應比他還大,愣了一下,沒等有什麽反應,方才一路和和氣氣的小藥童臉色陡然一沉,厲色道:“你是什麽人,也敢編排我師父!”

楚勳這才注意到站在楚照流身邊不太起眼的小藥童,翻了個白眼:“你又是什麽人,敢在本公子面前嚣張!”

小藥童上前一步,氣質大改,臉色愈加冷肅:“楚公子是我家師父的貴客,對家師不敬、對家師的貴客更不敬,藥谷不歡迎閣下這樣的客人!”

這時候,楚勳身後的人才認出了他:“這、這不是程家到藥谷求學的小少爺嗎……”

楚勳呆了呆,臉色頓時青白交加,想起家裏的吩咐,咬牙拱手賠罪:“在下只是……無心之過,萬望海涵,我等特地來請燕大夫出谷,絕無半點不敬之心!”

楚照流頓時看起了熱鬧,興致勃勃地伸了伸脖子:“哦喲?”

那副“我就是看個熱鬧,你能拿我如何”的表情,簡直渾然天成地欠打。

楚勳:“……”

楚勳一行人頓時氣個半死。

謝酩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也有些好笑,冷淡橫了眼這幾人,垂眸撫了撫袖中小胖鳥毛茸茸的圓腦袋,按下心頭浮躁,轉頭對楚照流道:“走吧。”

楚勳賠了禮,小藥童也繃着臉沒回應,聽到謝酩開口,立刻轉過身,恭敬地行了一禮:“師父讓晚輩送兩位到這裏,晚輩就不再相送了,祝兩位前輩此行一帆風順。”

先前他恭敬歸恭敬,但更顯天真伶俐,現在估計是故意顯得更敬畏些,做給楚勳幾人看的。

楚照流哭笑不得,矜持點點頭,配合道:“回去吧。”

楚勳幾人的臉色果然頓時又難看了幾分,但又不敢随便得罪神藥谷的人和程家人,一口氣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

楚照流施施然地跟着離開綠草如茵的谷口。

僅一線之隔的谷外,已是一片蕭瑟秋色。

耳中忽然傳來道傳音:“五日後便是祭祀大典,聽說你這麽多年從未參加過,是因為被家主暗暗除名了?”

楚照流挑挑眉。

楚勳轉過身來,呲牙冷冷一笑,繼續傳音道:“喪家之犬。”

在許多人看來,楚照流作為曾今最耀眼的天才、偌大楚家的嫡子繼承人,被丢臉地打廢靈脈,又從此再不跨入楚家,應該就是被楚家暗暗除名了。

尤其對于以楚姓為榮的楚家人來說,這幾乎算得上致命羞辱了。

比起跳梁小醜似的楚賀陽,楚勳的段位要稍高一點,但以謝酩的修為,楚勳這點小手段自然無處遁形。

他臉色不變,袖中撫着鳥頭的指尖略微一動。

楚勳剛露出分得意的笑,下一瞬陡然間一股冰寒至極的靈威當頭而下,他大腦嗡地一聲,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一軟,啪地就跪在了一群人中間。

他的幾個手下頓時茫然,連忙伸手想扶他一下,然而楚勳卻似被一股無形的巨山壓着,無論他們怎麽動,楚勳都能面朝楚照流的方向跪着,紋絲不動。

這一下何止丢人顯眼,簡直丢到姥姥家去了。

楚勳的臉都青了,想要破口大罵,下一刻就驚恐地發現,他連嘴也動不了了。

那副模樣實在滑稽,楚照流失笑:“何須多禮?拜別之後趕緊起吧,不然這藥谷這人來人往的,擋着人家的路多不好。”

說完,朝謝酩眨眨眼,笑着便離開了谷口。

神藥谷每日求醫者不斷,按着規矩,也不會有人直接禦空過去,一般都會經過谷口這條道。

如楚照流所言,這條路人來人往,過往之人紛紛為楚勳行去了注目禮,眼底驚訝又稀奇。

來藥谷,要跪也該跪谷內的方向啊,這人怎麽還朝外跪着呢?

看那身紋袍,還是楚家本家人。

腦子不好來求醫?

楚照流沒把心思多放在谷口那行人上,走了一截路,歪歪腦袋,看向謝酩,笑得雙眼彎彎的:“方才多謝你啦。”

平心而論,楚照流不使壞心眼時笑起來,當真如春風拂面,美不勝收。

若是能讓他這樣時常開懷地笑笑……

一個細微的念頭冷不丁竄過心頭,謝酩盯着他唇角柔軟的弧度,心口被什麽東西撓了一下,像是掌心裏的小黃鳥羽毛搔刮一般,輕且淺,但又确實留下了痕跡。

他平靜地嗯了聲:“離聽竹樓出現還有段時間,你想去哪兒?”

楚照流的嘴角陡然惡意一勾:“楚家。”

……這樣笑起來,好像也行。

謝酩低眸看着他面上那點細微的變化,不露聲色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謝酩:這就過火了?還有更過火的。(惡魔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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