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定是瘋了,她會主動去……
一定是瘋了,她會主動去吻梁嘉樹,可一旦兩人嘴唇貼上,盡管沒經驗,周天還是顯得極其霸道,攻略性極強,她把舌尖蠻橫地探進對方溫暖的口腔裏。
梁嘉樹的意志力完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沖垮,他終于想起來,應該緊緊擁抱着她,并很快反客為主,煙草的殘味準确地通過唇舌送進她的口中。
察覺到他的意圖,周天一面吻他,一面拽着他胸前衣服往角落裏挪動,他甚至踩到了她的腳,很痛,他被周天撞到牆壁上,或者是按?梁嘉樹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身靠牆壁了,下一秒,周天忽然抓緊自己的肩膀,她的兩條腿,盤了上來,盤在他的兩邊胯骨處,梁嘉樹一把托住了她。
兩人都是第一次跟人接吻,卻吻的異常激烈,周天的長發鋪天蓋地落下,将他整個視線徹底和世界隔絕,懷抱佳人,他很快哪兒哪兒都起了反應,兩人呼吸勾纏,火熱的唇,忽然就襲上他耳垂,梁嘉樹情難自抑地喊了她一聲“俏俏”。
周天臉色一變,她驟然松開他,滑落下來,梁嘉樹一半少年一半男人的模樣,他遠比她更純粹,周天用一種冰冷的聲音問他,可臉上還挂着松散的笑意:
“你喊我什麽?”
兩個字,一下就把她從迷亂沉醉的情緒中拉出來,連根拔起。
他的手,還放在她纖細的腰間,梁嘉樹看出她的冷漠,他在混亂中終于清醒一點:自己永遠不知道眼前的女生在想什麽,他不是沒在她這裏吃過苦頭,隔了幾年,一見面,他還是立刻就能栽周天手裏。
梁嘉樹厭惡這樣的自己,一個吻,就能讓他忘乎所以,好像全世界都是甜蜜的,他都忘了,她是跟賀俊一起來的。
能跟賀俊的女大學生……梁嘉樹深吸口氣,說聲“抱歉”,那句“你這些年過的好不好”自然而然省了。
可周天要的不是抱歉,她知道自己盼望得到什麽,他可以溫柔地對自己笑,他會在道歉完了之後繼續吻自己,她總是對梁嘉樹有無窮無盡的想象和要求,然而,當下卻是一對年輕男女熱烈擁吻後只剩劍拔弩張。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憤恨什麽,當年,她對他發完火後,他居然真的走了。對,是她說永遠不想見到他,可他真的就那麽走了,沒有解釋,沒有道別,一下消失在她的世界裏,留她一個人……周天的眼眶有些紅,不知是不是剛才下肚的酒勁搞的,但這不重要。
周天還在咄咄地逼視着他,她真漂亮,漂亮的女孩子笑好看,哭好看,哪怕是看你像看殺父仇人那樣,她都是美的,不可方物。
梁嘉樹被她這眼神激的心裏焦躁,這幾年,他整個人明明都沉寂下去了,不再為任何人波動情緒。
“你不要這麽看着我,剛才,”他忽然就很涼薄地笑了,“你就這麽随便?周天,我對你沒用的,我不過是個醫學生,畢業遙遙無期,将來掙不了大錢也從不了政,你跟過來獻吻,不如想想怎麽讨賀俊的喜歡,他雖然花心可人很大方,趁你現在年輕貌美,多釣幾個賀俊是正途。”
周天當即給了他一巴掌,清脆響亮,她手勁大,梁嘉樹臉上浮現出清晰的指痕,他動都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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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跟以前一樣。”周天面無表情說道,她心想,你總是把我想的堕落不堪,而臉上,是梁嘉樹最熟悉的清冷。
他反而諷刺地笑了:“不對嗎?你在中學的時候就能為了錢去拍寫真,現在跟賀俊,情理之中,哪怕将來說你周天嫁一個快入土的富豪,我都不會感到意外。”
周天的目光,變得像岩石一樣冷峻,她失望極了,終于想起,她本來是想來問一問他,你是不是跟李佳音那種小人在一起了,雖然無聊,可她心裏那股執拗勁兒促使她跟上來,并且恬不知恥地把初吻獻出去。
跟他接吻,出乎意料的美好,假如沒有那句突兀的“俏俏”,疼的她心口直翻,她真的不願意去想媽媽。
周天緊緊盯着梁嘉樹,她知道,他一定以為自己會大發雷霆把他罵的狗血淋頭,然後再潇灑揚長而去,那樣才是周天,驕傲又決絕。可僅僅是罵一頓怎麽夠呢?他其實一直瞧不起自己,很瞧不起自己,在他眼裏,她就是一個出身貧寒,充滿心機,不擇手段不斷往上爬的人,小小年紀時就會利用自己的美色,現在更如是。
那她就得讓他充分領教,的确如此。
周天竟然對他妩媚地笑了笑,她又靠近他,纖白的手指毫不見外地在他鎖骨那戳了戳,慢慢畫圈:“梁嘉樹,你家裏很有錢,我是沖着你的家庭跟上來的,還有,”她揚起臉看他,蟬翼般的長睫輕輕顫動,她的聲音變得輕柔,幽幽吐氣,帶着清酒的甘冽,“就算你明知道我這麽虛榮,這麽不堪,可你還是會為我動心,你剛才有反應了,男人的那種反應,你明明在想我。”
如果不是遇到他,周天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做到這樣,勾引他,簡直就是無師自通,他激發她所有的晦暗與動蕩。
猝不及防被人說中心事,呼吸驀地大亂,梁嘉樹快速摁住她游走的手,臉色潮紅,可神情卻是冷冰冰的,倉促說:
“我有女朋友了,你不要這樣。”
時移世易,兩人中間橫亘着大片空白光陰,好像昨日還是金色少男少女,做着未來的夢。一轉眼,再相逢,就不過是都市中最庸俗的男男女女了,談性,談錢,就是不談真情。
周天巋然不動,嘲弄勾唇,眼神一點都不放過他:“是嗎?你現在才想起來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知道你跟別人接吻嗎?”
“周天。”梁嘉樹忍着不發作,他望着她鮮活逼人的眉眼,覺得對方更陌生,卻也更渴望。
手機鈴聲大作,打斷兩人,是梁嘉樹的,來電顯示為賀俊,兩人同時消失那麽久,不怪上面的人起疑。
周天的包扔上面了。
她看着梁嘉樹接電話,他沒有一絲慌亂,也沒看她,只是簡單告訴對方自己有急事要先走了,那頭不知說的什麽,梁嘉樹很快挂了電話。
“我要去接女朋友了。”他冷淡地推開她,像是想到什麽,又側身說,“李佳音還記得嗎?她一直都很了解你,今天的事,她應該比我更清楚你的風格,她會聽我解釋。”
言外之意,李佳音是他女朋友,她最恨的李佳音,是他梁嘉樹的女朋友。
梁嘉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冷酷,可他又什麽都知道,他急匆匆走向停車的地方,一個人,握着方向盤,坐在車裏許久,直到看見周天窈窕的黑色身影從不遠處角落走出,才發動車子。
她是全新的那種長發飄飄、骨肉勻稱的娉婷模樣。
今晚不真實的像一場春夢。
周天臉色蒼白地上來,她先去的衛生間,因為沒帶包,沒法補妝,她對着鏡子理了理頭發,拍拍臉,泰然處之地進來,她一進來,賀俊的兩只眼就緊緊粘在她臉上,低聲問:“不舒服?”
“沒事。”她靜靜說。
飯局到最後,賀俊也一滴酒沒沾,堅持送周天回學校。
“你跟嘉樹認識的吧?”賀俊不愧是老狐貍,他問時,饒有興味,“倒不是通過你看出來的,他那小子,一向都是冰山臉,今天你跟他說話時,有幾秒鐘他神情很奇怪,好像不太自在,我猜對沒?”
周天比他想的坦然,她還是淡淡的:“既然被賀總窺破了,那我也不用隐瞞。對,我跟是高中同學,他高二時轉到北京,他之所以見到我不自在,是因為我們有仇。”
賀俊一下來了興趣,失笑問:“有仇?你們高中生能有什麽深仇大恨?”
周天點頭:“您說對了,殺母之仇,因為他,我媽媽去世,您說這算不算深仇大恨?”
賀俊一下愣住,反應幾秒,不斷瞄向周天:“你這說的,真的還是假的啊?”
周天眼尾曳出一道破碎神韻,可卻寒光森森:“賀總可能不清楚十幾歲的人,就可以很壞很壞。因為在你們看來,小孩子能有多壞?”她的措辭和思維錯位,腦子裏,想的已經是李佳音。
車廂內氣氛凝固,賀俊輕籲一聲,他以為,兩人之前也許是少年戀人什麽的,談過也未必。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他語氣歉然:“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跟嘉樹……”
周天側過臉:“賀總不用道歉,我想,您應該跟他家裏有交情,否則,也不會組這個飯局讓他來,您放心,我跟他的瓜葛是我們私人的事,不會影響您什麽,也請您不要去問他。”
說起往事,她有種非同尋常的鎮定,像在講個與己無關的故事,賀俊本來計劃今晚要發生點什麽,吻她,或者一步到位帶去開房,這種事,他希望水到渠成,他不至于那麽下作去逼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最好是你情我願,這樣不惹麻煩。最好最好,周天也不要動情,各取所需,他是真的怕那種因為愛情要死要活的女孩子。
但沒想到周天會輕飄飄說起這些,賀俊只能尴尬地說:“那當然,我怎麽可能去問他。”
本以為氣氛會這麽僵持下去,沒想到,周天很快一本正經問起剛才飯桌上沒深談的東西--他朋友的食品公司。
“勞煩賀總哪天引薦下吧,我想試一試,其實,我對這塊還蠻感興趣。”周天笑盈盈的。
她總是很大方很禮貌地說“我想試一試”,像初生的小野獸,勇敢無畏地揚起整張臉面對全世界。
人到學校,下車時微醺着踉跄了下,賀俊眼疾手快扶穩她,他身上是标準的成熟男人的味道,說不上來,很穩重,讓人覺得心安可以依賴。賀俊輕聲問她“需不需要走走”時,換作一般女生,可能早就淪陷了,他噴着昂貴卻似有若無的香水,每一道細紋裏,都是風度,周天卻很快自己站直,她成長飛速,在和賀俊打交道的過程中,漸漸領悟到,一個事業有成的精英男士是如何精準撩撥年輕女孩心弦的,她們的同齡人,總顯得太莽,缺他身上那股恰到好處的舒服勁兒,當然,周天清楚這是堅實的物質基礎所帶來的一種從容和底氣。
可惜,這一套對她來說一點都不精準,她的驕傲藏起來,可不代表消失,她能非常從容地接受目前和賀俊的“各取所需”,他和自己相處,聊聊天,談談正經事,一定能從她身上獲取情緒價值,這就是她的付出,再多,她不是做慈善,也不是言情劇小白花女主,她不願意給,她不是什麽新鮮火辣的小情人。
“我記得,你們學校東南有片湖,一起走走?”賀俊提議了,周天心裏覺得好笑,又要講當年的初戀嗎?她記得,賀俊有次和她在園林那邊散步,已經事無巨細講過了,什麽純真,什麽青春,但別人的故事始終打動不了她,這一點上,周天也帶着驚人的冷酷。
她眼神中流露出疲憊,無奈笑笑:“賀總,這回恐怕要拂你面子了,說實話,我其實心情不算好,想回宿舍休息。”
賀俊沒有倒胃口地說什麽“你是敢第一個拒絕我的女人”,他很幽默地來了句:“我總覺得,你有時可能把我當成了什麽怪叔叔。”
“我如果真把您當怪叔叔,當初,就不會毛遂自薦了。”周天很巧妙地回複他,同樣的,賀俊紳士地配合着她的婉拒,驅車離去。
周天臉上的笑意迅速消失,她找到張孝晨,時間晚了,稀稀拉拉有那麽一兩個學生還過來吃東西。她今晚肚子裏除了一杯清酒,什麽都沒有。
她讓張孝晨給她弄了點吃的,索然無味,她便慢吞吞喝了杯酸奶,随手登陸一款購物APP,查上面的雪糕酸奶之類快消品牌。
又登陸某書,搜尋相關視頻筆記,以及文字圖片,她終于露出一絲由衷的笑意,跟張孝晨說:“你會花十幾塊幾十塊吃根雪糕,或者,喝杯酸奶?”
張孝晨張嘴就是句“神經病啊”,接着說,“不過有的是人買,反正不是我。”
周天沖他神秘眨眼睛:“以後,我請你吃。”
張孝晨感嘆:“算了,這麽洋氣高級的東西我怕吃了拉肚子。”周天砸了他一下,說,“我要搞出一個網紅産品。”她這一年寫文案的功力突飛猛進,能寫出一篇讓人不反感并且能接受的硬廣是真本事。
對于她的事,張孝晨從來都是支持的态度,唯獨賀俊,他是知道周天和他打交道的,他總覺得,賀俊是人精,在北京都能混到風生水起的男人,什麽世面沒見過?這麽照顧周天,張孝晨覺得只有外貌因素,那就是,周天是大美女,否則,學校裏優秀的人遍地開花,憑什麽周天入他法眼?
“又是賀總幫忙搭橋啊?”張孝晨試探地開了個玩笑,周天在他面前,沒什麽可掩飾的,她點點頭,“賀總有個朋友開食品公司的,據說,以前還挺好的,後來就走下坡路,營銷跟不上,還是最老土的那一套。我回頭好好研究下,做做調研。”
“周天,”張孝晨欲言又止,“那個賀總老這麽幫你,說他沒所圖,不可能,你自己多長個心眼兒,你是女孩子,到時吃虧就不好了。”
看他吞吞吐吐,周天當然明白張孝晨在擔心什麽,她學馮天賜那樣吐吐舌頭:“知道啦,我又不傻,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回到寝室,周天簡單洗漱後先做一個實習複盤,然後,看了下那家食品公司的基本資料,點進他們的公衆號,先看開通時間,又看了下原創文章數量、閱讀量、點贊數等相關。她頻頻皺眉,把所有原創文章過了一遍。
忙到半夜,一條信息竄進微信。
馮天賜先是發來個糾結的表情包,爾後,才是文字:冤家路窄,我竟然碰到李佳音,不是說她去上海讀書了嗎?
舊日餘怨本像一堆熄滅的火,如今,瞬間被吹開一絲火星,原來,還可以死灰複燃。
周天的眼眸挾裹凜光,她快速打字:你怎麽會遇見她?
嗨,我跟室友一起吃串串,好死不死,在店外頭碰到她要打車,她看見我了,還傲的要死,她真不知道有啥好傲的。
看來是真的了,李佳音确實在北京,而且,極有可能上演了死纏爛打最終感動梁嘉樹的苦情戲。周天一瞬間覺得梁嘉樹真是Low穿地心,他不是看起來很遺世獨立嗎?
周天沒意識到,自己還有如此多的內心戲,她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她已經不怕再失去任何人,任何東西,什麽難關她認為自己都能闖過去。
她回複馮天賜:這種人不值得我們關注。
馮天賜在那頭掏掏耳朵,很想告訴周天,她從十三妹那知道,李佳音一直追梁嘉樹,後來,她和十三妹也沒什麽聯系了,李佳音的近況她不知道,但她想知道李佳音是怎麽做到厚臉皮追梁嘉樹的。
而梁嘉樹,是周天的逆鱗,不能說。
馮天賜苦惱地打下一行字:就是跟你吐槽下,北京那麽大,也能說碰上就碰上,真晦氣。
晦氣嗎?确實,否則,怎麽會這麽巧,她今晚碰到梁嘉樹,而最好的朋友,遇見李佳音,兩個名字,一樣讓人厭煩。她無意識的,在筆記上寫下了梁嘉樹三個字。
東單寸土寸金,梁嘉樹的學校身處此地很像在鬧市裏修了座和尚廟。宿舍上床下桌,極為普通,學生們住在舊樓,上課則在新樓,兩樓之間距離之近讓人不可思議,第一次來,會産生這麽好的大學還不如我高中大的強烈情緒。
周天在本部轉了一圈,又坐地鐵回來,這是她第一次往這邊來,同時清楚,梁嘉樹在大三下學期就要轉入本部。他的課業很重,別人四年的課程他們要在兩年半完成,除了公共課程,還有微積分、物理化學、生物學等等等等一堆課程,即便來到這裏,梁嘉樹依舊是什麽都好的那類人。
學醫對于周天來說,是性價比最低的選擇,她不會學醫,她受不了本碩博八年,她恨不得自己兩年半也學完所有,然後出來搞錢。這一點上,她欽佩醫學生,但她不會承認自己欽佩梁嘉樹,如果說,以前她把他視為最有力的競争對手,一心想和他争高低,現在不了,一點也不。
周天七拐八拐找到原來高中校友,火箭班的男生,麻煩他告訴梁嘉樹,自己在附近某咖啡館等他。
她賭他一定會赴約,如果他不赴約,她這輩子絕不會再聯系他。
果然,梁嘉樹在食堂吃飯時,接到電話,他第一反應竟是警覺,方才那種接老同學電話的清淡笑意隐匿不見:“不好意思,我沒時間,麻煩你告訴她一聲。”
“不是,班長說了,她說你要是不去,她這輩子絕不會再聯系你。怎麽回事啊,都好幾年了,你跟班長的矛盾還這麽深啊?”
火箭班的老同學們不知道兩人具體有什麽矛盾,但都知道,兩人一定有很深的矛盾。
梁嘉樹挂上電話,一人靜靜坐着,十分鐘後,他走出了校園。
咖啡館玻璃明亮,周天靠窗坐着,她等了那麽一會兒,聽男生說梁嘉樹不一定來時,她脊背僵挺,心裏酸楚地直想哭,那瞬間,她還是高中那個表面冷靜實則清高擰巴的小姑娘。
她拿過自己的外套,霍然站起,心裏無比沮喪和難受,可表情是冷漠的。梁嘉樹連勾引的機會都不會給她,她不是自以為漂亮嗎?自以為優秀?然而,在他心裏,她連李佳音都比不上。
窗外,遠遠的,她突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走來,周天發現自己可恥地興奮了下,這種糟糕的真實反應,讓她鄙視自己。
他很高,側頭看馬路時鼻梁下巴線條無比優秀,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孩子,對,梁嘉樹就是她的男孩子,她被自己矯情的想法吓一跳,這太不像她了。
周天緩緩坐下,隔着窗戶,沖他擺了下手,梁嘉樹沒什麽表情,他走進來,并沒坐,而是漫不經心問她:
“有事?”
“我手機正好沒電了,”她指着眼前的咖啡,“你能幫我付錢嗎?而且,我還沒吃飯,很餓。”
這一刻,她看着他冷漠的臉,忽然覺得自己怎麽什麽自尊都不要了,她在做什麽?周天這才意識到,自己其實做不到真的那麽厚顏無恥,來勾引他,來撩撥他,他根本不屑一顧。
既然如此,何談報複?
所以,說完這句她就後悔了,只想快點逃走。
“不用了,反正過會馮天賜會來。”周天低頭,抿了口咖啡。
梁嘉樹頭發有點亂,被風吹的,他并不是那種很在意修飾自己的人,保持着一種簡單整潔,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他只能看到她垂下的頭發,表情不明,距離他上次請她吃東西講題,已經過去了很多很多個日日夜夜,他記得,她想吃東西卻又故意端着的神情,別扭可愛,她嫌棄蔬菜沙拉不如肉。現在,她明确地告訴自己還沒吃飯,她餓了。
“換個地方吃東西,叫上馮天賜,我結賬。”梁嘉樹說,他跟她坐一起說什麽呢?說過去?處處是雷,說那晚?不歡而散,他想,也許,自己只是想請她吃頓飯而已,換作任何一個老同學,他都會如此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