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周天語出驚人,梁嘉樹竟……

周天語出驚人,梁嘉樹竟也慢慢習慣,但她這句,還是讓他真的驚了下,一陣火浪,迅速竄至耳畔。

高中時,眼前女生總是一本正經不帶任何感情,她看你時,目光永遠平靜如水,除非發火。梁嘉樹說不出清此刻具體的感覺,這種話,從心愛的姑娘口中說出足以讓人迷亂,岌岌可危的理智,卻讓梁嘉樹不得不多想些什麽。

他的臉,還在周天手下。

梁嘉樹被迫正視她的眼睛,他的神情,遠沒內心來的詭谲,英挺眉毛下覆着一雙眼波萬頃的黑眸:

“不管什麽時候,女孩子做這種事,都應該更慎重,我是說,應該跟喜歡又值得信任的人做。”

他暗自驚訝于周天的直白,男生第一次都不會那麽直白。

他說這話時,周天微微一笑,她覺得非常溫暖美好,心跟着柔軟,像一株閑閑的水藻在碧波下舒展。

“我可以信任你嗎?”周天問他。

梁嘉樹聲音有幾分低沉:“你可以信任我,但……”

周天手指往他唇上一摁:“我知道了,你還沒回答我,你喜不喜歡,想不想,這是兩個問題,她進去時是個女郎,出來變了婦人,梁嘉樹,我不想做女郎了。”

她在暗示他,她還是個女郎。

一句《哈姆萊特》的臺詞,将兩人拉回當年的報告廳。她那時不懂,梁嘉樹有點促狹地打趣了她。現在,她光明正大地來招惹他,如霧裏看花,眼前笑容妩媚清甜,梁嘉樹真的分辨不出真假。

他警告自己不要輕易沉淪。

梁嘉樹非常清楚自己想做什麽,他是正常的年輕男人,生理需求很強烈,但他自控力非比尋常,沒有同任何人做出過任何越界的事。

再多待一刻,他可能真的在車裏就會化身禽獸,梁嘉樹搖頭:

“你可能誤會了,我對你,沒有那種想法,而且我覺得你要不要想清楚,女孩子真的不應該随随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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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随便?你覺得我随便就可以跟一個男人上床?”周天臉上笑意凜冽,打斷他的狗屁話,她臉紅了,是受到無辜羞辱的那種臉紅,她緊繃的自尊心斷掉,快速拉開車門,下了車。

她誘惑他,遠遠沒到爐火純青什麽情況都能接住的地步。

“周天!”梁嘉樹幾步追上她,剛碰到她手,被周天狠狠甩開。

太恥辱了,她主動送上門他都不要,周天惱的滿頭滿臉都像燃着火。

“你有病嗎?你對我沒感覺為什麽還要追上來?你給我滾,滾遠點兒!”她非常克制地罵他,聲音壓低,但怒火噴射,“你看我笑話是不是?一定在想,她怎麽堕落成這個鬼樣子了,以前不是很高傲的嗎?”

她轉過身,逼着他步步後退,忽然,周天卻又發神經似的緊緊抱住了他,她從沒這麽抱過他,肌膚貼合,她的心跳覆壓在他的心口上。梁嘉樹喉結動了一下,他抓住她肩膀,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周天喃喃說道:

“我不信你不喜歡我。”

她仰頭,去親他的下巴,梁嘉樹的呼吸頓時亂了節奏。

腦子一片空白,最終,什麽都沒說,扯着她的手臂就往回走,把人往車裏一塞,他去了便利店。

周天在車裏等了那麽一會兒,她咬着唇,下巴微揚,即使真的有點忐忑了她也是那副死不認輸的勁兒。

梁嘉樹回來時,手裏多了某樣東西,他看看她,說:“你想去酒店,還是家裏?”

氣氛一下毀掉,沒有纏綿暧昧,只有來自醫學生冷靜自持的一句問話,周天腰挺直:“你家裏有父母,瘋了嗎?”

“我自己有套房子,可以去那裏。”

周天承認在這一刻嫉妒梁嘉樹有房,就像多年前,她嫉妒他數學考滿分那樣真實,你不得不接受,有人的起點,是你一輩子到達不了的終點。

“我哪兒都不去,我要在車裏做。”情緒是氣急敗壞的,但語氣鎮靜。

梁嘉樹再度被她的語出驚人震撼到。

這個女生……才是真瘋了。

“周天。”他喊了她的名字,周天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每當他對她有點生氣時,或者說,無可奈何時,就會通過這個簡短的稱謂來表達,并沒什麽後續內容。

她為自己這個發現,有點得意。

周天眼底又閃動起粼粼的、了然的光:“你慫了嗎?”

梁嘉樹手指輕撫眉心,他已經冷靜下來了,剛才,心火燎原,他真的想狠狠教訓下她。

他發動車子,把她往家的方向帶,窗外,一路光影零落,在夜色裏,他的輪廓柔和而清俊,周天問他到底要去哪兒,梁嘉樹也不說話。

房子當然都是父母購置的,他讀醫,不知道猴年馬月能掙錢買房,陳思陽對他沒有選擇熱門的金融之類專業,沒任何微詞,相反,她很自豪,她的兒子始終保持着一種難得的理想主義氣質。她和梁嘉樹的爸爸那麽兇狠地掙錢,就是為了梁嘉樹的自由。

裝修簡潔,他偶爾過來,屋裏幹淨整潔地像還無人入住。周天光腳進來,她默默打量了一圈,心想,我早晚會搞一套這種房子。

“我們一起洗澡好不好?”她腼腆又堅定地說。

梁嘉樹真的腦子嗡嗡亂炸,說:“你還沒清醒,我們聊聊吧。”他請她坐沙發,遞過來一杯溫水。

周天立刻有種挫敗感,居然有這種傻子!

不是說男生最容易精蟲上腦嗎?梁嘉樹在幹什麽,磨磨唧唧,婆婆媽媽,她看他那個一臉聖父模樣,覺得自己都快要升天了。

周天冷着臉,完全沒有想跟他聊的意思,她心裏亂七八糟的,無比煩悶。不等梁嘉樹說話,她蹭的站起,說自己要洗澡睡覺,并且堅持睡他的床。

“我還是想給你個小小建議,做這種事,想清楚,你是女孩子,無論到什麽時候這種事都是女孩子吃虧。”梁嘉樹給她找新的一套洗漱用品時,溫和說道。

周天心裏泛起叵測柔情,她望着他:“你對每個女生都這麽貼心嗎?”

梁嘉樹沒回避她的目光,忽然笑了笑:“我只跟你打交道比較多,這種話,沒什麽機會跟別人說。”

“可是你不喜歡我。”周天攥着毛巾。

梁嘉樹沉默幾秒,他低聲說:“你說我不懂你,你也不懂我,就像今晚,你是在賭氣或者別的什麽原因,我不太清楚,但我想,你并不是真的想要和我怎麽樣。我不一樣,我做了就要負責的。”

周天胸脯微微起伏,她有點想哭。

兩人最終在不同的卧室睡了一夜,孤男寡女,什麽事都沒發生。周天一覺醒來,俨然忘記所有的模樣,她回到學校,跟楊爍一起去看租房。

學校往南,是中關村,周天跟楊爍兩個在創業街找合适的寫字樓。草創麽,有些東西是要湊合的,她跟幾個學弟學妹,也算有過磨合,隊伍拉起來後,一堆瑣事要親歷親為。

她跟賀俊開了口,賀俊不是沒給面子,當即撥給她一個小助理,幫她熟悉公司注冊流程等一系列事宜。

還要兼顧學業,周天忙起來後,仿佛把梁嘉樹這麽個人完全給忘記了。

她有足足一個半月沒再見他,起初,他還會在微信上發些寒暄的話,很不像他,周天有時忙到太晚,一身疲憊,又有心晾他,很少回複。果然,梁嘉樹更加确定她不過是閑來無聊撩撥下自己,他不再聯絡她。

“首先要明确一點,我們不能樣樣都抓,我看了下,這家食品公司以前最有名氣的就是他家的冰棍,可以說是上一代人難以磨滅的童年記憶。所以,我們從冰棍入手,打懷舊牌,不和哈根達斯這種高端外來品牌比,搞我們自己的中式雪糕,這是不一樣的突破口,線上種草,深度耕耘xhs這類平臺,最後打通電商渠道,這才是拯救他目前江河日下的一個比較可行的營銷路線。”

周天斜靠白板,袖口挽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纖細的手臂,她在跟大家不緊不慢地講策略,然後,一起讨論。

楊爍翻着文件,啧啧兩聲,遲疑看周天一眼:“學姐,你這給他們的方案裏新口味産品的定價預估是不是偏高了?我們小時候冰棍哪有那麽貴?”

“不高,現在消費升級,再貴都有人買,在口味和配料上下功夫,這個價格空間還是很大的。”周天篤定微笑,她消費一向理性,但她深谙某些群體消費觀念。

怎麽着,也得謝謝賀俊,周天打算請他簡單吃個飯,順便聊聊業務。

“很懂轟炸式營銷啊?”賀俊笑吟吟看着她,天氣涼,外面又冷風肆虐,不斷有枯枝敗葉飄墜街頭,北方深秋難免蕭瑟,可周天卻意氣風發的,人似盛夏驕陽。

周天笑笑,算是收下這份贊美。

賀俊又問她:“跟楊爍爸爸介紹的投資人見了嗎?”

“見了。”

“怎麽樣?”

“還可以,”周天含笑,“我以前,總覺得自己不受命運眷顧,現在看,我還是挺幸運的。”

“不是你幸運,是你能力與運氣匹配,你真的以為,誰都能抓到送到眼前的好運?”

瞧瞧,賀俊誇人真是熨帖。

“我覺得你們現在辦公環境不是太好,要不要換個地兒?”

周天忍俊不禁:“是不是看着挺野雞的?不過,我覺得不用換,北京的冬天一來,我看哪兒都霧蒙蒙的一層,不敞亮。”

她點評起首都來毫不客氣,盡管,她現在就算不是一貧如洗,也不過還是個窮學生,百廢待興,萬裏長征才走了第一步,但不妨礙她談笑間悠游從容。

好情緒沒持續多久,很快就要被打破。

兩人出來,碰上幾個人,學生模樣,但好像因為實習的緣故而刻意打扮了一番,男生皺巴巴的西裝,看起來像個中介。周天沒有看不起同齡人的意思,只是有感而發,大家來這裏讀書真正能落腳的又有幾個?做過夢,拼搏過,最後說不定卻只能灰溜溜一身狼狽回到故土。

本來街頭碰見這麽些人,很常見,一群人嘻嘻哈哈過去。周天看到了李佳音,她真的一下就認出她來,她沒怎麽變,還是清純的長發飄飄,手裏拿着煎餅果子,熱氣騰騰,跟同伴們哈哈大笑。

笑還沒笑完,李佳音在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後,臉上明顯一僵。

她是疑惑了片刻,才認出的周天,周天變化實在太大,可那雙眼,漠然又清高的眼,是不會變的。

她把周天迅速地從頭到腳瞧一遍,然後,看到了她身邊那個風度翩翩的成熟男人,賀俊長風衣,鞋子一塵不染,非常符合他精英人士的調調。

時隔多年,再度意外見到李佳音,熟悉的感覺又回來,周天一陣滞悶。

但最終,她不過很淡漠地把目光收回,仿佛這人連一眼都不配她多看。

李佳音顯然被周天這個樣子激怒,她讓同學們先走,把剩下的煎餅果子往垃圾桶一丢,朝周天走來。

周天餘光察覺到,她冷笑,李佳音居然還有膽量過來?她沖賀俊平和地笑笑:“好像看見以前老同學了,賀總,麻煩在車裏等我片刻。”

賀俊很自然地瞥到了李佳音,女孩子乍看尚可,近了才發現五官不行,賀俊沒有在平凡女孩身上浪費時間的習慣,也聽出來周天不想他在場,痛快走人。

“班長?”李佳音陰陽怪氣地喊了她一聲,“我還以為,你自.殺了呢。”

周天微笑:“你都沒死,我怎麽舍得死?”

兩人直奔主題,最基本的寒暄都沒有,當然,她們之間根本不需要寒暄。

“周天,好有本事啊,你吊男人的本事還是這麽突出,剛才那男的,快有你爸大了吧?”李佳音也微微笑着。

周天發現李佳音還是那麽惡毒,這種惡毒,在她看來,已經變得十分拙劣,她本不屑再和她打交道,但她實在不知小人為何總有那麽大的底氣來作惡?

“對了,還不知道你讀的什麽大學?”周天不動聲色,還是微笑。

李佳音果然氣勢矮下去,她強行鎮定,一臉的唾棄:“你讀最頂尖的大學,不也還是傍老男人?”

她還是這副德性,造謠的話,總是習慣張嘴就來,周天有些想笑,怎麽以前沒發現呢?李佳音長的就是一副看起來不靈光的樣子,智商不行。

“你剛說了,這是我的本事,的确,我無論做什麽都會做的很好。你要是不服氣,你也去傍一個試一試。”周天輕飄飄說到,時至今日,李佳音已經不能再激怒她了,相反,她可以輕易地激怒對方。

只因為,盡管同是大學生,兩人之間的差距已經越來越大。

“周天,你真是無恥,虧梁嘉樹那種人還能看上你,他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嗎?”李佳音黔驢技窮般的措辭,讓周天笑意更盛,“你一直喜歡梁嘉樹對吧?聽說追到北京,還是追不上。對,梁嘉樹就是能看上我,你得不到的人,對我來說,易如反掌,我就是能讓他死心塌地,李佳音,我要是你,根本沒臉湊上來,不知讀的什麽不入流垃圾學校,大名都不敢報,追男人又追不上,你這個人,除了有副壞心眼別無他物,到底靠的是什麽在我眼前蹦跶?”

李佳音嘴唇直抖,她竟一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來。她和家裏徹底鬧僵,給顧英投避孕藥,被發現,李成把她趕出家門,她吓壞了,頭一次見父親恨不得掐死她一樣的神情,她跪那兒,痛哭流涕,自己打自己臉,扇的又紅又腫認錯,直到把媽媽搬出來,才挽回一點局面。不過,李成對她心如死灰,大學裏除了給錢,不願再跟她有任何聯系。

這都是周天家害的,李佳音對周天的仇恨,有增無減,已然瘋魔。而當下,這個父母不過開大車賣河粉的周天,居然活這麽好,她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氣到幾乎透不過氣,一直顫抖,等回神時,周天已經不知何時遠去。

深秋的風,真夠凜冽的,又幹又冷,吹得人臉皮子發緊。

周天坐進賀俊的車裏時,一陣暖流,賀俊壓根沒問她跟老同學敘的什麽舊,而是問她有沒有想過以後,還有沒有什麽計劃。

“如果能參與更正規的競标,跟品牌方合作,那是最好不過的了,當然,我現在只是想想而已。”周天很會自嘲,不過那個落落大方勁兒,肯定不是真的自卑。

賀俊悠悠來一句:“也不是沒可能。”

說完,他想讓周天做女伴,去參加個酒會。周天一聽這個,分外敏感,心裏有股莫名的煩躁,這煩躁來的突然,她确定自己并沒受到李佳音的影響,可李佳音分明說,虧梁嘉樹還能看上你。

這句話,始終在腦子裏蕩來蕩去,回音不斷,她想他了,非常想,就在她剛才孤身走在喧鬧街頭迎着冷風吹的那刻,她多麽希望,是梁嘉樹在等自己。

周天自然拒絕了賀俊。

賀俊盯着她的臉,半開玩笑說:“這麽不給面子?”也許是征服欲作祟,也許是眼前女孩子的嘴型太過完美,賀俊有一瞬的微醺,沒飲酒,但他還是側過了身,想要吻周天。

周天反應極快,她幾乎是嚴厲出聲:“賀總!”

看來,是只養不熟的貓,賀俊在暖熱的車廂了呵出一聲笑,她總這麽吊着他,一口都不給,是個人也會躁。賀俊眯起眼瞧她,說:“周天,一直這麽裝傻,就不可愛了。”

“賀總,我不知道您這話什麽意思。”周天努力維持着鎮定,她輕咳下嗓音,說,“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沒想到,賀俊不讓她下車,而是發動車子,很快,車子彙入車水馬龍之間。

賀俊幽幽冷冷瞥她一眼,語氣裏的譏諷,似有若無:“既然清高,就不應該抛頭露面,呆在象牙塔裏做學問多好,周天,這世上沒有白掉餡餅的好事,太清高了,只會顯得不知好歹。”

他倒真不是那種很挖苦的語氣,太較真說,掉價,賀俊不過敲打了她一番:“這樣,我帶你先買件衣服,回頭跟我一起去酒會,完了去我家坐坐。”

這回,明擺着把她安排好,她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

賀俊甚至不忘惡劣開了句玩笑,眼裏浮動着濃濃暧昧:“跟男人做過嗎?”

赤.裸裸的一句,周天臉色發白,好一陣忍耐聽完他的話,雖然不願撕破臉,可還是堅定說:

“不好意思,我想賀總一定誤會了什麽,我接您的活兒,每一件都非常努力地去做了。您出錢,我出力,公平的買賣,您給我介紹的那些人脈,我也是真心實意感激。可您要是誤會了其他,我只能說抱歉,麻煩您停車,我要下去。”

女孩一臉嚴肅地看着他。

賀俊還在繼續開。

周天一咬牙,說:“您要是不停,我就跳下去。”

賀俊挑眉:“看不出,你還有這個膽子。”

“我說過,我沒有父母,是個光腳的,沒任何思想負擔,如果有誰逼我,我一定會跟他魚死網破。”周天一字一頓說道。

賀俊停了車,他也冷冷的,頭一回對周天如此冷淡:“你下去吧,周天,我奉勸你一句,性子不要這麽烈,你走不長遠的。”

周天竟還能笑的出來:“多謝賀總教誨,不過,該怎麽做人,我爸媽早教過我了。”

她利落下車,砰一下關上車門,毫不留戀。

賀俊揚長而去。

周天為那句“跟男人做過嗎?”一陣惡心,她站了會兒,冷風吹得她眼角有些晶瑩的東西。她早就知道,要付出些代價的,可這種羞辱,還是深深刺激到了她。

路燈昏黃,她一個人慢吞吞沿路走着,天上連星星都看不見,她記得,老家的院子裏,只要是晴天,必定一仰頭就是漫天星河璀璨。

哆哆嗦嗦從包裏掏出手機,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兒,不想看,人忽然覺得特別疲憊,她本來想找馮天賜的,可號碼撥的卻是梁嘉樹的。

從前她只顧一個勁兒往前沖,很多時候,好像梁嘉樹也沒那麽重要。

可現在,她只想見到梁嘉樹。

“你可以來接我嗎?”她在一個多月都沒跟他聯系的前提下,開口就提要求。

梁嘉樹什麽都沒問,只要了定位,讓她發給自己。

她在冷風中等他很久,車子在身邊停下時,周天回頭,見那個高高的人從燈光中走來,剪影清晰,她忽然就皺了鼻子,眼淚不争氣地流下來,在他靠近時,一把抱住他,臉埋在他懷中,聲音嗡嗡的:

“帶我去你的房子好不好?”

“你還好嗎?”梁嘉樹摸到她冰冷的衣服。

“我不好,一點都不好,”周天眼眶突然濕了,“我很難受,我自找的難受,你帶我去你那裏行嗎?我不想回宿舍,我想家,可是我沒有家,你知道我好多年前就沒家了……”

梁嘉樹的眼睛立刻跟着酸了下,他嘴唇在她發絲上蹭了蹭,帶着她,一路驅車回到小區。

他本來在宿舍溫書,接到她的電話,那一刻,已經聽到周天異樣的聲音,他想起當年,他在實驗室樓梯拐角那看女生掩面獨自哭泣的模樣。

他很心痛,就是這種感覺,心痛,憐惜,一丁點都沒變。

放了熱水,周天把自己清潔一遍,穿着他寬大的衣服,胡亂吹頭發,因為動作粗暴,頭發都打結,梁嘉樹見狀默默走過來,拿過吹風機,說:“我來吧。”

周天一面讓他吹着頭發,一面非常後悔自己在他面前暴露脆弱,她覺得丢人,她是非常容易後悔暴露脆弱的人,包括搭上賀俊,哪怕今晚受辱她都只是覺得難受,而并沒有後悔去經營這個人脈。況且,她了解自己,不過一時軟弱,她會修複好自己的。

她只在輕易暴露自己內心這件事上容易後悔,說什麽沒有家,要別人可憐嗎?

周天深吸口氣,跟他說謝謝,臉繃得緊緊的,那模樣,很高中,在極力掩飾自己剛才可能展現的狼狽--一個人在大街上跟孤魂野鬼似的。

梁嘉樹深深看她一眼,周天最受不了他這麽看她,眼裏是什麽?同情嗎?憐憫嗎?她要的不是這,她要他愛她,可他并沒承認,連喜歡都沒喜歡過。

他還是那麽冷淡,沉靜,好像他看透了一切,看透她此刻的色厲內荏?虛張聲勢?還是猜出了她肯定遭遇了什麽不堪?

他沒有為自己動情,只是同情。

周天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随即,奮不顧身去吻他,吻的毫無章法,甚至,咬了他脖子。

她含糊而熱烈地在他耳畔問:“你想要我嗎?”

她什麽都不想去思考了,她很冷,洗完熱水澡還是覺得徹骨的冷,她需要他溫暖的身體。

梁嘉樹的呼吸聲,明顯變急促了,他一把将人抱起,走向書房,他最喜歡自己的書房,把人往書桌前一按,從身後欺壓上來,周天兩手撐在桌面上,她覺得陌生,梁嘉樹突然強勢的可怕。

他臉在她肩窩裏摩挲着,呼吸沉重:“你想好了嗎周天?我不知道你這算什麽,要麽很久不聯系,要麽突然這麽親昵,忽冷忽熱,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需要我,你一直這麽耍我,很欠揍知道嗎?”

她真的已經很久沒聯系他了。

一出現,不是用眼淚拿捏他,就是勾引他。

“為什麽要我聯系你,你不會聯系我嗎?你又不喜歡我,我為什麽聯系你?”她倔強回頭,兇狠地盯他。

梁嘉樹隐忍說道:“我沒有聯系你嗎?你腦子裏只有錢。”

他把她身上那件自己的毛衣直接脫掉,周天立刻光了上身,蓬松的長發掩在雪白的背上,黑白相間,格外分明,梁嘉樹把她礙事的頭發分作兩邊,撥到前面去,女生脆弱而凜然的脊背,像白色蝴蝶,悉數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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