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書房的燈很柔和,白蝴蝶……

書房的燈很柔和,白蝴蝶的羽翅微微顫動,光潔無暇。

周天整個人繃出一條伶仃弧線,脊柱骨一節一節分明,下一秒,有軟而涼的唇貼上來,她緊張極了,像要獻祭某種隆重儀式。

梁嘉樹的手繞過她的腰,往前,又往上,男人天生有破壞欲和征服心,力度循序漸進,虎口收攏,他不知道第一次是算情.迷還是算驕傲被傷害後的懲罰,整個書房,能聽到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班長不是怪我上次沒有照顧到這裏嗎?”他咬她緋紅耳垂,氣息滾燙,周天閉着眼,額發下,已經汗津津一片,她忽然被他調轉過肩頭,下意識的,她去收攏抱肩,梁嘉樹看她神情,抱住她,托坐到書桌。

他站到她面前,一手繞發絲,一面輕問:“是不是很害怕?你要是反悔現在可以說。”

周天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死了。

她伸出手,手臂顫巍巍個不住,但指尖還是攀上了他的眉骨,順着鼻梁,再滑落到嘴唇,手底線條起伏,她也問他:

“那你呢?你有經驗嗎?”

“我沒有。”梁嘉樹聲音很低,目光幽深。

“我也沒有。”周天吞咽了下,人一直發顫,控制不住的那種,她覺得自己真是沒用。

梁嘉樹把她手拿住,遠比她穩,她手指仿佛沾蜜被他親吮在口間,反反複複,細致入微,像被什麽輕輕柔柔抓撓,癢透心底。

“真的要《哈姆萊特》那句臺詞?”梁嘉樹擡眸,最後一次問她,這是只有他和她兩個人才能聽得懂的話術。

周天的臉一霎紅遍,她下巴微揚:“要,你忘了,我是充滿野心的麥克白,我今天的野心就是,”她心跳加速,卻很堅定地宣示了主權,“得到你。”

梁嘉樹似笑非笑點點頭:“榮幸之至,能讓我做班長的戰利品。”

很快,她被抱到真絲地毯上,地毯上精美花紋纏繞勾連有種無限的美感,迂回曲折,花.蕊藏在最深處,被層層分撥,直到晶瑩甘露染指,比夜色妖嬈。

周天咬手背,低低地哭,像花朵驟然被扯碎,掐出猩紅汁液。這一瞬間,梁嘉樹覺得自己可以為她去死,無妨做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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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他撫摸着她的臉,周天含淚點頭,她并不是那種嬌氣的女孩子,但這一刻,她只想哭,她沒有送出去那只可以留住夏天的蟬,但是,她最終送給他一份最昂貴的禮物。

後來,他還是把她抱到了床上,周天昏沉睡着,又很快醒來,梁嘉樹有些許生澀,但他已經盡最大努力照顧到她的感覺,他看到她眼角還有淚,親了親。

“你真的很聰明。”

周天扯過被角掩嘴,說話嗡嗡的。

“我知道。”梁嘉樹很不謙虛,他低首一笑,周天看着他,有種說不出的羞澀,她臉到現在還紅紅的,沒褪幹淨。

她眼珠子靈巧地轉了兩轉,說:“你離我近點兒。”

梁嘉樹便往她身邊挪了挪,她說:“你再近點兒。”

再近?他已經緊挨着她了。

“我要負距離的。”周天說完,身子便往下滑,她跟泥鳅似的,很快,梁嘉樹也滑進被子裏,過了那麽一會兒,周天猛地竄出,她掀了一角被子,大口喘氣,頭上天花板搖搖欲墜,像是在旋轉。

牆上挂鐘走到三點半,屋裏完全是一種新奇陌生的味道,兩人都知道那是什麽。

她扭過頭,枕頭上是窸窣的聲音。

“你有肌肉,梁嘉樹。”

梁嘉樹看她又好奇又有點腼腆地移開目光,他忽然笑了:“你也發育的很好。”

周天打了他一下。

他沒有躲,看她慵懶模樣端來一盆溫水,為她仔細清潔。梁嘉樹做這種事時,專注,耐心,但他的臉還是因為目光所到之處而熱起來。

周天覺得自己如願以償,她以為,她會懷着對李佳音的徹底羞辱感,或者是對梁嘉樹當年所作所為的快意複仇。但都不是,她只是單純滿足,她知道自己做這個決定,是她不會後悔的一件事。

永遠不會後悔。

“你都沒表白。”周天提醒他。

梁嘉樹“哦”了聲,顯得心不在焉,周天望他片刻,趁他端盆轉身的空,拿枕頭用力砸過去,果然,砸到他腦袋。

一轉身,看到某人要找別扭的臉。

梁嘉樹露出她許久沒再見過的促狹笑意,他說:“周天,我清白之身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麽樣?你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麽,比如,會對我負責?”

周天噗嗤笑出來,輕呸他:“不要臉。”

梁嘉樹看着她臉上笑容,忽然又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才不稀罕。”周天啧一聲,她毫不在乎的模樣,“我不是那種跟男生睡一覺,就要死要活的逼人表态的那種人。”

她真的一點不像尋常女生,盡管,梁嘉樹不清楚尋常女生初/夜後的表現,但他想,大部分女生都應該是希望男方好好對待此事的。

他的臉慢慢變得嚴肅:“我稀罕。”

其實,他感覺的出,也相信,她是第一次,她是如此緊張,在自己身下就像無助脆弱的小白鴿。

周天見他變臉,捉弄他的心,簡直要飛出來,她說:“那今天辛苦你了,梁同學。”

梁嘉樹擰眉看她。

她就在床上笑,披着被,像只得逞的小狐貍。

笑的梁嘉樹真要生氣,周天哄他:“哎呀,你別這麽小氣,我跟你說着玩兒的,我稀罕你對我負責好了吧?”

梁嘉樹還是不高興。

“你真是個少爺,不稀罕你不高興,稀罕了也不高興,你說吧,到底要我怎麽做?”周天歪頭看他,還笑。

梁嘉樹去了衛生間,他沖了個澡,再出來時,一身沐浴露的香氣,他赤着上身,肌肉勻稱,線條流暢,真的是男人模樣。周天看的耳熱,她忙找個話題:

“你是不是健身啊?”

說完,狡猾地補充,“你在附中時,經常一臉蒼白,我還以為你很虛呢!”

梁嘉樹揶揄看她一眼:“是嗎?我虛不虛,你剛才不清楚?”

他要是真想言辭上壓人一頭,周天不是他對手。

果然,周天又呸他。

兩人重新躺到一起,周天趴他懷裏,他的身體對她來說非常新鮮,也很奇妙。年少時愛慕的那個清俊少年,突然變成了一個年輕結實的男人,就很神奇。

他肩頭那,還留着她一排整齊牙印,咬的夠深,周天真的很少哭,其實不怎麽痛,但她還是哭着咬了他。

“我能問問你發生什麽事了嗎?”燈關了,梁嘉樹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摟着她。

周天一下喉嚨發緊,嗓音卻淡然:“沒什麽,我可能得罪賀俊了。他給我那麽多好處,我這次卻不給他面子。”

梁嘉樹在她圓潤肩頭的手緊了下,他不該再去計較,但有些事,是暧昧不清的,至始至終,他都是隔着毛玻璃看。

“你跟他……”

周天聽出他的遲疑,她鼻腔裏逸出一聲嗤笑:“你怎麽看我,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在你眼裏,大概是個什麽形象你真以為我不清楚?只不過,你到底是男人,一晌貪歡,我也是,梁嘉樹,我也貪你好皮囊,這很公平。所以,你不必想着對我負責,我也不會強求你什麽。”

突然之間,女生便是個歷經世事浮沉內心滄桑無比的成熟口吻,梁嘉樹終于惱怒,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周天,窗臺燈被擰亮,他忽然撐開雙臂,罩在她臉側。

居高臨下看着周天:“耍我很有意思嗎?我對你是認真的,從來都是,你呢?你把我當什麽?炮/友嗎?”

周天揚眉,挑釁看他:“從來?你對我,什麽從來?”

“我高中時就喜歡你,一直沒變過。”梁嘉樹突然表白,說完,可能意識到自己的突兀,他喉結動了下。

周天身子一僵,毫無預兆,他說,他高中時就喜歡自己。

她喜歡的男孩子,承載她無數歡喜無數悲辛隐秘心事的少年,梁嘉樹,他說他高中時就喜歡自己。

周天忽然躍起,她勾着他脖子深深親吻。

你騙人,你明知道我沒了媽媽很孤獨,你還是走了,你說你保送後會來學校,你根本不守信用。還有還有,媽媽的去世到底和你和李佳音有沒有關系,我到現在都不敢細想細究,因為我害怕真相,最起碼,現在還可以自欺欺人。

周天覺得胸口作痛,她好恨他,恨他從來都不信任自己,他永遠不是張孝晨,也永遠做不了馮天賜,他看自己,永遠是懷疑的态度,他的喜歡真夠廉價。

誰會喜歡一個自己都瞧不起的人。

周天惡狠狠地咬傷了他的嘴上,推開他,冷漠着喘息。

“我只是想問問你,你跟賀俊,到底是怎麽回事?”梁嘉樹有種頹然失力感,“這些年,你的事,我都是聽馮天賜說,我不想再聽說了,可是你又不肯讓我了解你,周天,你一直這麽毫無顧忌地傷我自尊,很難說是不是因為你算準我喜歡你,如果我不喜歡你,不會随叫随到,也不會當冤大頭請你吃昂貴的日料,你都清楚的,我知道高中的事你耿耿于懷,我能理解,但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有感覺,只是想耍我玩兒,我不會奉陪。”

“你混蛋!我耍你?我也沒跟人談過戀愛,我拿我的第一.次耍你會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周天氣紅了臉,她坐起來,“賀俊對我的心思我從來都清楚,我一直在躲,我承認我不舍得他這個人脈資源,我有虛僞的一面,但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愛信不信,你一定覺得對我夠好了,可你沒想過,人和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你不是不奉陪嗎?那你滾啊!我不稀罕你的奉陪!”

她都忘了,這是在梁嘉樹的房子裏。

周天真的不對別人展示這麽一面,中學時代,對他的情愫是無比克制冷淡,現在不同了,他已經是這個世界上和自己最親密的人,親密到,兩人融為一體。他給她天堂,但又時時讓她覺得跌至地獄。

“我在你心裏,又是個什麽形象呢?你又是怎麽看我的呢?”梁嘉樹蹙眉反問她。

她直愣愣看着梁嘉樹:

“你知道嗎?我有一次在學校打了李佳音,馮天賜不知道我和她的過節,她沒問,我也不想說,但馮天賜她就是相信我不會無緣無故打人。大家謠傳我拍色情寫真時,馮天賜一直相信我不會做那種事,她為了我,和她媽媽鬧,和同學争辯,我沒有要求別人因為友誼而對錯不分,但馮天賜相信我不是那種人,你做的到嗎?你總是聽說個什麽,就懷疑我,梁嘉樹,這是我們始終不能平心靜氣相處的源頭,今晚不是證明嗎?可你還是覺得我跟賀俊有點什麽,你敢說你第一次見我那天沒懷疑過我和賀俊有什麽錢色交易?”

周天臉上有種看透世情人心的嘲諷,她搖搖頭:“當然,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瓜田李下,我既然跟賀俊一起出現,就不要怪人家多想,可你不行,誰都可以多想,你不行。”

梁嘉樹沉默着。

良久良久,他終于開口:“對不起,我确實做的不如馮天賜。我們始終沒好好相處,也沒了解過,馮天賜至少和你做了一年同桌,當了三年校友,而我和你相處所有時間加起來,可能也就一兩個月。我承認我的狹隘和局限,”他緩緩擡頭看她,“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和你相處,去了解你更多,我也很願意讓你了解我。”

梁嘉樹語氣輕柔而真摯。

他對她,一直都是這個态度,只是她有時體會不到。

燈光下,他的睫羽撲簌簌成一束,影子在眼底,周天望着他,烏亮的眼眸裏漸漸有了幾點瑩然,無論她有多怨他,梁嘉樹始終是她最愛的少年。

但她卻很驕傲地跟他說:“我再考慮考慮,畢竟,追求我的人那麽多,你并不是最優選,我很挑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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