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兇狠

衛瑢上來的時候,衛琛躲在角落的柱子後面。

墨發的少年拾階而上,一年多沒見,少年身量又拔高了些許,只是還是太瘦,也不知阿久有沒有好好吃飯,那挑食的毛病也不知改了沒,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看來回去之後得好好說說他。記得自己像阿久那麽大的時候整天都像吃不飽一樣,見着什麽都想吃,這才能像現在這樣長得高大,衛琛很想出去,讓阿久看看他這個榜樣,只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少年膚白盛雪,眼兒明亮,殷紅的唇輕抿着,面上雖無多大表情,但衛琛卻很容易從他臉上看出高興的意味——只可惜那不是因他,衛琛想到這點,就覺得阿久身邊的那人越發礙眼,一臉傻笑,全然不知正要把最寶貝的弟弟推進險境。

衛琛望着衛琮帶着阿久走進雅間,過了不久就有那幾人的小厮送上酒菜,之後只留下一人在雅間伺候,其他人則拉着阿久的書童去了樓下,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想開一桌酒席将那書童灌醉,還特意尋找他的行蹤,最後實在找不着才作罷。

衛瑢挂起溫和而疏離的微笑向同桌的幾人見禮,待幾人互通了姓名,卻是一胡姓青年端着酒杯敬他,這胡家是皇商在揚州的代理,衛琮得罪不得,便端了弟弟面前的酒,一口喝幹說道:“感謝各位兄長盛情,我弟弟身子不好,一向是滴酒不沾,這杯酒我替他喝了!”

“那怎麽行!你是你他是他,怎麽能替呢?”

“就是就是,喝!不喝就是看不起咱!”

“他真的不會喝酒!你們要喝就沖我來!”衛琮倒是護得厲害,卻抵擋不住桌上的人身份比他高的大有人在。

知府的兒子發了話,誰敢不聽衛琮此時有些後悔把阿久帶上來了。

“在下以茶帶酒敬各位一杯。”衛瑢見兄長被逼得難堪,皺了皺眉,端起茶水敬上首的知府公子。

那位程知府的幼子本想借此佯裝發作,強行命衛瑢喝酒,蓋因那東西有些味道,只有下在酒裏才沒那麽明顯,而且,事後也可說是對方不勝酒力,酒後亂性。

不想擡頭卻見美人輕皺眉頭,真真是個我見猶憐。見他看來,美人一雙如墨的雙眼直直地望着他,程公子不由自主的端起酒杯喝了對方所敬。

見此事的發起人喝了對方以茶代酒敬的酒,幾人以為此事就此作罷,心裏遺憾得狠,便紛紛灌起衛琮的酒,心裏想得卻是暫時先放過,下次倒要好好謀劃。

如此酒過三巡,一桌六人,只有衛瑢和程公子還清醒着,其他人都醉得不清,尤其是衛琮,扒着桌子胡言亂語,要不是衛瑢在邊上看着,只怕早就把桌掀了。

“程公子,兄長怕是醉得不清,再喝下去恐失禮,沖撞公子,不如就此告辭吧。”衛瑢扶住鬧騰開來的衛琮,起身欲走。

“慢着!”程公子卻是越想越不甘心,剛才在桌上,其他人喝酒,他卻只顧看美人,又因他的身份,卻是沒人敢激他喝酒,他想來想去,卻是覺得讓過這次,下一次恐怕沒這麽好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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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這衛瑢乃是本屆解元。偌此次能成,憑他的身份,把人拘在府裏日日疼愛,別人只會說衛瑢自甘堕落,等他日對方真的高中之後,卻不是他個小小的知府公子所能染指的了。

“阿久,聽瑞文兄這麽叫你,我也就叫你阿久吧,我跟瑞文兄情同手足,他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這樣,咱們喝杯酒,就一杯!”程公子示意身後站着的小厮将托盤上那壺酒給衛瑢滿上,自己卻拿了桌上的酒瓶斟滿,他舉起酒杯:“喝了這杯酒,你兄弟二人就是我兄弟!哈哈,來喝!”說罷,仰頭喝光。

衛瑢指尖摩莎着酒杯的沿口,低着頭,像是在權衡利弊。

程公子見有希望,又在加了股力:“還有你爹一直想争取皇商的代理,那個也可以給你們嘛,來喝了!”

衛瑢擡起頭,沖着程公子微微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衛瑢又一次起身告辭,卻不想身後傳來陰側側的話語:“想走,卻沒那麽容易!”

衛瑢驚訝回頭:“不知程公子何出此言?”

“呵呵呵哈哈哈!!!”原本壓抑的笑聲随着衛瑢的倒下漸漸狂放,角落裏站着的那名小厮眼帶嘲笑的上前将挨着衛瑢的衛琮拖開,程公子着一把抱起美人放到裏間的塌上。

這美人真是越看越美,這眉這唇,睜眼時還真有些讓人不敢亵渎的氣勢,這閉着眼嘛,倒只剩下乖巧了。

程公子本想等酒裏媚,藥的成分發作,卻是再也等不住,正當他準備一親芳澤,外間卻傳來一聲慘叫,還不等他轉身,腦後便受了重重一擊,登時陷入黑暗。

“阿久?阿久?你……”本因昏迷的人卻條然見睜開雙眼,眼裏一片清明,哪裏像是中了藥之人。

“阿久你沒事?”衛琛見阿久喝下那杯酒時,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趕緊去隔間放雜物的小屋裏拿了根棍子就沖了進來,見那個猥瑣的家夥居然敢碰阿久,他目眦欲裂,先一棍敲暈那個助纣為虐的小厮,在大跨步的重像那個程公子,一棍敲在他腦後。

“很明顯,這酒有問題,我當然不可能真喝下去,剛剛借着舉杯的動作倒進袖子裏了,啧!袖子濕的真難受。”衛瑢嫌棄的扯了扯袖子,望向衛琛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撒嬌。

“嗯,我們趕緊走吧,回客棧就換了。”衛琛勉強壓下心裏的悸動,托着衛瑢的手臂讓他借力起身,隔着衣物相觸的地方冒起一粒粒的疙瘩,衛琛立刻放手,打算拽起地上的衛琮。

“等等!”衛瑢眼睛一轉,笑得有些狡黠,他蹲下身在那小厮身上摸出一包粉末狀的東西,一股腦倒進酒壺,晃勻後給他們一一灌下,連裏間的程公子和門口的小厮都沒放過,做完這些他才拍拍手,示意衛琛走人。

擡頭卻見衛琛一臉好笑地看着他,眼裏的縱容寵溺讓衛瑢輕咳一聲,目不斜視的當先下樓,心裏卻在想,自己這次是不是有些過了,毀了以前在衛琛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酒樓門口,書童阿垣正焦急地等下那裏,見着他全須全尾的出來,立刻迎了上來:“公子你可出來了,再不出來阿垣就要去報官了!”

身後架着衛琮的青年問道:“他們沒把你灌醉?”

見自家公子一副要笑不笑的面容,阿垣倒是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他啊!別的沒什麽,就是好酒!千杯不醉!”衛瑢難得笑得如此爽朗,半點也沒有因剛才的糟心事心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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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确定裏間的阿久已經熟睡,衛琛悄悄起身,批了見深色的衣服,從包袱裏摸出一薄布包裹的長條事物,揣進懷中,開門時往衛瑢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那處毫無動靜,才閃身消失在屋內。

他沿着早已記在腦海中的路線,一路躲在房屋的陰影中摸到胡府側門,也是他運氣好,不過盞茶功夫,黑暗中便有一群人提着燈籠望這邊走來。

他一手往地上抓了一把,一手抽出了懷裏那東西,為了防止反光,手伸進布條中握住把手。

等那群人走近,一把将手中的灰往幾人眼中撒去,乘着那些人捂眼的功夫,一刀刀桶進那幾名随從胸口。燈籠掉在地上,瞬息被大量濺出的血液澆滅。

等那把沾滿鮮血的短刀架在那胡公子脖子上是,他吓得褲子都尿濕了,不過眨眼間,他的幾名随從便入了地府,對方如此殺伐果斷,他能不害怕麽?

“這、這位壯士我、我我”我了半天腦子一片空白:“饒、饒命啊!”

“我不要你的命!”隐在黑暗裏的臉似乎平板一片,“我只要……”

短刀緩緩下滑,來到那個要命的位置。

“啊?!啊?這、不、不不不不行!”胡公子感覺重要部位被利刃貼着,頓時魂飛魄散,這寶貝今天才爽過一次,難道竟是最後一次麽?

“啊!我知道了!你是程途遠派來的?!”胡公子想來想去自己最近得罪的人只有那位程知府的兒子了,而且是剛剛得罪的,沒想到對方這麽快就派了人來,這可怎麽辦?

“程公子!程公子那都是誤會啊,我也不知如何就……就采了程公子的後門啊!喝、喝醉了,都是喝酒惹得禍,我、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胡公子鼻涕眼淚齊流,只差沒磕頭了。

那人卻一把捂住他的嘴說道:“晚了!”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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