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殺

衛琛一路坐船回到揚州,他這次出來一個人都沒帶。到了揚州,去衛家商會要了匹馬,就往回趕,也不知他去了這麽久,那人有沒有懷疑什麽?

途經河道,如今進入冬汛,河流有些湍急,衛琛見河水快要漫上木橋,便調轉馬頭準備繞些遠路,這木橋年久失修也不知道何時就會被河水沖走,還是妥當些好。

只是轉身卻見幾個頭戴鬥笠,身着葛衣之人手拿長刀成扇形将他去路擋住。

面對一群亡命之徒,衛琛卻冷靜得很,他在心裏過濾了幾遍,胡公子、衛琮甚至是那鷹勾鼻的老者都有可能,只是那老者要殺他的話也不會是現在。如今衛琛對他來說還有用處,而且來殺他的話,必定會是他親自動手,那麽是胡家那人識破了他的人?或者是衛琮終于見他不慣下狠心要幹掉他了?

多想無益,對方顯然是經過多次配合,拉着幾根拌馬索沖他沖來,落在後頭的幾人甚是陰險,往地上扔了些荊棘。

見沒那麽容易騎馬沖過,衛琛幹脆翻身下來,抽出藏在馬腹下的長刀,那是跟他那把短刃一模一樣的長刀,不過大了幾號,那刀在他手裏快如閃電。

只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對方幾人顯然是默契十足,幾次在他突然出擊想要先幹掉其中一個時,都被對方同伴給擋住了。一時間雙方誰都奈何不了對方,那幾人對望一眼,俱都伸手從懷裏掏出個紙包,刷得一下幾包粉末狀的東西一齊往衛琛的方向撒去。

衛琛暗道不好,情況緊急只來得及伸手擋住眼睛,也就這檔口就被人抓住機會在手臂背部上砍了幾刀。腰腹受到重擊,衛琛重重地倒在地上,眼見幾把刀一齊斬下,卻聞遠處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這是通往衛莊的捷徑小道,很少有人往這裏經過,除了衛莊之人。

來人策馬呼嘯而至,卻被鬥笠客之前撒的荊棘刺入馬蹄,那白馬長嘶一聲,立起前蹄,馬背上那人一個沒坐穩就給摔了下來,想是摔得狠了,老半天沒動靜。

“……”趁那幾名鬥笠客因來人發愣,衛琛翻身爬起,一刀斬上一人握刀的手。

那只手上還握着長刀,就這麽被分離開來,血液如泉湧般噴出,那只斷手落在地面,被躲閃不急的同伴踩踏。

“啊啊啊啊啊!”那人捂着手腕跪倒在地,其他人見狀都發起狠來,衛琛被重新包圍,一時間難以脫身。

那路人見只看見那被圍殺之人的背影,見對方這片刻身上便又新添了幾道傷口。他起身撿起那斷掌手中的長刀,揮舞着往那幾名鬥笠客砍去,他雖然沒有專門學過刀法,但畢竟也是愛好舞刀弄槍地年紀,加之身強力壯,倒也有些用處。

等倆人背靠背才發現竟是自己熟悉的,而且還是恨不得對方趕緊死掉的人。

“衛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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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你?!”衛琮遠遠見着一夥藏頭露尾的家夥圍着一人砍殺,他想也沒想就喊了一聲,策馬沖來想要将那人拉上馬背溜之大吉,沒想到對方居然布了陷阱。

“該死!衛琛你他奶奶的惹得什麽人啊這是……老子快被你害死了!”衛琮一個不小心背上就挨了一刀。打架鬥狠他會,搏命拼殺他何時見過,這些人個個拎起刀砍人眼睛都不待眨的。

他剛剛不過猶豫了一下,想着那一刀砍去那人胳膊可就廢了,不想他猶豫別人卻不猶豫,這立馬就挂了彩,倒是衛琛比那些人還狠,自衛琮加入之後替他擋了一部分,砍起人胳膊腿的那是順手無比。

“我也沒讓你來救。”衛琛與衛琮互不順眼也是由來已久,更何況剛剛還在想是不是衛琮派人殺他,這人轉眼就出現在眼前,這實在是太巧合了,衛琛不得不腦子裏多轉上幾道彎。

“你!老子真是瞎了眼了,咋沒看清就沖過來,早知道是你老子見死不救!”衛琮氣得哇哇大叫,恨不得手裏的刀往衛琛頭上砍去。

衛琛默默觀察,以期尋找突圍的方法,只是他越看越是心驚,這些人看似在砍殺他們倆人,實際上卻是在暗暗護着衛琮,這麽一來,衛琛更确定了心中猜想,他不得不分出一半的精力去防備他身邊這個一直罵罵咧咧看起來魯莽沒心機的男人。

只是腰腹一道大傷口,一直流血不止,又要分精力去防備衛琮,衛琛很快就變得險象環生,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看了看身後的那條河,橋上是一定不能上的,對方準備充分,說不定就有陷阱在那等着。

他剛才騎來的那匹馬一直在不遠處徘徊着,他吹了聲哨子,那馬就溫順的往這邊奔來,只是同樣的踩了一蹄子的荊棘,馬兒長嘶,腳下胡亂的踏着,衛琛趁着這個時機一把将身邊的衛琮推向鬥笠客,那人果然收刀一把将衛琮接住。

衛琛趁機往河邊跑去,在付出手臂背上被砍了三道傷口的代價後成功的竄入河中消失不見。

衛琮震驚的看着如今的場景,他還在衛琛居然卑鄙的把他推出去當擋箭牌的憤怒情緒中,本以為就算還有命在也是會被捅幾刀。沒想到剛剛還殺得兇狠的鬥笠客居然伸手接住了他,并且堪稱溫柔的把他撥向一邊。

接着就見衛琛撲通一聲跳進河裏去了,河水湍急轉眼人就消失不見,也不知生死。

那些鬥笠客互望一眼,其中一人沖他拱了拱手:“衛公子多有得罪,告辭!”

還不等衛琮出聲,只聽嗖嗖幾聲,人就給不見了。

只餘衛琮一人望着滿地狼藉,血液混着泥土,讓這塊地變得有些泥濘,一只斷掌靜靜地躺在地上,衛琮手裏還握着那只手的主人的刀,那人是被同伴拖走的,衛琛一刀削了他大半腦袋,當時腦漿濺了衛琮一袖子,衛琮想起剛剛用那袖子擦了嘴角,瞬間覺得一陣反胃,他丢下手中的刀,趴在地上嘔吐。

這是他第一次對衛琛升起了濃濃地恐懼,他原本以為自己打架從不懼任何人,如今才知道,衛琛不是打不贏他,他只是不屑于與他打,衛琛與他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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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琮渾渾噩噩的回到衛莊時天色已暗,下人見他身上留着血,發髻散亂,俱都吓得驚聲尖叫,他這才想起他就這般回來萬一吓着母親可是不妥,正想讓下人閉嘴,就見衛夫人抹着眼淚向他走來:“琮兒!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啊!”見他滿身鮮血,衛夫人吓得幾乎要暈眩過去。

“娘!”衛琮趕緊将她扶進花廳坐下,衛夫人也不坐,只看着衛琮想碰不敢碰,只怕弄到他的傷口,管家程伯喊來大夫為他包紮,期間衛夫人一直抓着衛琮的手臂,看着兒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三、四道。

等傷口處理好,她心疼的将兒子送回房內囑咐他好好修養。衛琮從小皮實得緊,攆雞鬥狗,上房揭瓦他哪一樣沒幹過,衛夫人對他一向是喝罵多過心疼,還從沒享受過母親這樣溫柔的對待。

等衛夫人為他掖好被角轉身欲走,他才感到不對勁。

“母親!”他被自己所想到的東西吓得翻身坐起,瞪大眼睛神情恍惚的望着衛夫人:“您……為何不問我如何傷的?!”

衛夫人背對着衛琮,也不敢轉身,只聽他繼續用飄忽的語氣問道:“母親還未等下人通報,便知道我傷着了?”

衛琮見衛夫人僵立在那,勉強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母親能否告之孩兒,您,為何要、買、兇、殺、人!”

“娘!您說啊!”衛琮做夢都沒想過,自己一向柔弱的母親竟會派人刺殺自己的庶兄弟,雖然他多次說過總有一天要幹掉衛琛,但實際上他從沒想過對衛琛下手,他只是看不慣他,何至于要他的命!?更想不到自己那深宅裏的母親竟有如此狠心,想要去奪取別人的生命。

“您怎麽能這麽做?究竟是什麽讓您變得如此……殘忍?”衛琮心如刀割,母親這個角色在兒子的心中一向是最最純淨溫暖的,他無法接受他的母親竟然……

“我殘忍?”衛夫人轉頭怒瞪衛琮,被兒子知道自己不堪的一面,衛夫人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激動道:“我若不殘忍,你還能好好的坐在這當你的衛莊大公子?我若不殘忍,這個家将來沒有任何我們母子的立足之地!我若不殘忍,阿久他……”

“那也不代表你能殺人!母親!殺人是大罪吶!若那衛琛僥幸逃過,跑去報官……您怎麽辦?您有沒有想過若是父親知道後會怎樣?那畢竟也是他的兒子。”衛琮疲憊的閉着眼,剛剛在床沿拍了兩掌,傷口又裂了開來,這會兒正痛得厲害,他卻沒心思去管,只覺得今日的一切就像老天開的一個玩笑。

“不!那只是個野種,他不是你爹的兒子。”事到如今,衛夫人也不想隐瞞,她必須将大兒子拉到她這一邊。

“!”衛琮這下是真的吓着了,這事一直在衛莊之內有流傳,若是前幾年還有人信。如今卻沒多少人把它當真,畢竟衛老爺這幾年雖說不待見衛琛,但也是給他吃給他穿,也沒怎麽虧待過他,還提拔他當管事。若是一直像十幾年前,衛琛一直被虐待,怕是信得人多了。

“母親說的可當真?”衛琮見衛夫人點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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