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境

衛潭停靈七日後下葬,揚州城大大小小的商賈都有出席,更有些當年衛老爺的同窗,陸舟也來到衛莊吊唁。他之前被陸老催着回鄉成親,又因為告白被拒,一氣之下便回了揚州。只是他回揚州并不是成親而是親自上門退親,等陸老知道後,信物都還給了對方。

如今他自己找個山疙瘩建了個別莊獨自居住,過着隐居的生活。陸老對他也不聞不問,就當沒生過他這個兒子。這次要不是衛老爺過世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他的小厮上集市采購聽見消息回去告訴他,他怕是就打算一輩子不出山了。

冬月的天氣,北風呼嘯,雪花卷在空中打着旋兒的往人臉上身上貼,前來送葬的人滿臉悲戚,長長的隊伍綿延的通往衛家祖墳的道路上。衛瑢與衛琛披麻戴孝扶靈而行,沉重的棺木壓在衛瑢的肩膀上,耳邊回蕩着沉痛的挽歌,衛瑢低頭望着自己口鼻之間因喘氣而形成的薄霧,他到現在腦中還一片空白,汗水滑落額頭順着鼻尖一滴滴滴在地上,周遭的聲音對他來說非常的遙遠,衛琛在他身邊一直擔心的看着他,幾次開口想讓他去休息都被他無視。

衛氏墓園建立在一座環境優美的山上,每年都有衛氏族人在山上種植松柏之類的常青樹木,山不算高,但道路陡峭,扶靈的孝子便被換下,幾名健仆扶着靈柩緩緩将棺木送上山頂,放入早已挖好的墳茔。

葬禮結束後,陸舟不知為何也不回去,就這麽賴在衛莊,衛琛給他準備的客房也不住,提溜着他的包袱抱着一把琴就住進了鳴苑,倒把衛琛氣了個半死,也搬到鳴苑去住,但無奈衛家的生意有很多要他處理的地方,導致他經常需要外出。

衛瑢也不管他們,愛住就住,反正鳴苑房間那麽多,只要不打擾到他就行。

因為居喪的緣故,寒冬臘月的也不能生火,原本衛瑢是想要在墓園建棚屋為父親守墓,卻被衛琛強行制止。

開玩笑,棚屋能住人嗎?茅草做頂,無床無榻無幾案,這樣簡陋的地方如何遮擋得了凜冽的寒風。

衛瑢畢竟不是迂腐的人,為父守孝重在心意,只要自己知道對父親的思念尊重是真誠的就行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臘月,這日衛琛剛剛從外面回來,還沒進鳴苑的門邊聽到幽幽絲竹之音傳來,這是他送給衛瑢的那把蕉葉七弦琴的音色,自從父親去世後,衛瑢的琴便染上了些許憂愁,那琴音裏包含着濃烈的悲傷和深切的思念之意。很難相信衛瑢性格這樣清淡的人實際上卻是這般的重情,衛琛嘆了口氣,見琴音進入尾聲便跨步走向那棟樓閣。

只是衛琛臉上的柔和憐意在看見房間內的另一個人的時候,瞬時消失得一幹二淨,一身白裘的衛瑢撫着瑤琴,書童阿垣在案旁沏茶,兩杯碧綠的茶水冒着袅袅的青煙,一杯被放置在衛瑢的右手邊,一杯阿垣正要敬給一身玄黑眼神露骨的望着衛瑢的那個男人。

這兩人一黑一白相對而坐,以琴會友知己情深,似是已經插不進任何人,衛琛突然快步上前,将阿垣手裏的那杯碧螺接過,也不管燙,直接仰頭喝下。

“……”衛瑢望着闖進來的男人無語,二哥最近奇怪的很,陸舟偶爾也會做些奇怪的事,但是衛瑢從小見過他更奇怪的行為,所以已經見慣不怪,但衛琛,他成年後給人的印象是穩重可靠甚至有些老成,但是最近……只是這樣的衛琛給人的感覺卻是更加的鮮明。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沒?”衛瑢将心裏的異樣抛在腦後,每次衛琛回來他都會問上這麽一句,衛琮失蹤,屍首到如今都還未找到,衛莊派了好些人去搜尋,這麽多天也不知有何進展。

“還沒有,原本是想用繩索吊着爬下去,卻是懸崖太高,還是放棄了,現在準備繞路看看有地方下去沒。”衛琛有些沉重的說道。

“讓他們抓緊吧!”衛瑢心裏沉甸甸的,他也無心再彈,便扶着幾案起身,向着陸舟勉強一笑道:“不知師兄可有興致陪我游這冬日的鳴苑?”自他外出讀書後,衛老爺三不五時的就愛替他修整園子,不是添個假山就是擴大池塘,甚至還找來許多奇珍異鳥弄了植物園,現在的鳴苑比起剛建成的時候大了五倍不止,有很多地方連他自己都沒去過。衛瑢心裏抑郁,雖然很想獨自去走走,但陸舟畢竟是客,不好丢下他自己獨游,至于衛琛,就算他不說,對方也會跟着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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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笑就別笑,笑得難看死了。”陸舟說話依然是那麽不客氣,衛琛怒瞪着陸舟,只因他說完後,衛瑢當真就沒了笑容,他苦笑了聲便當先走出小樓,衛琛正要跟上,冷不丁被攔了下來,他擡眼斜乜了對方一眼。

陸舟嗤笑一聲,攔在衛琛身前:“衛二哥跟着做什麽?徵羽只邀請了我呢?這都要跟,衛二哥臉皮是不是厚了點?”

“這裏是鳴苑,阿久是我弟弟,我在自己家裏還用那麽見外的邀請才能游園?”衛琛氣而反笑,着重咬了見外兩字,這人才是臉皮厚吧,根本就是那鳴苑當他自己家了,一點客人的自覺都沒有。

“是啊,是弟弟啊~”長長的尾音似有深意,衛琛僵立當場,‘難道他知道什麽了?他會不會告訴阿久?阿久知道之後會是什麽态度?怎麽辦??’

陸舟見衛琛呆立,不屑的輕笑出聲,轉身往衛瑢的方向行去。

昨天晚上剛剛下過雪,今年揚州的雨雪似乎特別多,但好在每次下的時間都不長,雪并沒有積得很厚,衛瑢踩在雪地上,潔白的雪上一行腳印,園子裏的樹木很多,有常青的也有落葉的,都被積雪包裹着,銀裝素裹,幾株盛開的臘梅迎着寒風峭立枝頭。衛瑢看着眼前的美景,感念着自己的父親,漸漸地不那麽悲傷,是啊,父親雖然走了,但這裏到處都有留下他的印記,就如同他永遠存在于衛瑢心裏一樣,永不褪色。

陸舟到的時候遠遠望見,一襲白衣的衛瑢就像融入了雪景一般美得動人心扉幾可入畫。他緩了緩才慢慢走近那個少年,破壞一副美景讓人心內嘆息,但陸舟有自信自己能與衛瑢共譜佳樂。

“師兄”衛瑢聽見腳步聲轉頭就見陸舟的身影,他展顏一笑,笑得豁達,也笑得陸舟頭腦發熱。

“徵羽。”陸舟嘆息的叫着少年的名字,上前一步将那人抱進懷裏,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陸舟知道自己這輩子所求的不過是與這人相攜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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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衛瑢早已睡着,今日心境開闊心情有些愉悅,在睡夢之中他也微微彎着唇角,只是另一人卻不是這麽想,他心裏難過得就像有人用鈍刀子在挖着一般,一晚輾轉反側,實在忍不住的偷偷跑到阿久的房間。原只是想看看他,但見阿久唇邊的笑容,不得不讓他想到白天看見的情形,俊朗的男人将衛瑢抱在懷裏,他們是那樣的親密,親密到他多看一眼都覺得殘忍,狼狽轉頭紮進自己的房間,将外面的一切隔離開來。

阿久的笑意有多深,衛琛的殺意就有多濃,他想陸舟這個人真的是一刻都不能留了,不管阿久會不會發現,他現在就要去殺了他。

“二哥?”衛瑢難得睡得深沉,但是身邊有個人不停的散發着寒氣,存在感不要太強烈了。

衛瑢見是衛琛,有些訝異,衛琛從下午就躲在房裏不出來,晚膳也沒見他來吃,讓下人端進去的飯食也一點沒用,只是衛琛就算餓了也不應該摸到他這來啊。

黑暗的夜色讓他有點看不清衛琛的表情,想起曾經有一次衛琛也是這摸黑來到他的床邊,正當衛瑢想要效仿那次,讓衛琛躺到床上來——這冬日天氣可不比那時,也不知這次這個二哥有沒有忘記穿鞋。

便見高大的身影緩緩跪倒在他的床沿,冰寒的大手撫上了他的臉頰,溫熱的皮膚接觸到對方的低溫,衛瑢不禁打了個寒顫,粗糙的手指在臉上摩挲,微微有些刺痛,正當衛瑢想要開口說話,那拇指便蹭到了他的唇角,先是小心翼翼的試探,接着便是放肆的撫弄,衛瑢心裏怒氣勃發,一手拍開那只作怪的手,還沒等他呵斥出口,高大健壯的身體便壓了下來,衛瑢整個人被籠罩在那人之下,四肢完全無法動彈,他氣急說道:“衛琛,你給我起來!”

“阿久,別和他在一起!”衛琛的聲音哽咽,頭埋在衛瑢的胸前,很快将那裏的衣襟打濕,他也不知道為何在阿久面前就是這樣的脆弱,但他心裏真的很痛。對陸舟,他可以殺了他,可以讓他永遠不出現在阿久面前。但是阿久呢,他能怎麽辦呢?阿久不喜歡他,他沒辦法;阿久如果不想見他,他也沒有辦法;甚至如果阿久要離開他,他難道還能違背阿久的意願,将人拘在身邊嗎?如果阿久恨他,那他還不如去死好了!

“你胡說什麽?我別跟誰在一起?!”衛瑢覺得自己快要氣炸了,衛琛大半夜的突然之間來這莫名其妙的一出究竟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衛琛:阿衣。

作者菌:~(≧▽≦)/~在呢,媳婦兒!

衛琛:……

衛琛:我就是想問,都快七萬字了,為何我與阿久遲遲沒有進展,這個字數的時候大嫂和二嫂肉都炖了好幾次了,我連阿久的嘴都沒親過。

作者菌:介個嘛,你二嫂那是郎情妾意,幹柴烈火,你倒是挺烈火的,可你家阿久是寒冰啊!不過嘛,嗯,你大嫂的辦法你可以學一學!這樣吧,別說婆婆我沒給你機會,給你安排個月黑風高吧,你喝點酒壯壯膽,去把阿久給推了,去吧,其實阿衣我也很想肉肉呢,不要大意的上吧!!!╯3╰

心動→猶豫→糾結→再心動→再糾結→_(:зゝ∠)_

衛琛:……我不敢腫麽辦?!

作者菌: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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