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從首都回來之後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提什麽,假期過了小半,成堆的作業卻還在那兒放着,兩個人忙着埋頭趕作業,好像連消息都發得少了。

老爺子出院以後,謝遠宏給他在同小區租了一套一居室,隔得不遠,方便照顧,也省的祖孫兩個人一見面又是劍拔弩張的。

謝知遙沒多問,也不想去多問。小畫室早就被她收拾好了,但或因學業,或因許多被損毀的畫具和過往的作品無法複原,又或因其他,她也去的少了。

到底是有了芥蒂。

父母約莫也知道她的想法,倒是沒要求什麽。

□□的那個名字,似乎也随着這場鬧劇被刻意塵封。

中途方慕白給她發消息問她要不要去看展,謝知遙摩挲着手機好一陣,回複說可以去看看。

新開的會展中心沒美術館那麽遠,轉了趟地鐵也才半個多小時。

兩個人在展館門口碰了面,跟着還沒有多起來的人流先走了進去。

半個月沒見,方慕白倒還是老樣子,就是看着黑眼圈重了點,估計也是個熬夜的主兒。

“你這是當夜貓子幹什麽去了?作業寫了嗎?”謝知遙沒忍住問了句。

“前陣子不是去采風嘛,這兩天整理了一下就睡晚了。至于作業嘛……什麽時候寫都不遲啦。”方慕白吐了吐舌頭,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又扭頭去看展會上的各式展品,一邊走一邊叨叨着自己知道的東西。

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這個人是什麽明豔女神級的,結果熟了之後才發現這家夥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話痨。

難為林雪跟她住一個屋檐下還沒日常想拍死她。

同樣是一起長大的,果然還是自家淮小安更讓人省心啊……等等,自己怎麽又想到她了?謝知遙怔了一下,回過神才聽到旁邊的方慕白喊了自己好幾聲。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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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白盯了她一會兒,眯起眼睛笑了:“啧,這位朋友你不對勁哦。”

“哪有……”謝知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轉過頭生硬地扯開話題說去另一邊看看。

後來是可能是實在架不住對方那種意味深長的表情,也可能是她的确需要有個人說一說舒緩一下,謝知遙模糊了信息,問她說。

“你喜歡過什麽人嗎?”

方慕白擰開剛買的飲料喝了一口,瞥她一眼說:“你們倆總算是開竅了?”

“……我們倆?”

她笑了聲,一手扶在欄杆上,不帶任何掩飾地直接戳穿:“你和許淮安啊。”

謝知遙動作頓了一下,回過頭有點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麽會……”

“怎麽看出來的嗎?”她從臺階上三兩步蹦下來,高高紮起來的馬尾跟着一甩一甩的,“嗯……可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挺明顯的。”

謝知遙跟在她後面,嘟囔了句試圖反駁:“可你怎麽知道其他人不是這樣?畢竟不是随意兩個人都可以做這麽多年的朋友。”

“但是你也得考慮一下,你們這種情況和常見的談戀愛不一樣哦,從朋友開始再正常不過了。”方慕白停下來笑了下,“這麽說吧,你會這麽問就代表你已經不想只是做朋友了,最好的朋友這種也不行。你要我在具體的方面說的更清楚一點嗎?”

她笑得揶揄,謝知遙原本還沒想到什麽,一看她這幅樣子,想不知道什麽意思都難。

于是她的臉噌的一下紅了。

“方慕白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後者靈活地閃過了她惱羞成怒的巴掌,一溜煙兒地跑了。

高三的暑假總是結束得比別人要快,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了。

篤行樓在空置了兩個月後迎來了一批新的入駐者。八月份的太陽很烈,來來回回地搬書,饒是教室裏的空調開得足,也讓人汗流浃背。

先來的人忙着收拾東西,偶爾看見後來的進了新教室,也會打個招呼說說這短暫的一個月彼此都做了些什麽。

寂靜的學校裏只有這一片是帶着點兒人氣和喧鬧的。

把最後一批書搬過來的時候許淮安在樓底下站了一會兒。

悶熱的風吹過面頰,吹起校服純白的衣擺。

高三了啊。

她垂下眸子,輕輕嘆了口氣正打算扭頭朝篤行樓那邊走,忽然被人從背後一把捂住了眼睛。

大夏天裏,任何一下簡單的觸碰都熱得慌。

“猜測我是誰?”

許淮安踉跄了一下站穩,擡起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嗔了句。

“別鬧,多大人了。我拿着書呢。”這種場面每次開學都要來一回,她早習慣了。

身後的人輕笑了聲,松開捂着她眼睛的手,反過來一把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

“開學快樂哦,淮安小朋友。”

如果這個時候有其他人在,估計一個白眼要翻上天。開學有什麽好快樂的?多半腦子有點問題。

許淮安虛虛抓着她的手腕,稍稍側過頭跟謝知遙對視了一眼,沒忍住也很輕地笑了下。

“嗯,這位同學,開學快樂。”

趙清是在打第二遍上課鈴的時候拿着東西走進來的,原本吵嚷的班級在他進來的一瞬間變得安靜。

他環顧了一下教室,又多看了兩眼平常鬧騰的幾個學生,這才放下手裏的東西開口。

“都知道這學期開始,你們高三了吧?今年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說,你們自己都清楚,我也不想多強調什麽,就是給你們提個醒兒,最後的機會了,抓不抓得住全看你們自己什麽态度了。”

下面難得的沒有起哄,一雙雙眼睛定格在他身上,好像大家都下意識地放滿了呼吸,空氣裏彌漫着莫名的緊張感。

“班長,上來把這個拿下去傳了,每人一張。”趙清把一本便利貼和一盒圖釘放到了講臺邊上,他指了指教室後面的一小塊公告板,“不管怎麽說,稍微有點儀式感。後面那一小塊地方原來是上一屆高三的許願板,不管你們現在的成績怎麽樣,我希望你們能想想,一年後的今天,自己會願意收到一份什麽樣的答卷,能不能夠讓自己不會後悔。如果想好了,把你們的目标學校和專業寫下來,貼到後面去,也算是給自己多一點動力了。”

李思媛上講臺去拿了便利貼,數着人數一列列地往下傳。

一張張便利貼被撕下,有人立刻提筆寫下了自己的願望,也有更多的人咬着筆頭,皺着眉頭不知從何落筆。

趙清看着便利貼傳完,不動聲色地走出了教室,給了他們一個可以自由思考的空間。

教室裏開始有窸窸窣窣的交談聲,許多人壓低着聲音,問着身旁的人、平常玩得好的朋友寫了些什麽。

李思媛屬于立刻動筆寫了的那類人,她寫完拿了釘子去後面貼上,回來發現自己旁邊的人還在發呆。

“知遙你沒想好嗎?”半是開玩笑的,她拍了下女孩子的肩膀,“猶豫去慶北還是清雲嗎?”

“去你的!”謝知遙笑着推了她一下,“猶豫有什麽用,這是我能決定的嗎?”

“怎麽就不能了,年級第二小姐?”李思媛笑嘻嘻地勾住她的肩膀,佯裝語重心長道,“知遙,你要知道,要是一中文科第二都上不去慶北和清雲,那整個深寧的概率得有多低啊?”

“本來咱們省也不是高考強省啊班長。”方慕白從後面走回來,笑着搖搖頭,“信雅和一中在省內高中的排名差不太多,信雅文科還好點兒,不是第一都不敢保證能去慶北清雲,知遙拿不準是有道理的。”

她話音一頓,瞄了眼前桌的許淮安,輕咳了兩聲又說:“不過第一只要不出意外是肯定穩了的,而且咱們學校文科不是有個保送的名額?”

“有,但是專業有點偏門,沒辦法,地區保護嘛。”謝知遙笑了下,探身拿食指輕輕點了下前桌女孩子的肩膀,“淮安你寫了哪裏?”

許淮安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攤開手掌給她看。

紙上沒寫學校,但是寫了專業。

“國際金融?”李思媛念了出來,驚訝道,“淮安你居然想學這個?但為什麽不寫學校啊?慶北和清雲這個專業哪個好來着?”

後一句話問的是方慕白。

方慕白摸了摸下巴,說:“各有千秋……一定要說的話,清雲吧。”

“那淮安你寫啊,你肯定可以的。”

謝知遙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輕聲道:“淮安,你和我出來一下。”

說着就起身出了門。

許淮安放下紙筆跟在她身後。

她們倆從後門出去的時候趙清看了她們一眼,也沒說什麽。

同樓層有的班還在交代事情,為了不打擾到人家,謝知遙帶着人往上爬了兩層樓。六樓往上就是多功能教室,這個時候沒人會過來。

“怎麽了?”等到她停下來,許淮安才開口問了句。

“沒……就是你什麽時候決定想學金融的?”謝知遙把手背在身後,沖她眨了眨眼睛,“之前問你,你不是還說沒什麽感興趣的嗎?”

“不算感興趣。”許淮安站在她身旁,趴在走廊的欄杆上,搖頭說,“但這個選擇避不開。既然橫豎都的選,就在所有裏面找了個我覺得的最優解。”

文科能選的專業範疇遠沒有理科廣,如果說綜合來考量的話……這個選擇其實在意料之中。

謝知遙點了下腦袋,她往旁邊靠了點,伸手把對方的肩膀掰向自己,一臉嚴肅地看着她:“那第二個問題。”

“為什麽不寫學校?”

按理來講,她既然有這個考慮,就應該大致知道兩所學校的差異。自己認識的許淮安不會是一個的遲疑的人,有了目标她下決定其實很快。

就像那次轉文科。

許淮安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謝知遙從她這個眼神裏讀懂了一些別的東西,她嘆了口氣,板起臉道:“不許改,就算到時候我真的有可能沒過分數線,你也不許把清雲改瀚文!”

她怕就在怕這個。

清雲、慶北,再往下數,就是在江祁的瀚文。如果到那個時候她沒到線,那最佳選擇就是瀚文。

但是許淮安不一樣,從一中歷年的狀況看,只要沒有意外,她不可能不過線,而且她對對方有這個信心。

過了清雲和慶北的線結果去瀚文?瘋了才這麽亂來。選文理可以改,這個絕對不行。

許淮安擡眸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輕笑了聲,“為什麽會這麽想?”

她擡起手,在女孩子皺起的眉峰上輕輕點了一下,帶着笑意說:“我不會那麽做的,我沒有那麽傻,別皺眉了。”

“诶?那你為什麽……”

“江祁離首都近一點。”她輕輕搖頭,“慕白說了,各有千秋,所以去哪裏都差別不大。我沒填是因為這個。”

言下之意,如果到時候她只能去瀚文,那她會填慶北。

謝知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笑的是她還知道考慮利弊,氣的是果然到了最後出發點怎麽還是同一個。

這小朋友怎麽這麽軸呢?

“行吧,那為了你這個planB不被啓用……”她手向下滑,握住對方的手腕,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我再努努力?”

“你往前跑,我努努力跟在你後面,随時可以抓住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助攻拿好,不客氣。

學校沒有具體原型,不用代入hhhh

雖然還早,但你們要無獎競猜,猜猜知遙最後什麽專業嗎?并不熱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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