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百花嬉戲

此時正是恒水一年一度的百花宴。百花宴顧名思義就是花展,展出上百種鮮少能見的花卉,同時出宴的還有聞名天下的各類香醇美酒以及随花來朝的美人。可謂是能與武林大會并駕齊驅的一大樂事。

花無缺出行前,江總镖頭特地與他相談過。

江成黑不是蠢人,得罪千護所後便知自家脫不開幹系,而有些事情,明眼人看得出來,卻不一定能做。對此,他能倚仗得自然是可倚仗的人。江玉郎幾次三番來打探,自然是嘲弄他處置兇手的手段微乎其微。可姜還是老的辣,江成黑認為擒住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責無旁貸,但萬不可着急。

他能看出端倪全是一次偶然的情況下。殺江白的絕不可能是小魚兒,因為不久前他們正在對弈。也是因為對弈,江成黑提起自家兒子精妙的棋藝,小魚兒連忙拍手說那不如也找他來下個幾局,于是起身踱去了後院,拿起了那把滴着血的長劍。

不過他真是不知道那趟镖便是花無缺劫的,他認定是江玉郎,只因當初江玉郎上位前他稍微說了一句“不知曲靖和上官青莫今在何處,既不能再繼任盟主,不如讓他們恢複成平凡人,飲酒作樂也是樂趣。”

“救命啊!”面前一個小攤位,攤位上擺放着奇形怪狀的石頭,攤主卻躺在地上張着嘴巴使勁喊,那眼神像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兩手往半空中無意識地抓,看上去甚是滑稽。這還不是重要的,最顯眼的是騎在他身上的那個女人。

那人穿着荷葉裙,脖子上的衣領開得非常大,她一手摸上攤主的臉,一手扯着自己的肩,輕輕一帶,衣領便滑了下來,從花無缺這邊依稀可見那雪白的胸脯。

莫子岩一早就看到在那邊交叉着手看熱鬧卻沒任何打算過來解救他的小魚兒,他一直在努嘴,就希望人家能夠看上一眼。結果看是看了,卻只是憐憫地看着他直搖頭,臉上一副“老兄你豔福不淺啊”這樣的調笑。

莫子岩與小魚兒初識也是這副場景,所以小魚兒不想再趟第二次渾水。他擡頭看了眼花無缺的方向,轉了轉眼睛嘻嘻一笑。

“花公子。”

花無缺正待走,卻見先前調戲攤主的女人已經整好衣服,頂着一頭珠花和誇張到不行的妝,邁着那身詭異的荷葉裙緩緩地向着他走來。一路上她眼波放送,唇齒暧昧。

圍觀衆人已經散了。原本以為是什麽好場面,結果卻是女追男的戲碼,唯一吓傻的是莫子岩,在他後頭是衣服被趴得精光的女人,而如今扮了她的“女人”竟追着別人去了。

女人哭道:“你要對我負責。”

莫子岩也哭道:“那誰對我負責?”

花車駛過大街,人們紛紛跳起來歡呼。那一簇簇百合、木槿、秋葵、佛桑、藍菊、薔薇、牡丹、海棠、鳳仙等上百種名花被美人用手拱着,陸陸續續展現在人們的眼前。據說這些花卉會被安置在湖岸的周圍,展三日,連三日。

恒水湖岸在以往就有種說法,它是姻緣湖。傳說這座湖曾經出現過很多動人的畫面,被百花環繞的恒水湖已經搭起了木樁戲臺,秦樓楚館的花魁也會前來助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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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百花缭亂早已經晃了衆人的眼睛。直到半空中飄散着絡繹不絕的花香,更有撲鼻的酒香,衆人才猛然一驚。沉迷在美人香車太久,竟忘了最大亮點:酒!

恒水湖畔有着呈回字形的走廊,它正是供人們止步觀看的地方,但還有另外一個作用,那就是擺置酒壇。

話說女子和花無缺如影随形,花無缺轉身往回廊去,女子也亦步亦趨,兩人之間的距離一直相等。

無數酒壇被挂在回廊的沿路上方,用支撐的柱子和固定的鏈子包圍住,遠處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吊在回廊上的燈籠,新奇又好笑,卻能一勾人們的酒意。不知裏面,滋味如何?

花無缺抿緊嘴,手握折扇一動,它便躍了起來,在向着酒壇飛去的直線上突地轉彎向後,直襲後面垂首而立的女子。

繞住酒壇的鎖鏈因為受到內力的波及“鈴鈴”作響,其聲音低低沉沉的,卻相當悅耳。幾個起落間,鎖鏈被輕輕巧巧卸了下來,跌入回廊外的湖面上,泛起了一陣漣漪。袖子一伸,女子接住了酒,橢圓形的酒壇,隐隐約約泛着香氣。

她撥開那上面的木塞,正想開飲,卻看見裏面滿滿的液體上浮着一樣東西。粉色的帶點透明的……花無缺見狀收回折扇,有點意外地挑起了眉。竟然是桃花。

只見女子輕啜了一口,滑入喉嚨,清涼又舒坦,似乎能感受到那股甘甜之意。擡眼望歌舞還在繼續,女子一手拿酒,一手持劍,正起身,卻見兩只手伸在她眼前。她旋身望了過去,這一望讓她驚訝地“咦”了一聲。

她的滿頭珠花均被扯掉,落在木質的回廊上曳出了珠翠。只見女人披頭散發,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比任何東西都要吸引人。花無缺手裏還拿着一串珠花,嘴角一深笑意明顯。他的注意力又徘徊在酒壇上,女子一氣,擡手往臉上一拉。

說時遲那時快,遠處觀望的人以為會看到一副美目眇兮的素顏以及眼波流轉的暧昧畫面,屆時絕對是男才女貌,珠聯璧合,引得無數男女心碎。豈料面具之後是一副俊俏的面孔,擁有這副面孔的人借踮腳之力一個回轉,擋在了花無缺跟前。

與其說他倆在打鬥,倒不如是嬉戲。見好就收的出招在碰到酒壇後原路折回,抱起它就想探個究竟。可近在眼前的事物怎能眼看着對方飲盡,便再出手,一個掃腿令對方騰空,自己攀着柱子一勾,酒壇在手,腳跟也與地面碰着。

自從來到江南,他們二人未能如此盡興過。發生的事再多,他們全當娛樂,而此時此刻,更像是心緒的抒發,來自不易察覺的心事,來自即将決堤的思慮。

耳邊響起笑聲,不似捉弄十大惡人的賊笑,不似面對江玉郎的譏笑,不似與軒轅三光豪賭的大笑。它似貫穿暗夜的光芒,放肆又膽怯,花無缺在無形中愣神,因為他發現其還有撒嬌之意,這讓他臉通地紅了。

花無缺凝注着對方,又想起上次與小魚兒造訪青樓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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