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汝奸我詐

其實江玉郎不知道,只要是他的一句話,在場各位還是會相信的,花無缺負手立着,就在等着江玉郎會不會有接下去解釋的打算,可對方只是側着臉在笑,笑得一派寧靜,這讓小魚兒也拍起手來。

千戶只是若有所思地坐在那裏,小魚兒感慨道:“江盟主為何不将真相說出來,我知歹徒不是你。這千戶所的镖銀,是用來添置食物和衣服的,你心系兩廣百姓,不然哪會增派人去護镖呢?”

江玉郎誠懇道:“自然自然,實不相瞞,從一開始認識魚兄起,便知你我是同一類人,果不其然連想法也相同,我到場時你已在了。”

小魚兒激動了起來,指着他笑道:“只是我在豪賭,而你不是。我在享樂,而你不是。你還搞什麽把戲,可惜将時辰忘了!”

一說豪賭,衆人皆怔。軒轅三光這個名字,誰人不知。千戶意外地也眼前一亮,點着頭示意他們繼續說。

江玉郎笑道:“魚兄太過擡舉我了,名劍‘青烙’選我為主,我當報效武林,倒是魚兄不停揪着這個道理不放,讓我甚是奇怪。莫非魚兄也對統領兩廣武林有興趣?”

在官家面前,江玉郎知道小魚兒還有拘束。他認這個對手正是因為對方總能抓到他的把柄,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讓他二話不說招供,他可做不到。天知道要逃離燕南天的視線範圍有多不容易,為逃出生天,他連自己父親也不管了。

反正獨居在川中,被廢武功的江別鶴也餓不死,偶爾有仇家找上門來,還有憑空出現的打手幫忙。世上善良之輩确實多,而真正能做到表裏不一的人卻少之又少。

小魚兒瞪向江玉郎,心想是你自找的。

如此僵持甚久,在場所有人誰也不吭聲,浪費了一幹時間。偶爾能見江玉郎頹靡的模樣,但沒有人刻意待見他,尤其是小魚兒,他此刻完全盛怒,轉動着雙手運轉着內力,巴不得立刻置他于死地!

見他情急之下險些會有見血的可能,花無缺趕緊拉他入懷,就怕他又來一場血戰。他倒不擔心小魚兒會怎樣傷着人家,他反而怕小魚兒傷了自己。明明這種心情以往從未有過。

花無缺道:“別亂來。”柔聲中帶了一絲不容拒絕,小魚兒心中一動,乖乖整理起了思緒。

花無缺淡道:“我比你更想殺他。”

小魚兒失笑。

再來看看江成黑這邊,自從千戶到來後他就一直觀察着對方,他自然知道千戶是江玉郎叫來的,目的是多一道保障。但當真相愈來愈明了之際,尤其當江玉郎的面具快要卸下時,他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這厮那麽嚣張,原來是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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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戶的眼角故意掠過他,意味深長道:“在未給出答案前,我哪都不會去,不管你們武林有多少人,我的镖銀丢了,就得抓到那個兇手上報朝廷。圖謀不軌者,一并問罪。”

江成黑連連道:“是是。”

“不錯,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誰會知道曲靖竟是為利益不擇手段之人?”意有所指地瞥着小魚兒,江玉郎的臉上戾氣更重。

小魚兒眼睛一轉,笑道:“曲靖?你說的可是他?”

突然風中傳來一陣笑意,江玉郎猛地一驚。這哪裏來的人,為何他一點都沒察覺到?

“曲盟主!”又是一陣齊喝喝的聲音,待回過神,見一名男子立于江玉郎身後,此人一身月白色錦袍,頭束一個紫玉冠,一雙丹鳳眼,嘴角微微翹起,青玉帶上玉佩點綴,襯起了他一身的風流韻意。

再次站在衆人跟前,曲靖卻感覺像是做了很長的一場夢。陰謀、誣陷、欲望、貪婪,無止盡的肖想,卻阻止不了江玉郎的舉動。

他第一次看到信鴿是在一個月前,有人告訴他将會有幾個人南下,将會有嬰兒送到你家門口,你只需記得事情怎樣發生就怎樣做。

江玉郎震驚當場。他派人去暗殺曲靖,回來的殺手明明說對方已死。可既已死,這人又是誰?地獄裏來的鬼魂?

小魚兒已經溜到石桌前悠悠然剝起了葡萄,他咬下一口,舒服地閉上眼,并順手剝了一個遞給花無缺。千戶指着自己也想要一個,那邊花無缺已經說話了。

花無缺冷笑道:“若不确定曲靖已死,你也不會坐得安穩,更不會再想其他的事。”

說得沒錯,小魚兒就是抓住了江玉郎這個特點,知道他不做有風險的事。曲靖一死,他的矛頭就會變換方向,直指兩廣镖局。

比起曲靖,副盟主上官青莫威脅不大,但畢竟不能同日而語,該狠心的時候江玉郎都沒收手過。只是那次沒有一個人回來,再派探子出去也毫無所獲,只有滿滿一地流到枯井的血水,他只當兩邊已同歸于盡。

花無缺冷冷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自我安慰:“上官一家去山西探親了。”

“啧啧,魚兄你對我真是好。”江玉郎早已從吃驚中緩過來,嘿嘿一笑。

仔細想了想,他知道論武功不如花無缺,論才智不如小魚兒,論陰謀詭計更是差之一毫失之千裏。正準備下一個臨時的決定,卻見身後刮過一陣陰風,遠處的白槐林落英缤紛,遮擋了夜色。

江成黑絞盡腦汁了許久,突然問道:“既然如此,為何憑空會出現嬰兒,莫非是小魚兒送過去的?”

“起初我也以為是。”花無缺看了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的人一眼,搖頭笑道:“我以為他真喜歡上了做送子觀音的滋味,還一送送倆。”

江成黑奇道:“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江玉郎嗤笑道:“魚兄與我的想法,只有誰快一步或者誰慢一步。我和他的相遇,就像既生瑜何生亮……”

“錯!”小魚兒幽幽看過去,冷聲一哼:“你不配。”

饒是江玉郎臉皮厚,此刻也難免尴尬。有人哄堂大笑,有人竊竊私語,有人互相對視心照不宣。

小魚兒對花無缺道:“還記得我說在路上看到厮殺麽?”

花無缺颔首。他有提過南下之路遇上江玉郎的情形,但去觀望那一場厮殺卻是他獨自一人去的。花無缺恍然大悟,問道:“莫不是?”

小魚兒笑道:“當時那兩家人正是要去蜀南一帶,只因多年前軒轅三光輸得精光時受過他們的照顧,他們的原意是帶着孩子去認個幹爹,最好可拜個師,從小學本領,當然萬不要學賭。身為十大惡人之一,除了好賭外,也是響當當的豪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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