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吻太清水了點
鳳溪這般想,也是這般做的,漫不經心地朝着二樓右側轉角走過去,一雙風流蘊藉的桃花眼像是含着旖旎的春風。
鳳溪最清楚那些小可愛郎君們喜歡什麽了,往日裏她正是憑着這一雙看誰都像看心上人的眸子引得許多小郎君癡心相付,甚至為她要死要活。
這些年,她算是被慣壞了,哪怕現在她跟那獨自倚在二樓的小郎君還沒說上一句話,但她心裏已經認定了,那小郎君也照樣逃不出她的溫柔網子。
傅寄舟自是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安安靜靜地在二樓一處較為偏僻的地方站着,旁邊有個樓梯,下去便能從宴平樂側門離開。但他和溫茹出了雅間,剛走到這的時候,掌櫃有事想同溫茹彙報,溫茹便叫他先回雅間等等她,她很快就回來。
但傅寄舟不想一個人去雅間待着,想着此處偏僻無人,便随便靠在一處欄杆那,垂着眸等着,只等溫茹一出來便徑直迎上去。
他這般垂眸也不是為了別的,就單純是為了看擋住自己半張臉的面紗。那面紗是上好的薄雲紗制成的,方才被他攥成團扔出去,又被溫茹臨空抓回來,上面仍然一點兒褶皺也沒有,但到底是過了兩遍手,傅寄舟就覺得它很不一樣,垂着眸看了好久,幾乎把面紗上的絲織脈絡看清楚。
“郎君怎地獨自一人在這?”鳳溪上來便發現小郎君垂眸正出神,連她的履踏聲都沒聽見,不由得覺得這個小郎君有些迷糊,“你家大人是誰,可要我幫你找過去。”
鳳溪還當他是迷了路。
夾着笑意的甜膩聲音響起,傅寄舟便覺得十分不适,往後略退半步,看到來人,雙手交疊在前,淺淺行了一禮:“程王殿下日安。”
“平身,”鳳溪挑了挑眉,沒想到小郎君居然一眼就認出了她,“你是哪家的郎君啊,本王好像在哪見過你,也不知是不是在夢中見過。”
傅寄舟:……
眼神不好,還油膩惡心。
鳳溪見他不答,只當他是膽小認生,笑盈盈地靠近了一步,擡手伸到傅寄舟耳側。
傅寄舟只覺得寒毛都豎了起來,偏過頭,倒退了一步,一雙眼警惕又微恐地看着她。
鳳溪手上落空,不由得有些遺憾:“小郎君莫怕,本王只是瞧着你面紗沒戴好……一時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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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樣說,傅寄舟看都沒看一眼自己耳畔的面紗夾,面上低眸不語,心裏則在腹诽,他面紗戴得極好,溫茹親手給戴的。
氣氛正暗流湧動的時候,一個端着小菜的小二眉眼盈盈地走過來:“表少爺你怎麽在這啊,讓我好找。”說完,轉頭像是才看見鳳溪,連忙行禮,“小的眼拙,程王殿下日安。”
顯然是過來解圍的。
鳳溪剛應下禮,傅寄舟便朝着小二走過去,鳳溪還沒撩到人,自然想跟上去挽留,卻見傅寄舟好似沒走穩,朝着左側歪了一下,鳳溪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見傅寄舟撞到那小二,不知怎麽撞的,小二手上的小菜傾盤落地,陶瓷制的盤子碎了個幹淨,菜品、菜汁濺了一地。
傅寄舟一站穩便驚訝地看着事故現場。他半點沒碰到,但匆忙趕過來準備扶他的鳳溪鞋頭和裙擺遭了秧。
“程王殿下,小的該死!”小二見狀迅速跪了下去。
傅寄舟垂着頭,鼓了鼓臉頰,他只是嫌這個程王油膩,想讓她和油膩的菜汁做一堆,但他又不想牽累小二,尤其是這裏還是溫家的地盤,他只好忍着不悅,擡眼看向鳳溪,方才還有些着惱的鳳溪雙眸見小郎君無辜地看過來立馬露出了寬宏大量的意思,笑着說“無妨”。
“程王殿下,宴平樂有廂房放有溫家新制的裙裳,小的引您去換一身吧。”小二站起來,恭敬地提議道。
鳳溪想答應,但又覺得自己跟小郎君還沒有培養好感情,現在走,又得另尋機會,實在是麻煩,心裏有點想讓小郎君跟她一起過去,但這小郎君年紀太小,絲毫讀不懂她的眼神,呆呆地站在那裏,甚至還特別用心地開口勸她:“程王殿下還是快換身衣裳吧,忒油膩,難受。”
瞧,多麽體貼善良的小郎君,鳳溪很受用,愈加想要把小郎君帶着一起走。
“皇妹,差不多就得了。”太女不知何時走了上來,一臉不虞地看着鳳溪,往日風流些也就算了,在宴平樂調戲溫家的表少爺,是不是太過分了?當然,她開口也是想賣溫家一個好。
鳳溪擡眼看到太女竟然還沒走,便覺得她管得真寬,但此時此刻兩人站在二樓走廊裏,太女衣裳整潔氣派,她裙角翻污狼狽,這種對比格外令她不爽,旋即鼻子重哼一聲,跟着小二揚長而去。
傅寄舟正苦惱走了一個又來一個的時候,太女卻掃了他一眼,轉身下樓走了。
平白像受了人恩惠似的。
傅寄舟只覺得自己應該更乖些,若早聽溫茹的在雅間待着,便沒那麽多事了。
溫茹回來的時候也很是後悔,不該把傅寄舟一個人留在那裏。尤其是,不知道是不是劇情原因,女主她竟然和小反派接上頭了,這讓溫茹心裏七上八下的。
現在的小反派幾乎被養在深宅內院裏,根本不像書裏寫的那樣在外過活,如此這般,兩人竟也能在這裏碰到。什麽破緣分?
兩人坐在馬車車廂裏一時無話,傅寄舟看溫茹出神,心裏不由得有些着急。溫家是富貴,但再富貴見了皇女也得低頭,他是不是給溫茹惹事了?
越想越擔心,傅寄舟偷偷地朝溫茹移了寸許,又伸手去拉扯溫茹的衣角,引得人回過神來看他。
溫茹轉過頭來,一眼便看進了傅寄舟的眼底,看他眼底的擔憂如有實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态度給他增加了許多不安,連忙擡手壓住他手背,笑着說道:“你不會以為我怕那個勞什子程王吧?”
傅寄舟覺得有這個可能,但自不會說出來。
見傅寄舟沉默,溫茹有些生悶氣,故意恹恹地說道:“你看上她,瞧不上我了。”
她現在特別需要他來哄她。一想到女主和小反派在劇情裏有那麽多對手戲,溫茹就莫名心堵,尤其是想到,女主真愛現在還沒出來,說不準還得靠小反派在其中幫忙推進感情,這叫什麽事。
也不知道她這個穿書來的特例,能不能把這一茬給跳過去,就算是小反派無意識插手進去推了一把劇情,她也不想。現在小反派可是她的人,才不去給人當墊腳石。
傅寄舟着急地拉住她手臂,他哪有,在他心裏溫茹永遠是最好的。
“你最好,任誰也比不過你。”
這是一個皇權時代,誰真的會認為一個商賈千金比皇女好呢,傅寄舟怕她不信,急得整個人跪在馬車上的軟塌上,晃着溫茹的手,有些心虛地坦白:“小二手裏那菜碟子是我故意撞翻的,她油膩得很,我不想跟她待在一處,所以就沒忍住,動手了……”想起上次被罰禁閉,傅寄舟還心有餘悸,不由得有些發怯,“下次我不——”
“下次怎麽?下次照樣撞。”溫茹打斷他未竟之語,語氣特別嫌棄,“我便說一個潔身自好的人怎會惹得那麽多郎君要死要活,一定是她的問題,發情的花孔雀!”
說着,還将自己的外衫給脫掉了,只因上頭的繡紋便是孔雀。
傅寄舟歪頭去看她,見她站起來脫去外衫的時候眉眼清冽,臉頰微鼓,似乎極是不開心,這副模樣十分少見,他不由得仰頭,視線跟着她動作徘徊,像是要這少見的樣子印進腦海裏。
“一眨不眨看我做什麽?”溫茹脫完了外衫,坐回軟榻,看傅寄舟一直盯着她看不說話,忍不住催促道,“你說完了?就不能從客觀上講一講我比那勞什子程王好的地方?”
“什麽是客觀?”傅寄舟好奇地問。
溫茹瞬間噎住了,她只有真正情緒上頭的時候才會不注意将穿書以前的東西不小心洩露點出來,為了個小反派,她真是沒出息。
溫茹被自己氣着了,這比剛剛裝出來的要人哄的生氣嚴重多了。
傅寄舟感覺氣氛登時壓抑多了,以為自己說話不讓她滿意,連忙又湊過去,拖長音調叫她的名字:“錦衣——”
溫茹偏頭,哼,連她名字都不知道,小反派,不行。
傅寄舟見狀有些沮喪,看着溫茹只露給他半張臉,他在心裏狠狠踩了那個破程王幾腳,但這般撒氣并不比哄溫茹重要。溫茹很少生氣,他沒有哄溫茹的經驗,最後實在沒有了辦法,他咬了咬唇,極不好意思地傾身夠過去,在溫茹的唇角輕輕落下一吻,一觸即逝那種。
非常單純,輕飄飄毫無實質感的一吻,對看多了吻戲床戲的溫茹來說,太小兒科了吧,但是傅寄舟已經臉色爆紅,強忍着害羞貼在溫茹身邊,軟着聲音,誠懇地說道:“你是所有人裏最好的,除了我,叔母大人、四妹妹、花庭、竹笙、谷昉都是這麽想的,程王心思壞,就算不敢當面說,背後也一定有好多人罵她,我便是其中一個。”
溫茹擡手攬住小反派,将他整個人抱到自己懷裏。行吧,雖然這吻太清水了點,但不知道為何,還是有些小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