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記吃不記打

她這還什麽都沒做呢,稍稍親一親、吻一吻、摸一摸,怎麽就把人欺負哭了?

小家夥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溫茹心裏直搖頭,站直身子,靜靜看着他抽噎了一會兒,開口道:“下巴擡一擡。”

聽到溫茹出聲,傅寄舟淚眼朦胧地看她一眼,抿着唇委委屈屈地擡起下巴,露出修長又脆弱的脖頸。

溫茹一笑,傾身過去舔吻着他咽喉,把人又惹得嗚咽起來,雙手擡起想抱溫茹的腰肢,卻又顧忌着溫茹不讓他将墨水蹭她身上的話,只能将雙手懸在半空中,顫顫巍巍,看着十分無助。

跟只受傷的懵懂小獸一樣,可可憐憐地被欺負,但又傻乎乎地聽話。

溫茹戲弄不下去了,退後幾步,無奈地撐着額頭笑。

傅寄舟緩緩低下自己的下巴,看溫茹嘲笑他嘲笑得沒有顧忌,心裏又委屈又難堪,偏過頭去生悶氣,被塗染了墨色的眼眶,淚水、墨水糊作一團,那雙原本澄澈的眼睛染了些許令人憐惜的嫣紅。

真的很可憐。

溫茹見狀,連忙上前,将人打橫抱起來,幾步放到床榻上放好,柔軟着嗓子輕哄道:“好啦,不欺負你了,乖乖躺好,我去拿溫水和藥粉給你擦幹淨。”

傅寄舟躺在床上,長睫上還挂着細碎的幾點淚珠,見溫茹肯好聲好氣和他說話了,氣性也起來了,扁了扁嘴,側頭望着溫茹走開的背影,不說話,但也不錯眼。

溫茹不敢多耽擱,很快将溫水和藥粉拿來,放在床畔的小櫃上,自己親手用輕軟的長絨棉巾沾了水,輕輕地擦去他臉上的墨漬。

平時,她寫字的時候難免也會将墨水沾到手上和身上,因此書房裏常備着洗去墨漬的藥粉,只輕輕擦了兩道,傅寄舟臉上的墨漬便洗幹淨了。

但那藥粉通常只用在手上、衣服上。醫廬的黃玉祈黃大夫再三跟她保證,這藥粉絕對不傷皮膚,可是頭一遭用在傅寄舟臉上,就眼見着傅寄舟細嫩的面皮被傷到,隐隐泛紅。

溫茹看得眉頭直擰,小心地用指腹去碰他臉上的紅色,低頭吹了吹:“痛不痛?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很難受?”

傅寄舟搖頭,反倒盯着溫茹,着急地問:“洗淨了麽?要不再洗一道吧。”

溫茹點了點他鼻子,轉身從小櫃抽匣裏拿出雪膚膏,下手塗抹之前,先傾身吻了吻他臉上紅了的地方,嘆了口氣:“很幹淨,下次不欺負你了。”

臉上微微發熱的地方,被雪膚膏一塗,涼沁沁的,很舒服,又聽到溫茹的話,傅寄舟抽了抽鼻子,把方才的悶氣忘了個幹淨,伸手去抓溫茹的衣襟,眼巴巴看向溫茹的眸子剛剛被眼淚洗過,清亮得很:“那妻主可以給我抱,給我親了嗎?”

溫茹給他抹膏的手指一頓,稍稍用力,在他臉上按出一個凹陷來:“記吃不記打,是不是就是你這樣的?”

傅寄舟聞言只鼓了鼓臉頰,抓着溫茹衣襟的手稍稍用力,偷偷地将人往自己身上拉。

溫茹将雪膚膏阖上蓋子放到一邊,無奈地把人抱好,翻了個身,讓他在自己身上趴好,接着微微擡起自己的下颌,語氣有些嫌棄又縱容:“親吧。”

傅寄舟眸光大亮,卻沒立刻俯身,而是偷偷摸摸地爬下床榻,趿着鞋子,小跑着去吹燭。

溫茹側躺在床上,好奇地撐頭看他:“吹燭做什麽?”之前親熱也有點着燈燭的呀,沒道理,今日忽然害羞,要吹燈了吧。

傅寄舟吹滅了燈燭,摸着黑又爬回床榻,虛壓着溫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答應了花庭、谷昉夜間不鬧你的,可是你剛剛……我想親,特別想,但我就偷偷親一小會兒,不讓他們發現。”

說完雙手環住溫茹的腰,将她拉得坐起身來,緊緊抱在懷裏許久,喟嘆了一聲,方才側着頭着急忙慌地去舔吻溫茹的脖頸。

明明如願以償讓他抱到,親到了,但溫茹還是從他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感受到他方才的委屈,剛想說點什麽,傅寄舟已經尋到了她的唇瓣,輕吮了一會兒便深入,将她的話也吞咽了個幹淨。

好吧,她想說,下次還敢。

稍稍解了饞,傅寄舟壓低身子,讓溫茹躺回床榻上,艱難地松開唇舌,戀戀不舍地開口:“錦衣,你休息吧,你快休息吧……”

傅寄舟後半段吻得很溫柔,手腳也規規矩矩的,溫茹心神松懈,眼睛裏已經顯露出困倦的意思,眸子被一層蒙蒙水霧纏裹着,聽到傅寄舟勸她睡覺,半閉着眼睛問道:“你呢?”

“我守着錦衣睡。”傅寄舟小心翼翼地趴在她半邊身子上,将頭挨着她的肩膀。睡了一個白日,又剛跟溫茹親熱了一番,正興奮的時候,他哪還有睡意。

溫茹伸手将他往上拽了拽,頭臉埋進他脖頸間,迷迷糊糊道:“你努力睡,我明日不出門,若你今夜不睡,明日白天定撐不住,屆時誰陪我?”

傅寄舟瞪大了眼睛,怎麽會這樣,抿着唇垂眼看向已經半睡過去的溫茹,氣惱,又不敢動,只能将人攏在懷裏,輕嗅着溫茹身上讓他安寧的氣息,努力入睡。

古時候的晚上很安靜,很值得用上靜谧這個詞,但溫茹繃着神經忙了一周,如今好不容易松懈下來好好休息,耳邊卻仍然回響着噼裏啪啦打算盤的聲音,腦子裏也人影憧憧,七嘴八舌,攪得她心煩。

睡到後半夜,便昏昏沉沉,有些難受了。

察覺溫茹睡得不安穩,還沒能成功睡沉過去的傅寄舟連忙微微起身,将溫茹的頭輕輕攏抱在懷裏,白皙的指尖搭在她臉頰一側,猶豫了一會兒,上移到她太陽穴小心地輕揉,一邊揉一邊垂眸看溫茹的反應,雙眼帶着憂慮。

他有點怕,溫茹又夢魇了。

好在溫茹并沒有,睡夢中頭還不自覺地往他手心貼了貼,夠着他的手心去蓋住自己的耳朵,太陽穴上帶着指尖暖熱的輕揉也讓她眉心漸漸舒展開來。

傅寄舟臉上露出了些許輕松的情緒,低頭去看睡着之後懶懶的、有些乖巧的溫茹,看得有些認真,也有些高興。

翌日,天光大亮,珩雪院兩個主子卻遲遲沒有起身,花庭、谷昉憐惜小姐近日辛苦,沒有上去敲門攪擾,還叮囑小厮們幹活的時候手腳都放輕一些,別吵着人了。

溫茹辰時醒過一回,但看到傅寄舟抱着她睡得正香,自己也還有點困,便幹脆翻了個身,整個人埋到他懷裏,繼續睡。

兩人這一睡,幾乎快睡到了午間,要不是竹笙過來傳信,說大人有事跟小姐說,花庭都還在猶豫要不要把人叫醒。

溫茹聽到外頭的動靜,自己起來了,看着仍睡得香甜的傅寄舟,傾身捏了捏他鼻子。

瞧,這不就自食苦果了。日不日,夜不夜的,多傷身體。

溫年月找她沒說什麽,只是問了問最近溫家商鋪的情況,溫茹一一回禀了。

如今,除了外地的賬目還要些日子才能拿到以外,炜京城裏的鋪子都查過一遍,論理沒有可鑽的空子,就連溫家西府那邊的商鋪,她也大致看了看她們給過來的賬目,一切正常。

“那便好,不管程王如何打算,我們先将自己的本事練紮實總是沒錯的。”溫年月雖然沒去盯着,但女兒做了些什麽,她還是知道一些,心下認同且滿意,“還有之前你提的顧丞相一事,我們的确發現有苗頭了。好在,陛下昏迷不醒,太女拿到了陛下的印鑒,借助陛下留下的勢力,将顧丞相排擠出金銀私礦一案以外。如今,金銀私礦一案已經查了一半,該取締的取締,該判決的判決,但阿舟母親的判罰卻遲遲未定,我猜測太女她們想在程王、秦國公府認罪伏法之前,把這個案子一直拖下去。”

“程王、秦國公府只能女皇親自懲處嗎?證據确鑿,太女手上也有了實權,為何不能直接判處?”

程王畢竟是原書女主,溫茹始終心有忌憚,直覺她不會束手就擒。太女如今想拖下去,拖到程王、秦國公府與傅菱繼續在女皇面前對峙的一天,但萬一拖到了程王将造反的準備工作一一做好,到時候江山易主,後悔都晚了。

“秦國公府地位不同一般,便是在金銀私礦一案中罪證确鑿,也很難按律法來懲處,須得女皇先将秦國公府的特權撤銷才行。”溫年月嘆了口氣,“太女那邊也難,女皇昏迷不醒,太女若是貿然對程王、秦國公府出手,容易被套上姐妹相殘、争奪皇位的罪名,徒惹非議,對日後朝政安穩不利。”

溫茹聽了,也跟着嘆了口氣,她好像有點和太女共情了。便是條龍,在炜京城這塊地方也得時時盤着,處處受掣肘,真不痛快。

等她從溫年月處回來,傅寄舟已經起身,正坐在窗下,垂首懊惱自己怎麽又起晚了,做好的衣裳也沒有來得及讓溫茹換上。

“這幾日劍練得如何了?”溫茹進門來看到他,便笑盈盈走到他身邊,捏着他下巴,微微傾身,左右看了看他的臉頰,怕昨晚自己沒有分寸,讓他臉上受了罪。

好在那藥粉的确不怎麽傷皮膚,一夜過去,面皮白嫩水滑,并不像受過折騰的。

溫茹的臉離他很近,淺淺的呼吸幾乎要撲到他臉上,傅寄舟臉上微紅,更覺得被她認真的瞳眸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每日都練了,今日……今日時辰過了。”

“那午憩之後,我陪你練吧。”溫茹見他往後縮,便放了手,拿起他身旁小案上的書,坐在旁邊的圈椅上随手翻了翻。

傅寄舟唇角低垂,微微抿了抿,又不喜歡溫茹離他遠了,偷偷往溫茹旁邊坐近了些。

“左右這兩日得了閑,晚間我帶你出去逛逛。”

溫茹放下手中的書,提議道。書中她随手翻到的那一頁正好寫的是花燈節,燈火缤紛,游人如織,寫得很是熱鬧。這幾日雖然不是花燈節,因女皇抱恙,京中賓宴也少了許多,但炜京的夜晚不可能沉寂,該有的熱鬧都還在。

“嗯。”

傅寄舟點頭,眼角藏不住欣喜的情緒,又聽溫茹說:“好生練劍,身子骨練結實些,往後沒有甚麽大事,出門便也帶着你,免得你一個人窩在家裏長黴。”

傅寄舟一愣,他沒想到,溫茹讓他練劍、鍛煉,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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