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任人生殺予奪,為奴為婢……

“顧珂那邊動作怎麽那麽慢?”鳳溪剛一出酒樓,便氣息陰沉地說道。

跟在後面的護衛忙不疊回應:“啓禀殿下,白日有密函傳來,說豐洲那邊已經可以收網了。想必不出五日,她們便會瞞不住消息,上京求助溫家主。”

鳳溪側仰着頭看向身後的酒樓,眯縫着眼睛,得意地笑了一聲:“那便好。”

雖然溫家只是炜京中一個不值一提的小門第,但無奈,她越看越礙眼,像是天命的不對盤一般。

尤其是,溫家竟敢私底下攀附她最厭惡的太女姐弟兩個。嗬,真恨不得立刻就拔了這顆眼中釘。

另一邊,太女還留在女皇寝宮侍疾。

女皇病發雖然是急症,但女皇身子虧空,自覺壽命将至卻是早就有所預料的。她昏厥不醒的次日,女皇為護太女登基留下的朝堂勢力便都被君後金氏交到了太女手上,叮囑她好生應對朝政,無論女皇能否逃過此劫,太女都應當以女皇之位來約束自己,萬不可貪圖女皇的威榮和權力,而忘了勤勉至誠,心懷天下臣民的職責。

太女看到昏厥不醒的女皇,心中哀恸。女皇一向對她無微不至,将她束縛于炜京,也只是深知有人在暗地裏試圖對她下手。如今女皇病危,生死未蔔,卻仍将她的繼任之路安排得妥妥當當,她身為女兒,自覺忏愧,因此這些天來,她除了暫代朝政之事外,日夜都守在女皇寝宮侍疾。

中途,侍衛悄然進來,附耳彙報說,弋陽王君去了長樂坊,她立刻皺了皺眉頭,與君後金氏辭別,匆匆出了女皇寝宮。

剛走出百米遠,太女就回身問道:“弋陽怎麽會去那種地方?”

“王君出皇宮透氣,在路上恰好瞥到溫小姐同她的侍君一起出游,便跟了上去。”侍衛的彙報毫無隐瞞,“在長樂坊中,王君還遇到了程王殿下,為了溫小姐,同程王殿下争執了兩句。”

“她不在私邸好好思過,竟出沒在長樂坊,真是好大的膽子!”太女聲音瞬間變冷,“明日讓弋陽到東宮來找我!”

“遵命。”侍衛抱拳應下。

翌日,弋陽王君早早地去了東宮,分明是早膳時間,卻被領到了書房,這讓他有些不太高興,一進去便恣意妄為地讓太女随從,在書房偏廳擺膳。

“胡鬧!”太女等他吩咐完,才橫眉冷對地出聲。

“我哪裏胡鬧了,皇姊忙起來可以不吃不喝,我可不行。”弋陽王君撇了撇嘴,“若你說昨日的事,那我更沒有胡鬧了,我可是剛剛好救了溫小姐一次,往後挾恩求報多容易。”

說完,他特別自豪地站起來,走到書案邊,彎下腰,神秘兮兮地說:“皇姊,我還趁熱打鐵,同溫小姐提了做她正君的事呢。”

太女聞言,長睫一頓,沉默了一會兒,擡眸問:“她什麽反應?”

弋陽王君高傲地擡了擡下巴,轉身回到原來的座位上坐好,驕矜道:“什麽反應?那自然是不勝榮幸。得我下嫁,她還能拒絕不成?”

太女無奈扶額,從右手邊的書冊中抽出一張紙箋:“母皇病倒次日,孤便收到了一張紙箋,上面寫着顧菁顧丞相和她嫡子顧亭瞳的名字,這才順着這條脈絡發現母皇留給孤的朝堂勢力中早有了他人的窺探與埋伏。”摩挲着手上的紙箋,太女冷笑了一聲,“母皇費心費力留給我的朝堂勢力足夠在當下力排衆議,順利保證孤登基為下任女皇,但登基之後,有顧丞相這般的陰險之輩藏于暗處,又加上二皇妹野心難馴,只怕不出三年,便會被她們偷天換日。”

“所以呢?”弋陽不懂太女為何要同他說這些,後宮不議朝政,對他來說,無非是希望自家胞姐能夠力壓二皇姐和其它宗祠皇女,成為下任女皇罷了。

“這紙箋用的是江南的湘雲箋,溫家慣用的。”太女垂眸,彎了彎唇瓣,“孤直覺,這消息和上次傅菱的消息都是溫小姐寫的。”

弋陽王君偏頭思忖了片刻,道:“那不正好?皇姊你越來越賞識她,正好我又跟她扯上了關系,哪裏胡鬧了?”

“忠臣良将要以心換心,你那般不顧她意願,強行決定,若是讓她對我們生出嫌隙,反倒不好。”太女蹙了蹙眉。

近來,太女憂心女皇的病症,又忙于整理女皇留給她的勢力,千方百計将顧丞相留下的暗樁神不知鬼不覺地挪到權力中心以外,一時間顧不上招攬溫小姐的事,卻無端讓弋陽先出了招,只怕沒給人留下什麽好印象。

“皇姊又怎知她不願意?況且當時她與二皇姐對峙,我出頭是為她解圍,她總不能恩将仇報吧。”見自家皇姊如此重視溫小姐,弋陽王君一時間有些心虛。當時他想着日後若要與溫小姐真做了假妻夫,萬萬不能留下被溫小姐拿捏的機會,便故意提了提氣場,壓制着她,單方面宣布他看上了溫家嫡女正君之位,接着看都沒看她們反應,便高傲地離開,不容她有一點兒反駁的機會。

若溫小姐當真是皇姊相中的人才,那可就有點麻煩了。他在朝野上下見過不少恃才傲物的人,那可真是一點兒也不能招惹,稍微輕蔑地看一眼,便被記恨許久。那些人,最是小心眼了。

太女不知他心中腹诽,側頭想了想:“既然你已經同她搭上了線,過幾日便去溫府拜訪一趟,同溫小姐好生解釋解釋,若她不願,便不要強求。等日後孤登基為女皇,自有辦法将她納入彀中。”

弋陽鼓了鼓臉頰,不情不願地應下。

親自上門解釋,估計還得放下身段致歉,若溫小姐不答應做假妻夫還好,兩人繼續各不相幹,若溫小姐答應了,那他則無端矮了她一截,往後被她以妻主的身份拿捏住可怎麽辦?

反正皇姊現在有信心拿下女皇之位了,那他是不是可以不用這麽積極地幫忙了?他要不還是上門說,他開玩笑的,沒有這回事吧。

弋陽王君還不知道他激起了多大的水花,自他突然扔下那麽一句話,溫茹和傅寄舟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溫茹是看不慣鳳溪,連帶着厭煩整個皇室。弋陽王君突然沒頭沒尾地說,想要當她的正君,她半點旖旎的想法都沒有,只覺得皇室中人能不能消停一點,又想算計她什麽?

傅寄舟則是害怕,王君想要嫁,即便是溫茹已有正君也得避讓于他,更何況他還只是溫茹的一個貴侍。

而且不提身份,單看弋陽王君這人,金尊玉貴,相貌不凡,溫茹一貫喜歡好看的,現在可能還沒想法,往後相處久了,萬一……

傅寄舟眸色空凝,将自己整個人都窩進溫茹懷裏,小小地顫抖。

溫茹感覺到他的惶惶不安,緊緊把人抱在懷裏,跟沈愉匆匆告別,徑直回了府。

“你別聽弋陽王君瞎說,他不可能嫁入溫府,我也不會同意的。”溫茹拍着傅寄舟的脊背,輕聲安慰。

“真的?”傅寄舟揪住溫茹衣襟的手指一片冰涼。

轉念又想到,在酒樓上,溫茹和程王那般驚險地對峙,若不是弋陽王君出來解圍,溫茹還不知道被程王欺負成什麽樣子。

他只會給溫茹惹麻煩,而弋陽王君卻可以保護溫茹。

傅寄舟眼眶緋紅,即便是已經到了珩雪院,旁邊偶有小厮經過,他也不願意松開緊緊懷抱溫茹的手,黑漆漆的瞳眸掙紮在同色的暗光裏。

許久,他閉上了眼眸,再睜開,像是認了命,在溫茹耳邊啞聲說:“錦衣,弋陽王君若是願意嫁,你便娶了吧,他……能幫你,也能保護你。”

“你在說什麽胡話?”溫茹手上稍稍用力,擰了他腰上的軟肉一把之後,将人扔在淨室裏,氣鼓鼓地轉身走了。

溫茹剛走,傅寄舟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唇角緊抿,背對着浴桶坐着,等小厮們準備好沐浴的熱水,再次出去了,他才轉身回來。

隔着熱騰騰的霧氣,傅寄舟看起來像只可憐兮兮,沒了家的小狗。

等他磨磨蹭蹭從淨室出來,便看見溫茹已經在偏房淨室洗漱好,坐在內室的書案邊寫些什麽東西,她垂頭的時候,披散的黑發随意地滑落在肩上,下颌卻莫名帶了些鋒利,不像往常般溫和,看着極不好靠近,極疏遠。

傅寄舟垂眸不敢多看。

溫茹聽到動靜,擡頭看他,見他局促地站在淨室門口,垂着頭,可憐巴巴地不敢上前,心裏愈加煩躁。

“擡頭,”溫茹出聲命令,“看我。”

程王她都不怕,更別提一個只有尊位沒有權力的弋陽王君,惹急了,她直接帶着溫家跑了,天高皇帝遠,她就不信她跑不脫。

但前提是,溫年月能聽她的,傅寄舟能願意跟她吃點苦。

溫茹皺着眉頭,心裏嘆了口氣,她即便擁有超過這個時代上千年的認知能力,但在絕對的皇權壓力之下,再小心也難免有狼狽的時候。

這種狼狽的時候,被傅寄舟看到,她心裏已經很難堪了,偏偏傅寄舟還“不懂事地”勸她臣服。

臣服?呵,身為一個現代人,即便不将人人平等挂在嘴上,溫茹也有身為現代人的驕傲,被皇室中人拿捏在手裏,任人生殺予奪,為奴為婢,想都別想。

傅寄舟臉色蒼白地擡起頭,唇瓣緊抿,睫羽輕顫,看向溫茹的目光帶了一股孱弱可憐的味道。

“過來。”溫茹将手上的毛筆擲落在書案上,站直身子繼續生硬地開口命令。

傅寄舟第一次見這麽生氣的溫茹,眼眶發紅,無措地朝她走過去。

剛走到離溫茹半尺遠的地方,溫茹便伸手将他拽了過去,按在書案上,低頭狠狠咬在他唇瓣上,接着是發洩一般的深吻嗫咬。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