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15)

壓到了嗎?”

的确是的。不過壓着他腿的不是東西,而是一個人,性別女。爆炸的那瞬間,他距離爆炸中心不是太近,所以只被飛過來的建築物殘骸劃傷了胳膊,但是他身邊不遠處的一位女生卻因為受到沖擊,加上害怕,暈了過去。

剛剛在救護車裏,她原本躺得好好的,醒來之後坐在他旁邊說了一會話,再次睡了過去,一會之後,她便枕到了他腿上,那時候護士正在為他胳膊上的傷口消毒,他沒辦法動,等他接完電話,護士為他包紮完,他才費力地将那位女生扶起。

費力是因為,那位女生的身材跟路曼截然不同。

但是即使是這樣,他也不能講真話,便說:“可能坐太久了吧。”

“哦。”總之沒事就好。路曼回握他的力度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言景旸垂下頭,看着兩個人交握的手,忍不住想,倘若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那樣的話,就算他流再多血都沒關系。

路曼攔了一輛出租車,兩個人坐進車裏,心裏面都有同一種難言的情緒湧動,一路上兩個人默契地沒說話。

她怕一說話,就會破壞此刻的溫馨美好。

他怕一開口,她便再次毫不猶豫地離開他。下一刻的命運,就下一刻再來面對。而現在只需要享受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李管家看到兩個人一起回來,先是驚喜,看到言景旸胳膊上的傷,又是擔憂疑惑,“少爺怎麽受傷了?”

路曼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到自己學校,如果不是讓他猜到自己會到研究院那邊做實驗,他也不會出現在那附近,差一點就……

路曼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言景旸已經随便說了幾句話搪塞過去。

他上了樓,路曼在廚房為他做了午飯,還親自送到二樓。

言景旸看她這樣,忍不住就想,如果他受傷再嚴重一點就好了,那樣她就可以很長一段時間都陪在他身邊。

那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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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又清晰地知道,以她的性子,怕是他只要傷口一好,她立馬會拍拍屁股走人。兩個人會再次回到前段日子的狀态。

可是能怎麽辦呢?他如今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了,确保自己不會再觸及到她的底線,惹她生氣,讓她難過。

這樣的日子,平平靜靜地過了三天。

在私人醫生跟路曼的照料下,言景旸胳膊上的傷口好的很快。路曼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從他傷好後便不再過來。

路曼這幾天是真的很忙,忙着寫畢業論文,忙楊彥風公司的事情,還有……相親。

前幾天路清文就已經打電話過來,說杜芷蘭幫她從很多男人裏挑出一個最合适的,讓兩個人試試看。杜芷蘭這次是出于好意,畢竟不管路曼現在是不是年輕,她離了婚,又是女孩子,在獲得下一段婚姻的時候一定很難。

所以她千挑萬選,為路曼選了一位軍人出來。

路曼想也沒想便拒絕,“爸爸,我現在還沒有再婚的打算,您幫我謝謝阿姨吧。”

這次路清文卻沒聽她的,堅持讓她先見一見再說。她想,不就見個面嗎,到時候說不喜歡、沒感覺就可以了,這樣他們也拿她沒轍。

于是,這周末,路曼心态平和地随意打扮了一下,便去了市中心的某咖啡廳赴約。

**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厚顏無恥地告訴大家,我要準備期末考試了,然後有一門選修課的期末作業也需要上交了,一直到27號,沒辦法保證正常更新,希望大家見諒。這門考試太重要,是我們專業最重要的一門專業課。

然後現在停下的地方也不算是吊大家胃口吧?嗯,還是那個事,趕緊留郵箱啊,不然我後來就沒空了,我還想讓你們聖誕節之前收到呢……

Chapter 52

**

約見面的咖啡廳位于市中心某大型購物廣場對面,咖啡廳裝潢典雅,與外面世界的快節奏、浮躁截然不同。裏面的隔牆上面有紫色的光線投射出來,使得整個空間與紫色的牆壁、沙發相得益彰。

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香味,舒緩的輕音樂流淌在耳邊,熨帖無比。

路曼走進咖啡廳,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這裏的燈光相比外面要暗很多,此時此刻明明是白天,這裏卻像是神秘而浪漫的夜。

一邊慢慢向前走,視線緩緩地從每對男女身上逡巡而過,直到不期然撞上唯一一位對面并未有人坐的男人的目光。

“路曼?”他已經開口。

路曼心口微微一震,這人的嗓音跟他很像。她微微笑着點頭,男人站起身來,向她伸出了手,路曼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與之輕輕一握。

“隋行。”

“隋先生,你好。”

她坐下來,隋行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她身上,似是不經意間的打量,而不至于讓她覺得窘迫。

“要吃點什麽?”

“都可以。”

“那蛋糕好不好?”

路曼點頭,隋行幫她要了蛋糕跟卡布奇諾。

他跟她過來之前想像中的軍人氣質不太一樣,反而是帶了幾分自然而然的随和,他看着她的時候眼神明亮坦蕩而絲毫不會給人壓迫感。

路曼從來沒有跟陌生的異性以這種方式面對面進餐,因此完全不知道該聊什麽樣子的話題,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了解對方的興趣所在。腦海裏努力回放以前看過的軍事紀錄片,依舊想不出該聊些什麽,因此她便垂着頭,專心致志地解決面前的蛋糕。

隋行看着對面的人變換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麽,這時看她如釋重負地肩頭一滑,無奈地笑了笑,“我們可不是為吃飯才見面的。”

“嗯?”路曼從蛋糕中擡頭,有些尴尬地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那聊聊天好了。”

隋行沉吟片刻,将自己目前的個人狀況一一、中規中矩地講給她聽,“我今年26歲,少校,無戀愛史,在A市跟Q市各有一處房産,有車,價位在60萬左右。家中除了爸媽還有一位正在讀高中的妹妹。結婚後不會跟爸媽住在一起,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路曼聽到少校兩個字立馬在心裏進行換算,他說完這一切後,路曼脫口而出,“二毛一?”

“嗯,對,”隋行微笑着點頭,“看來你對軍銜有了解?”

“倒不是,”路曼搖搖頭,“我從電視劇裏面看來的。”

隋行挑了挑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說說你吧。”淡而溫和的聲音。

路曼放松了些,“我現在讀大四,22歲,未來三年會讀研,目前無房産,有車,我媽媽在我四歲時就去世了,目前的親人有爸爸,養我的爺爺奶奶還有一位哥哥。”她的聲音放輕,“我離過一次婚,而且打掉過一個孩子,”擡眸看着他,“這些,我阿姨應該都已經跟你提起過吧?”

隋行垂下眼,手指不急不緩地敲着桌面,過了一會才說,“你阿姨跟我說起過,但是我不介意。相反,倘若我們結了婚,我不能夠常常回家,甚至可能沒辦法在節假日陪你,你會不會介意?”

他幹脆直接的語氣直逼過來,就連他的目光也讓她沒辦法對視,路曼躲過他的視線,一時語塞,只得慢慢垂下了頭。

“你別介意。我并不是一定要你現在就回答,在你看來我可能比較直接,但是這個問題以後遲早要面對。這次回來跟你見面,下一次再見可能要等到一年以後,所以我才那麽問,我比較想當面聽你回答。當然如果你介意,也可以當我剛剛沒問過那個問題。”隋行雙手交握放在膝上,表示很在意她的态度。

“其實,”路曼努力地組織了一下語言,“我現在沒有結婚的意願,只是爸爸跟阿姨希望我能盡快再婚,我才答應跟您見面。我很抱歉,耽誤您的時間了。”

“你不必用‘您’這樣的字眼,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老。”隋行沒在意她的說辭,反而笑得很溫和。

路曼覺得渾身無力起來,畢竟他要比她大四歲,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就能讓她語塞好久,話題的走向完完全全是按照他的意願來。

她扶了扶額頭,“您不老,真的。”

隋行笑聲愉悅,扔下一個炸彈,“你先把蛋糕吃完,待會我們到附近轉轉,我有兩三年都沒回來了,你可以想想一會我們去哪裏比較好。”

“好……吧。”路曼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着面前的蛋糕,突然想起什麽,摸出了手機。

打算發短信給秦禮淵求救,就算是讓他假扮男朋友這種不厚道的辦法也好。敲了幾個字又一字字地删除,最後發了一句話過去:哥,我在相親,一會去哪裏約會比較好?

繼續佯裝專心吃蛋糕。

一會之後,秦禮淵的短信回複過來,“你在相親?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路曼想了想之後回複:“不太了解,不過就目前來講他還算不錯,不管是樣貌還是其他條件。”

這次短信過來得很快,“職業年齡?”

“軍人,少校,26歲。”

“身高體重?”

路曼擡頭詢問對面的人,“您多高多重,方便說一下嗎?”

“185,65公斤。”隋行只當她在跟朋友交流現在的情況,并不介意她此時跟別人發着短信。

路曼敲完發過去,那邊先是回複了一個省略號,後來才發來內容,“那他有沒有什麽缺點?”

路曼詫異秦禮淵會問這樣的問題,想了想還是認認真真敲了幾個字:“他說以後陪我的時間不會多。”

“正常。那他是不是講話很無聊?”

路曼揉了揉額角,想不通秦禮淵今天這是怎麽了,回道:“……并沒有。”

屏幕很久沒有亮起來,路曼喝了一口卡布奇諾,正打算将手機收起來,屏幕卻在這時忽然亮起,路曼點開短信,就看到上面躺了一大段沒有任何标點的文字:“他可能在見你之前做過功課不然就是交過很多女朋友你們待會吃完如果一定要出去那就去XX街一直向西走走到一片空曠地帶那裏有一個很大的公園風景不錯”

“哦,好。”路曼回完短信,迅速地吃完剩餘不多的蛋糕,對着面前的人說:“一起去走走嗎?”

**

兩個人沿着短信裏提到的那條街慢慢地走,隋行隐隐約約對這裏有印象,只能跟着她走,一路上他跟她講了很多在軍隊裏面的趣事,作為回應,路曼給他講自己看過的軍旅題材的電視劇跟電影。

她每說一點,他會溫聲細語地反駁,說其實現實的軍人生活并不是那樣,諸如此類。

兩個人一直往前走,直到道路兩側的高樓大廈不見,果見一片空曠地帶闖入眼簾。路曼看着那一塊塊整齊的墓碑,額頭直跳。

“你、你聽我說……我可能記錯地方了。”路曼猶豫地對上他的目光。

他卻無所謂似的笑了笑,“沒關系,我們進去看看,我順便還可以給你講一講安眠此處的人,他們曾經的英雄事跡。”

沒錯了,這裏是烈士陵園。

他們走到一塊墓碑前,路曼看着墓碑上面的名字,說:“講講這位吧。”

“這位革命英雄姓榮,他是……”隋行耐心十足地給她講,看到她面露疑惑便停下來問她什麽地方他沒講明白。

就這樣在烈士陵園內待了有一個半小時之久,兩個人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陵園門口突兀地停了一輛車,待他們走近,車裏的人降下車窗,詫異道:“曼曼,你怎麽也在這裏?”

路曼對上言景旸的目光,莫名其妙一陣心虛,“來……随便看看。”

他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他們面前站定,隋行轉過頭來看着路曼,“這位是?”

“他、他是一個……朋友。”

言景旸的臉立馬黑了幾分,隋行向他伸出手,言景旸回握他,皮笑肉不笑,“你好。”

隋行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不動聲色地輕壓眉峰,“你好。”

路曼有些頭疼,“隋先生,我們回去吧。”

隋行看了眼她,“好。”率先邁開步子。

路曼正欲跟上去,卻被言景旸拉住了手臂,他一語不發地看着她,眼神裏的詢問意味不言而喻。

路曼只好硬着頭皮解釋,“我只是跟他見一面而已,不會有更進一步的交往。”

言景旸聽她這樣講,慢慢松開了她,“那就好。”

“那我去跟他解釋一下。”

言景旸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來。

他今天去了秦禮淵的律師事務所,本想着從他那裏了解路曼從小還有什麽可發展的興趣愛好。他屢次想起前幾天那場爆炸,他怕她以後也會遇到那樣的危險,到時候恐怕他後悔都來不及。

而且他們那個孩子也是因為她在實驗室接觸了放射性化學物質才不得不拿掉,所以他私心想讓她找一份安穩安全、不會危害健康的工作。

只是沒想到她今天居然在跟其他男人見面相親,而且是軍人。她難道不知道軍人離婚很難的嗎?

所以他用秦禮淵的手機跟她聊天,了解那個男人的情況,最後告訴了她烈士陵園的地址。只是他沒想到,那個男人比他想像中的更大度容忍,根本不介意她帶他來這裏“約會”。

想到這裏,他有些後悔沒有盡快趕過來,讓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了那麽久。

言景旸視線依舊停留在她離開的方向,忍不住想:但願,她沒有被他吸引。

**

作者有話要說:冬至快樂。

我要滾去複習了,27號晚才有下一更。

Chapter 53

**

隋行走出一段路,察覺後面的人并未追上來,重又轉過身,透過冬青跟它旁邊的樹間留出的空隙看到路曼站在那個男人面前,兩個人說了什麽,路曼朝他走過來,站在原地的男人卻是滿臉留戀。

“隋先生,”路曼這時已經站在他面前,“有些話我還是想跟你說清楚。”

隋行笑了笑,“是關于剛剛那個人的嗎,”

路曼一愣,點了點頭,“是,但也不僅僅是他的事。我是想說我們兩個的确太不合适了。我雖然不是太堅持婚姻裏一定要有愛情不可,但是我了解我自己,我覺得我應該沒辦法接受一年或者更長的時間只跟自己的丈夫見一次面,如果事先産生了感情就算了,那我會認命。但是我們這才是第一次見面,我們之間不是特別了解,兩個人的情誼也不深,所以考慮到之後我不想經歷的……算是會讓我痛苦的事,我現在只能拒絕這段未來會讓我感到不開心不快樂的婚姻。”

“所以,隋先生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了。”路曼鄭重地開口。

隋行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完美的表情總算有了一絲裂縫,聲音微微沉下來,“你考慮好了?”

不知為何,路曼忽然想起她決定跟言景旸離婚那天,他也是這樣看着她,問她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她那時完全看不到他的情緒,堅定、決絕,像是能主宰一切。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不是。

就像她現在面對言景旸的時候一樣。她想保留着心裏的借口,不原諒他、抗拒他的靠近跟示好,而另一方面,她看到他眼底從來沒有過的傷心黯然,又于心不忍。

不想輕易地原諒,卻又忍不住想要回頭,這兩種感覺卻又都不對,不是她想要的。但是,面前這個人……還是不可能的。

路曼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指甲掐地掌心生疼,“考慮好了。”她還想說趁他年輕,想要結婚的話可以再挑幾個合适的人見面,可這樣說有未免顯得自己多管閑事了。因此路曼說完那四個字,便仰着頭看着他。

“那好吧,”隋行過了很久才道,“還是很高興認識你。”

兩個人分開之後,路曼去了秦禮淵那裏,卻意外地發現他沒在上班,江爽告訴她秦禮淵身體好像有些不舒服,早早地下了班。

路曼打電話過去,秦禮淵的聲音有些啞,她也就不好意思再提短信的事,問他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她過去看看。

秦禮淵很罕見地沒有拒絕,答應她過去。

路曼在去秦禮淵公寓的路上買了水果,趕到他那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秦禮淵為她開了門,鼻頭有些紅,嘴唇蒼白幹澀,面容憔悴。

“量體溫了嗎?”路曼放下水果,問他。

秦禮淵咳了一小會,“沒有。”

路曼找了體溫槍出來,為他量了體溫,看到上面的數字不禁蹙了蹙眉,“不行,39度半,得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沒那麽嚴重。”這麽多年沒生過病,他其實有些受不住,但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看醫生上面,今天收到她的短信,他是一時腦袋短路才會将手機交給言景旸,為他們創造機會。

想到這裏,秦禮淵無奈地笑了笑,從什麽時候起,他也開始忍不住想要做自己一直不恥的事情了呢?

以前就算他心裏再不甘難過,也不曾想過做些什麽将她從那人身邊搶過來,可現在,她跟言景旸已經沒有關系,卻是選擇去跟一個從未見過面的男人嘗試交往,他沒辦法接受這一點。可是她又有什麽錯?他心底的感情,從來就不曾讓她知道過。

“曼曼,”他佯裝語氣平靜地問,“今天相親順利嗎?”

路曼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哥……你,猜不到結果嗎?短信上面……”他既然告訴了她那樣的地點,怎麽可能想不到最終會是不歡而散呢?盡管最終是因為言景旸的突然出現,她跟隋行的相親才正式結束。

“短信?”秦禮淵笑了笑,再次咳出聲,路曼立馬将水杯端給他,他接過喝了一口,“那不是我回複的。”他擡起頭來看她,“你難道沒覺得短信內容很奇怪嗎?”

她那時确實覺得奇怪,不管是內容還是語氣,都不像是秦禮淵的風格。她忽然想到什麽,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那些短信……是他回的,對嗎?”她想不清楚為什麽言景旸會拿到秦禮淵的手機,但她隐隐就是那麽覺得。

這種事,也就只有他才做的出來。

“他下午去了事務所。”秦禮淵身體後倚在沙發上,手掌随意地覆上額頭。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她自己去想像。

很久之後,路曼輕輕笑了笑,“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本來想問他去那裏做了什麽,想了想還是作罷,“晚飯吃了嗎?我做給你吃。”

秦禮淵抵不過路曼的堅持,晚飯後吃了退燒藥,躺在卧室裏早早地休息。

路曼放了一杯熱水在他床頭,幫他關了卧室的燈,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被床上的人扣住了手腕。

她又想起言景旸。

這個動作……言景旸最近做過無數次。

她每次轉身的時候,其實都在隐隐期待他的挽留,甚至有時候她會下意識地動作一頓,直到他手掌的溫度渡過來,她才能安心,不管是安心甩開他的手,還是轉過身去看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心裏面突然像是下了一場霧,什麽都看不清了。看不清自己心裏對他的感覺到底是怎麽樣的,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些什麽。

她定了定神,慢慢轉過身來,“怎麽了?”

黑暗裏的人緩緩坐了起來,在她未作出任何反應之前,輕輕抱住了她的腰。

路曼渾身一僵,這與以往他們之間的擁抱是不一樣的,她感覺得到,她隐約意識到什麽,卻不願繼續想下去,只能安慰自己:秦禮淵因為在發燒,所以舉動異常,不是因為別的。

別的?她的腦海裏才剛剛冒出一絲什麽,就被她狠狠掐斷。

她晃了晃腦袋,眼睛已經适應四周的黑暗,緩緩擡起手來,擱上他的肩膀,輕輕用力。

秦禮淵早已察覺到她如五雷轟頂一般的反應,這時她稍一動作,他借着她推他的動作,假裝剛剛是神志不清,慢慢躺回了床上,又輕輕翻身過去背對她。

路曼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就覺得自己很怯懦很自私。秦禮淵對她的感情,如果說她對此一無察覺又怎麽可能呢?她只是一直不敢相信,沒辦法面對罷了。倘若連他都跟自己成了陌生人,那她就誰都沒有了。

良久,路曼腳步放輕,走出卧室。下樓,走到門口換好鞋,關燈,關門。

**

路曼來的路上,言景旸就跟在她的車後,他這次只是恰好跟她順路,開到秦禮淵公寓附近的那個路口,他需要直行,她卻是右轉,這才需要分開。他開過一個路口,又将車子調頭。

唯有那一間卧室裏面亮着燈光,言景旸降下右側的車窗又升起。

如此循環數次之後,那唯一亮着的燈也熄滅了。

他的心也似乎随着亮光的熄滅而沉入谷底。

十分鐘抽完一根煙,他升上車窗,驅車離開。

他只要再晚離開一分鐘,便能看到從車庫開車出來的人。

**

畢業設計的答辯越來越近,路曼這些天都在專心處理最後一批數據,其餘什麽都來不及多想。

言景旸這段日子沒再出現在她面前,奇怪的是,她一點都沒覺得意外。他那個人,想堅持的事情,別人怎麽勸都勸不好,但凡事只要他自己想通了,放棄的時候卻總是能全身而退。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別。

答辯之前的幾天,路曼的神經一直就沒放松過,反而是答辯那天,她一點都不怯場了。答辯進行得很順利,在場作為評委的老師都沒有提出太刁鑽的問題。

這天,老大她們自然也是回來做畢業答辯。最後一個人完成後,四個人去吃自助餐,去之前說不撐個半死誓不罷休。到了那裏之後,四個人卻像忽然被抽走了靈魂的提線木偶一般,沒了以往互相調侃的力氣。竭力笑着,淚水卻在眼眶裏面打轉。

飯後去了平時最常去的KTV,換了一首一首的情歌,最後四個人坐在沙發上,抱在一起,唱着張學友的《祝福》,眼淚像是洩洪的堤壩。

不要問、不要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一刻偎着燭光讓我們靜靜地渡過,

莫揮手、莫回頭,當我唱起這首歌,

怕只怕淚水輕輕地滑落,

願心中永遠留着我的笑容,

伴你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畢業照、畢業典禮、畢業晚會,一切按部就班。

很多年之後,路曼依舊記得拍畢業照那天,身上的學士服肥肥地不太合身,頭頂的太陽光線刺眼,像是要把她的整個青春都蒸發掉。

她忍着淚水對着鏡頭笑,拍照的人喊一二三,笑容定格在她二十二歲那年、并沒有肆意飛揚過的青春末尾。

畢業旅行一直延遲到這年的七月中旬,她卻在出發前一天再次得知那個人的消息,她的畢業旅行也因此一直耽擱到幾年之後。

**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考完試啦哈哈~!考得好不好另說,我得再在學校待20幾天,所以可以盡量日更到結局。唉,明天起咱也是要準備畢業設計的人了。要整天做實驗……

自己做了一個小測試,有關這兩部小說男主人公的,大體就是測試一下像誰的人适合你,随便玩玩,感興趣的可以戳~

————————最後,感謝夫人的地雷票~!————————

Chapter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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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畢業旅行,首先闖入腦海的兩個詞彙便是西藏,還有雲南。路曼考慮到獨身一人去西藏會不安全,便買了去雲南的機票。大理、麗江、香格裏拉,路曼在心裏默數她可以到達的地方,心情亢奮到難以自抑。

擔心會耽誤飛機起飛的時間,路曼前一晚很早便洗完澡,躺在床上聽着音樂,方便入睡。

音樂聲舒緩,路曼卻做起噩夢,夢裏有一人身陷火海,房頂的天花板墜落下來,砸中了那人的身體。她走上去,在那人面前蹲下|身來。有血液從他的腹部、手臂、腿還有腦袋上不斷地湧出。從腳心無端升起一股涼意,路曼将那人從地上扶起,待看清他的面容後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言景旸——”

路曼從夢中醒來,不知道剛剛那句呼喊是在夢中,還是她真的喊了出來。不管怎樣,還好這只是一個夢。

她擦掉額頭上的冷汗,準備重新躺好入睡,門鈴聲卻在這時突兀地響起來,且一聲比一聲急促。

在床上呆愣了半晌,路曼下床走出卧室,開了門。站在門外的人卻是她怎樣都沒料到的,是方以珩。

“你……有什麽事麽?”路曼詫異地看着他。

方以珩平複了一下呼吸,拽了人就走,“他快死了,你趕緊去看一看他……”

“他、他怎麽了?”路曼想起剛剛那個夢,後背由涼到麻,腳下像踩進泥沼裏,怎麽都邁不開步子。

方以珩依舊什麽都不講清楚,只顧将她往樓下拽,“你先跟我上車,上了車再說。”

下樓後,方以珩将她塞進副駕駛,自己也坐上車,發動車子後,卻是久久都不說話。

“方以珩,他到底怎麽了?他現在究竟在什麽地方?”路曼看他神色為難又焦急,心裏更加慌亂,安靜了十幾秒才問:“他出事了,對嗎?”

方以珩側頭看了她一眼,單手打着方向盤,煩躁地用另一只手撓了撓頭發,“他在公司遇到一些事,以後可能會傾家蕩産也說不定,他不想讓你知道。所以一會你看到他,千萬不要提那件事情,否則我會死得很慘。”

路曼聽完,一巴掌狠狠打在方向盤上,車子立馬發出刺耳的鳴笛聲,她莫名火大,“你會不會說話?!沒錢是沒錢,跟沒命是一樣的麽!”

方以珩沒料到她反應居然這麽大,在他的印象裏,路曼還從來沒有這樣大聲跟誰說過話。他足足愣了有一分鐘,反應過來便向她道歉,“對不起行了嗎?我這不是替他着急嗎?”

路曼揉了揉依舊在跳的額角,偏過頭去,看向窗外。

方以珩載她去了一家酒吧,他将車子停下來,兩個人一起進去找人。

這個時間的酒吧裏很熱鬧,所有晝伏夜出的人齊聚在這裏,喝酒、聊天、跳舞。擠過擁擠的人群,路曼在一個還算顯眼的地方發現了正在喝悶酒的人。

他的目光一直鎖在面前的酒上面,看起來絲毫沒被周圍紛亂嘈雜的環境所影響。她隔着人群看了他幾秒,正要向他走過去,有人卻比她動作更快。

一位身材火爆、衣着暴|露的長卷發女人坐在了他身邊,言景旸沒什麽反應,甚至後倚了身體,看起來悠閑極了。女人遠遠地看他穿的衣服、左手手腕上的表便知道這個人身價多少,這才過來打算搭讪,見他态度淡漠倒也不惱。白皙的手撩了一下長發,身體向他傾過來。

路曼看不下去了,別開臉,轉過身來看着方以珩,扯起嘴角笑了笑,語氣很嗆,甚至夾了一絲嘲諷,“他這不是過得挺潇灑肆意的,你找我過來根本沒用啊,”路曼朝身後指了指,“你是他朋友,還不了解他到底想要些什麽嗎?”

方以珩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禁蹙起眉,怎麽就偏偏今天有女人過去招惹他呢?他沒說話,邁開步子就要走上去,路曼手臂一橫,“算了,既然來了也不能白白浪費這麽好的機會,你會跳舞嗎?”

方以珩揚了揚眉,跳舞他自然是拿手的,只是不知道這丫頭在打什麽主意,“什麽舞?”

“鋼管舞。”

“……”

方以珩沒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也會被人當成道具,而且還是一根鋼管!

路曼大二的時候在學校學過各種舞蹈,後來結了婚,覺得跟其他男性有太過親密的肢體接觸不合适,所以把學跳舞的事徹徹底底地放下了。

但現在——

她一邊自然地扭着腰,若有似無地蹭着依然呆若木雞的人的身體,完全将他視為一根鋼管,他屢次想要幹脆蹲□的時候,路曼便會湊近威脅他,“你最好別動,否則一會我也不能保證會對他講什麽。”

方以珩額頭直冒冷汗,他以前眼睛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才會覺得她很乖很單純!

這時,現場為她的舞而變了音樂,剛剛還在跳舞的人一瞬圍了上來,男男女女一邊欣賞一邊拍手,好巧不巧地在言景旸座位的方向留了一個人的空隙。

這邊的動靜太大,讓人想忽視都很難。言景旸只是不經意間擡了擡眼皮,待看清楚被人群圍在中心的人,整個人都緊繃起來,雙眼幾欲噴火。

路曼睇了那邊的人一眼,故意更加貼近方以珩的身體,當然也只是看起來身體相貼,她整個過程裏都沒碰到過他。

沒過幾秒,人群裏擠進一個冷着臉的高大男人,站在他們面前,一語不發地看着她。來的時候,她被方以珩那麽一吓,身上的衣服沒來得及換,現在腿上就只有一條極短的熱褲,上身的衣服本就短,她這麽扭來扭去,腰上白皙的皮膚早就袒露在空氣裏。

“路、曼。”他又是咬牙切齒地叫她。

路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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