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啦糞蛋!就是那個以後會向窦璧臉上戳印章的病嬌啦! (17)
迷人的美型病嬌角色一樣大受歡迎的。
手捏梭子的錐臉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生不逢時啊。”
恰巧處于清醒階段的二八聞言哆嗦了一下。
已經是青年的窦璧也被這哀怨的語氣感染了,跟着哆嗦了一下:“生不逢時?”
“也許多年後,我這種纖細瘦弱的臉型會大受歡迎也說不定呢。”
窦璧黑着臉想,那一定是被美劍學長統治的暗黑時代。
“到時讓你們這些大臉怪統統哭着跪舔我。”
想多了,絕對不會的!
冬日裏,午後的陽光顯得格外溫暖,窦璧仿佛能看到時間緩慢流動過後留下的暖黃色軌跡,不過這景色越是溫暖,心裏就越是陰涼。
明天冬至,也是他登上大祭司之位的日子。
大祭司之位看似光鮮,但按實際來說,上位的每個大祭司原本都是不願走這條路的,別人的職業固然也是辛苦的,可是只要能養家糊口就好,不願強求高位的人也不必逼迫自己。
相比自由的平民,大祭司的人生就像是被捆綁了一般,吃食限制,行動限制,若這些都是為了保持巫力還可接受,那麽語言限制和生死限制就變得難以接受了——這是巫力強大的結果,由于巫力過強,所以言靈力度和壽命長短都産生了變化,一句“明天要是下雨就好了”可能就會讓雨下個不停,而壽命……好吧,大祭司也是人,這種并非順其自然得來的靈力必然會讓普通人的身體無法承受。
短命而又充滿禁忌的一生。
不過相應的,所以凡是能享受到的地方,大祭司總是能得到最好的享受。
僅次于王的享受。
由于窦璧的寨子裏有擅巫術的血統,所以大祭司一般都是出自寨子裏,但這并不是說大祭司就僅是寨子裏的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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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祭司資格證的話,窦璧大概就是已經拿到注冊祭司資格證的全國性大祭司了,這地位一日之間就變得極高,當然,祭司雖然地位極高,但是窦璧還是要服從王的指令的,畢竟現在是王權社會,即使再推崇巫術,那也是比不過國家的力量的。
所以身為大祭司預備役的窦璧,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去見這個國家的王,并且還要努力搞好關系,不光為自己,也為了手下的人日子能好過些。
畢竟祭司的力量是确實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而王權是建立在衆多貴族和平民之上的。
換而言之,王是魔法師,祭司是戰士,王是趕屍人,祭司是屍,王是蛋糕胚,祭司是裝着奶油的裱花袋……
咦,角色好像有點錯亂?
總之明天窦璧就要去見王了,而且還要盡力搞好關系表忠誠。
所以喜聞樂見的狗血戲碼就要開始了,棒棒噠。
錐臉鈴既然是窦璧形式上的妻子,也還是要跟着進宮行禮的,一身華服貴氣逼人,一張錐臉煞氣十足。
“夫人且慢。”兩個宮人攬住正在向皇宮祭壇挺近的窦璧一行人,表情相當官方化,“擾了大祭司實屬不該,不過王上有令,說是夫人為女子,一路勞苦,請先行歇息,單請祭司大人入內即可。”
窦璧暗地裏翻了個白眼,這是要幹嘛?難道這個新上任的王是恐女症?
心裏雖是這麽想的,窦璧還是默許了,揮手示意錐臉鈴他沒事,然後就一個人吃力地拉着一身拖地禮服大步走向祭壇。
其實他也是挺忐忑的,畢竟從來沒見過北方的上位者,怎麽說都有種頭次吃螃蟹的感覺。
皇宮裏的祭壇和寨子裏的祭壇自然是不能比,畢竟不是專業幹這個的,皇宮自是差了許多……不過能看出這個新王确實用了心思,傳說中幾十年未變的祭壇上有新築的痕跡,腳下的地磚也是新的,甚至地下似乎還有新埋入的蠱壇,整個祭壇的力量都随之增強了。
常人聞蠱色變,其實不然,其實世間也有以蠱作引的辦法,加以善用便是能增加巫力的,只是祭壇裏巫力過強有好有壞,好的自然是省了祭司的力氣,壞的是,長期這樣下去,祭司的力量就會慢慢削弱到一定程度,而祭壇的力量慢慢增強。
只要忠于王,那麽祭司死了還有新的頂上,可祭壇的力量太大,對王而言就不是什麽好事了,畢竟祭壇這個東西,雖然有人看守,但畢竟是個死物,沒有忠誠不忠誠這一說,若是被人潛進去了……也就潛進去了。
祭壇怎麽用還不是随他?
所以歷代皇宮裏的祭壇都是奢華卻沒有加持的擺設,甚至有的還會壓制祭司的巫力,畢竟祭司造反還能治,祭壇造反可就沒法治了。
新上任的王看來很重視他啊……
這麽想着的窦璧,稍稍松了一口氣,卻見祭壇上位的神龛裏慢步走出人來。
一個嗓音醇厚的人喊道:“恭迎——王上——”
一高興把正事都給忘了,祭壇如何還是次要的,窦璧可是主要來看王的啊——他以後的直系上司就擱這兒呢,先處理好關系才是正道。
周圍的宮人迅速整好隊形,場面頓時嚴肅了起來。
“大祭司窦璧,初見王上。”
窦璧微微一理禮服,行了第一個大禮。
眼前那人聞言,卻是微微一動。
“人間興衰,天道有常。列祖列宗生于此地,子孫後人忠于此王。”
又是一個大禮。
毫無喜意的奏樂讓祭壇更顯凄清,雖然站滿了宮人……可還是壓不住它本身所帶的那股凄怆的寒意。
背完早就背過的詞,行完九個大禮後,窦璧終于擡起頭,看向站于高處的那個人——
逆光的角度讓窦璧微微眯起眼,這場景卻是莫名的熟悉。
熟悉到,讓窦璧渾身的骨骼都發痛的程度,就像是很久前尚未婚娶的他發過的燒,全身酸痛而無法避免,無力,幻覺,然後是大片的黑暗。
在這個一無所有的世界裏,有道聲音傳來,說:“你答應我的。”
答應什麽了呢?他想不起來,疲累的身體促使他放棄回憶,而濃厚的不甘心感卻漸漸滋生,脹滿了心房。
“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忘記,一定要做到,那個人對你很重要。”窦璧又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道。
這種為了力量而存在的生命…
迷迷糊糊的窦璧想了想自己未來的道路——為巫力而活的大祭司。
他原來還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嗎?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吧。
窦璧信了,他一定是做出過這樣的承諾的,答應了某人某件事。
既然如此,來找我兌現啊……
虛弱地窦璧這樣想着,無意識地流出的淚熨燙着皮膚,都已經作出約定了,為什麽那個人自己就先離開了呢?
至少等等我啊。
然後是光闖進了這個世界,
其實是慌了神的人把窦璧送到了巫醫那裏,巫醫略加巫術,小窦璧就醒過來了。
不過那時的光景是同現在一樣的,是同一個人背光站在他面前,嘴角有着淺淺的笑意。
“你醒了。”記憶裏的那人說。
“愛卿請起。”眼前的這人道。
窦璧愣住了,不單是因為王就是望,還因為望的眼睛——和當初一樣的清澈眼神。
就算成為了王也還是沒有改變嗎?那麽望本來是……隐藏的太深了麽?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看上去是冷冰冰不屑于心計的樣子。
窦璧還記得坊間關于新王上位的傳言,說實話,他有點後悔沒看當年的信,不過按對方走掉的幹脆程度……窦璧相信,還是當做從未見過他比較好。
這麽些年過去,會隐藏的也不只是望了。窦璧收回視線,恭敬順從地低下頭。
望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祭天儀式,開始——”
窦璧依言開始跳大神,禮服限制了動作,所以看上去有些笨拙,但窦璧還是盡力跳着,口中念念有詞,好一通呼風喚雨的巫術挨個兒用過,證明了實力後又開始表忠心,用巫術在王身邊營造各種喜慶的特效,最後歸于平靜。
就任儀式結束後,一切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窦璧微喘着離開了祭壇,沒有再看過望一眼。
他知道,其實論天資,望只稍差于他,領悟力上還不一定誰比誰好,但是命就寫在這裏了,望是王,他是大祭司。
上天注定好的事情,一旦改變就要付出代價。
窦璧癱在圈椅裏默默看着空氣裏不規則地飛舞着的微粒,思緒漸漸飄得遠了,其實這樣也不錯,如果換上他做王……一定無法眼睜睜看着望把一生都限制在“大祭司”這個職位裏。
畢竟也是對望産生過感情的。
不然當年望走的時候,窦璧也不會燒掉他留下來的信了。
那麽,是喜歡嗎?
不是的。就算是,也要變成不是。
經驗告訴他,更本沒有可能的事,還是扼殺在萌芽階段比較好。免得一喜歡就喜歡個十年八載,毀了自己半輩子,還招人煩。
不過這是哪兒來的經驗呢?
完全想不起來的窦璧筋疲力盡地沉入睡眠之中。
望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後宮虛空,世人只道他猜忌好疑,卻不知他不肯充實後宮的真正原因——已經允諾過的事情,因為答應的對象對他而言十分重要,所以不願負約。
到現在為止,窦璧都還是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究竟是何時喜歡上的……
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望只知道,在樹洞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已經找到想要的人了。
開始時望還是有些逆反心理的,他覺得這種情緒來得莫名其妙,說不好是被什麽巫蠱,可他自己也修習巫術,自然是清楚得很,自己體內根本沒有巫蠱的氣息。
然後他看着窦璧忙來忙去地做燒烤果子,被野鳥欺負,走路絆倒摔在泥裏,在他這裏吃癟。明明窦璧是個沒什麽表情言語冰冷的人,卻狀況百出,忍笑都忍得肚子疼。望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好,産生了“這樣也不錯的想法”。
後來,看着不能好好用言語表達內心的窦璧偷偷露出有些懊惱的表情,望很想伸手摟住他。
不會說就不會說吧,其實窦璧心裏那些意思他都明白的,沒錯,只要他一個人明白就好。
窦璧不需要其他人,有他就夠了。
至于宮裏的事情……對宮中的人性徹底失望了的望那時想過,要真能和窦璧這樣一直過下去,那麽這個王位不争也罷。
可窦璧偏偏是大祭司,又偏偏訂了婚。
沒有王位的他可以憑借異子天生的力量,不顧一切拼殺到窦璧面前,再和窦璧一起離開……可窦璧願意走嗎?望記得清楚,當初窦璧帶他回寨子的時候,明明怕寨子裏的罰怕得手都在抖,可還是回去了。後來過了十來天,跑出來看他的時候,窦璧又是帶了一身傷。
即使這樣窦璧都要回到寨子裏。
望沒有自信能帶走他。
确實,沒有任何保證,窦璧目前只是有點喜歡他而已。
他居然還比不過一個寨子……
所以望留下那封信,不告而別。
要是回宮後,他死在宮裏,窦璧也不會因為這個不告而別的混蛋而太難過吧,要是不死……不死的話,以後的窦璧無論如何,都是他的了。
為此他還專修了祭壇。
他是要和窦璧長長久久走下去的,決不能壞了窦璧的身子骨。
反正自古以來大祭司和王結親也算是傳統了,固然有例外,但不多。
至于那個和窦璧結為夫妻的女人……望不想看到她,自然有辦法清了她。
不過超乎望意料的是,本該驚訝的窦璧竟只是看了他一眼,全然陌生的神情讓望胸腔變得憋悶。
不記……得了?
怎麽可能呢?
這一眼後,兩人的眼神再沒有對上過。
望心底浮現出了一絲殺意。
等了這麽久,竟然是把他忘了的結果嗎?
絕對,不允許呢。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我覺得我快卡成藍翔了
一臉翔色地碼到現在QAQ說好的萬人迷攻已經不知道死到哪裏去了
夜貓子的我想要挖出靈感
那麽問題來了——
☆、祭司和王的糾葛·王上望
“祭司大人,王上有請。”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窦璧還躺在床上呢,這大清早的,又有什麽事兒啊。
煩躁的窦璧一臉怨念地穿衣起床,身邊圍上來一群宮人:“侍候祭祀大人。”
窦璧一哆嗦,怎麽着,起個床還得派一圈宮女過來圍觀啊?別以為他不懂宮裏的規矩,前任祭司大人可是講得仔細着呢,大祭司的衣食住行雖都是有人操持的,但按慣例,旁人不能近祭司的身,免得污了祭司的氣。
望究竟想幹什麽?
看看望這段時間裏種種試圖削弱他的巫力的行為……難道是想把他從大祭司的位置撸下來?
那他是再願意不過了~
好吧,雖然窦璧不想成為大祭司,但是窦璧更想要別人不能成為大祭司。
至于別人是誰……大概就是以前夢裏他允諾過的那個人吧。雖然這種想法顯得毫無根據,可他就是相信,那個人會代替他成為大祭司,然後獨自背負本該他窦璧背負的東西。
窦璧想到這裏怔了怔,這是在想什麽呢?
仔細想想,望又不太像是要辭掉他,畢竟大祭司不是說換就能換的,他窦璧能當上大祭司,那也是精心養了十多年的結果,而且望也沒有換掉窦璧的理由。
其實望的這些行為,倒更像是在延長窦璧的壽命。
不過窦璧自己是不信的。
哪有這麽好的事情,窦璧一邊斥退了圍上來的宮人一邊這樣想着,怎麽說他窦璧也算得上是知道王的黑歷史的人——王曾經怎麽落魄怎麽仰人鼻息,他都是知道的,而且自己還給他吃過那種口味詭異的飯菜……好吧,根本不能稱之為飯菜,就算是治療也沒有盡全力,還總是冷言冷語,不記仇就不錯了,怎麽着望也得有點防範之心吧?
這種不小心知道上位者黑歷史并且還得罪過上位者的感覺,好酸爽。
“王上有請。”
最初站在門外大叫的宮人又叫了一遍,催促磨磨蹭蹭的窦璧加快速度,窦璧不耐煩的皺皺眉,心裏暗道皇宮的衣服就是麻煩。
窦璧穿了半天衣服終于勉強弄得像個人樣了,這才随着宮人快步走去面見王上。
望已經等了許久。
不如說他昨夜其實根本就沒合眼,失眠已經是老毛病了,多虧巫醫的方子,他的身體才沒大礙,但是失眠卻一直治不好。
心病。
望很清楚自己無法入睡的原因,但是在窦璧進宮之前他确實是無能為力,王權為主,神權輔助,兩個不同的體系并沒有徹底交織在一起,望無法離開皇宮,窦璧不能提前成為大祭司。固然望成了王,卻也無法提前相見,他本以為窦璧進宮上任之後自己的失眠能減輕,可事實與他所想的相反,窦璧上任後,失眠卻變本加厲了。
一晚的混雜思慮之後,望更加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走進預想好的未來。
明明是早就想好的,此時的望卻感到了迷茫。
真的可以……嗎?
見到窦璧後,這種疑問更加強烈了。
“起身吧。”揮手退了宮人,空蕩偌大的宮殿裏,只有望和窦璧兩個人。望直直地看着窦璧,窦璧低着頭,不知道對方在幹些什麽。
莫名其妙地,窦璧覺得壓力好大,大到整個消化道都在隐隐作痛。
#眼神の殺傷力#
“窦璧,你還好嗎?”
“臣一切安好。”一點不好!你嘗試一下從嘴唇疼到菊花的感覺!窦璧心中臭着臉暗道。
望在聽到“臣”那個字時,臉上顏色一瞬冷清了。
“愛卿可知大祭司之職為何而設?”
“為輔佐王上,福澤天下而設。”窦璧暗自得意,這個之前他背過。
“那麽,”望慢步走近窦璧,“何為輔佐,何為福澤?”骨感白皙的手捏住了窦璧的下巴,力道很輕,卻讓窦璧不得不擡起頭。
一雙沉寂到極點的眸子定住了窦璧的心神。
原本就不知道答案的問題,這下子連編都編不出來了,因為窦璧的大腦已經完全停止工作了。
這個人是王,至高的存在。
大腦停機的窦璧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是只有王才能擁有的眼神。
望終究是變了,窦璧默默想着,同時正常思維也漸漸回來了,開口道:“為王上獻出己身之力,為百姓謀求百年興盛。”
“既然如此,愛卿便和吾在一起吧。”
窦璧瞪大了眼,啥?這是什麽神邏輯?
望似乎輕笑了一聲,眼神銳利卻又像是無機質,外衣上細致華美的流蘇随着搖了搖,慘白的光澤潤進了窦璧的眼裏,有着謎一般吸引力的聲音自其薄唇間洩出:“愛卿是否忠于吾?”
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窦璧垂首道:“臣永世忠于王上。”
由于低下了頭,所以窦璧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是覺得這整個宮殿的氣場都變了,原先的空曠凄涼被壓抑沉悶所取代,窦璧只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身體也僵直得動彈不得,只能保持那個畢恭畢敬的姿勢。
望用了巫術?!
窦璧意識到這點之後,渾身汗毛倒立。果然望還是記仇了嗎,直接下殺手這也太欠考慮了!怎麽說他窦璧當年都是救了他一命啊!白眼汪!負心漢!
哪裏負心了,恰巧醒來的二八這麽想,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白發人的靴子,心情複雜。
這兩個家夥還真是……一遍兩遍都是這樣啊。
二八用意念使自己再度入睡——當初的事情,他已經不想做第二遍了,反正無論如何都是輸,反正眼前這個白發人也是假的……
以前的窦玺究竟做過什麽呢?大概就是“我和他誰更重要”的游戲吧。窦玺借着某個機會,逼着窦璧在他和白發人之間做出了選擇。
哥哥選了他,但是卻追尋着望一直到現在。後來窦玺想明白了,那只不過是讓哥哥在親人和暗戀的人之中作出選擇,身為親人的自己在哥哥眼中更有勝算罷了。
所以說是贏了輸贏,輸了勝負啊。
二八苦笑着,意識再度沉進黑暗裏。
伸手,攬住了窦璧的腰。這動作在望做來稀松平常,像是沒什麽不對——很不對好嘛!僵直動彈不得的窦璧愣住了,望似是攬住他,實際上卻是在解·衣·帶·!
早上本就沒系好的衣帶在靈巧手指的撥動下自發地散開來,繁雜的服裝件件褪去,時間變得緩慢,本就壓抑的空氣開始變得粘稠,窦璧已經連正常的呼吸節奏都無法保持了,可對方仍在游刃有餘地解着衣服,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其實從很早之前,窦璧就覺得,望不像是存在于這世間的生靈,倒更像是游離于三界之外的無實體的靈體,和這個世界,和他,都隔着一層柔軟的卻無論如何扯不破的膜。
哪怕以前高冷如他,都能感覺到望身上無法消弭的涼意,此時更是冷得窦璧無法鎮定。
望沒有任何停滞,像是看透了窦璧的心思般輕輕嗤笑道:“永世忠于吾……”聲音稍有停滞,窦璧的餘光瞥見那人的喉部上下滾動了一下。
“卻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愛你。”
比起告白,這更像是一種聲明和辯解。感覺就像“你是個壞人所以你該死”“我要殺了你”一樣,比起感情的部分,宣言的部分更多了一些。
最後一件外衣滑落,朦胧微微透明的裏衣掩不住肉色,可望的眼神全無邪念。
或者說,完全的邪念,已經不能再被稱作邪念了。
其實自窦璧進宮後,望就完全沒有掩蓋自己的意思,眼神很直白,語言很直白,行動也很直白。
只是沒有說出來。
太過專注的眼神讓窦璧語塞。
對望的各種揣測并不是他蠢笨到不可救藥,而是不想面對這些個情意缱绻之流的玩意兒罷了。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無論是現在忘記了全部的窦璧,還是之前努力追回記憶的窦璧,或者是還記得一切的,做出了最初的選擇的窦璧。
那是他自己給自己的禁制——這種東西太沉重了,大家一個個的都為了這東西生死相許的,視而不見或者幹脆忘記不好嗎?啊啊,單是這麽想一下都覺得矯情到腸子酸疼呢。
所謂肝腸寸斷的感覺,對他而言就是這麽個樣子了,沒錯,窦璧簡直就是天生的感情殘疾。
就不能想點兒別的嗎?照顧一下殘疾人啊。
窦璧明明是這樣想的,眼淚卻簌簌地掉下來了。
似乎有什麽等了很久的東西,久到快要遺忘的東西,就這樣子突然間毫無實感地得到了,窦璧全然沒有了主意。
然後,一直以來堅不可摧的幻象禁制,剎那間分崩離析。
“望……”
窦璧的頭開始劇痛,連巫術的限制也無法阻止他抱住自己的頭,蜷成一團縮到地上。
禁制之下的那些東西回來了,它們浮現到了意識裏。
“你怎麽了?”望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他面帶驚色地半跪在地上,摟住窦璧。
窦璧仍在嗫嚅:“你個傻叉……別喜歡我啊……”最後甚至還帶了點哭腔。
望不知所措,沉默着看向窦璧煞白的臉,手臂的力道又大了幾分。
那怎麽可能呢?
頭很疼,窦璧疼得動彈不得,一片混亂的圖像中,只有眼前的望越來越清晰,但他的年齡和服裝卻漸漸變了。
——那是白發人的樣子。
只是昙花一現,窦璧就昏了過去。
單單留着望獨自清醒,而表情卻是怔忪的,在這空蕩蕩的大殿裏孤身一人地清醒着。
窦璧的身體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嗎?就這樣……永遠消失的話,望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麽來。
不是讓太醫和國家陪葬,也不是傾覆一切毀滅一切,更不會找來替身繼續下去,如果窦璧永遠消失的話,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他唯一會做的,大概是傾其所有尋找複生之法,然後絕望地徹底毀掉自己。
輕輕攬住窦璧的頭,望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般抱起懷裏的人,一步一步地走出空曠的房間。
絕對不會再讓他繼續當大祭司了,望垂下眼簾,只要自己活着,就不會讓窦璧繼續消耗生命了。哪怕是他自己消失,也絕對不會讓窦璧消失。
他甚至無法嘗試去想象窦璧消失的世界。
“傳巫醫來。”望揚聲道,聲音微微有點抖。
作者有話要說: 趕榜……
求回複~以後大概可以規律地一周一更了TwT
同寝室的學姐保研過了,基本就是考上研究生了,各種恭喜,心情也一起變得好起來了~~~
好愉悅啊~>w< 如果我也能轉系就好了~
☆、祭司和王的糾葛·小窦璧
“禀王上,大祭司的身體……”
拱着手的巫醫站在床榻旁,臉色微妙。
雖然大祭司本就該體弱多病,但是看着王上的樣子……擁有趨利避害天性的巫醫有些不敢說出實情,迫于王的氣場又無法撒謊。
望的表情十分平靜:“照實說就是。”
“……王上,臣實話實說,大祭司的時日無多。”
“……”
望沉默地看着窦璧,沒有說一句話,揮揮手讓巫醫退下備藥。
華麗到繁雜的床榻上,望緩緩地俯下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窦璧的臉,拇指溫柔地摩挲着對方蒼白無血色的皮膚,輕垂了眼簾,微笑起來。
望在用自己的臉摩擦着窦璧的臉。
單純地皮膚與皮膚的接觸,有些涼的溫暖在皮膚間互相傳遞着,漸漸消弭了溫差。
望把對方的手腳都攏在自己懷裏,就這麽躺着了。
“你總是在傷害自己啊……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望這麽許諾着,漸漸沉入睡眠的深海裏。
宮人間常有小道消息流傳,因為宮人是最靠近辛秘的特殊存在,同時生活辛苦又簡單乏味。
最近的小消息是“消失的大祭司”。
自某天後,宮中再沒有哪個宮人見過大祭司,祭壇也被封了起來,
王上的意思是,祭司在祭壇中潛心修煉,避世不見外人,只守王的命令。
實際上,曾有宮人在封祭壇時遠遠地瞥過一眼,那裏空無一物,後來這消息也沒了下文,因為那個宮人也不見了。
僅是這樣還不足為信。
更讓人起疑的是,一直以來只有王上才能進到祭壇裏。
這樣一人一言确定的事實,不是更奇怪了嗎?
不僅宮人議論紛紛,連朝臣都開始憂心,畢竟大祭司不同于其他官位,大祭司是不能被随便取代的。
可王似乎并不在意,仿佛大祭司就是真的在閉關修煉一樣。
既然王上都如此,那麽其他朝臣就更不必太過憂心了,畢竟國運是和王的性命息息相關的。對了,說起來,這還是個國家級別的規定呢~成為王也是有代價的,就是和國運簽訂契約,成為魔法……總之國存人存,國滅人滅。
國家一旦出現危機,王的身體也會受到影響。就是這樣。
相似的規定,還有“大祭司須全力維護國運”這一條。
“阿璧。”
形狀優美的手穿過欄杆,搭在窦璧肩上。
僅着單衣的窦璧一抖,并沒有回頭去看對方。
“阿璧……”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一股不開心的撒嬌意味毫無違和感地出現,窦璧卻是一動也不動。
他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人了,自從想起一些事情以後。
坑爹啊!窦璧心裏抓狂成瘋,勞資可是一心想着這個混蛋的,結果、結果這家夥居然就這麽把他囚在這裏,還不多給幾件衣服……
想起自己穿着什麽,窦璧一臉翔色。
鎖鏈落到地上的聲音細碎雜亂,古舊欄杆的吱嘎聲一陣驚鳴,窦璧的神經随之一緊,這個混蛋要進來了。
“看着我啊。”
望走到窦璧面前,眼神澄澈得像陽光下的空氣。
窦璧覺得自己無法直視眼前這個明明冷氣十足還要堅持賣萌的非人類了。
話說要是原本的望知道自己還有這麽一副樣子,會做出什麽表情呢?
原本的望啊——就是窦璧一直傾心的白發人啊。總是冰冷冷的,什麽也不說,連靠近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別人呢。
明明和眼前這個“望”一點都不像,可窦璧很确定,他們倆是一個人。
至于時日無多什麽的……窦璧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差,這也不過是想起了系統不允許想起的記憶而造成的反作用罷了,這并不是件壞事,實際上,這是件好事,這說明窦璧的能力開始增強了,已經可以在這種小地方和系統抗衡了。
但是……
這樣的身體必然是撐不了多久的,如果想要完成任務,就必須從二八那裏取回導行書。
……也就意味着,窦璧沒有辦法和這個世界裏的望,相處太久。
這個想法讓窦璧的意識又變做一片空白。
媽噠,喜歡上一個人不應該是開開心心地當癡漢嗎?怎麽輪到他身上就這麽虐心虐身呢?
被窦璧愣愣地盯着,望的笑容漸漸浮現:“阿璧,你原諒我了嗎?”
這個家夥……根本就無所謂原諒不原諒吧,因為已經忘記二八所以喜歡上他了嗎?這還真是……有點舍不得離開這個世界呢。
“阿璧,我真的……”
“你把我從大祭司的位置裏解放出來,這個國家怎麽辦?我不覺得你能再找到誰去當大祭司。”
這是這麽多天來,窦璧說出的第一句話。
所以窦璧做好了看到望意外表情的準備,只是沒料到對方一怔過後,居然纏了上來,二話不說開始動嘴,窦璧眼睜睜看着那張臉湊上來,眼裏只留下對方,水漬膠着的聲音讓人臉紅心跳。
只有這個人,窦璧連推開都無法做到。
一向沒個正經的人開始變得正經的時候,大約摸就是淪陷了。不過既然是變得正經,那淪陷的對象一定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要是喜歡上其他人,會不會就沒有這一系列的事情了?窦璧喘息着想道,心裏五味雜陳,但他是窦璧,所以根本不可能會喜歡上其他人吧。
寫在命裏了。
吻得夠了,望的臉也微微地紅了些:“這些事阿璧不用擔心。”
開玩笑呢,他要是不擔心,任務就完蛋了好嗎?而且看望這個樣子……
“你該不會是為了保護我,才把我和國運的契約毀了吧?”
大祭司之所以是不可取代的,是因為他和國運有契約,大祭司必須全力維護國運,否則不僅僅是死這麽簡單,但是,這個契約是可以解除的,不過需要王的同意。
因為王的命,基本上就等同于國運,國存人存國亡人亡,這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一旦沒人來維護國運……
“第五祠,你還記得嗎?”望眯起了眼睛,“還真是有點不情願呢……明明他和你一起生活了那麽長的時間,現在卻又能見到你。”
“你要第五祠來頂替我的位置?”
望點了點頭。
窦璧看着望的神情,不似作假。
已經不想去管別人的事情了……就算那個第五祠消失也好,死掉也好,好不容易才和望重新相逢……窦璧覺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