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謝過沈郁不嫁之恩!
自家侍衛被時清當着自己的面打了,孫丞相臉色難看。
時清打的是侍衛的臉嗎?不是,時清這打的分明是她的臉!
孫丞相目光沉沉的看向時清,語氣微沉,“小時大人,皇上在此,你怎可如此無狀?”
時清立馬指着孫丞相跟孫府侍衛說,“快學學,這才叫潑髒水,開口就是污蔑。”
“我不過就是讓你聽聽一個巴掌響不響,丞相大人就說我無狀。”
“我要是敢讓她聽聽巴掌聲,她還不得參我個藐視皇威毆打朝廷官員?”
“丞相大人,您府上這侍衛明顯沒學到您的精髓啊。”
“光有您的臉皮,沒有您那張指鹿為馬的嘴。”
“你!”孫丞相擡手指時清,生生忍下火氣,一甩袖筒看向皇上,“聖上,時清太過于目中無人了。”
“瞧您說的,我目中有人的前提不得是您是個人物才行啊。”
“我眼睛這麽大,您都不在我的眼睛裏,難道您不該自己反思反思嗎?”
時清無視孫丞相怒視的目光,拱手朝皇上行禮,“微臣不過随夫郎出去游玩一趟,回來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按上罪名,屬實冤枉。”
“這種情況下總不能還捂住微臣的嘴,當着您的面把罪名硬生生扣在微臣跟錢燦燦身上吧?”
“微臣上次在街上就見識到丞相府滔天的權力,”時清側頭看向孫丞相,微微挑眉,“可丞相大人,您權勢再滔天,也沒大到在聖上面前就不讓人說話的地步吧?”
“就算是個死囚,也有喊冤枉為自己辯解的權力啊。”
她能有什麽壞心眼,她不過就是想為無辜的自己說兩句話辯解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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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掃了眼孫丞相,孫丞相後頸一緊。
皇上收回目光,淡淡的跟時清說,“此事發生在你的營帳裏,雖說還未造成嚴重後果,可沈郁一個男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清譽總會受到影響,朕這個做姑母的,怎能不為他查清楚事情真相?”
“孫丞相府裏的侍衛說是看見你跟錢燦燦私下交流過,也有巡邏的侍衛看見你府上的下人去把錢燦燦叫到你的營帳裏,你當如何解釋?”
“我不需要解釋啊。”
時清膽大的很,頂着皇上的目光表示,“又沒有證據,我為什麽要解釋?”
“如果真是我府上的侍衛,那不如把我時府的下人都叫過來,讓巡邏的侍衛來認認。認出來這才是證據,認不出來那就是污蔑。”
時清看見時鞠穩穩地站在皇上旁邊,就知道這事沒那麽大,心裏頓時穩了。
于是她轉過身說,“若是沒有證據,我還可以說這都是孫府侍衛的陰謀。”
時清微微眯眼看着那孫府侍衛,“比如她,記恨上次跟我有過節,于是假裝我府上的侍衛把錢燦燦騙過去,然後栽贓給我。”
這麽一想,還真有可能。
錢燦燦總不至于傻到在她營帳裏對沈郁做點什麽。
還這麽巧的被人抓到把柄。
時清逼近孫府侍衛。
對方臉皮繃緊,垂在身側的手指收縮成拳,以防止時清再次打她巴掌。
結果時清卻是朝她突然厲聲呵斥,“混賬東西,你假扮我府上侍衛,還不快招!”
時清一臉嚴肅認真,像是真被她親眼看見一樣。
孫府侍衛被時清炸的頭發一緊,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孫丞相。
孫丞相攔住時清的話茬,“時清,人證物證具在,你就不要狡辯了!”
“你對沈家跟你退婚之事耿耿于懷,便設計謀劃了今天這一出,聽聞上次在時府沈郁也差點遇害,我倒是懷疑那時候的事情也跟你脫不了關系!”
她冷呵一聲,“指不定就是你栽贓在常淑身上的,不然為何沈郁每次出事都跟你有關?”
“蒼蠅可不叮無縫的蛋。”
時清尾音上揚“哦”了一聲,“丞相大人您是蒼蠅嗎?不然怎麽這麽了解蒼蠅呢,連它喜歡叮什麽蛋都知道?”
“照您這麽說,那也是沈郁他這顆蛋有問題,他愛招蒼蠅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一口一個‘我懷疑’,你懷疑什麽?說的好像這事就是你幹的一樣。”
虧得剛才時清進來後,長皇子跟錢貴君因為擔心,已經先一步過去探望沈郁。
若是他在這兒聽到沈郁被比成蛋,肯定沒有好臉色。
別說他了,現在孫丞相就是臉一沉,“時清,慎言。”
“該慎言的人是你吧!”
時清疑惑,“沈郁一不是你兒子,二不是你侄子,你倒是表現的比長皇子還上心,怎麽着,丞相的職責了還包攬了查案這條嗎?”
孫丞相眸光幽深,“錢燦燦是你叫過去的,她意圖不軌的行為大家都曾看見,任由你說破了天,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長皇子從一開始跟時家退婚的時候,孫丞相就應該想到他的眼光更高。
他是要留着沈郁,将來好方便他扶持新皇,以保證他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然而現在,他用來搭上新皇的那根梯子有了裂縫,心頭怕不是要氣死。
孫丞相心裏冷呵,她孫家不好過,自然也不會讓他好過。
沈郁被錢燦燦當衆抱起來,地點還是在時清的營帳裏,正好一箭三雕。
長皇子不可能讓兒子嫁給一個庶女,但現在的沈郁更不可能許給皇女,長皇子估計殺了錢燦燦跟時清的心都有。
左右孫家已經如此,就是被他針對又如何?
沈郁跟錢燦燦的事情,可是怎麽都抹不去的。
他自己大意,就不要怪別人有可乘之機。
孫丞相垂眸整理身上袖筒,看向地上的錢燦燦,“錢燦燦,你就認了吧?若是坦白從寬,說是誰派人叫你去時清營帳的,說不定聖上還會寬容一二。”
她睨着時清,意有所指,“沒必要替別人扛着。”
錢母目光沉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錢燦燦,“到這一地步,你還不老實交代?”
她朝皇上行禮,“聖上,錢燦燦雖然纨绔,可做事向來有分寸,定不會主動幹出今天這種出格的事情。”
說來說去,髒水還是要往時清身上潑。
錢燦燦既然主動幹不出這種事情,那只能是別人指使慫恿被動的。
皇上全程坐在上位,看幾人争辯,并未出聲。
左右沈郁還沒醒來,事情的來龍去脈還差他那一環,少了他的說辭,說破了天也無法定罪。
皇上茶蓋輕輕刮着茶盞口,擡眸看錢燦燦,“你怎麽說?”
錢燦燦還是那句話,“這事跟旁人無關。”
她跟着那個侍衛到時清營帳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不對勁。
就時清那個性子,若是真得了兔子,肯定是上門顯擺,怎麽可能讓她過來看。
錢燦燦當時緩慢的朝前走,垂眸摩挲拇指上的扳指,眸光閃爍,最後還是擡腳走進營帳。
沈郁趴在桌子上,怎麽叫都叫不醒,他那随身小侍更是暈倒在地上。
錢燦燦雖然是纨绔,好歹也是世勇侯府出來的,到這一刻怎麽還不知道對方在算計什麽。
她索性直接抱起沈郁往床邊走。
若是無人進來,就讓沈郁躺着休息。若是有人進來,正好順水幫她推了舟。
“孽障,你這是要害死錢家、想拉着我們跟你一起陪葬嗎?”錢母壓低聲音怒吼身邊的錢燦燦。
不管這事跟時清有沒有關系,為了錢家着想,都得跟時清有點關系。
奈何錢燦燦根本不配合,她擡眼看錢大人,“我說了,跟時清沒有關系,叫我過去的那個侍衛,根本就不是時家的。”
錢母擡手又要打錢燦燦。
“錢大人,您是想屈打成招嗎?”時清氣笑了,“感情左右這事都得跟我時清有點關系是嗎?”
“就因為我被沈郁退婚?”
時清看向孫家侍衛,“看見我倆說話就覺得我們算計沈郁,他是香饽饽呢,還是人參果?我跟錢燦燦是沒見過男人嗎,就差他這一口?”
“啃了他是能飛升成仙呢,還是能立地成佛啊?”
“既然你沒聽見我跟錢燦燦在說什麽,就敢随口污蔑,誰給你的膽子懷疑朝廷官員的?”
時清看向皇上,詢問道:“她既不是禦史也不是官員,以下告上是不是得先打個二十大板?要是沒死再擡進來懷疑我呢?”
這倒是真的。
皇上看向孫府侍衛,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手指撐着額角,像是終于來了興趣,緩聲詢問,“你可真确信時清跟錢燦燦謀劃的事情跟沈郁有關?”
确信的話,就是以下告上,二話不說先打二十大板。
不确信的話,就是污蔑朝廷官員,杖則二十。
“……”橫豎是要挨打。
孫府侍衛咬牙說,“屬下确信。”
“那就先打二十大板。”皇上開口,擺手示意龍帳裏的侍衛把她拉下去。
時清看着孫府侍衛,啧啧搖頭,“現在知道我剛才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吧?”
那侍衛的眼神恨不得當場吃了她,心裏定是極其後悔那日為何沒将她一镖殺死!
時清非但沒被镖射中,反而好好的活着,甚至賤嗖嗖的說,“拉下去,打完沒死再擡進來。”
孫丞相狀告時清,結果自己的侍衛先被拉出去打板子了。
她朝皇上行禮,還沒開口呢,
時清就反問她,“既然說到懷疑,我倒是懷疑孫丞相跟這事脫不了關系。”
孫丞相攥緊拳頭,呵斥道:“時清,你莫要信口胡說!”
“皇上她急了她急了,她都開始吼微臣了!”
時清瞪着孫丞相說,“本巡按禦史合理懷疑你怎麽了?”
“為什麽我只懷疑你不懷疑別人,你心裏就沒點數嗎?”
時清用孫丞相的話把她堵回去,“蒼蠅不叮無縫蛋,你幹了什麽你心裏清楚。”
“我勸你老實交代就不要給自己兜着了,橫豎都是掉腦袋的事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能幹回人事,說點人話?”
時清問孫丞相,“孫绾绾那腿是怎麽傷的?你侍衛當街要取我性命又是為什麽?你敢不敢跟聖上說實話?”
這事牽扯可就大了。
孫丞相臉色僵硬,“明明說的是沈郁的事情,你往別處轉移什麽話題?”
“沈郁的事情簡單的很,等他清醒一切都真相大白。”
時清話音剛落,外頭有侍衛進來傳話,說是沈郁已經醒了。
皇上帶着衆人前往沈郁的營帳。
五皇女走的慢一些,路過錢燦燦身邊上時看着她腫起來的臉頰,關心的輕聲問她,“你為何要幫時清瞞着?”
按着錢燦燦的任務要求,她應該是救下沈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他圖謀不軌。
搭上長皇子這條線後,除掉世女錢煥煥,到時候她就是世勇侯府唯一值得托付的女兒。
有了世女的名分,錢燦燦這個身上沒有功名的人才可以步入朝堂,一步步朝着位極人臣的目标邁入,最後扶持五皇女這個怯懦的傀儡皇女登上皇位。
從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盡無限榮華富貴,成為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女。
可是錢燦燦走的明顯不是這條路。
本來是她絆腳石的炮灰時清,卻硬生生跟她處的像朋友一樣。
剛才時清為自己辯解的時候,都沒忘記捎上錢燦燦,并未把事情往她身上一推,然後一問三不知置身事外。
錢燦燦疑惑的看着五皇女,“殿下這話,我怎麽聽不懂呢?”
“這事誰說是時清幹的了?”錢燦燦嗤笑,“我雖是上不得臺面的廢物,但還沒低賤到把髒水全潑到別人身上。”
今天這事是有人在背後逼她。
逼她跟時清反目。
逼她殺了她長姐、踩着她母親走上原本屬于她任務的那條路。
錢燦燦舔了舔自己流血的嘴角傷口,看向五皇女,“就不能是我喜歡沈郁,貪圖他的美色自己作死嗎?”
五皇女微微一怔,難以置信的看着她,“我念着貴君關照過我的情分,本想勸你兩句,但你何必如此作踐自己?你可知道,你這般說法若是落在長皇子的耳朵裏,會是什麽下場?”
錢燦燦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她才這麽做。
借長皇子的手,把錢家這棵吸食晚輩以供養自己的家族大樹修剪一下。
她到時候就算是死,也算是幫阿姐砍斷枷鎖而死。
錢燦燦往前走,不再理會五皇女。
五皇女直直的看着錢燦燦的背影,擡手抵唇咳了幾聲。
幾人先後來到沈郁營帳外面,并未進去。
只有皇上到裏面探望。
孫丞相一臉淡然,像是毫無畏懼。
她跟時清說,“沈郁是個男子,知道自己差點被人奸污後,會不會羞恥到難以說出實情呢?”
“他要是不說,那就是他蠢。”
時清翻白眼,“用得着您操什麽心,有這個剩餘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棺材選什麽材質的,将來埋在哪兒才能投個好胎吧。”
孫丞相厲聲說,“時清,我可是當朝丞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這般出言不敬,真當我拿你沒辦法?”
“嗳~”時清笑,“你真就拿我沒辦法。”
“你要是對我參你這事有什麽意見,你大可以跟我上峰時鞠時大人反饋,我絕對不攔着你。”
時鞠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就當沒聽見。
“……”
孫丞相一甩衣袖,不再理她。
營帳裏真如孫丞相所言,沈郁得知自己再次差點遇害後,整個人臉色蒼白的呆坐在床上。
他已經夠小心了,還是着了別人的道。
沈郁不敢跟父親對上視線,頭低着。
長皇子面如寒霜下颚緊繃,想訓斥的話念在有外人在沒說出口。
沈母站在旁邊輕聲寬慰沈郁,“發現的比較及時,錢燦燦并未對你做什麽。何況這事有你姑母給你做主,傳不出多少風言風語。”
“郁兒,告訴姑母,今天這事究竟是怎麽回事?”皇上坐在床邊的繡墩上看他。
沈郁眼睫落下,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講起。
這事很明顯跟孫丞相有關,可若是如實說出來,孫黎黎将來怎麽辦?他總是跟這事無關。
沈郁眼眶通紅,聲音低啞,指甲陷進掌心裏說,“這事跟錢燦燦和時清都沒有關系。”
跟她倆沒關系,那肯定跟別人有關系,不然他怎麽可能被迷暈?
孫丞相站在營帳外面,雙手背在身後。
沈郁跟孫黎黎關系好,也就只有孫黎黎這一個手帕交,不可能說實話的。
時清睨她,輕呵了一聲,然後往營帳門口走,揚聲喊:“沈郁。”
沈郁坐在床上微微怔。
時清說道:“你可想清楚了。”
“你心善不忍想要成佛我不管,但你不能以犧牲我跟錢燦燦作為代價,我倆可不願意。”
“今天這事你要是說不明白,我就請大理寺的過來查案。”
沈郁怎麽都是皇家人,為了臉面不可能把事情交給大理寺。
長皇子臉色一寒,快步走出來掀開簾子,鳳眼略帶施壓看向時清,“放肆!”
他冷聲開口,“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就算時清是被攪合進來的,長皇子也是從心底不喜歡她。
不過一個七品巡按禦史,真拿自己當個官了。他就是低頭往下看,瞧見的蝼蟻都比她品極高。
時清反問回去,“好歹我也救過他,怎麽就不能說話了?長皇子您可是皇家人,言行舉止都代表着皇家的臉面,可不興這麽對待自己的義女跟兒子的恩人的。”
長皇子被堵的一頓。
認作義女的事情可是他親口說的。
不過随口一句話,卻被時清拿來當做堵他嘴的布。
時清理所應當的說,“我既然是沈郁義姐,就不能不管這事。他頭腦不清醒拎不清,我得把話給他說明白。”
“他沈郁是人,我跟錢燦燦也不是牲畜,我倆還想以後光明正大出門呢!”
“你長皇子府願意吃悶虧我不管,但我時清光明正大,我不願意。”
“左右是他自己不要臉面,怪不得我不顧他男子身份把事情鬧到大理寺。”
“我今天跟您把話說明白,我真謝謝您退婚,我能娶到雲執,真是燒了高香了。”
謝過沈郁不嫁之恩!
雲執從剛才起就不在,根本沒跟她一起進營帳,也聽不到這話。
長皇子的臉色幾乎結了一層寒霜,攥着袖筒的指關節繃的發白,直直的看着時清。
時鞠站出來,“殿下,時清不過年少氣盛,說話沖動了點,但心裏還是關心沈公子這個名義上的弟弟,若是有什麽心直口快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那本宮倒是要謝謝她了?”長皇子語氣微沉。
時清輕呵一聲,“不客氣。”
長皇子呼吸沉沉,胸膛劇烈起伏。
就在他要發火時,身後傳來皇上的聲音,“郁兒有話要說,你不過來聽聽?”
長皇子臉色陰沉的看了時清一眼,轉身進去。
時清啧了一聲,吓唬誰呢?
他要是真有本事,那就管好自己的兒子呀。
朝她瞪眼龇牙算什麽本事。
長皇子走到床前,皇上淡聲說,“你這個身份,跟個晚輩計較什麽。”
這事內幕如何,幾人心裏差不多都知道,不過是沒有證據而已。
沈郁被時清的話刺激到。
對方雖然說的直白,但就是這個理,時清跟錢燦燦憑什麽為了孫黎黎,把自己搭進去?
沈郁輕聲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于心不忍,還是補充一句,“黎黎人在京城,跟這事無關。”
是孫丞相利用孫黎黎給他帶來的硯臺為餌,誘他上鈎。
“你倒是有空擔心他,你但凡多想想自己,也不至于變成今天這般。”長皇子聲音微冷。
皇上側眸看他。長皇子深呼吸壓下火氣,“郁兒跟錢燦燦不過是被人陷害了而已,并未發生什麽。”
言外之意就是不可能把沈郁下嫁給錢家庶女的!
錢燦燦雖然是被陷害,但她抱起沈郁的事情并不無辜。錢家的一個庶女竟是算計到他頭上了。
長皇子眸光幽深晦暗。
皇上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什麽,只是讓沈郁好好休息,下次出門多帶兩個會拳腳的侍衛或是小侍。
總不能因為在皇家獵場,就這般不設防。
這天下雖然姓蕭,但還沒安全到如同他家的後花園。
皇上出去,孫丞相垂眸站在原處。
雖然懷疑的矛頭指向她,但并沒有足夠的證據。
禮物已經被侍衛收起來帶走,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因為懷疑就定她的罪。
孫丞相就像只滑溜的泥鳅,想從網裏逃竄。
“誰說沒證據了?”時清看向朝自己走過來的雲執,眼裏露出得意的笑,“證據不就來了嗎?”
孫丞相微怔,垂在身側的手指收緊。
怎麽可能?
“找到了蜜合,跟桌上多出來的茶壺。”雲執将手裏的茶葉遞給時清,“這是禦前侍衛從挨板子的那侍衛身上搜出來的。”
時清眼睛微亮,擡手拍拍他的肩膀,“來得太及時了。将功補過,兔子的事情就不跟你計較了!”
她就是這般大度!
說的好像生氣生了一路的人不是她一樣。
雲執擡手撓了撓鼻尖,覺得被時清拍肩膀顯得他矮一樣。
那麽多人,他不要面子的嗎?
雲少俠眸光閃爍,沒忍住偷偷踮起腳尖,眼睛別開看向別處,只用餘光掃了一眼。
嗯,好像比時清高了一指。
蜜合跟在他後面把茶壺也提了過來,揉着依舊發懵的後腦勺,跟時清說,“還搜出一張假臉呢,做的真逼真,打我的肯定就是她!”
所以剛才就應該趁機多踹兩腳!
一同前來的還有錢煥煥。
她今日并未參與狩獵,而是趁孫丞相不在京都,連夜回去一趟,搜集完最後的證據呈上來。這會兒正站在一旁,邊查看錢燦燦嘴角的傷,邊等眼前的事情處理完。
時清把茶葉跟茶壺都交給皇上身邊的宮侍,“這是在孫府侍衛的懷裏找到的,跟茶壺裏的茶一樣。”
時間太短,對方還沒來得及處理掉。
而她當時之所以沒把茶壺收走,是因為茶并沒有問題。
時清故意問,“孫丞相,你說這連茶葉都一樣,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呢?”
孫丞相冷聲狡辯,“當季春茶而已,三品及以上官員皇上都賞賜過。”
“那是你不了解我,”時清說,“這麽新的茶,我舍不得帶過來喝嗎?”
皇上眼尾抽動,擡手抵唇。
時清摳門的名號是出了名的,這次出來不舍得帶茶葉完全是她能幹出來的事情。
孫丞相頑強抵抗,冷呵一聲,“靠一包茶葉,就想定我的罪?”
“當然不是。”
時清跟錢煥煥對視一眼,跟皇上說,“除設計沈郁外,微臣還要參孫丞相江南圈地一案!”
時清睨着孫丞相,“咱也不知道你圈這麽多地幹什麽,你将來墳頭也就那麽點,圈這麽多地,是指望燒完撒上去嗎?”
“就你這樣的,草都嫌棄你心腸歹毒沒有養分!”
“虧得你還是群臣表率,你簡直就是朝廷蛀蟲!”
還害了不少人命,甚至想要殺了她跟雲執,真是罪有應得!
孫丞相被罵的臉色漆黑,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你——”
時清揚眉,“我?”
那邊錢煥煥已經将證據一一擺出來,孫丞相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最後雙膝一軟直接跪在地上。
“聖上、聖上,”孫丞相跪着趴在皇上腳前,“罪臣是一時糊塗才辦了錯事,求聖上看在臣多年盡心伺候的份上,饒了臣這一回吧。”
她聲淚俱下。
皇上垂眸看她,聲調輕輕,語速緩慢,只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孫丞相的脊背上,寸寸壓的更低。
“朕給過你機會,是你沒要啊孫愛卿。”
“錢煥煥查案這麽久以來,你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想背地裏除掉朕欽點的官員,你這不是一時糊塗,你是沒将朕放在眼裏。”
“加上今日一事,數罪并罰,罪臣孫啓冉和其女孫绾绾交于三司徹查,孫家抄沒。”
孫丞相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口一個知錯了,直到侍衛将她拖下去。
查了許久的圈地案,今天終于了結了。
皇上看向錢煥煥姐妹倆,“此事你立了功,等明日回京再封賞。至于錢燦燦,也是無辜,這次便不追究了。”
皇上像是累了,淡淡開口,“都退下吧。”
時清和雲執跟在時鞠身後離開,時清沒忍住輕聲問她,“好像處置了孫丞相,皇上并不是很高興。”
時鞠側眸看她,“孫丞相一倒,且不說手下諸多事情沒人能接手。最主要的是,如今朝上,是世勇侯錢家一支獨大。”
這種失衡局面,皇上最不願意看見。
時鞠想跟時清說離錢家遠一些,但想着她自己有主意,索性沒多提。
時清跟雲執走在後面,已經開始想錢煥煥的尾款什麽時候到賬。
孫家倒了,任務結束,六百兩銀子馬上就要到手了!
錢啊。
時清開始笑。
“你收斂些,笑成這樣,若是別的禦史看見,定要說你幸災樂禍,參你一本。”時鞠看她。
時清輕呵,“我就要笑,今天又不是她頭七,我還不能笑嗎?”
時鞠微怔,輕輕搖頭失笑。
時清這張嘴啊,是半點不饒人。
圈地案落下帷幕,連帶着狩獵都顯得沒那麽重要。
翌日,衆人啓程回京。
皇上坐在車裏,跟來的時候相同,車裏除了她還坐着兩位大臣。
只不過丞相位置上現在坐着的是錢母,另一邊依舊是時鞠。
皇上端起茶盞看向時鞠,“愛卿啊,春季之後眼見着就是夏季了,每年夏季各地總是水患肆虐,需要朝廷出錢救災,但今日戶部尚書錢大人也在這兒,應該清楚,國庫銀子不多了。”
時鞠眼尾抽動,面上八風不動,心裏卻隐隐有股不好的預感。
她只是都禦史,這種事情,皇上不應該說給她聽。
“國庫銀子都被百官年關時借去,至今尚未想着歸還一事,朕總要指派一個人追回庫銀。此人必須膽大能說,不怕得罪人。”
皇上眼裏帶有淡淡笑意,“你說這人誰比較合适?”
“……”
……臣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