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就不能跟你一起睡啊
蕭婉柳被時清說的臉上一僵,“一直聽母皇說小時大人這張嘴得理不饒人,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時清謙虛,“那您見識的是少了。”
“我這張嘴,是不得理它也不饒人,更何況我本來就占着理呢。”
蕭婉柳低手抵唇咳了兩聲,像是站久了不舒服,“我今日還有別的事情,就不耽誤小時大人的時間了。”
時清擺手,難得熱情,“瞧您說的,反正都耽誤過了,再聊一會兒也沒事兒。”
左右她身體好,就是再站上幾個時辰也沒問題。
時清問蕭婉柳,“殿下會穿針嗎?知道線要怎麽分嗎?對刺繡是有基礎還是零基礎?”
“您學的時候認真點,畢竟東西是送給君後的,不能馬虎。”
“如果到時候您不介意,我生辰的時候您也送我一副呗。我不要牡丹,我喜歡百花争豔!”
蕭婉柳胸口堵的慌,你怎麽不喜歡百鳥朝鳳呢!
她今天是問雲執要刺繡的,為何扭就換成她自己學刺繡,繡完還得送給時清了?
蕭婉柳淡淡的笑,“我給你刺繡?”
皇女給六品臣子刺繡?她倒是好意思說。
時清特別好意思,甚至替蕭婉柳糾正用詞,“這怎麽能叫給呢,這叫送。”
“您放心,咱們這是純友情關系,是私底下玩得好才送的禮物,我是不會給您報酬的。”
她表示,“哪能讓金錢玷污了咱們這純潔的關系呢。”
Advertisement
她時清就是白嫖都得嫖的理直氣壯。
蕭婉柳有些站不住了,咳的臉色微紅,半是疑惑半是遲疑的問,“你我私底下關系好?”
兩人私底下也就只見過這一面而已。
時清笑,“您別擔心,我人緣好,朝野上下皆朋友,只要你說送刺繡,今天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
“當然了,明天的事情只能明天再說。”
“……”
蕭婉柳本來想直接走的,聽到這兒反問一句,“既然你我關系不錯,為何不能讓令夫郎幫君後送一幅牡丹圖?”
京中傳聞雲家小公子憑借繡的一手好牡丹在男眷中出名,然而現實中的雲執卻是靠一身好武功得到母皇賞賜。
程、楚、王三位将軍,哪怕事先被禦林軍消耗了體力,但也不至于被一個男子壓制着打。
本應溫婉賢淑針不離手的雲執,卻是清爽灑脫雙手抱劍。
實在是跟傳聞不符。
蕭婉柳在春獵的時候試探過兩次,雲執的反應不像是不想繡,而像是不會繡。
好好一個人,為什麽會變了個性子呢?
蕭婉柳覺得有意思,故而今天才在這兒等着時清,想試探一二。
時清卻是四兩撥千斤,“您看您,說來說去還是不願意自己動手,總想着走捷徑,您這孝心別說牡丹了,還沒有一片葉子大。”
“雲執是我夫郎,他繡的牡丹怎麽着也該算是我送給君後的賀禮,拿給您送禮多不好,顯得您沒有手腳不會自己準備禮物一樣。”
“君後既然喜歡牡丹,那等他生辰的時候我讓雲執繡一幅送給他祝壽,也算是我倆的一份心意。”
蕭婉柳不是懷疑雲執不會繡牡丹嗎?那就拿出一幅給她看看。
剛成親時雲執就給了時清一幅,現在正放在她那棺材裏好好的鋪着呢。
蕭婉柳目露驚喜,“那真是期待極了。”
像是真心實意為君後得到刺繡而高興。
這演技,真是小金人的水平。
時清笑,“我更期待殿下的刺繡。”
蕭婉柳眼尾抽動,以袖遮唇咳了兩聲,“我還有事,小時大人去忙吧。”
說完不給時清閑聊的機會,直接帶人擡腳就走,生怕再站一會兒自己先暈倒過去。
時清站在原地看她背影。
如果說前兩次蕭婉柳接近雲執是為了得到刺繡,那今天就純屬是試探了。
雲執會武的事情根本瞞不住,她會猜疑也很正常。
時清領了外出的差事,最近幾天起身離京,現在回去收拾東西。
她到府裏的時候,雲執正坐在院裏石桌旁跟鴉青頭對頭認真的穿那珍珠劍穗。
基本都是鴉青穿,他就負責遞個珍珠。
就這動手能力,基本是告別刺繡了。
時清好奇的湊過去坐在旁邊,眼睛懷疑的盯着雲執看。
有些事情,既然被擺到明面上,那就不得不問清楚。
雲執本來手臂搭在石桌上,坐的還挺随意。
直到頂着時清直白炙熱的目光,才慢慢挺直腰背,大刀金馬的坐的筆直板正,矜持的問,“看什麽?”
終于發現小爺他好看了?
時清問,“雲執,你被退過婚嗎?”
雲執一臉茫然,“?”
“你身負血海深仇嗎?”
“??”
“你掉過懸崖碰見過身懷絕世武功奄奄一息的白頭發老頭嗎?”
“???”
雲執根本沒反應過來,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上回時清說的什麽“雞便藕不便”的那個他就沒聽懂。
雲執單手捏着珍珠,微微傾身低聲問,“你爹知道了?”
“知道什麽?”時清疑惑。
這跟她爹還有關系?
雲執兩只手捏着珍珠,明顯有點局促不安,濃密的眼睫忽閃起來,視線不看時清。
他舔了舔下唇,含糊說,“知道我沒有身孕啊,要不然你說什麽退婚不退婚的。”
感情她說了這麽多,雲執就只記住了第一句?
“我是問你,你未婚妻是不是跟別人好了,然後一紙婚書甩在了你臉上?”
時清猜測了一下,“你家裏得罪什麽人,然後你身負血海深仇?在複仇的路上被朋友背叛,掉落懸崖,碰巧遇見一個白發蒼蒼身懷武林秘籍的老頭?”
典型的起點武俠套路,然後男主一路逆襲從此走上人生巅峰,身懷秘籍迎娶武林第一白富美。
但時清問完感覺又不像。
雲執就像是青蔥的翠竹,幹淨青翠,像是沒被世俗玷污過,更沒見識過人心險惡,對誰都是懷有一腔赤子熱血。
要不然也不會總被她套路。
可能就是她想多了,雲執也許就是家庭圓滿還沒入世一少年。
不能人家會武功自己就往起點頻方向想。
雲執放下珍珠,伸手撚着時清的手腕皺眉把脈,“你也沒病啊,怎麽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我沒有未婚妻,也沒有血海深仇,更沒有背叛我的朋友。”
他原本的生活就只有雞跟武功,現在的生活就是攢錢跟裝飾寶劍。
都挺平靜的。
雲執松開時清,扭身繼續捏珍珠穿劍穗,“我也沒見過什麽白發老頭,我就只認識一個摳門小氣精~”
他尾音上揚,餘光看向時清。
時清微笑,“我給你個機會,再說一遍?”
“我整盒珍珠都給你了,你還說我摳門小氣!”
時清伸手就要把珍珠盒子抱過來。
雲執立馬輕輕拍她手背,“別鬧,說好都是我的。”
時清甩着手背瞪他。
雲執把穿了一半的劍穗拿給時清看,眼眸清亮,像是得了什麽寶貝跟她炫耀,“好不好看?”
“……”
時清盡量說的委婉一點,“不能用好不好看來形容,只能說它醜的出奇。”
人家的劍穗都是穗,飄柔仙氣,單純用來裝飾。
雲執的劍穗都是珍珠,硬邦邦的一大串,堪當兇器。
“你懂什麽,”雲執把劍穗拿在手裏,嘀咕說,“不好看嗎?”
他覺得挺好看的啊。
雲執問鴉青,“不好看嗎?”
鴉青本來頭就壓的很低了,讓兩人全當自己不在,盡量縮小他的存在感,如今聽雲執這麽問,就差鑽到桌子底下。
他也不能說實話啊。
“做腰帶多好看。”時清看向雲執那截纖細勁瘦的腰,指着上面的腰帶,“珍珠就繡在腰帶上,隔點距離繡一顆,多好看。”
雲執可能因為習武,儀态極好,腰杆板正,雙腿修長筆直,襯得纖腰一束。
春獵那天晚上雲執攔住她給她挽劍花的時候,月光下,清澈的眸子明亮帶光,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少年意氣,潇灑飒氣。
滿京城的少年郎中,會繡牡丹的可能有不少,但是這樣氣質清爽的雲執,卻是挑不出第二個。
雲執卻是半信半疑,“真的好看?”
“好看!”時清重重點頭,繼續忽悠他,“這樣要是沒錢了,還能揪掉一顆珍珠抵押,多有少俠氣概。”
雲執眼睛一亮,信了。
他太好騙了。
時清有點想笑,又硬生生忍住。
劍穗穿到一半又被雲執拆開,他把珍珠交給鴉青,讓鴉青回頭給自己縫在腰帶上。
至于為什麽要縫,雲執心裏也分不清到底是因為這樣有少俠氣概,還是僅僅因為時清說這樣好看。
時清領了外出的任務,最開心的莫過于雲執了。
“真的要出京?”
晚上入睡前,他本來都躺下了,又彈坐起來。
時清點頭,邊整理床帳邊說,“我騙你幹什麽,你不是一直說想出去看看嗎?”
她笑,“我帶你去,也省得你被人騙。”
雲執嘀嘀咕咕的躺下,“要騙也是被你騙。”
“你是不是說我壞話呢?”時清拎起自己的枕頭朝屏風那邊扔過去。
雲執笑着擡手接住,食指頂着枕頭轉動,“我看你晚上怎麽睡。”
時清趿拉着鞋繞過屏風走過來,微微揚眉,半真半假的說,“我就不能跟你一起睡啊。”
她說完還真就慢慢彎腰靠近。
雲執呼吸瞬間發緊,反應極快的将枕頭塞進時清懷裏,支棱着兩只紅耳朵,“給你給你。”
“出息。”時清抱着枕頭走回去。
她真就這麽容易的走了,雲執倒是有點不太适應。
他擡手撓自己後頸,慢吞吞地拉過被子蓋好,只是餘光總忍不住看向屏風那邊的床。
時清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睡覺的時候總是把床帳放下來。
雲執腦袋枕着雙手,側頭看向床那邊。
床帳跟屏風的雙重遮擋,他連個模糊的身影都看不見。
雲執眼睫落下,薄唇輕抿,心裏說不出的空跟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