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要是你家靈位牌上的祖宗,……

京中來的?

曹縣令一愣,連忙伸手将信封拿過來,拆開仔細看。

信是李大人寄的,說如果時清發現了堤壩的事情,就不要讓她活着回京。只要除掉時清,其餘事情京中自然有人為她兜底。

她敢這麽說,自然是不忌憚時鞠,亦或是身後有比時鞠官位更高的人。

曹縣令心中一定,輕輕舒了口氣,将信封貼在胸口處,“救命稻草啊。”

這信來的太及時了,她剛好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直接下定決心。

時清不能留!

她若是活着,自己肯定死路一條。只有她死了,自己才有一線生機。

曹縣令讓衙役把衙門裏所有能用的人全帶上,同時拿上自己的信物去武行跟錢莊走一趟。

衙門裏的衙役終究是有規定數量的,但武行跟錢莊這種地方豢養的打手可就沒有限制了。

要麽說強龍難壓地頭蛇,畢竟跟在縣城裏毫無根基的時清比起來,曹縣令可待了太長時間,人脈跟關系都不是時清能比的。

曹縣令看向坐在臺階上的蜜合,算上屋裏看着行禮跟官銀的鴉青,時清也就帶了兩個人。

她跟她夫郎要是武功極高,昨夜也不會被人逼到跳河逃脫。

雙方武力懸殊太大,曹縣令根本不怵。

她讓人出去找,語氣姿态跟剛才已經截然不同,臉上沒了那種焦急掙紮,“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曹縣令說到“死”的時候跟衙役使了個眼色,對方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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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縣令将信件仔細折疊起來貼着胸口存放,這可是她的保命符。

京中來的欽差大人丢了,曹夫郎起來後便過來問情況,跟他一同來的還有曹臻。

“小時大人沒事吧?”曹臻目露擔心。

“你應該盼着她有事,她若是沒事,有事的就是咱們了。”曹縣令輕哼一聲。

曹臻目露不解,曹夫郎出聲問,“出什麽事情了?”

“你說呢。”她辦的那點事情這父子倆又不是不知道。

畢竟一個七品的縣令,如果不貪點銀子,哪裏有銀錢養家糊口,哪能讓夫郎跟兒子穿上錦衣綢緞。

曹夫郎捂着胸口,臉色隐隐發白,“怎麽會被她給發現嗎?以前不都是沒事,再說你做的那麽謹慎仔細。”

曹縣令也沒想到啊。

時清光是來的時間就比別的欽差早,要是再晚點,條石壘上去就好了。而且她心思更細,不受男色所惑,完全不像是沒經過大事的人。

就光沖着京中來人追殺她,便能知道她在京城裏不是個安分的。

真是半點沒看出來。

曹臻眼睫落下來,“就有沒有別的能和解的法子嗎?”

他擡眸試探性的問,“能不能跟以前一樣,跟她談談,畢竟她是京中來的。”

“母親知道你看中了她,”曹縣令說,“但她沒看中你啊,她要是看上了你那還好說,你自己又不是沒看見,她那天晚上眼裏只有羊肉,哪有半點你的影子。”

曹臻一想到那天,胸口便是一陣悶堵。

好難得碰上這麽個好看又有前途的女人,就算給她做側室都是好的。

可惜了。

曹縣令揮手說,“這事你倆別管了,我自有主張。”

曹夫郎領着曹臻回去,曹縣令在縣衙裏等消息。

日上三竿,衙役回禀,“還是沒找到。”

連下游她們都去了,愣是沒發現人。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曹縣令沉吟,“那便先回來,留幾個人象征性搜搜問問,其餘人在衙門裏等消息。”

“她那随從跟行李都在,若是活着,肯定得回來一趟。”

不如節省體力,到時候在衙門裏直接來個甕中捉鼈就行。

衙役應了聲,“是。”

衙門裏的動靜,乞丐頭子蹲在對面牆角看的清清楚楚。

曹縣令忽然撤人不找了,肯定有問題。

畢竟是京中來的欽差,按曹縣令的性子,可不得掘地三尺都得把人找出來,不然怎麽往上交差。

乞丐頭子縮着肩膀往街上走。

昨晚她跑掉後又回去看了一眼,躲在暗處,她看見那群黑衣人在河邊站了片刻便離開了,前後不過幾個瞬息,又是一隊人馬趕到。

領頭的那個穿着暗紅色衣服的年輕女人在現場查看一圈,随後指揮人順着河流往下游走了。

她全程不敢呼吸,等人全走完才偷偷溜走。

今早進城天沒亮就看見衙役出去找人,猜測小時大人跟她夫郎肯定還沒回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乞丐頭子發散手底下的乞丐跟着打聽打聽,想着能幫忙找一下也行。

要是她們比衙役動作快一步的話,還能給小時大人報個信。

讓她小心曹縣令。

縣衙裏,蜜合質問曹縣令,“我家大人還沒消息,你為何不派人繼續出去找了?”

“誰說沒出去找。”曹縣令端着茶盞慢悠悠的品,“不是讓人去了嗎。”

“就兩三個人你也好意思說!你糊弄誰呢!”

蜜合一夜未睡加上火氣上來,眼睛通紅,恨不得活吃了曹縣令。

剛開始還有一群人幫忙找呢,後來曹縣令收到封信就有點不對勁,找人的不止衙役還有別的。

蜜合想着先把人找到再說,就沒多問。

現在倒好,人還沒找到呢,曹縣令就準備在衙門裏悠閑的等着吃午飯,全然不管她家小主子的死活。

之前她還覺得曹縣令比錢開泰好多了,如今看來都是一樣的貨色!

不過是一個壞在了明處,一個壞在了暗處。

“要是小主子出事,我家大人肯定不會放過你!”蜜合說完就要往外走。

曹縣令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沉沉,“站住。”

她茶盞杯底磕在桌面上,“你一個下人,竟敢對我呼來喝去大聲吆喝,這是我的縣衙,并非你家時府。”

“時大人如何不放過我是我的事情,你這般放肆卻是沒将我這個縣令放在眼裏。”

這個丫頭要是出去指不定會壞事。

曹縣令揚聲道:“來人啊。”

蜜合驚詫的扭頭朝後看,“你要幹什麽?”

“杖則二十!”曹縣令笑呵呵的說,“你家大人不在,我不過是替她約束下人而已。”

蜜合氣笑了,“你敢!我是時府的下人,你憑什麽替我家小主子約束我!”

她撸起袖子,伸手拎過旁邊的椅子,“誰來我砸誰!”

曹縣令也沒想到一個丫頭性子這麽硬,她朝身邊人使了個眼色,“你能走,那他呢?”

府裏可不止蜜合自己,還有鴉青呢。

鴉青被人推搡到門外,臉色早就吓得發白。本來雲執丢了他就夠擔心,這會兒被人帶過來更害怕了。

若是雲執跟時清沒事,縣令怎麽敢這麽對他跟蜜合。

鴉青咬緊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硬是忍住沒哭出來。

“你——”蜜合氣的胸口重重起伏。

曹縣令問,“是打你呢,還是打他呢?”

衙役已經拎着板子朝鴉青走過去,蜜合一椅子朝對方砸過去。

趁對方吃痛分神,蜜合趕緊跑過去把鴉青扯在身後,餘光不停地朝圓門的方向看去,盤算着能不能跑。

曹縣令不急不躁的跟着走出來,背着雙手站在屋檐下的臺階上,“你是跑不出去的。”

她跟衙役說,“打!”

連主子她都不打算放過,何況一個下人,打死直接就能處理掉。

衙役掄起一板子抽在蜜合小腹上。

蜜合卻是直接伸手接住板子,一使勁,反而從對方手裏奪過板子揮舞起來。

她不會武沒事,但她勁大啊!

蜜合把板子舞到衙役們都不敢靠近,生怕抽在自己頭上。

“誰來我跟誰拼命!”

她咬牙盯着所有想靠近的人。

曹縣令不服氣了,指着庭院裏的蜜合,又讓幾個人過來,“給我摁住她!”

有衙役正好從圓門外跑過來,面色難看,剛要上前跟曹縣令說話,卻被曹縣令指揮去捉住蜜合。

“捉什麽啊,”衙役拍着大腿說,“小時大人回來了!”

曹縣令臉上的橫肉,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

蜜合聽見時清回來了,驚喜的眼睛發亮,就趁她分神的這一瞬間,剛才被她用椅子砸到的衙役眸光一暗,掄起板子朝蜜合的頭打過去。

“蜜合——!”

鴉青目露驚恐,帶着哭腔伸手去護她的頭。

時清剛進圓門就看見蜜合身邊的衙役握着板子的那只胳膊掄了起來。

她反應飛快地伸手拿過禦林軍頭領背後的弓箭,眼睛微微眯起,弓弦拉滿,一箭過去。

蜜合根本沒意識到危險,眼睛只朝圓門的方向看,聽見鴉青的聲音才回頭。

一切動作好像慢下來,鴉青伸手去抱她的頭,還沒來得及,蜜合就聽見耳邊有淩厲的風聲滑過,“咻”的聲,箭擦着發絲過去,“咚”的下釘在衙役掄起來的板子上。

衙役震得雙手發麻,板子朝着跟蜜合相反的方向掉在地上,整個人都跟着晃了晃。

蜜合眸光輕顫,吓的腿一軟,後背出了身冷汗。

“小主子。”

蜜合跟鴉青紅着眼睛看向時清跟雲執,“主君。”

兩人心總算定了下來,“你們沒事就好。”

時清沒事,那有事的只能是別人了。

時清拎着弓跟雲執并肩進來,皮笑肉不笑的問,“呦,曹縣令這是要幹什麽?我家蜜合跟鴉青是趁我不在燒了你家祠堂嗎,怎麽還動上手了呢?”

蜜合總算找到了主心骨,快步朝時清走過去,板子往身邊一豎,腰杆挺直站在她身後。

鴉青則是快步走到雲執身邊,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瞧見雲執左臂衣服上有血跡,才意識到對方受傷了。

憋了半天的眼淚,總算掉下來。

“沒事沒事。”雲執把手裏的劍遞給鴉青,撩開衣服口子從縫隙裏給他看包紮過的地方,“真沒事。”

鴉青這才雙手抱着劍松了口氣。

曹縣令看見時清好端端回來的時候,心底就隐隐發涼。

她勉強扯出笑容,“都是誤會,小時大人這是去哪兒了啊,讓我們一頓好找。”

她瞥着時清身邊新出現的女人,對方看起來二十多歲,穿着修身幹練的暗紅色侍衛服,冷着臉面無表情的站在時清身後不遠處。

對方無論是從站姿到站的位置,都是處于一種對前面人保護的姿态。

曹縣令估算對方的武力值,想着看情況動手。

時清笑了,“我去哪兒你心裏沒點數嗎?什麽都要我告訴你,你長着個腦袋幹什麽用,擺設嗎?”

“要是懶得用,不如割下來當木樁埋在堤壩下面,還算你為保護百姓盡了份力氣。”

曹縣令哪裏還不明白,時清果真是發現堤壩的問題了。

“小時大人,下官也有下官的為難之處,不知道小時大人能不能商量一下,您需要什麽都好說。”

曹縣令說話的時候手朝身後的衙役打了個手勢。

衙門裏的人都準備着呢,等時清一回來就把她拿下來。

時清全當沒看見,等曹縣令把人叫過來正好一網打盡!

禦林軍已經在牆邊埋伏好了,她們對上打手,無異于池塘裏炸魚。

時清摸着弓問,“我跟你能有什麽好商量的,就咱們這交情,你也沒臉讓我清明十五給你燒點紙錢吧?”

曹縣令被噎的一頓,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

“堤壩底下用爛木頭,你可真想得出來,那爛的是木頭嗎,那爛的分明是你的為官之心。”

“都說縣令是百姓的母父官,你這樣的當孫女百姓都嫌棄家門不幸生出你這麽個東西!”

“我要是你家靈位牌上的祖宗,我都得氣得連夜爬出來摳掉自己的名字。”

時清嫌棄,“有你這種後輩,我死了在底下都覺得丢臉!”

敢拿她當孫女糊弄,時清今天非得讓姓曹的見識見識誰才是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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