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錢大人還想當宰相?就她那點肚……

早朝上,錢母果真是趕在皇上賞賜時清之前,提出讓她去戶部任職的事情。

理由很是充沛,“時清雖然年輕,但卻是探花出身,這幾個月來,她不管是讨要國庫欠款還是督查赈災銀兩的發放,都做的極好,我們戶部需要這樣的人才。”

光聽這套說法,聽聽這真誠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說的是錢煥煥而不是時清呢。

錢母這是有意通過時清擡時家一手。

她說完就站在旁邊,一副真心為朝廷推薦人才的态度。

錢母餘光掃向時鞠跟時清,戶部是她一手把控,就不信時清敢來。

再說了,就算時清同意,別人也不會同意。

她只需要把态度做出來就行,至于結果,那只能是衆臣認為時清能力不配,不适合來戶部,可怪不得她排外。

果不其然,錢母話音剛落,底下就是一陣躁動地讨論聲。

戶部是國家的錢袋子,是全朝廷最肥的差,所有部門沒一個是不需要跟戶部打交道的。

這樣的差事,就這麽給時清了?

一個六品的禦史?

衆人視線或直接或隐晦地看向時清,多多少少的帶有些不屑跟嫉妒。

這些人裏,有垂涎戶部差事許久,走關系送禮背地裏積極活動,就等着有空缺就鑽進去的官員——

鄭大人。

也有為官多年毫無建樹單純嫉妒時清命好,剛入朝堂不到半年就連辦成兩件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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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忠厚”周大人。

還有跟時家本來就不對付,要拉時家下馬的政敵——

孫平眉孫大人。

不管她們私底下跟錢母關系如何,是否是她的黨羽,在這一刻,竟默契地站在統一戰線上,一致反對時清去戶部。

好像只要她們齊心抵抗,就是正确的。

時清之前不過是個小禦史,風頭既蓋不過時鞠,也不如剛辦完圈地案的錢煥煥。

如今再次回京,明顯有些不一樣了。

衆人眼裏不起眼的小禦史,池子裏的一搖曳甩尾的鯉魚,眼見着就要乘風化龍蹬鼻子上臉了!

就時清這樣張揚肆意的個性,若不能趁她起來之前逮着她的尾巴把她扯下來,狠狠地踩在腳底下,往後她風光了,大家可就沒好日子過。

時清本來還有些困倦,如今頂着衆人針一樣的目光,腦子裏的雷達瞬間拉滿,整個人都清醒精神的不行。

怎麽回事?

這都是什麽眼神?

瞧不起誰呢!

時清挨個看過去,這些人緩慢別開視線。

鄭大人出列,行禮說道:“皇上,小時大人雖有功績,但年齡尚輕,履歷經驗較少,派去戶部這樣的部門,可能有點勉強,不如再磨煉磨煉,等成熟穩重些再去。”

皇上手搭在龍椅扶手上沉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她食指點着扶手,音調緩慢聲音淡然,擡眸朝前方看過去,“時清,鄭大人的話你怎麽看?”

時清出列,她按着品級跟官位,幾乎站在所有大人的後面,靠近大殿門口的位置。

“臣覺得,”時清擡頭看向鄭大人,“她說的不算。”

“鄭大人任職戶部嗎?”時清問。

鄭大人臉色一僵,兩只手握着玉帛放在小腹處,“不任職。”

鄭大人覺得時清是在戳她傷口,她背地裏走關系為的不就是進戶部,時清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那你任職督察院嗎?”時清又問。

鄭大人眉頭微皺,不明白她想做什麽,不耐煩的說,“也不任職。”

時清線埋好了,一把點燃炸了起來!

“你既不任職戶部,也不任職督察院,那你在這兒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說什麽呢?”

“你又不任職戶部,憑什麽覺得我不适合?憑你為官多年沒進入戶部的經驗嗎?”

時清向來殺人誅心,哪兒疼往哪兒戳。

鄭大人面色頓時有些難看,眸光閃爍起來。

時清道:“錢大人作為戶部尚書都推薦我了,你一個戶部以外的官員有什麽發言權?”

“你說我不夠成熟穩重,但凡你成熟穩重一點,都說不出剛才那話。”

“你也不任職督察院,既然不是我的上峰更不了解我,就這麽空口無憑的懷疑我的能力?”

“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推薦你去看看禦醫,錢大人剛才推薦我的時候把我政績說的那麽明顯,就這你都聽不見?”

時清疑惑,“你是眼裏沒有錢大人呢,還是沒把早朝議事放心上?”

前者得罪錢大人,後者得罪皇上,橫豎都沒有好下場。

鄭大人今年四十多歲,因為沒欠國庫銀兩,時清讨要欠銀時便沒跟時清遇上,一直只聽聞時清的名聲,并不知道現實對上會這麽難纏會辯。

尤其是如今被她這個小輩在朝堂衆臣面前點着鼻子說話,臉色不由拉下來,“朝堂議事,誰都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跟任職不任職沒關系。”

時清嗤笑,“沒有經驗就沒有發言權,鄭大人這是覺得自己比錢大人這個戶部尚書還要了解戶部,那需不需要讓錢大人讓賢推舉您上去啊?”

鄭大人臉色一白,急忙否認,“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時清不依不饒,“那你幾個意思?”

鄭大人被時清問的啞口無言,低頭持着玉帛退下。

——擡走,下一個!

鄭大人剛退下,周大人就站出來說話了,她現在任職戶部,雖說官小,但是按着時清的話來說,比較有發言權。

“微臣跟鄭大人想法一樣,小時大人任職督察院,突然調到戶部不一定會适應。”

皇上全程也不開口,直接讓內侍端了杯茶過來。

她不阻攔,就表明想讓時清自己處理。

時清往前走了兩步,湊過去看周大人,“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周大人啊。”

之前讨要國庫欠銀的時候,時清捅出來老實本分的周大人私底下連外室跟私生女都有了,她還因此被調到戶部。

周大人一聽時清這個腔調,眼皮就是一跳。

時清豎起大拇指,“比起适應,我是不如您,您在主君跟外室之間适應的多好,這份游刃有餘的能力,我是自嘆不如。”

周大人眉頭緊皺,看向時清,“朝堂之上,莫要扯些私事。”

“你不願意聊私事,那咱們就來說公事。”

時清掰手指頭,“我今科探花,一甲前三,沒資格去戶部?”

有。

“我讨要國庫欠款一文不少,這份追債能力不能在戶部任職?”

……能。

“我監督赈災銀兩發放,将銀子全用在百姓身上,把銀兩利用到極致,難道不配去戶部?”

……配。

時清看着周大人,“你都能進去,我怎麽就不能?我不比你優秀!”

“……”

周大人已經扯着袖筒擦拭額頭上的冷汗了。

“臣沒什麽話要說了。”

周大人頂着錢大人的視線,聳肩低頭退回去。

時清看向衆人,就差在臉上寫着“還有誰”了!

孫平眉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站出來說,“時清,兩位大人雖說不建議你去戶部,但也不過是為了你好,以過來人的身份給與你一些勸誡,你何必把話說絕。”

理中客來了,帶着她自以為的公正客觀來了!

時清啧了兩聲,“要說做人還得看孫大人呢。”

孫平眉扭頭往後看時清,這才發現兩人離得極近。

孫平眉疑惑地看向大門口方向,很是不解,時清是什麽時候慢慢從後面挪到前面來的?

幾乎跟自己并肩站着了!

時清臉對臉輸出:

“滿朝堂就沒一位有您孫大人會做人的。”

“您手上拿的玉帛哪裏是玉帛,那分明是佛珠。身上穿的不是官服,這叫袈裟。出列就站在道德的最高點,張口說的就是阿彌陀佛。您這樣的活菩薩,打雷的時候怎麽就沒劈您頭上呢?”

“……”孫平眉被噎的一頓。

“大家非親非故,誰為誰好呢?”

時清看向時鞠,“我親娘就站在朝堂上,她攔着我了嗎?”

“皇上就坐在那裏,她說不讓我去戶部了嗎?”

時清抱着玉帛環視衆人,目露譏諷,“不是我時清年少氣盛說話直白,今日但凡攔着我去戶部的官員,是人是鬼你自己心裏清楚。”

“這個職位,能者居上,不服就憋着!”

“再說了——”

時清話鋒一轉,将替自己背鍋的都找好了。

“錢大人既然推舉我了,那便是她覺得我可以。”

“就算我不行,還有錢大人替我兜底呢,你們急什麽,莫不是心裏不服錢大人?”

這頂帽子甩出來,那是真的沒人敢說話了。

孫平眉退下去。

衆臣左右看,就是不敢站出來。

時清跟錢大人說,“放心,穩得。”

“……”

錢大人眼尾開始抽搐起來,胸口憋着一股氣,側眸看向時清。

誰知道她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給個臺階就敢上?

錢大人現在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她微微往旁邊走了半步,行禮說,“皇上,臣有話要說。”

時清攔住她,“錢大人就不用替我力排衆議了,我自己可以。”

“……”

誰要替你力排衆議了?!

錢大人是覺得現在再不出口攔一下,時清真就奔着她的戶部去了。

錢大人皺眉,“臣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時清勸她,“那您想清楚該不該講再開口,咱戶部的人,不能被揪着尾巴說做事不成熟穩重。”

鄭大人莫名中槍。

“時清,朝堂之上,怎可如此插話?”錢大人本就板正嚴厲的臉顯得更有威嚴,隐隐壓着火氣。

時清拉長尾音“嗳”了一聲,“早朝就是議事的地方,這怎麽能叫插話呢,這叫勸谏,是不是啊鄭大人孫大人?”

鄭大人再次中槍,連頭都不敢擡。

時清看向錢大人,“您既然推薦我去戶部,那我肯定不能辜負您這份信任。”

推薦是你推薦的,這會兒你要是敢說不讓我去,那真是又當又立了。

就算是打碎了牙,你也得給我咽肚子裏去!

時清微笑,擡腳把錢大人遞過來的臺階,結結實實地踩在腳底下!

你敢遞,我就敢去!

錢大人下颚緊繃,呼吸沉沉,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

她從沒有一刻像這會兒這麽後悔過,後悔沒弄死時清。

或許她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弄死時清太便宜她了,還不如毒啞了好!

兩人說話的時候,皇上就坐在高位上抿着茶聽,姿态比聽戲還放松。

她頭回覺得自己的朝堂這麽有意思。

平時一群人為了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吵來吵去,跟菜市場裏待宰的鴨子一樣,誰也不讓着誰,若是一言不合就來一句“臣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皇上作為一國之君,也不能硬捂着朝臣的嘴不讓她開口,哪怕心裏再煩都得讓她說完。

今天就不同了。

有人替她捂嘴。

皇上心裏舒坦了。

這不比唱戲的好看?君後生辰搭什麽戲臺子,直接搬着椅子來早朝聽一場,絕對神清氣爽。

錢大人吵不過時清,看向皇上,“讓你去戶部的事情,皇上還沒點頭。”

皇上點頭,“朕許了。”

“……”

錢大人被閃了一下,剩餘的話直接就說不出來了。

她遲疑着道:“皇上,臣雖然很賞識時清,但衆臣都覺得她不是很合适。”

“是嗎?”皇上拉長尾音看向大臣們,茶盞遞給身邊內侍,目光掃過衆人,“還有誰覺得不合适?”

“……”

沒有人吭聲。

皇上露出淡淡笑意,“錢愛卿你看,她們還是相信你的眼光,覺得時清能勝任戶部的差事。”

難得錢母主動開口往戶部招新人,皇上可不得把時清塞進去。

她就算不合适,那也是錢大人這個上峰沒教好,跟時清本人的能力沒有關系。

皇上敲錘定下此事,“時清辦差有功,升為從五品,任職戶部郎中,掌天下庫藏出納、權衡度量之數。”

戶部如果細分,裏面還能分出四個小部門,各司其職。

時清這個戶部郎中,隸屬金部,主要負責街市交易、朝臣賞賜以及宮裏的吃穿用度。

錢大人沉默地站在旁邊,臉色沉的幾乎積水。

她不是沒想到會有這個結局,但她沒想到時清敢上趕着來戶部。

如今自己的掌控下平白無故多了個變數,錢母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她開不開心不重要,時清是挺滿足的。

下朝後,錢母維持着臉上體面,作為戶部尚書跟時清說,“既然來了戶部,那就踏踏實實的做事,這跟在督察院裏寫寫折子不同。”

這怎麽還嫌棄起她上一個職業了呢?

時清點頭,一臉真誠贊同,“您說的對,這哪能跟寫折子比,寫折子參人還得編理由動腦子,數銀子就不用了。”

她大拇指搓搓食指,故意曲解,“這還不是有手就行的事兒?”

錢母被噎的一頓,腦仁漲漲的疼。

她不想再多跟時清費口舌,只扔下一句“明天來任職”便甩袖離開。

“好嘞~”

時清答應的清脆。

她越高興,錢母就越生氣。

回到錢府,錢母便把錢煥煥叫過來,“你拿時清當朋友,她可從來沒想過你,明眼人都知道戶部那差事是留給你的,現在她卻擠了上去。”

“我早就告訴過你,朝堂上只有敵人跟利益,沒有所謂的朋友,現在你明白了吧?”

錢煥煥微微皺眉,輕聲說,“母親,我從未想過去戶部。”

上次圈地案後,錢煥煥就自請調去了禮部,這次正好負責君後生辰。

錢母出于盯着長皇子的想法,雖說不贊同錢煥煥的做法,但也沒阻攔。

只是在她認為,禮部只是暫時的,錢煥煥遲早會回到戶部來。

錢煥煥頓了頓,掩在袖筒中的手指慢慢攥緊,擡頭道:“母親,我覺得時清去戶部反而是好事,若是戶部全是我錢家的人在,皇上遲早會容不下咱們。”

戶部姓蕭,并非姓錢。

誰願意自己的錢袋子始終攥在對方手裏,自己支配不了?

錢母聞言看向錢煥煥,目光沉沉,“你這是在教我這個當母親的怎麽做事?”

錢煥煥慢慢把頭又低下來,原本挺直的腰背也顯得佝偻,只覺得脖子沉的直不起來,身上像是有座大山壓着,難以喘息。

“女兒不敢。”

錢母冷冷一笑,“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注定只能進不能退。我若是讓半步出來,那便只能一退再退。”

“錢家已經走到今天這步,早就身不由己。你身為錢家的一份子,自然要扛起這個責任。”

“比起世勇侯,戶部尚書才是真正握有實權。将來我若是宰相,這個位置只能是你的,你就不要做她想了。”

錢煥煥想問母親為何這般自信,是否私底下已經跟皇女牽扯,涉及到奪嫡之争?

但又不能開口。

她皺眉忍下,低聲應了句,“是。”

錢家的事情時清自然不清楚,她如今調到戶部,收拾收拾東西就等着明天過去了。

她本來也就沒坐幾天班,東西很少。

時清讓人随便收拾完,就去了趟巴寶閣,找錢燦燦問些事情。

錢家兩姐妹有自己的主意,跟錢母并非一條心,正因為這樣,也才能繼續做朋友。

她到的時候,錢燦燦剛起沒多久,耷拉着眼皮坐沒坐相地歪坐在櫃臺後面的椅背上,雙腿交疊腳翹在櫃臺上面。

時清以為她在補覺,走過去一看——

好家夥,正在啃餅。

“……”

時清問,“好吃嗎?”

錢燦燦還沒醒神,嘴裏嚼着東西含糊不清的回,“還行,能湊合。”

幹吃餅不抹點醬夾點菜,跟光吃饅頭有什麽區別?

錢燦燦聽聲音熟悉,掀起眼皮就看見時清,嚼餅的動作一頓,立馬嫌棄起來,“我那瑪瑙扳指紅釉梅瓶,就換來這兩袋餅?”

她問時清,“你摸摸胸口,良心呢?”

時清笑,“不是被你給吃了嗎。”

她就這還伸手從錢燦燦手上掰下來一塊餅,拉了個凳子一起坐在櫃臺後面。

錢燦燦瞪她,臉上雖然嫌棄,但啃餅的動作沒停,“買什麽?”

時清茫然。

錢燦燦擡起下巴示意,“來巴寶閣想買點什麽?我如今當家,給你便宜點。”

宰死她!

時清眼睛一亮,伸手拍着錢燦燦的肩膀,表示道:“就咱們這關系,說買多見外,就不能送點什麽嗎?”

“……”

錢燦燦一指門口,苦口婆心勸時清,“你就當個人吧。”

“我都成神了,還當什麽人?”時清把她的手臂摁下來,“你放心,我得道了肯定帶你一起升天。”

“茍富貴勿相忘!”

錢燦燦作勢要跟她打起來,“你是真的狗!”

兩人互相撓了兩下,心裏都舒暢痛快不少。

錢燦燦心底的那點小疙瘩徹底沒了,“這餅還行。”

“那可不,特意給你帶的。”時清看着上午生意一般的巴寶閣,好奇的問錢燦燦,“你怎麽住這兒了?”

她讓人去錢府問,聽到錢燦燦最近不住錢府住巴寶閣的時候,還挺驚訝。

“這兒自在。”錢燦燦咬着餅,沒多說。

她在家裏招母親厭棄,她又看不慣不贊同母親的某些做法,最後幹脆搬出來住在巴寶閣裏,眼不見心不煩。

同時還能幫許掌事鑒賞一下珠寶跟瓷器的真僞,幫忙估量價格。

纨绔有纨绔的長處,這是錢燦燦的優勢。

“你來有事?”錢燦燦問時清。

“問點你家的私事。”時清坦誠極了,跟錢燦燦咬耳朵。

錢燦燦一直因為庶出的身份被錢母打壓看不起,甚至故意把她養廢,若是錢燦燦知道她母親也是庶出的身份,得是多解氣。

看不起我的人跟我一樣的出身,那她有什麽資格這般對我?

錢燦燦怔怔地看着時清,“你是怎麽知道的?”

時清沉吟,“我說我猜的你信嗎?”

錢燦燦盯着時清的眼睛,笑了,“我信。”

這次輪到時清懵逼了,“就你這樣的,也就是我有良心,不然能把你忽悠瘸!”

“……滾。”

錢燦燦垂眸斂下情緒。

時清怎麽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事是真是假。

比起時清一個外人,她查錢家的往事會方便很多。

時清餅啃完準備回府看看雲執,站起來拍拍錢燦燦的肩膀說,“你們姐妹倆若是不願意,這事我就不往外說。”

但她肯定找個機會單獨刺激刺激錢大人!

錢大人還想當宰相?就她那點肚量,也就只能宰個豬了。

錢燦燦擡頭看時清,眸色認真,“讓我們想想吧。”

時清也沒多說什麽,拍拍衣服就回去了。

她想着雲執頭回來月事,路上還給他買了點紅棗補補,準備回頭勸他多喝點熱水。

時清不在府上的時候,李氏來了趟兩人的院子。

她倆出京前把兔子交給李氏照看,如今兩個多月過去,小白雲長成了大白雲,肥嘟嘟的一只,雪白雪白的,光看着就覺得可口。

雲執伸手把籠子提過來,然後讓鴉青藏起來,“別被時清看見。”

不然肯定一半清蒸,一半紅燒。

李氏笑,“清兒也就是逗你玩,她心其實軟着呢。”

雲執不信。

他認為那是李氏沒親眼見過時清啃兔頭的模樣,吃的可香了。

李氏伸手拉着雲執的手,兩人在屋裏桌子旁坐了下來。

雲執還不太适應跟李氏這樣柔弱的男子這般親近,大大咧咧的坐着,借着摸後頸的動作把手抽回來。

李氏看着雲執,試探着問他,“最近想吃什麽,身體可有哪裏不舒服?若是反胃這是正常,讓小廚房多備些你愛吃的,男子家本來就不容易,更要對自己好一些。”

蜜合今個就在府上,沒跟時清出去,來送茶水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

她眼睛一亮,驚訝道:“主君也知道小主君來月事了啊?”

雲執呼吸一頓,擡頭瞪她。

蜜合茫然無措。

她說漏嘴什麽了嗎,這事不能讓主君知道啊?

李氏以為雲執懷孕的事情也就幾個主子知道,府裏雖然見李氏準備小孩的用具,只當他是閑着無事提前準備,所以蜜合并不清楚。

雲執眸光閃爍着看向李氏,搭在腿上的手有點不自然,好像怎麽放都不自在。

他也沒騙李氏,但又怕李氏傷心。

雲執忐忑地擡頭,才發現李氏笑的溫和,頓時心裏一松,“爹。”

顯得格外的乖。

李氏擺手示意蜜合先下去。

他輕輕嘆息,柔聲說,“這事怪我,是我想多了。原來清兒娶你并非因為你有孕,而是情投意合真心喜歡。”

女兒娶的是真心喜歡的人,沒什麽比這個更讓他高興了。

雲執慢慢支棱起來,眸光清亮,“您不生氣?”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你們還年輕,沒有孩子更好,免得将來眼裏心裏都要多裝一個人。”李氏拍拍雲執的手背,“我昨天多少也猜出來了。”

肚子這麽平,尤其是雲執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身影輕盈,根本不像雙身子的人。

李氏雖然有一點點失落,畢竟準備期待了許久,但很快便釋然。

他聽聞雲執是頭回來月事,注意力轉移,又心疼關心起來。

雲執半點也沒覺得這事是男子家的私密事,反而覺得自己替時清疼特別驕傲自傲。

他跟李氏就着這個話題聊起來,氣氛頓時沒那麽拘謹不自在了。

“我不怕疼,時清怕。”

雲執說,“就昨晚疼那麽一會兒,今天就不疼了,不像時清,她說她都整宿整宿的疼。”

李氏聽的一愣一愣的,“清兒疼什麽?”

他看向雲執,失笑說,“清兒是女人,才不會來月事。她是不是又哄你呢?”

雲執一頓。

李氏憐惜地看着他,都不忍心多說什麽。

可憐見的。

雲執這孩子雖說相處久了就會發現跟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反差有點大,但單純幹淨的心思卻是難得可貴。

換而言之,就是時清說什麽,雲執都信。

雲執看着李氏,嘴巴張張合合,想說什麽又沒說。

他來月事的時候,時清表現的太自然冷靜了,表示這情況她熟。

雲執當時腦子都是懵的,根本就沒多想,順着她的思路就這麽聊下去。

尤其是雲執跟神醫學過醫術,知道只有女人才來這個,下意識覺得時清來這個理所應當。

如今聽李氏這麽說,才猛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

是啊,時清怎麽會來月事?

時清回府的時候,剛下馬車就發現雲執站在府門口等她。

只是雙手抱懷神色古怪。

雲執站在門中間,一副堵門的架勢,問時清,“你就沒什麽要坦白的嗎?”

時清抽了口涼氣,故作驚慌,驚詫道:“我剛才偷看別的男子你都知道了?!”

她還偷看別的男子?!

雲執一愣,眼睛瞬間瞪向時清,踩在門檻上,食指點向她的額頭,氣的胸膛重重起伏,“你——”

時清笑着握住他的手指遞到嘴邊親了一下,“騙你吶。”

雲執被親的耳廓微熱,興師問罪的氣勢瞬間沒了,狐疑地盯着時清看,“真的?”

“真的。”

時清順勢牽着雲執從門檻上下來往府裏走,光速轉移他的注意力反客為主,掌握主動權,“你說我騙你什麽了?”

雲執氣勢一旦弱下去,再想撿回來可就不容易了。

他摸着鼻子問,“你真來過月事?”

時清回視雲執,看着他的眼睛點頭,“真的。”

時清是有些行為跟別人不太一樣,比如梨樹下放着口棺材,還擦的幹幹淨淨。

但雲執莫名相信,時清不會騙他。

從她第一次勾他小拇指,笑着說“汪”的時候,雲執便沒懷疑過她。

雲執沒問時清要具體答案,就像他不管幹什麽時清都沒問過原因一樣,還在外人面前無條件維護他。

兩人間像是共同擁有了一個小秘密,距離在無形間拉近。

那就是時清跟他和別人都不一樣。

雲執側眸睨時清,比起月事,他更關心的問,“你真沒偷看別人?”

雲執不服氣,還能有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他長得帥氣,會武劍能保護媳婦,還能替媳婦來月事,除了生孩子,他什麽都能幹!

時清以為雲執會追問,結果他就這麽輕飄飄地揭過去了,眼裏不由帶出笑意。

“醋精。”

這麽好的夫郎,不生個孩子可惜了。

時清伸手戳雲執腰側軟肉,慢悠悠地說,“其實我們那兒的女孩子,不僅會來月事,還能生孩子。”

雲執不太意外,畢竟他母親就生了兩個,他跟他姐。

時清話鋒一轉,“所以雲少俠~”

她突然伸手抱住雲執的手臂,防止他跑。

雲執側頭看她,對上時清的視線,上身下意識地後仰,心裏毛毛的,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聽見她開口——

“你這月事來都來了,将來考不考慮替我生個孩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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