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實不相瞞,少年,你這樣真的會……
李芸慶是禮部的人,跟長皇子蕭長寧或多或少有點關系。
而私下裏,李芸慶又唯世勇侯錢遇傾馬首之瞻。
從她嘴裏問出這兩個人并不意外。
只是意外的是為何會有兩個人?
長皇子跟錢大人并不對付,這是滿京城都知道的事兒,難道為了除掉時清,意外的合作起來?
怕是不可能。
禦書房裏,皇上坐在書案後面,面前站着的是四六兩位皇女。
四皇女今年二十七八歲,蕭家一脈相承的丹鳳眼,面色淡然。
可能是早些年跟老大在疆場歷練過,身上有股邊疆将士的沉穩之氣,不動如松。
六皇女就比她小上很多,今年十八九歲,沒怎麽出過京,父親是宮裏的皇貴君,被捧在手心裏長大,行事較為活潑。
最先忍不住話的就是六皇女,“母皇,那李芸慶一口咬定說書信是長皇子舅舅讓她送的,而驿館那天身邊帶的侍衛則是錢大人暗示過的,兩者都是只有口頭證據并不實物。”
“女兒覺得,李芸慶招的太過于輕松,又沒有物證,說不定是攀咬,并不是很可信。”
皇上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捏了捏眉心,緩聲說,“聽聞人是你審訊的?我朝向來對文官寬容,但朕卻聽聞你私下裏對李芸慶用了刑?”
平平靜靜的語氣,聽不出多餘情緒,就這才最吓人。
六皇女本來高高昂起地頭慢慢低了下來,嘟囔着說,“反正她貪污受賄的罪名跑不了,對待這種貪官,就應該用刑。”
她想起什麽,眼睛一亮,跟皇上說道:“那個時清,她不也是打曹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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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捏眉心的動作微頓,“你竟知道時清?那你更應該知道,她在衙門口公然打曹枕是為百姓出氣,為了穩固民心,而你在獄中對李芸慶用刑,卻是有屈打成招的意味,容易激起文臣的火氣。”
六皇女扁嘴,滿眼不服氣,“不都是打嗎,正好殺一儆百讓文官收斂一二!”
“你啊。”皇上無奈地搖頭。
六皇女年齡小,又是頭一次經手事情,一心只想表現,難免行事沖動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皇上沒過多苛責,而是看向四皇女。
“你如何看?”
四皇女拱手行禮,垂眸道:“都有可疑之處。無論是長皇子還是世勇侯都是李芸慶得罪不起的人,她在獄中供出這兩人時就應該有心理準備,不會說謊。”
“問題是……”
四皇女眉頭皺緊,“暫時沒有證據。”
曹枕只知道李芸慶,并不知道長皇子。而驿館死的侍衛更是跟錢大人沒有關系。
這就導致線索斷了。
就算知道背後之人是長皇子跟錢大人也沒用,這兩個都是不會留下證據的人,最後只能是李芸慶背鍋。
“不過,”四皇女再次開口,“女兒以為可以從孫府的那個侍衛入手。”
孫大是要被發配到邊疆的人,既然能重新出現在刺殺欽差的行列裏,那肯定是有人幫她脫身讓她報仇。
現在可以抓住孫大這條線往深了查,定能查到大魚。
皇上擡眸多看了眼四皇女,“這事是你提出來的,那便由你去查。”
站在旁邊的六皇女一愣,下意識地問,“母皇,那我呢?”
皇上轉移話題,提起別的,“太傅同朕說,你最近借着查案之名,依舊很久沒去太學了。”
“那不是要查案嗎。”六皇女理直氣壯。
“案要查,功課更不能廢,你四姐繼續追查此事,你跟你五姐一同去太學多學點東西,好能為朕分憂。”
皇上将手搭在書案上,指尖剛好點在寫着“時鞠”二字的折子上,意有所指:
“若是陳太傅對你太過于寬容,朕則要考慮為你找個嚴厲些的了。”
六皇女看見那兩個字頭皮就是一麻,立馬搖頭,“母皇別換人,女兒去就是了。”
皇上笑了下,擺手示意兩人,“退下吧。”
等兩人出去,皇上嘴角地笑意才慢慢淡去。
她側眸跟充當柱子的內侍說,“讓禦醫暗中去給李芸慶看看,同時不準任何人再去探視她。”
“李芸慶貪污受賄刺殺欽差,雖說罪該萬死,但她就是死,也只能是秋後問斬,而不是死在牢裏,明白嗎?”
內侍一頓,“是。”
李芸慶手上雖然沒有證據,但有人會心虛啊,總有忍不住想動手的。
再加上六皇女剛對李芸慶用過刑,到時候正好把死因推到她身上,用以激起文臣的怒氣跟憤懑,而刺殺欽差的事兒就這麽被轉移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留着李芸慶,讓背後之人的心一直提着。
唯有終日惶恐不安才會露出馬腳,同時讓四皇女追查孫大那條線,找到證據。
皇上處理完這些事情略顯有些疲憊,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睛,感慨說,“朕到底是不年輕了。”
皇上雖然保養的好看着年輕,但到底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朝堂衆臣,比她年齡還大的真不多。
內侍了然,洗幹淨手擦拭完,走到皇上身後力道适中的替她按摩太陽穴,同時輕聲說,“奴今日聽到一件很是驚詫的事情,說給您聽解解悶。”
“剛才聽到兩位皇女在讨論錢大人,巧的是這事也跟錢大人有關。”
皇上來了興趣,尾音上揚,“哦?”
要是聊這個,她可就不累了。
內侍繼續說,“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謠言,說錢大人其實是庶女出身,她那般态度對待庶女錢燦燦,并非是因為曾被庶女害過,而是嫌棄厭惡自己的出身,怕錢燦燦成為第二個自己。”
“傳言說,錢大人年幼時便厭棄自己的庶出身份,對外從來都是聲稱她才是嫡女。”
“後來不知道因為些什麽事情,跟她同年出生的真正嫡女在外人眼裏就成了庶女,沒多久就沒了。”
皇上擡手攔下內侍的動作,微微坐起來。
“能傳出這等‘謠言’來,倒是不簡單。”
無風不起浪,錢家這麽多年都沒掀出來的事情,陡然在京中傳起來,甚至連宮裏都聽聞了,定然有問題。
要說是沒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皇上可不信。
內侍雙手交疊貼放在小腹處,低聲問,“可需要阻止?”
“不用,左右是錢家的事情,”皇上食指點着椅子扶手,“等着看戲就行。”
“朝堂上,也該換換血了。”
“是。”
八卦這種東西,就跟長了翅膀一樣,但凡借點風,就能飛出很遠。
比如時清當年被退婚,比如錢大人的庶女身份。
當晚錢府書房內——
錢母沉着臉聽下人彙報李芸慶的審訊結果。
至于謠言,暫時還沒人敢當着她的面說,錢母還不知道。
“六皇女竟敢對文臣用刑……”錢母手背在身後,“若是李芸慶死在了牢裏,她又該如何收場?”
錢母擺手讓下人出去,等門外腳步聲離開,書房裏另一道輕弱女聲響起,“錢大人晚了一步,母皇已經讓禦醫去探望了。”
聲音的主人從光線昏暗的角落裏走出來,擡手将頭上的大氅帽子揭開,露出五皇女那張病氣文靜的臉。
錢母眉頭緊皺,“皇上對六皇女倒是偏愛啊。”
“也算不得偏愛,”五皇女蕭婉柳找了個椅子坐下,擡手抵唇低咳了兩聲,才勉強把話說完,“不過是不想讓她這麽早就出局罷了。”
朝中皇女們,老大因傷病不問政事,能用的只有她跟四皇女和六皇女,再往下年齡就太小了。
而她身體羸弱,不具有競争力,若是把六皇女踢出去,那不表明了太女之位是四皇女的?
不管是朝堂還是皇女,不到最後一刻,帝王想的永遠是制衡。
唯有她們左右拉扯,權力才能集中在皇上手裏。
五皇女看向錢母,“想要除掉李芸慶現在已經晚了,錢大人真正要做的就是盡快把關于孫大的一切痕跡抹除掉,莫要被老四抓着什麽把柄。”
“這事我知道。”
錢母坐在書案後面的椅子上,面無表情的說,“我倒是沒想到長皇子也橫插了一手進來,到頭來卻能因為一個孫大,輕而易舉地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來。”
錢母冷笑,“他這是要拔掉我安插在禮部的視線。”
也是想把她扳倒。
“舅舅有他自己的主意,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只要不觸及母皇的底線,母皇對他向來是睜只眼閉只眼。”
五皇女看着掌心裏沁咳出來的那點血絲,笑着說,“錢大人,您跟他可比不得。”
上次圈地案,皇上公然把長皇子的名字劃掉。
長皇子能不知道嗎?他自然是知道的。
于是他順着皇上的心意,借着錢燦燦追求沈郁為由,狠狠地打壓了一把錢家,讓錢母不得不低調,免得朝堂權力失衡,也給了時清成長的時間。
只要長皇子沒觸及到皇上心底的那根弦,皇上都能容下他。
五皇女攥起手指,擡眸看向錢大人,“時清留不得了,不然你若是出事,她便是下一個戶部尚書,錢世女心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提到錢煥煥,錢母眉頭皺地更緊。
“不争氣的東西。”她攥着拳頭,砸了下椅子扶手。
可能是火氣上來,錢母感覺胸口堵了團郁氣,呼吸有些困難。
五皇女多看了她兩眼,關心道:“錢大人,氣大傷身啊。”
她朝外掃了眼天色,“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五皇女站起身,伸手将大氅兜帽戴上,像是忽然想起什麽,扭頭跟錢母說,“最近有個傳聞,不知道錢大人聽說了沒有?”
錢母站起來要送她,聞言目露疑惑,“什麽傳聞?”
五皇女淡淡笑了下,“想來是沒人敢跟您說,不過是傳聞罷了,當不得真。”
她越是這麽說,錢母就越好奇,“殿下直說就是。”
“京中今日忽然起了謠言,說您才是庶女。”五皇女上半張臉幾乎都遮在兜帽陰影裏,只露出唇色淺淡的唇。
錢母怔怔地看着她,瞳孔放大,一時間心髒停跳,連怎麽呼吸都忘了。
她幾乎,幾乎都快忘了這件事。
錢母身形微晃,連忙伸手扶住桌沿,才勉強支撐。
五皇女靜靜地看着她,慢悠悠地說出後半句,“滿京估計都知道這事了,唯有您還被蒙在鼓裏。”
說完她便開門出去。
五皇女不是沒聽見身後椅子上跌落東西重重擦過地板的尖銳聲響,只是微微勾起唇,沒有半分回頭的意思。
在春獵時孫丞相被定罪的當天,她便找上錢母,要同她合作,鼓動她救下孫大留着為自己日後掃出障礙用。
她教唆錢母抓住機會,目标直指丞相之位,逼皇上扶持時家跟她制衡。
剛才提醒錢母處理掉關于孫大的痕跡,也不過是想讓她有所動作。她若是一動不動,老四怎麽能抓到把柄呢?
五皇女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讓錢母當上丞相,她要的不過是枚棋子罷了,一枚炸掉後能把時家一同帶走的炮仗。
因為錢家,時家如今被架到高位上。
等錢家沒了,時家便是最出頭的那只鳥,朝堂上一時間可找不出下一個時家跟時鞠制衡了。
皇上會怎麽做,可想而知。
而錢母,不過是五皇女除掉時家的一塊墊腳石,就沒想過留下來。
她剛才不是沒看出錢母身體不對勁,但五皇女臨走時還是故意把庶女的消息透漏給她聽。
為了除掉時家,尤其是變數時清跟雲執,五皇女鋪墊了太久。
她就不信時家沒了,時清還能活着。
五皇女離開後,錢府就連夜叫了禦醫過來。
這回倒不是因為錢燦燦,而是錢母的身體出了問題。
聽到庶女的事情後,錢母眼前一陣發白,直接吐了口血出來。
當年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已經被她刻意忘掉的事情,像是重新在眼前演練了一遍。
恥辱一樣的出身,就像是刺在她臉上的字,讓她擡不起頭。
後來費盡心機,錢母好不容易成了嫡女,她甚至覺得自己就該是嫡出的身份,庶女太過于低賤,低賤到不配出現在人前。
于是她故意把跟錢煥煥幾乎同齡的錢燦燦養廢,因為她看見幼時聰敏的錢燦燦總是會想到自己,以及那個被她害死的人。
錢母怕錢燦燦跟她一樣,怕自己當年做過的事情被翻出來,于是她把這個女兒往廢物方向養。
錢煥煥已經夠優秀了,不需要錢燦燦這麽優秀,也不需要嫡庶之争。
這些都是錢母公正嚴肅外表下最陰暗的一面,是她恨不得捂一輩子的過去。
錢母臉色蒼白躺在床上,額頭不停地出汗。
坐在床邊圓凳上的禦醫收回把脈的手,跟旁邊目露關心的錢父說,“怒火攻心而已,需要靜養,不能再動怒生氣。”
她站起來往桌子邊走,“我開幾副平心靜氣的藥,按時服下就行。”
錢父舒了口氣,坐在床邊,掏出巾帕為錢母擦拭額頭。
錢煥煥作為世女,自然是送禦醫回去,而錢燦燦則住在巴寶閣中不在府內。
“辛苦您了。”
錢府門口的馬車前,錢煥煥掏出錢父給的銀子塞給禦醫,“我母親當真沒什麽大礙吧?”
“世女客氣了。”禦醫也沒推脫,收下銀子後說,“錢大人經脈不通,情緒激動下就會出現這種情況,萬萬不能讓她再動怒,否則氣血沖進腦子裏,可就不好說了。”
“我知道了。”錢煥煥跟禦醫行了個大禮,“今晚謝謝您了。”
禦醫笑着扶她一把,“世女孝順,想必錢大人會省心很多。”
“……”
錢煥煥眼尾抽動,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只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錢母休養了整整三天才好些,剛巧能趕上明日君後生辰。
這三天裏,錢家出面遏制住謠言的傳播,街上已經很少有人提起這事。
錢母為此還難得誇了句錢煥煥,說她能經得住事情。
“可查清楚謠言是怎麽散布出來的嗎?”錢母臉色已經如常,坐在書案前處理公務。
錢煥煥站在她前面,垂眸回答,“尚未。”
錢母眉頭又皺了起來,“做事都不知道找源頭!”
她将文件往桌上一擲,擡手捏了捏鼻骨。
越是不能生氣,越是想發火。
錢母深呼吸,平複心情後跟錢煥煥說,“出去吧。”
“是。”錢煥煥走之前想起什麽,問道:“母親,明天君後生辰,您要出席嗎?”
她頓了頓,說,“您身體還未好全,不如再休養幾日。”
“已經無礙了。再說,我若是不去,豈不是證實了謠言是真?”錢母放下手,冷着臉說,“我如果不在,時家怕是要出盡風頭。”
朝堂風向變得快,她若是明日不出席,估計朝臣眼裏就只有時鞠了。
錢母豈能容得下這個?
“君後生辰之後,你趁着皇上高興,正好把調回戶部的事情提一下。”錢母低頭繼續處理公務,全然不管錢煥煥是何想法。
錢煥煥順從地點頭,“都聽母親的。”
“出去吧。”
錢母示意她,“把門帶上。”
錢煥煥邊走邊朝後看錢母,心頭說不出的複雜酸澀,最後低下頭将門關上。
君後跟皇上是結發妻夫,也是先皇為皇上選的正君。
雖說這些年他膝下只有兒子沒有女兒,但因為挑不出半分錯,後宮沒一個能越過他的。
而且多年妻夫,皇上跟他還是有感情在的。
宮裏雖然不停的有新人進來,年近五十歲的君後已經年老珠黃,可皇上每個月都會抽出一晚的時間用來陪他,哪怕只是單純的睡覺聊天。
就因為這份情義在,君後五十歲的生辰,辦的還是比較盛大的。
像這種熱鬧場面,時清特別樂意帶雲執去。
君後生辰的前一晚,時清問雲執,“你明天去不去看熱鬧?”
她說,“我現在也是能帶家眷的人了~”
語氣特別得意。
只是雲執好像沒聽見,沒回應她。
時清原本盤腿坐在床上,現在好奇地看向屏風那邊。
雲執在泡澡,都泡小半個時辰了。
“你也不怕水涼了。”時清下床穿鞋,頭從屏風那邊探過來。
雲執仰躺着,脖子枕在浴桶木沿上,眼睛睜着看房梁,像是在發呆,所以沒聽見她的話,連她都走到身邊了都沒反應。
雲執向來對她不設防,聽她的腳步聲都聽習慣了,跟呼吸一樣自然,沒半點反應。
時清疑惑地順着他的目光往上看了眼,什麽都沒有。
時清垂眸看雲執。
雲執仰着頭,雙手搭在木桶兩邊,脖頸後仰,喉結凸起,線條誘人。
往下是精致骨感的鎖骨,再然後……就被水面遮住了。
木桶裏浮着塊濕毛巾,正好把關鍵部位蓋上。
時清伸手戳雲執的臉,好奇的問,“想什麽呢?”
雲執眸光輕顫猛地回神,下意識地往水面裏一滑,瞧見是時清後,雙手捂住了那裏,一副防狼的警惕模樣。
“……”
他半個下巴都被溫水埋沒,紅着耳廓問,“你怎麽偷看人洗澡呢?”
時清眨巴眼睛,“我這叫偷看嗎?”
她伸手把濕毛巾拎起來搭在浴桶上,微微挑眉,“我這叫光明正大的看。”
時清覺得雲執不對勁,洗澡都能發呆。
要知道月事來之前,雲少俠洗澡洗的飛快,恨不得進去涮一下就出來,然後跟她滾完再重新洗。
現在磨磨蹭蹭半個時辰都沒洗完。
時清伸手試了下水溫,都快涼了,“你也不怕凍着。”
雲執防備地夾緊雙腿,含含糊糊說,“我身體好,不怕。”
時清篤定他不對勁。
“老實交代,剛才在想什麽?我說話你都沒聽見。”時清挽起中衣衣袖,伸手去扯雲執的小臂,“我又不是沒見過,你捂什麽?”
難不成男子月事結束的時候,那裏還會産生變化?
雲執臉更熱了,單手捂着,另只手緊緊攥住時清的手腕。
時清側眸睨他,“松開。”
雲執頂着她的視線艱難地吞咽口水,紅着臉,目光水蒙蒙的,輕聲喊,“時清。”
他這低低的語氣跟乞求表情就跟撒嬌一樣。
時清心尖一顫,整個人都軟了一下。
“叫妻主都沒用!”時清佯裝不吃這套,拿眼瞪他,“把手松開。”
怎麽能諱疾忌醫呢!
雲執這才慢吞吞地松開她的手腕,任由她扒拉開自己的另只手看那裏。
雲執一張臉紅的幾乎不能見人,仰頭自暴自棄的躺在木桶裏。
時清倒是想多了,月事對那裏沒有半分影響,非但沒有影響,對方還精神的不行。
“啊這……”
時清也沒想到,她緩慢地拎起剛才搭在桶沿上的毛巾,展開把那裏又給他蓋上。
“……”
哪怕是妻夫,場面一時間都有些尴尬。
雲執餘光瞥時清,眼神帶有控訴跟譴責。
他覺得他已經在時清這裏“死”過兩回了。
時清濕漉漉地手摸摸了鼻尖,側眸看雲執,聲音也有些不自然,“你、你剛才想什麽呢?”
“想你。”
雲執仰靠着桶沿扭頭看她,眼睛裏全是她,抿了下唇,啞聲又重複了一遍,“在想你。”
時清耳朵燙起來。
這怎麽聽起來跟情話一樣。
雲執又滑回浴桶裏,長發飄在水面上,“越想越精神。”
時清蹲下來,趴在浴桶邊緣看他,感覺自己養了條人魚,“你月事今天下午不是就結束了嗎?”
晚上兩人完全可以做啊,為什麽他非要憋着,自己坐在浴桶裏冷靜呢?
雲執有點不知道怎麽說。
時清知道他身體沒事就放心了,“那你想說了再跟我說,我出去等你。”
時清把袖筒放下來,從屏風後面繞出來才喘了口大氣,用手做扇子在臉邊扇了扇風。
她感覺剛才被雲執撩了一把。
雲執從浴桶裏出來,擦幹淨穿上中衣。
時清坐在床上看他,雲執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走過來彎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因為雲執的反常,兩人什麽也沒幹,就這麽躺下。
時清都快睡着的時候,才聽見耳邊傳來雲執猶猶豫豫地聲音。
“時清,我不是不想給你生小孩,我只是暫時還沒準備好。”
時清迷迷糊糊地轉身側躺着,睜開眼睛看他。
雲執跟她面對面側躺着,黑夜微弱的光亮下,眼睛顯得格外清亮認真。
“你讓我再準備準備。”
時清了然,雲執這是被生孩子吓到了。
明明身體特別想她,但又不敢真做,憋的可難受了,這才在浴桶裏躺半天試圖冷靜。
時清笑着親他唇瓣,徹底清醒,“我又沒說明天就生,你急什麽。”
雲執看着她,手搭在她背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梳理她背後的長發,商量着問,“我們等兩年再生呢?”
他懂醫術,随便就能給自己弄點避孕的法子,但雲執以為時清想要孩子,就沒這麽幹。
剛才雲執已經想通了,要是時清不同意——
……那就生!
時清毫不猶豫,“好。”
她跟雲執認真說,“你什麽時候做好準備,咱們什麽時候再要,我跟家裏都不會催你,因為這是咱們兩個人的事情。”
雲執眼裏帶出笑意,湊過去親了親時清的唇瓣,啞聲問,“那做嗎?”
語氣隐隐期待。
“……”
實不相瞞,少年,你這樣真的會懷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