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這探花的保質期就只有一年……

五皇女卧病在床休養,幾位皇女分別去探望。

小皇女年紀小,到了生地方會不安哭鬧,跟着君後來過一次,今天就沒來。

來的只有四皇女跟六皇女。

五皇女靠在床頭憑幾上,輕咳着招呼兩人坐下說話。

她宮裏清冷人少,端茶送水的都沒這麽積極,跟親生父親身份高貴、外加本人又格外受寵的六皇女宮裏截然相反。

其實剛才進來時,四皇女就多看了一眼這些偷懶耍滑的下人,只是沒說什麽。

反倒是六皇女上去踢了一腳,“滾起來幹活去。”

宮侍本來被踢了正要發火罵人,擡頭看見是兩位皇女,尤其是六皇女,立馬賠罪爬起來,“是是是,奴這就去。”

“四姐,六妹,你們怎麽來了?”五皇女雖然臉色蒼白神态憔悴虛弱,但看起來精神還行。

“來看看你。”下人搬來圓凳繡墩,四皇女坐在床邊,衣擺抻平搭在腿上。

她早些年跟大皇女在疆場上歷練過一段時間,至今無論站坐都是腰背挺直,很有将士風範。

六皇女就随意很多,往椅子上一坐就開始問,“四姐,你是不是也害怕時太傅,這才被吓的吐血啊?”

“……”

六皇女撇嘴,像是終于找到能吐槽抱怨的人了,“你是不知道時太傅有多嚴厲,比陳太傅可怕多了。”

她背後說人壞話,總怕被聽見,還心虛地扭頭往後看了兩眼,輕聲道:“時太傅她今早居然說要我參加今年的恩科!”

四皇女跟五皇女聽完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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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女一臉“對吧”的表情,“你們也覺得詫異是不是,我一個皇女,去參加什麽恩科啊,這要是沒考好,多丢人!”

她不要面子的嗎?

五皇女餘光瞥四皇女,見她面色淡淡像是沒聽見,不由開口輕聲問,“什麽恩科?”

科考今年年初不是剛結束嗎?

一甲前三,狀元常淑瘋了至今還在家裏跟小孩子玩泥巴,探花時清性情大變從此像匹脫缰的野馬,唯有榜眼中規中矩入了翰林。

六皇女愣了愣,“父後生辰後提出來的啊。說是朝廷需要人才,加上今年國庫豐盈,就加開恩科取士。”

她以為大家都知道了,這才說出來。

誰成想五皇女剛醒沒兩日,四皇女不在太學,加上消息今早才徹底敲定并未傳開,就不知道。

六皇女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擡手撓鼻子,眼裏露出幾分無措,在想應該怎麽圓。

四皇女這才出聲,“開恩科是好事,估計今天上午旨意會出來。科舉之事向來會先問太傅們的意見,六妹還在太學讀書,先知道消息不足為怪。”

怪的是她突然上進,清早就能起床去太學院晨讀。

要知道這麽多年,六皇女的晨讀是能逃就逃,皇貴君為此曾氣到不顧淑德形象,拿着雞毛撣子滿屋追着抽她都沒用。

現在因為一個時鞠,老六勤快上進了。

母皇這位太傅請的有深意啊。

四皇女斂下神色,跟六皇女道:“那你要好好準備,莫要讓母皇跟時太傅失望。”

六皇女脊背一僵,臉瞬間皺成一團,嘟囔着說,“要是這恩科跟上次查案一樣,也交給四姐來辦就好了。”

她講着講着眼睛跟着亮起來,“這樣我就能私底下問你要答案,我也不是要拿那狀元,我就偷偷看兩眼,免得考的太差父君跟太傅一起打我。”

這誰受得了啊。

跟兩人比起來,母皇都不像是會動手的那個。

四皇女微微皺眉,輕聲道:“事關科考,不可亂說。”

“我知道,我就只是那麽一想。”六皇女垂頭喪氣的嘆了兩口氣,又振作起來,“那我得回去看書了。”

至少不能墊底,不然這打能挨到過年。

她跟五皇女說,“我給你帶了些東西,都是問過禦醫說是你能吃的補品,你別忘了吃。還有,你這宮裏的下人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了,一個個懶得不行,毫無規矩。”

五皇女笑,“好。”

六皇女站起來,“那四姐五姐,我就先走了?”

“嗯,回去吧。”四皇女點頭。

六皇女離開,五皇女才輕聲感嘆,“皇貴君真是好福氣,如今六妹上進,他總算是能省心了。”

是啊,六皇女出身在幾人裏算是最好的了。

畢竟皇貴君以上,唯有君後一人。

若是要立太女,從出身來說,老六是最合适的。何況她現在的太傅是時鞠,人已經開始上進,立她的可能更大了些。

聽聞長皇子一直跟後宮裏的幾位走的很近,尤其是喜歡六皇女,想來心裏也是對她極其滿意。

加上六皇女的年齡跟沈表弟沈郁的年齡相仿,若是沒有春獵那檔子事兒,說不定沈郁就許給六皇女了。

老六能得到長皇子青睐,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出身二字。

出身……

四皇女跟五皇女的出身都不高。

四皇女雖說父親還在,但在後宮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君,她這些年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而五皇女更慘些,父親早就沒了,還拖着這軀病弱的身體,連宮裏的下人眼裏都沒她。

跟兩人比起來,出身好又被父親捧在手心裏疼的老六,這才有随口呵斥奴才的底氣,以及說送好東西就送好東西的闊綽。

甚至連科考舞弊都說的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五皇女借着下人送湯藥喝藥的功夫,仔細看四皇女臉上的表情,不錯過任何細微變化。

這副身體太差了,這些年一直被消耗,幾乎支撐不下去,她需要更年輕的。

但前提是對方有貪念,有野心,跟她契合。

六皇女不合适,她太過于自信無畏,心裏沒有半分自卑。

四皇女就不同了,出身幾乎是所有庶女心頭的那塊病,只要用的好,就能趁對方意志不堅定渴求力量的時候,趁虛而入。

“四姐?”五皇女輕聲開口,“可要留下吃完午飯再走?”

四皇女回神,眸光閃爍一瞬,像是懊惱自己在做客探病時竟能走神,“不用了,我那邊還有些公務,需要我回去處理。”

出宮建立府邸的皇女們,今年都已經開始參政。連大皇女都領了個閑差。

她看向老五,“你好好養身子。”

五皇女作勢要起身送她,被四皇女給勸下了。

等人離開,五皇女才把手上的藥碗遞給床邊伺候的內侍。

剛才在人前還不甚恭敬的內侍,在四皇女跟六皇女離開後,反而卻越發恭敬仔細,彎着腰雙手捧過藥碗。

“殿下,您為何要我們做戲給兩位皇女看?”

這個宮裏,所有的下人都比其他宮中的要聽話,因為不聽話的,全都已經沒了。

猜到兩位皇女今日要來,五皇女故意讓她們這些下人做出不敬主子的樣子。

五皇女攏了攏披在肩上的外衫,目光幽深,神色跟二十多歲年輕病弱的皇女全然不符,“自然有我的原因。”

用她宮裏的下人,跟六皇女宮裏的下人作對比,讓四皇女看清楚出身的差距猶如天塹般難越。

沒有投好胎的她,只配擁有不聽話不敬主子的下人,也不能最先得知朝堂上的消息。

但老六可以。

五皇女要讓四皇女知道,只要老六活着,皇位可能就可能跟她無緣。

至于除掉六皇女的契機,正是這場恩科。

本朝也不是頭回開設恩科,一般遇到大型朝廷慶典的時候,都會開恩科取士。

既是給上次沒發揮好的人才一個機會,同時也是為朝廷增加新鮮血液。

另外,這還是各位皇女培養自己門下跟勢力的最好機會。

得知要開恩科後,比六皇女反應還大的就是時清了。

“我這探花的保質期就只有一年?”時清震驚,“人家可都三年呢。”

怎麽到她這兒就縮水了呢?

往後她再裝逼顯擺的時候,就得在自己的探花前面加個年份了,總覺得光環都舊了點,氣勢也弱了。

果然她就是個炮灰的命。

時清不高興,甚至不死心地問,“我今年還能再考嗎?”

早知道考探花會觸發劇情,她當初就該咬牙拿個狀元!

時鞠擡眸看她,淡淡回了句,“不能。”

雲執拎着兔籠子過來,聽到時清想要再考,語氣疑惑,“萬一再考一次,連探花都沒中怎麽辦?”

“……”

時清睨他。這還是不是親夫郎?是不是親的?

“再考十次,我也是探花打底,狀元封頂。”時清視線落在雲執手裏的兔籠子上,微微揚眉,“既然考不了狀元,不如烤只兔子吧。”

她故意吓唬雲執,伸手去搶他手裏的兔籠子。

還好她們是坐在後院裏的涼亭中說話,不然地方小了,真不夠兩人打鬧。

時鞠緩緩搖頭嘆息,跟旁邊喂魚的李氏說,“這兩個孩子什麽時候能長大。”

李氏笑着道:“我覺得這樣就挺好,不需要長大。”

時清不是雲執的對手,哪怕對方提着兔籠子,只要不讓着她,時清就摸不着他的衣角。

“你把兔子提出來,不就是為了吃嗎?”

平時雲執把兔子藏的可好了。

雲執單腳一點,輕而易舉地躍上牆頭,撩起衣擺曲腿半蹲在上面看她,“誰說的,我是提出來給他找只母兔子。”

雲執伸手撥兔子耳朵,“鴉青說這是只公的。”

“公母都一樣,烤熟了口感差不多,我不挑。”時清朝雲執招手,“分你一條腿。”

雲執瞪她。

“行了行了,不鬧了。”時清說,“下來吧。”

雲執半信半疑,時清已經開始物色兔子,“不如再買一只吧?”

“出去買嗎?”雲執眼睛一亮,從上面飛下來,湊到時清身邊,“買只灰的吧,生出來有顏色,好看。”

“行啊,”時清點頭,“下午就去買,讓錢燦燦幫忙挑選。”

“她還懂兔子?”雲執驚詫。

時清咋舌,“只要跟讀書無關的事情,她都懂。”

“……”京城第二纨绔。

見時清要幫兔子選媳婦,雲執側眸看她,“你真不吃它了?”

其實時清一開始就沒想吃過,畢竟是雲執送的。她只是覺得逗他好玩,才反複說要吃兔子。

如果真想吃,春獵到現在有那麽多次機會,小白雲肯定早炖成菜了。

不僅她不吃,因為雲執養了只兔子,整個府裏都不再吃兔肉。

很多事情沒說,不留心也不會在意,但時鞠李氏對雲執的愛護跟看重,都藏在這些小細節裏。

“真不吃。”時清一臉真誠。

然後在雲執放松警惕時,時清微微一笑,惡魔低語,“等小兔子長大後再吃。”

要學會持續發展。

“……”

瞧見時清再次伸手,雲執反手把兔籠子往身後一藏,微微揚眉,踮起腳尖,挑釁地做出垂眸看她的得意表情。

跟他比警惕心?

誰知道時清卻是借着假山遮擋視線,食指勾的是雲執縫着珍珠的腰帶,微微往前一拉,雲執措不及防前傾半步,時清借機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出息,你以後跟兔子過吧。”

時清松開雲執,好笑的睨他。

輕輕淺淺的一吻,像是蜻蜓點水,格外撩動人心。

雲執耳廓發癢,伸手去牽時清垂在身側的手,沒忍住湊過去偏頭吻她的唇。

明明在自己家,搞得跟偷情一樣,簡單的一個吻就讓彼此臉紅心跳。

兩人在假山後面讨論兔子的時候,下人快步朝涼亭方向走過來,跟坐着看書的時鞠行禮道:“太傅,禮部尚書沈大人上門拜訪。”

沈媛,時鞠曾經趕考時的好友,長皇子的妻主,也是沈郁的母親。

兩人雖然同朝為官,但已經很久沒私下裏走動了。

今天上門,為的肯定是恩科的事情。

時鞠跟下人說,“去喊時清,讓她同我一起去見客。”

李氏疑惑地走過來,“是要清兒跟着去見見客人,了解官場嗎?”

時鞠搖頭,“不是。”

官場上的事情哪裏用得着時清。

今天叫她一起,是要她去幫忙怼人。

這才是時清最好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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