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皇權
公孫懷的秘密已經被阿琅徹底發現, 美人兒吃幹抹淨後還有點意猶未盡, 可貪嘴總不是什麽好事兒,最後折騰的還是她自己。
“我的老天爺!這居然是真事兒!你們昨晚……”事後醒來,總要有個人來收拾,憑她一己之力如何瞞天過海, 也就只能相信她的好姐妹采荷,采荷得知她與公孫懷一夜春宵後驚得幾乎形神俱滅, 因為在她的眼裏, 一直把公孫懷看作是真真切切的大太監, 哪裏想過他竟能逃過宮裏每三年一次的查驗!
“我一杯酒下肚, 就丢了魂兒, 可我不後悔,好歹明明白白做了回人, 我當你姐妹才跟你說, 你不可笑話我!”阿琅坐在浴桶裏,公孫懷天未大亮就起身離開了鳳陽閣,采荷是第二天清晨來敲的門, 見了這旖旎風光, 便已有眉目, 再看她渾身青紫,不禁感嘆這男人平日對一個女人再怎麽憐愛, 上了床都一個樣兒,絲毫不懂得憐惜,她這麽嬌嫩的一個人兒, 看看都給折騰成什麽樣兒了!
“得,你是得償所願了,也不知道自個兒身子被折騰成什麽樣兒了,我瞧這督主就是憋了十多年,這一回渾身的勁兒都往你身上撒了,他不心疼,我看着都心疼。”采荷碎嘴,心裏疼着阿琅就忘了傷害她的男人是誰了。
她初經人事,什麽都不懂,那會兒還醉得迷迷糊糊,具體怎麽回事兒哪裏還記得清,醒來就感覺渾身散架似的,一動就疼,沒有采荷幫忙,她就跟行屍走肉沒什麽兩樣兒。
可一想到公孫懷是個真男人,她就止不住笑意。
“還笑呢,我瞧你病得不輕,可要找個女醫來瞧瞧?”采荷擡起她一條手臂,一面小心翼翼地擦洗,一面寒碜她。
“我就愛笑,我樂意,你怎麽都不替我高興,一個勁地數落我和督主,我記得你從前可不敢說他半句閑話的,怎麽?是不是當公主當得威風了,忍不住想把積壓在內心的苦水一口氣吐出來了?”采荷寒碜她,她也不落下風,絕地反擊。
“我這不心疼你,你怎就不領我的好意,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哦不,這還沒嫁人呢,就一心向着他,我這姐妹當的也真真憋屈。”采荷拿起汗巾抹抹眼淚,裝腔作勢挺像回事兒,把阿琅逗得樂個不停,擡起兩條胳膊勾住了采荷的脖子,勒得她差點兒喘不過氣,“說得好好的怎麽就動起手來了,快撒手,沒得弄我一身濕,收拾了你還得收拾我自個兒。”
“那有什麽,濕了你就進來一塊兒洗呗!”阿琅來了勁兒,往浴桶裏掬了一把水潑采荷身上,采荷大叫一聲,跳起了腳,“瘋了瘋了,真的是瘋了!”
看她狼狽的模樣,阿琅笑得樂不可支,活脫脫一個頑劣成性的野丫頭,哪有半點公主的樣兒,可就是這份天真不做作的笑容,征服了那麽多人的心。
采荷草草收拾了自己,再看過去只見阿琅把兩條胳膊挂在浴桶邊上,便沒心思再胡鬧了,“鬧得夠久了,瞧你也不願再洗下去,我給你擦擦,把衣裳穿了,要着了風寒,督主非得把我大卸八塊。”
敢說公孫懷的閑話那也是借着阿琅的膽兒,心底裏仍是畏懼着東廠的權勢,若阿琅有個什麽好歹,第一個得拿她開刀問罪。
“采荷,我真的很開心,遇見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也遇見了你這樣的金蘭姐妹!”阿琅笑意盈盈,洋溢着幸福的喜悅,她倍加珍惜,因為她今日所得到的一切全都是曾經失去的那些換來的。
這一生一世,她都會愛惜他們。
突如其來訴衷腸,采荷面上一紅,腆着臉道:“你少給我灌迷魂湯,你跟督主的事兒我半句不會對外聲張,可你們的事兒總不能這樣偷偷摸摸一輩子,他既然不是真太監,又對你做了這樣的事兒,總要對你負責。”後邊的話說得中肯,也是阿琅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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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就期盼着公孫懷能夠在阿玕的面前請求賜婚,迎娶她過門,可從現在的情勢來看,尚不可操之過急,她願意等他想一個萬全之策,既能免除欺君之罪,又能求得皇帝的賜婚。
這頭鳳陽閣裏歡聲笑語,那一頭乾清宮內皇帝唉聲嘆氣。李鈞把阿琅的意願傳達給了宋世良,可是宋世良頑固不化,聲稱除非公主已有婚配,否則他絕不放棄,李鈞被他的深情感動的同時也愛莫能助,他對宋世良深信不疑,極其願意促成這樁婚事,奈何他的阿姐沒有這一心思。
李鈞坐上這個帝位還沒多久,不懂弄權,私底下當着宋世良的面仍像個孩子,有話直說:“宋大哥,天涯何處無芳草,阿姐心裏沒有你,你又何必強求。”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臣這一生,除了效忠皇上,便是期望與心儀的女子長相厮守,臣發過誓,今生若不能尚公主,那便終身不娶。臣相信公主只是一時受人蠱惑,假以時日,她自會明白臣的一片真心。”宋世良自信滿滿,直至今日他還是認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公孫懷,他不過是一個擅長玩弄權術的內官,不僅禍害朝廷,還會禍害她的一生,他必須在她沉淪之前救她脫離苦海。
“宋大哥此話怎講?阿姐受誰蠱惑?”李鈞眼前浮現出那張妖媚冰冷的冷,心頭隐隐泛起了一絲異樣之感。
“公主過于依賴內臣,恐有後顧之憂。”事到如今,宋世良豁出了一切,就算背棄道義,也不能讓那兩個人在一起,他是錦衣衛,維護的是帝王的顏面。
“你說的是公孫懷?”李鈞皺了皺眉,這在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身上看去像是蒙上了一絲不符合他年齡的成熟。過去他也懷疑阿姐與公孫懷的關系,可他阿姐說了,公孫懷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不會傷害他們才會那般依賴他,處處維護他,沒有別的原因。
“臣知道公孫懷有護國之功,可人心難測,此人忠奸難辨,這些年他手握大權,權勢滔天,樹大根深,是為禍端,難保他不會成為第二個王有吉。”
李鈞即位後,便開始學習為君之道,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寵信奸佞的後果便是成為亡國之君。即便迄今為止公孫懷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姐弟二人,但他權傾朝野也是不争的事實,如今朝野內外還都得看他這位司禮監掌印的臉色,而他與李鎮并無不同,猶如提線木偶一般任人擺布。
宋世良的進言引起了皇帝的深思,公孫懷也許真的仗着自己的權勢而為所欲為。
“朕都明白,可如今朕的根基未穩,朕什麽都做不了。”李鈞勢單力薄,撼動不了公孫懷這棵大樹,唯有靜觀其變,見機行事。
“臣會一直站在您和公主的身後,為朝廷和天下掃除一切禍害!”宋世良伸手抱拳,渾身散發着肝腦塗地的忠貞氣概。
如今真正忠于他的人也就只有宋世良了。
可他無法出賣自己的阿姐來換取權勢,于他而言,除了天下,這個世上就只有阿姐了。
在李鈞倍感壓力的時候,他總會想到他的阿姐,眼下他十分渴望聽一聽阿姐的笑聲,因而他屏退了宋世良,決定去鳳陽閣走一走。
此時鳳陽閣裏阿琅拉着采荷正和宮女們鬥牌,采荷連輸了多把,她牌品不好,氣得不願再玩,阿琅正笑話她,忽然內使來報“皇上來了”。
阿琅面上一喜,連忙放下牌領着人出去迎駕。
“恭候聖駕,皇上萬安!”剛出門就見一個玄色的身影快步走來,阿琅斂衣行禮,宮人們也都退在一邊低頭行禮。
李鈞趕忙拉住她,“阿姐不必多禮了,大家都免禮吧!”
進了宮,禮數難免,可他們姐弟相依為命多年,李鈞仍是不習慣阿琅對他行禮,只不過他是皇帝,還得有皇帝的威嚴,不可任意妄為。
“皇上怎麽來了?”阿琅本來心情就愉悅,見到弟弟更是心頭雀躍,請他到屋裏坐,宮人們也都一下忙開,端茶送水一樣不落。
“許久不見阿姐,便來瞧瞧阿姐在做什麽。”鳳陽閣正屋面闊五間,李鈞跟着阿琅進了東次間,他來之前阿琅還在這兒跟宮人們鬥牌,這會兒南邊的炕榻上正擺着印有水浒英雄人物的紙牌,這種游戲他兒時跟着她阿姐玩過幾回,每回必輸。
“正鬥牌打發時間呢,采荷這丫頭輸不起,皇上要不幫幫她?”阿琅挑挑眉看了采荷一眼笑道。
采荷窘迫地低下頭,李鈞道:“阖宮上下,鬥牌誰能比得過阿姐,恐怕朕也幫不了采荷姐姐。”
“那我還真不信,改日咱們拉上公孫掌印,興許還能打個幾回合!”在她心裏,公孫懷樣樣都行。
而阿琅不經意的吹捧又讓小皇帝想起了宋世良的話,他撥弄着宮女剛端上來的糕點,漫不經心道:“公孫掌印常來阿姐這兒麽?”
阿琅直覺敏銳,斂了斂神,遞了一杯茶水稀松平常道:“嗯,這紙牌就是他帶來的,給咱姐妹消遣。”
李鈞“哦”了一聲,看向紙牌,拿起一張端詳道:“做得真別致,不像出自尋常人之手,莫非是公孫懷親手做的?”他聽說公孫懷有一雙和李鎮一樣的巧手。
阿琅并不否認,直言道:“是我讓他做的,他有一雙巧手,何不多加利用?”
李鈞忽然看向阿琅,欲言又止,阿琅看出他今日有心事才來鳳陽閣,便語重心長道:“阿玕,沒有他就沒有咱們姐弟今日,他不會害咱們。”他一定是在朝堂上聽了言官們對公孫懷的攻讦,這才憂心忡忡。
李鈞低頭沉默,過了半晌,目光炯炯地盯着阿琅道:“倘若有朝一日,他與咱們為敵,阿姐會站在哪一邊?”
阿琅蹙眉,堅定地告訴他:“不會有這樣一天。”
她相信公孫懷,卻開始擔憂如今年少的帝王總有一天會羽翼豐滿,鏟除那些威脅皇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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