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1)
——Chapter39——
海濱別墅。
霍經年醒來時,已是翌日。
她迷迷糊糊地從薄縱千的床上醒來。
卻聽到樓下客廳的話音,便步行至樓梯口。見是薄縱千和一個陌生的歐洲男人,她微微醒神。
“縱千,你真的要把那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
“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幹涉。”
因為路西法談及霍經年,薄縱千的臉色很不好。她分明連頭也沒擡,卻已經察覺到了樓上投來的視線。
“經年。醒了就下來吃早餐。”
薄縱千說完,路西法也自覺住了嘴。
霍經年洗漱後,剛想懊惱沒有帶換洗的衣物,想打開衣櫃把睡衣挂進去時,愣住了。
衣櫃裏陳列着各式的高定裙裝,謹慎地分好類。另外兩格是頭飾、項鏈、手鏈等配飾,與每條裙子一一對應。
霍經年原不是個愛穿裙子的主兒,但卻在進了娛樂圈後被迫穿上那些裙子。
說起來,她三年前的時候受Joe推薦進圈……
也是為了薄晏。
公司在面試時,問到她為什麽想要進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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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的回答都是各種天花亂墜。
什麽想要一炮而紅,什麽想賺錢……
霍經年的回答很簡單,只有一句話。
“只為尋一位故人。”
她堅信,只要自己站在高處,有朝一日定能找到薄晏。
現在已經尋到,自己也身居高位,吸粉無數,但當年的初衷、抱負、理想,皆在煎熬之下物是人非。
從回憶中抽身回到現實,霍經年随手挑了一件穿上。
不得不說,薄縱千的眼光是真的好到沒話說,哪怕是霍經年随手挑的也都極其合身,如同為她量身定做一般。
霍經年走出卧室,走下了樓。
在薄縱千意料之外,與那位歐洲男人驚豔的目光下,她氣定神閑地開口:“早安。”
路西法先前一直有千百萬句話來搪塞薄縱千,想盡千方百計也要阻止薄縱千把霍經年帶在身邊。
今日一見……他總算找到了薄縱千固執的理由。
“霍小姐。久聞大名。”
路西法随手撥弄了下自己長卷的金發,笑得妖魅、貴氣,真真是比女人還要魅惑的主兒。
“怎麽稱呼?”
霍經年對于他知道自己的姓氏,并不奇怪。
“叫我路西法就可以。”
“嗯。”
霍經年落座,等着同薄縱千一起用餐。
路西法意味深長地看着霍經年,話卻是對薄縱千說的。
“縱千,我今日還有些事,下次有機會再聚。”
薄縱千微微颔首。
等路西法走後,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
“我最近要離開一段時間。”薄縱千說。
“去哪兒?”
“M洲,參加一個學術探讨會。我會安排一個務工來家裏定時打掃衛生或是做做飯。順便在安排幾個保镖護着你。”
“務工就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理好。”
霍經年似乎對薄縱千後面說的話渾然不在意。
“你多久能回來?”
“興許三天。我會盡量趕回來的。”
薄縱千用完餐後,輕輕用紙巾擦了擦嘴,從樓上把提前拾掇好的行李拿下來,摸了摸霍經年的頭。
“在家乖乖的。”
在她打開門的那一刻,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镖走了進來,薄縱千壓低聲音跟他們交代了兩句,離開了。
最新評論:
-完——
——Chapter40——
在海濱別墅被迫監視兩天兩夜的霍經年終于明白了薄縱千的用心,她甚是無奈地打開冰箱門,給保镖看。
“大哥,晏晏她明天就回來了。我今天去超市買個菜,總沒問題吧?”
保镖沒懂:“晏晏是誰?”
“呃……”這個習慣一直改不過來,霍經年這才意識到自己叫錯了名字,唇微抿,神色微微低落。
“就是你家雇主的小名。”
“霍小姐,您等一下,我們問一下薄小姐。”
保镖在得到許可後,點點頭。
“薄小姐說可以。但前提是,您需要在我們的陪同下一起去。”「行吧,正好也不用開車了。」霍經年說完後,板正了臉色:“大哥,你們能換個衣服麽?”
一個個肌肉男還緊身衣……看起來怪兇神惡煞的。
保镖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
不久,五個穿着短裙的大男人在霍經年面前準時報道。
這五個的頭兒面不改色:“霍小姐,家裏沒有男士服裝。”
霍經年頓然石化:“……”
你們開心就好。
——
超市裏,一個穿着米色針織長裙的溫婉美女推着車,身後跟着五個穿着短裙的墨鏡肌肉男,讓人頻頻側目。
很快,路人就認出了中間的美女……影後霍經年!
周圍人透過五堵’肉牆‘拍着照,霍經年極力忽視過去……但,開閃光燈那個就過分了啊!霍經年挑了一盒較為新鮮的牛肉,轉身,無奈地對路人道:“抱歉,各位。可以麻煩不要把照片傳到網上麽?”
路人們見霍影後開口,正要欣欣然點頭……
随後,五堵肉牆化作一陣風,将方才拍照的人圍了起來。他們的語氣很冰冷,只有一句:“删了。”
保镖逮住一個人,’嚴刑拷打‘:“最近删除還沒有删。”
路人欲哭無淚,删掉了女神的照片。
壯漢們這樣一鬧,霍經年身邊便清淨得不能再清淨了。
霍經年挑了薄縱千愛吃的食材,回到海濱別墅。
自從進了娛樂圈後,她就變得十指不沾陽春水。不過要是再下廚,應該沒多大問題……
她靠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研究着食譜,
神情比看臺詞還要認真。
正當她入神時,響起了指紋開鎖的聲音。
那麽早就回來了麽?
霍經年條件反射,立馬從沙發上’騰‘地站起來,走到門口。“咳咳……”
薄縱千似乎染了風寒,咳了兩聲。她的狀态看起來不是很好,将黑色風衣脫到一旁,便看見了一只幫她收拾風衣的玉手。
她一愣,失而複得的喜悅将她包圍,看着女人的臉,笑了。
薄縱千整個人陷進沙發裏,正要瞑目養神,卻聞到上面還殘留着專屬于霍經年的清香,竟感到不再那麽無力。
霍經年持着一碗放了糖的姜湯向她走來,碎碎念着:“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回來,正好廚房裏煮了姜湯,你快趁熱喝了吧。”
薄縱千眸光一亮,原本想伸手去接,可想到了什麽,手又無力地垂下,俨然一副病恹恹之态。
霍經年心疼她,就親自一匙一匙地喂薄縱千飲下。
在這寂寥的秋冬時節,姜湯将薄縱千的心浸潤得溫暖。
薄縱千有些慶幸自己做了提前回來的決定。
最新評論:
-完——
——Chapter41——
霍經年抱了一席鵝絨薄毯蓋在薄縱千身上,還給她準備了一個粉嘟嘟的暖水袋,伸手撫上了薄縱千的額頭。
“你先休息一會兒啊,我去給你做飯。”
察覺到她的額頭并不燙,霍經年松了口氣,正要縮回手時,薄縱千竟擡起手将她的手覆蓋住。
看着眼前只為自己忙前顧後的女人,薄縱千有些情動,她眯了眯眼:“我們……這算是在談戀愛嗎?”
這話一出,霍經年的臉馬上充血,肌膚白裏透粉。
“你……胡說什麽!”
她說完,有些心虛地垂下眉眼,掙脫開薄縱千故意放松的手轉身到廚房裏去。
薄縱千回想着她羞赧的可愛神态,不覺中牽起了一抹笑。
“你終于不再把我當成妹妹了。”自己默念完,她故意對着廚房大聲地說道。
“霍、經、年,你就是喜歡我但不敢承認!不過你傲嬌也沒關系,你遲早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在廚房裏洗菜的霍經年聽着這些話,心髒砰砰直跳。
她承認,之前故意疏離薄縱千是因為她欺騙了自己的身份……這說明她一直都不信任自己。
她們的親屬關系脆弱地如一張白紙,這讓霍經年很寒心。
但經歷了這麽多之後,她逐漸能夠體諒薄縱千。
現在兩個人都坦誠相待,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睡在同一張床上……她已經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份親情變質的感情了。
像霍經年這種臉皮薄的人,即便是自己沉浸在幻想中都能臉紅,待她快速地做好面後,擺盤上桌時,薄縱千看着她連脖頸都在泛紅的肌膚,輕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讓霍經年雞皮疙瘩掉一地,她咬唇道。
“別笑了……快過來!”
薄縱千也沒再裝柔弱,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現在比較晚了,所以就沒時間做菜啦。”霍經年有些歉意地看着她,“你還沒吃過我做的蔥花面吧?快嘗嘗!”
“嗯。”
薄縱千夾了一筷子面條放入嘴中,然後過了幾分鐘,一碗已經見了底。這讓霍經年很驚訝,“你什麽時候那麽能吃了?”
“正好餓而已。”薄縱千抽出紙巾擦了擦唇角,擡眼:“你吃得完麽?”霍經年失笑,将自己的那碗遞給她。
“吃不完,你幫我吧。”
兩碗面入腹,薄縱千卻一副還能吃的樣子。
畢竟她還小,21歲,霍經年擔心她吃不飽,關切地問一句:“夠不夠?還需要我再下一碗面麽?”
薄縱千:“……”
她是豬麽?
“去海邊散會步吧?正好消消食。”
華燈初上,海風腥鹹,空氣潮濕。
在朦胧的暮色之中,霍經年赤足踩在沙灘上,戴着貝雷帽,穿着針織長裙,将她本就白如凝脂的皮膚襯得勝雪三分。
看着這樣美好的傍晚和她,夕陽将她們的影子拉得很斜、很長,薄縱千是多麽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
突然,霍經年停住了腳步,她彎腰拾起海浪沖在海灘上的海螺,放在耳邊,靜靜地聽着。
“怎麽了?”
薄縱千好奇地看着她。
霍經年做了噤聲的手勢,“聽說把海螺放在耳邊,可以聽到海的聲音呢。你聽聽?”
說着,那只纖白的手握着海螺,就要遞過來。
薄縱千連帶着她的手握住海螺,放在耳邊,裝模作樣。
“嗯……确實有聲音。有海浪拍岸之聲,還有,我的心跳。”
在這暮色中,她的嗓音随風傳來,令人心動得不等自已。
霍經年的心髒跳得更快了,她想要抽開手,薄縱千卻緊緊不放。這樣’叛逆‘的舉動讓霍經年極為不悅地瞪她一眼。可在薄縱千的視角,怎麽也是嬌嗔。
“讓我多碰一會兒,好不好?”
也許薄縱千給她下了情蠱吧,亦或許霍經年心動了吧。
這一刻,有一個人越過深壑,向她前進了一步。
有一個人,沒再百般抗拒,終于願賭服輸。
最新評論:
-完——
——Chapter42——
就這樣,薄縱千和霍經年朝夕相處了二十天。
薄縱千前幾天出差了,說是今晚回來,霍經年在晚上六點鐘便已早早地做好飯等她回來。
她們看起來就像……其他普通的婦妻一樣。
哪怕是等到夜晚十一點鐘,也沒有任何人回來。
只有一條言簡意赅的短信。
【等我】
霍經年隐隐有些不安,正要打電話給她時,她收到了一個很少有來往的電話——景禦。
“景禦。這麽晚,有什麽事麽?”
景禦那邊沉默了很久,似乎張口欲言,但又猶豫踟蹰。
“經年。薄縱千的事……你知道了嗎?”
“她出什麽事了?”
霍經年皺起眉,心下一悸,叫五個保镖回避。
“我現在已經被調到國際中心工作了,也是今天才得知的消息。薄縱千私自串通M洲的路西法伯爵在地下100米處建造了一個落地上百公頃的工業基地。
在其中非法濫制生物藥劑和武器,其含量……一微克便能将五十億人置之于死地!”
路西法?
是她之前在海濱別墅見到的那個歐洲男人麽?
霍經年抿抿唇:“關我什麽事?”
為了不連累薄縱千,暴露她的行蹤,霍經年只好強裝鎮定,但還是抑制不住話音微微在發顫。
聽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景禦加快了說話的速度。
“國際物理研究所就在三個小時前,已經對外把她開除了。并且就連她之前在國際上發表過的所有論文一并下架。國際檢察院也親自勒令将其二人逮捕。”
“經年,你要是知道她的行蹤,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嗯……我知道了,一定。”
霍經年顫着手挂斷電話,如同斷了線的風筝,一下失了主心骨,坐在了地上。
還來不及思考薄縱千為什麽要制造生物武器,她便站起來,将這個屋子徹底翻了一遍。
她大學有修過刑偵勘察這門選修,很快便清理幹淨了屋子裏所有有關薄縱千的生活痕跡,最後狠下心,删去了自己與薄縱千的通話記錄和聯系人。
兩個小時後。
意料之中,國際中心調派了人員親自上門,盤問霍經年。
那是兩個M洲面孔……霍經年知道這代表着什麽。
她提前換好了竭力放端正心态,不讓他們看出任何異樣。
“霍小姐,我們調查到您是薄縱千的前監護人,接下來要問的問題,需要您配合一下做個調查。
鑒于您之前在國際監獄工作,相信各種流程您都非常清楚,我也就不再強調了。”
“嗯。”
霍經年輕輕’嗯‘了一聲,微微颔首,示意他繼續。“據調查,八年前,13歲的薄縱千在Z洲Y市一中讀書時,涉嫌殺害了一名約莫17歲的少年,蕭奕。殺人方式暫時未知,請問這件事……您了解多少?”
霍經年聽他這麽說,大腦一片空白。
薄晏只跟她說過是蕭奕霸王硬上弓不成,被清潔工推了下去……怎麽會是薄晏殺害的呢?
霍經年克制住心中的狐疑,把自己所知都說了一遍。
她刻意沒有說得完美,真假半摻。
調查員聽她的回答,只暗嘆不愧是做過偵查科科長的人,自己揪出了幾個漏洞,然後說起了下一件事。
“其實您的所知極有可能是錯誤的。因為那個清潔工……張建,和他的一家,恰恰死在薄縱千的手下。
這也是前一年Y市市局被張建的母親要求重查才有眉目的。
在張建死于心髒處的槍傷,他的妻兒是活活被摔死的。鑒于動機,我們鎖定薄縱千。
但很可惜,我們在一年前沒有獲得任何有關薄縱千的位置線索,所以這個案子也暫時擱淺。”
調查員在說話的過程中時時觀察着霍經年的神情。
迷惘、麻木,似乎真的對此渾然不知。
調查員知道從她嘴裏套不出什麽話,将資料翻了一頁。
“在您正式收養她之前,她将薄院長和洛女士生前的巨額財産一比轉移到了Z洲,一筆則轉入一個幽靈賬戶。
這筆錢也是她聯合路西法制作武器的重要來源。我們懷疑,在S23禁案之後,她從S洲轉移到Z洲,也是聯合路西法的庇護。”
“但目前有一個很大的疑點……S23禁案并非失火案件!當時在現場,有一個專業人士探測出了炸?藥的成分!
令我們疑惑的是,她為什麽不聯合國際中心一齊逮捕那個縱火犯,而是那麽多年,逃之夭夭,不讓任何人找到自己的行蹤。”
“當初薄縱千蓄謀已久接近您,估計也是想要借您的手翻閱當年的調查結果,而不是什麽’別人綁架‘的鬼話。”
這句話出來……
霍經年的頑堅不催的心理防線徹底分崩離析!
她仰着頭,淚水滾落下來,嗓音沙啞得一塌糊塗。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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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Chapter43——
調查員也沒料到她會有那麽大反應,皺了皺眉。
“霍小姐,這些你都不知道麽?”
霍經年苦笑,“我不知道啊。”
“您的手機能借我看一下嗎?”
調查員懷疑霍經年有意幫助薄縱千隐瞞,霍經年順從地把手機遞了過去。
調查員翻看了一遍,确實沒有任何與薄縱千來往的痕跡。他嘆了口氣把手機遞了回去,筆錄員和他一齊站了起來。
“這麽晚打擾您,着實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有了薄縱千的行蹤,請您務必第一時間告訴我。”
“嗯。”
霍經年的嗓音很輕,缥缈得如同風一吹就散。
送走了調查員和筆錄員,淩晨一點,門再次被人打開。
女人只穿着薄薄的一層睡裙,她坐在沙發上,背對着來人,背影落寞得讓薄縱千覺得很刺眼。
“都聽見了吧?對我的回答,還滿意嗎?”
霍經年在笑,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薄縱千換好鞋,慢慢地走過來,手指撫上了她的臉,卻被霍經年扭頭避開了。她感覺不對勁。
“你在說什麽?”
霍經年仍是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事已至此,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我幫你掩藏你的生活痕跡,你的行蹤,哪怕你利用我。
我擔心你被捕入網,跟他們說話時一直膽戰心驚,走一步是一步,哪怕你欺騙我。”
“薄縱千,我都知道了……你剛才一直都在監聽我的手機,擔心我把你暴露出去,對不對?所謂的「保镖」,也是你擔心我跟景禦和江亦舟接觸,對不對?”
她看着薄縱千,眸中的光芒四分五裂。
薄縱千心下沒來由地慌。
這是霍經年第一次叫自己「薄縱千」,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霍經年只覺得心寒!
從發絲到腳底,由裏到外,都只有徹骨的寒涼。
她所珍視的人,一次次欺騙、利用她。
她卻一次次毫無底線地原諒、理解她。
換來的……就是魚死網破的局面。
薄縱千從樓上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霍經年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眸底越來越黯淡無光。
在薄縱千即将打開門的那一刻,霍經年甚至還抱着一絲期待——一絲薄縱千真正忏悔,想要道歉的期待。
她發誓,如果薄縱千跟自己道歉了,她會等着她的牢獄之災,等到垂垂暮老的時候,再修成正果也不是不可。
“你去自首吧。”
“算我……求你。”
但薄縱千并沒有如她所願,在打開門,臨走地那一刻,她頓住了腳步,聲音很沉。
“經年……我知道我讓你很寒心,甚至是厭惡、憎恨。恨我也罷了,我只求你能在往後餘生記得我。”
在門關上的前一秒,一道低不可聞的呢喃随之溢出。
“記得我愛過你。”
門關上,将兩個再無可能的人徹底隔絕。
霍經年看着薄縱千離去,又聽到了車發動的聲音,早已陷入了永無絕境、不見天光的絕望。
最新評論:
-完——
——Chapter44——
霍經年被薄縱千囚?禁在海濱別墅整整四天。
圍繞她的,只有密不透風的監視。
四天後,有消息傳來在看守所待了整整兩年的楊振龍死了。
死于非法研制的新型生物藥劑。
距看守員說,屍體很不完整,早已潰爛得不成人形。內髒、脾肺這些器官都肆意地暴露出來,糜爛的爛肉引來了許多毒蟲争先恐後地吸食。死前,還被人活生生的閹割。
這個歹毒的作案方法……讓人不寒而粟。
再過兩日,薄縱千和路西法向警局自首,雙雙暴露在公衆視野……公開庭審。
霍經年終究還是不能狠下心聽到這個消息,為了能在法庭上看薄縱千一眼,甚至都給那五個保镖……下跪。
五個保镖只說承受不起,護送霍經年到了S洲中央法庭。
霍經年看着周圍的人海,根本看不見心中的那道影子。
她只好拼命地往前擠,哪怕不知被人辱罵了多少句,只為再看到薄縱千一眼。
法官将薄縱千的數樁殺人罪、私自非法制造武器罪等罪行全盤托出,戴着手铐的薄縱千只是靜靜地聽着,似乎事不關己。
法官冷冷地觑她一眼。
“被告薄縱千對此可有什麽要說的?”
薄縱千舔了舔唇角,在轉過身看見霍經年的時候笑了。
“無話可說。我知罪,我認罪。”
路西法請來的律師無比驚愕地看着她。
法官接着面無表情地宣讀審判結果。
“被告薄縱千,在Z洲的兩樁未成年時的殺人罪,觸犯《未成年人犯罪法》第七十二條規定,在S洲C區看守所殺害楊振龍,觸犯《刑法》第十二條規定。
私自非法制造武器罪觸犯《武器法》第四十一條和四十三條,數罪并罰。鑒于有自首情節,經S洲中央法庭鑒定,實行死緩!”
“被告路西法,違反……等罪。經S洲中央法庭鑒定,實行終身。”
法官一錘敲下,高聲宣布。
“下庭!”
薄縱千瘦了很多,皮膚也白了很多。她戴着手铐,一直緊緊鎖定着霍經年的淡然目光漸漸抽回。
……
“陪我一個月。一個月後,我把你的人生還給你。”
這是她曾對她說過的誓言,她卻當成了一句玩笑。
……
霍經年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流出鮮血。
她顧不得疼痛,顧不得周圍人的驚訝和揶揄,竭盡全力、大聲地對着那道清瘦、颀長的身影喊道。
“薄縱千!”
她逐漸遠離自己的視野,正如今後逐漸抽離開自己的人生。
她慌張、煩躁,又不甘。
分明是自己叫她自首的……可為什麽心會那麽痛呢?
她心心念念的少女,最後,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
霍經年天都塌了。
她兀自蹲下,抱住了自己,泣不成聲。
不論是那個人畜無害的薄晏,還是那個百般算計的薄縱千……
從今往後,都不會再跟她有一絲瓜葛。
這場暗色的詭計,也終于結束了。
但誰又知道……層層暗雲撥開,一定是天光麽?
——
一月後……
江亦舟來到海濱別墅,先前薄縱千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保镖也将一張薄縱千的心理鑒定報告交給了霍經年。
霍經年只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字眼:
【反社會人格】
看到這份報告,她頓時亂了心。
霍經年這副失魂落魄的神态,完全是在薄縱千自首前跟保镖所交代的意料之中。
保镖聲音微沉。
“薄小姐的心理有問題,如果她在公開庭審那天遞交這份報告上交,是完全可以免掉死刑的……但薄小姐,并沒有。”
“她從十三歲開始便已籌謀好。待她報仇完,您便是她活在人世上唯一的理由。她原本決定報完仇,就跟您私定終生……但您卻讓她自首。她思考了很久,按照了您的吩咐去做。”
霍經年想起薄縱千在多年前和兩月前對自己的表白。
她沒想到,她早就想方設法把她規劃進自己的人生裏去。
……
江亦舟的面色也不是很好。
“經年,其實我這三年去M洲并不是進修。我的身份是一名賞金獵人。這三年,我配合組織調查出了很多關于薄縱千的事。”
“八年前。S23禁案并非失火,而是楊振龍喪心病狂地引爆炸彈徹底炸毀的!那天,薄縱千正好被保姆帶去路西法伯爵家喝茶,正巧逃過一劫。”
“楊振龍是S23的罪魁禍首。他因為觊觎薄世卿先生物理院院長的位置,就發了瘋,想要将他了結于世。”
“至于薄縱千為什麽不肯配合國際中心将楊振龍捉拿歸案,要說到十四年前……薄縱千七歲的時候。
那天她在去同學家玩的路上,被色?性大發的楊振龍給盯上了。楊振龍不由分說地将她帶到了自己破陋的房子。”
“他的房樓,一層,有一個暗格。順着暗格下去,是一個地下室。這個.「淫」.魔把年僅七歲的薄縱千囚?禁在那裏。
他用皮帶将她的手腳捆在十字架上。如果薄縱千不配合他的索?取,他就用皮帶在她身上狠狠地抽打。”
“心情好了,就給她喂活魚。讓她連魚帶刺一并吞入腹中。可是薄縱千的喉嚨實在太小了,根本吞不下去,只能吃楊振龍在其他時候施舍的面包。”
“要是心情不好,就沒有食物。時常把她餓得天昏地暗,身子越來越差。白皙的皮膚上随着一天天留下了各色的傷痕,一旦薄縱千不配合他,他就會把鹽水倒在她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上。”
“這樣看着犯罪者的臉色、不見一絲光亮的生活……薄縱千持續了整整一個月。如果不是薄世卿夫婦拼了命地找,薄縱千早就沒命了。”
江亦舟長舒了一口氣,“楊振龍只被判了五年。從那以後,薄縱千的性情大變。她孤僻、冷漠,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親近。
薄家夫婦也從沒有讓她暴露在外界的視野。直到S23禁案,她蓄意接近你,才有了現在……”
霍經年聽完,整顆心都在顫。
她想起在薄縱千還是薄晏的時候,那個讓她徹夜難眠的噩夢。哪怕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也都心驚肉跳。
她好懊悔,為什麽不多跟薄縱千親近點,讓她對自己多傾訴一些……那樣,說不定一切都還有希望,落不到今天這番田地。
可為時已晚……
霍經年再也不是大名鼎鼎的偵查科科長。
薄縱千也再不是陽光活潑的小小少女。
一切都太晚了。
那欲蓋彌彰的真相也實在是太無情了!
“那她……為什麽不配合國際中心捉拿楊振龍?”
江亦舟眼眸微低。
“按照我們來看,都覺得那樣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哪怕是薄縱千?她為了複仇,能謀劃整整八年。”
江亦舟說完,擡眼看向霍經年,神情有些悲哀。
“經年,或許你真的是她晦暗的人生裏唯一的光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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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Chapter45——
當日,知曉所有真相的霍經年來國際監獄探視薄縱千。
獄警說什麽也不肯放她進去,卻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霍科長,念在以前的同事情分上,您就別難為我了。一個要死的人了……哪需要什麽探望。”
霍經年瞳孔驟然一縮,一時失控。
“你說什麽?!”
獄警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頭。
“大哥……我求你放我進去吧……我真的求你了。我就只看她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霍經年早已卸下所有尊嚴,只怕下一秒就要給他跪下。
此時正逢青獄長路過,他看着如今憔悴得不成樣子的老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放她進去吧。”
獄警只好服從,把鑰匙遞給霍經年。
“讓你去監探室是不可能了。29號的情況很不好……”
霍經年連忙搖搖頭,“沒事的……我去監獄裏看她!”
說完,獄警憐憫地看了一眼這個悲哀的女人,帶她到了29號的住所。
他拿鑰匙打開門,“霍小姐,請進吧。”
這間屋子并沒有開燈。
霍經年走進去,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令獄警都止步于此。
由于青獄長特意囑咐過,所以薄縱千一個人住在這間。
一月未見,薄縱千的皮膚如常年幽閉,白到病态。她軟綿綿地坐在地上,腿曲着,靠牆,手腕上的血流了一地。
久違的光照了進來,她眯了眯眼,癡癡地笑了。
“經年?是幻覺嗎?我怎麽會在臨死前看見你。”
霍經年緊忙走向前去,一下抱住了她。
“你說什麽胡話?”
……
獄警看着這副場面,自己都有些感動。
青獄長的聲音在這時又響起了。
“把空間留給她們自己吧。”
獄警點點頭,跟着他走遠了。
……
薄縱千看霍經年的目光近乎癡迷,她的嗓音很低。
“你不怪我了嗎?”
霍經年只是悶着聲不說話,但淚水已把薄縱千囚衣的肩膀處徹底浸濕了。
薄縱千伸手抱住了她,有些遲鈍地輕輕為她順着氣。
“經年。不要哭……不要為了我哭……我的心會疼。”
霍經年顫着肩膀,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
她深深地看着薄縱千,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麽長,薄縱千才輕笑着打破了這個局面。
“經年,你這樣一直看着我,會讓我想吻你。”
霍經年終于出了聲音,“好。”薄縱千一時怔愣,然後又笑着說。
“不行,将來你還要嫁人的。”
這話讓霍經年的神情漸漸鮮活了起來。
“我不嫁給別人,絕不會!”
薄縱千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堅定,一顆心也漸漸溫暖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她輕聲道。
“經年,我有個願望,你能不能幫我完成?”
“你說。我一定幫你完成!”
“我想聽你說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
霍經年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似乎是怕再晚一秒,薄縱千都聽不到了。
臨死前,薄縱千笑得很滿足。
“經年。我還有一個願望……你一定要……”
她的聲音很低,低到霍經年不得不附耳去聽。
那氣若游絲的聲音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好好,活下去。”
言盡,她手腕處的鮮血還在流個不停,但已油盡燈枯。
霍經年被薄縱千抱在懷裏,她哄騙自己她還活着,餍足似的享受這為時不多的溫暖。
諒她不善言辭,不能将這份感情及時表達出去。
環繞着自己的溫度逐漸變得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