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七歲的願望
班長，副班長這樣的職務，多半是吃力不讨好，老師學生兩邊受氣，除了極個別的積極分子，基本沒人願意幹。說是競選，基本上是誰舉手誰就當的。
蘇芸不僅自告奮勇當班長，還順帶着把副班長也一起指名了，峰哥心情甚好，“好好好，那班長就蘇芸了，喬諾，你願意嗎？”
面對天降橫禍，喬諾一臉懵逼，完全沒理解狀況。
看看蘇芸，又看看峰哥，然後表情木讷地點了點頭。
“好，那班長和副班長就你倆了！”
蘇芸心滿意足坐下，對着還懵着的喬諾眨了眨眼。
“小芸芸，你說你和喬諾只是同學關系，我打死都不信。”貓膩足夠明顯，林澤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內心暗自發誓要在一周內搞清楚兩人的關系。
蘇芸不以為然，“你愛信不信吧。”
“天才在想什麽我等凡人果然搞不懂，喬諾那樣的到底哪裏好了。”
最麻煩的班長，副班長敲定了人選，後面的那些也就快了。
林澤如願以償當上了體育委員，反正就他一個人舉手，也用不着投票。
峰哥讓班委的成員到門外集合，喬諾這才找到機會拉住蘇芸問：“你當班長就好，為什麽還要拉上我？”
“高中三年不當個班幹部多沒趣？就當體驗人生了。你不用擔心，事情我都會做的，你只管挂個名就行。”蘇芸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擔心，有自己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喬諾面露難色，雖然自己壓根兒沒有當班幹部的打算，但既然事已至此，也得負起責任，肯定不能全推給女孩子，“我會加油的，就是估計很多地方做的不好。”
“有啥關系，我也不見得能做好，一起加油吧。人生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是多體驗下比較好。”
現實裏喬諾的時間永遠停在了十七歲那一年，還有好多的風景沒看，還有好多的願望沒實現，還有好多的故事來不及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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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芸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哪怕能彌補心中一絲絲遺憾的自欺欺人，但她還是控制不住去這麽做。
這番話明顯不是十七歲象牙塔裏的高中生會說出來的，喬諾不太明白其中的深意，便問：“為什麽突然說得這麽傷感。這不才高二嗎？”
“誰知道呢，世事無常，從現在起把每天都當成最後一天去享受就好了。”蘇芸剛說完，覺得有些太沉重了，便挂上了個燦爛的笑容解釋說：“啊，你不用在意，只是突然腦抽的有感而發罷了。”
喬諾隐隐約約覺得蘇芸好像有什麽心事，但自己與她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不是能開口問的關系，便也只能跟着有感而發說：“也是，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努力過好每一天也是應該的。”
“你有什麽想在十七歲實現的願望嗎？”
蘇芸稍稍轉了下身子，微微擡頭，看着喬諾墜滿星辰的雙眼，帶着春風拂面的笑容，一字一句問。
“诶？？”
喬諾的吃驚直愣愣寫在臉上。
“一時半會兒想不到也沒關系，慢慢想就行。”
一般面對此般突如其來的問題，大多數人第一反應都是好奇為什麽對方會問這樣的問題，而喬諾此時卻在認真思考，他十七歲的願望。
比起遠在天邊的淩雲壯志，喬諾更在意腳下每一步。
下一次數學考試進步一名，下一次千米長跑能快幾秒，比起今天的自己，明天的自己能夠多一點點收獲便是最大的願望了。
不過這麽說太籠統寬泛了，蘇芸想聽的應該是具體一點的東西，喬諾思索了一會兒後認真地回答說：“期中考試能進年級前五十？”
蘇芸料到了喬諾的第一個願望一定和學習有關，他一直是這樣的人。沒有天賦異禀，卻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朝前走着。
“你将來有啥打算？”
這個問題喬諾回答得并沒有猶豫，他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想考去北京的大學，工作了想養一只貓，退休了想去暖和的地方養老。”
蘇芸的心猛得跳了一下，時間仿佛倒回到了那個星光燦爛的夜晚。晚自習間隙，她和喬諾在熙熙攘攘的走廊上吹着徐徐晚風，望着只有零星幾個人的操場有一句沒一句說着無關緊要的話。
自己趴護欄上，側過臉，心血來潮問他将來的打算。
他望着天邊的星河，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說：“想考去北京的大學，工作了想養一只貓，退休了想去暖和的地方養老。”
自己聽完嘲笑他怎麽跟個七十歲的老大爺一樣，潮氣蓬勃的高中生連養老都想好了。
他沒有反駁，只是仿佛自問自答般地說：“不是很美好嗎。”
同樣的問題，如果問十七歲的自己，自己的回答一定是俗氣哄哄的“賺大錢，開公司，走上人生巅峰，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現在想想喬諾的願望是多麽美好啊。
記憶裏的喬諾和眼前的喬諾在這瞬間完美重疊到了一起，不自覺間，蘇芸的眼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多美好啊。”
她笑着把十年前沒有說，也沒有機會再說的話說了出來。
對啊，對美好啊，為什麽當年的自己沒有這樣告訴他呢。
喬諾錯愕地看着淚流滿面的蘇芸，不知道她為什麽哭，也找不到安慰的話語。
“不好意思，只是想起了一個朋友，他也說過和你一樣的話。想考去北京的大學，工作了想養一只貓，退休了想去暖和的地方養老。”蘇芸背過身去，抽了張桌上的抽紙，抹去了眼角的淚痕，換上了笑容，又轉回去說：“那就從第一個願望開始開始實現吧。期中考進前五十，你現在多少名來着？”
“八十多。”喬諾還在努力思考着蘇芸突然掉眼淚的理由。
她的那個朋友已經不在了嗎？為什麽她會如此難過。
“行，那從現在開始，你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随時都可以問我。不分地點，不分時間，你有手機嗎？”
“啊......”喬諾沒太理解她的意思。
“你先把手機拿出來。”
這個世界是按照她的記憶再現的，蘇芸高中那會兒大家還是翻蓋手機，微信微博也都還沒有興起。
喬諾乖乖把老舊的翻蓋手機交到她手上，蘇芸調出通訊錄，噼裏啪啦敲打着按鍵，把自己的電話存了進去。
“不在學校的時候，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随時給我打電話。”
“啊？”
“啊什麽，不是想考進前五十嗎？你不相信我的實力？”
“不是這個意思......”喬諾的認知根本沒跟上蘇芸跳躍的思維。
“好了，峰哥還在外面等呢，趕緊出去吧。”
蘇芸沒給他反應的時間，把手機還回去後就徑直走出了教室。
峰哥弄了個簡易的誓師大會，把班委成員肩負的責任和義務羅列了一遍，讓大家好好加油後就散會了。
班長和副班長跟着他去辦公室有別的事情要說。
“下個月期中考試後就是咱們學校的校慶了。這個你們年輕人比我熟，每個班都要出個節目，就交給你們兩個去組織了。”
上學那會兒看過日漫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被裏面豐富多彩的學園祭吸引。校慶就是超低配版的學園祭。
以前她也負責組織過，是又浪費時間又折騰，加上沒啥時間準備。唱歌也好，跳舞也好，演小品話劇也好，都是臺上臺下一起尴尬到腳趾扣地。
不過也只有今年一次機會了，高三的班級連參加的機會都沒有。
“校慶能幹啥呢......去年我的班是合唱。”兩個人從峰哥辦公室裏出來，喬諾小聲嘀咕了一句。想要大家都積極參與進來并且還有意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唱歌太沒意思了，集思廣益，先去問問他們有什麽好主意吧。”
蘇芸是個行動派，回到教室，就往講臺上一站，正值自習，大家也都在位子上。
“同學們，注意了！校慶規定每個班都要出個節目，大家有沒有什麽好點子？”
一聽說有熱鬧湊，教室裏炸開了鍋。
林澤很配合，第一個站起來，扯着嗓子喊：“穿黑絲跳舞！”
“行，你願意領舞的話，咱們班男生就跳，一定能引爆全場。”蘇芸知道他腦子裏肯定沒點正經玩意兒，順着他的話說。
這個點子得到了全班女生的一致贊同，爆發了雷霆的掌聲。
男生雖然無比想看林澤領舞，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他們還是不願意幹。
林澤的點子被斃掉了。
樂隊，合唱，小品，相聲，鬼屋，咖啡廳，主意倒是不少，但很難有實現可能且全班都有參與感的。
蘇芸對着密密麻麻的黑板皺起了眉，她問一旁一直拿着粉筆負責記錄的喬諾：“你覺得什麽比較好？”
他的粉筆字寫得好看極了，工工整整，賞心悅目。
“這個嘛......如果想讓大家都參與進來的話，我感覺演話劇比較符合。”
“行，那就話劇！”
沒有考量，沒有商議，無論此時喬諾的回答是什麽，蘇芸都會把它變成現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