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說你心裏還有他,那我……
寂靜的樓道裏只有一小塊地方,左右是上下樓梯,謝斯年朝陳時禮動手,陳時禮也沒站着挨打,兩個男人很快打了起來。
許螢已經麻了,連忙過去拉架,“你兩打什麽打?別打了。”
陳時禮怕自己不小心傷了許螢,在她過來拉架的時候,就開始束手束腳,謝斯年逮着機會給了他一拳,直接砸中他的嘴角。
剛剛一道勁風從自己面前擦過,許螢看得心驚肉跳,只見陳時禮擡起手背,擦了擦酸痛的嘴角,一絲殷紅的血跡沾在上面。
謝斯年仍覺得不解氣,眼見又要動手,許螢面色一冷,呵斥他:“夠了,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陳時禮用指腹擦去血跡,聞言,擡眸望向擋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明面上是謝斯年打贏了,實際——
他擡起的拳頭就這樣頓在空中,那雙曾被許螢誇贊清澈幹淨的眸子充斥着血絲,隐隐還藏着朦胧的薄霧水汽。
年輕氣盛的男人紅了眼,看着寧可幫陳時禮,也要和他對着幹的許螢。
他問:“寶寶,到底誰才是你的男朋友?”
“你無緣無故打人還有理了?”她幫理不幫親道。
謝斯年錯開她的視線,眼眶越來越紅,有不甘、埋怨、嫉妒、委屈,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他蠶食得失去理智和控制。
這時,陳時禮微微吸了口氣,輕輕的動靜在無聲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許螢回頭看向他,“你怎麽樣?”
“沒事。”陳時禮低眉順眼,安安靜靜的說:“你也別怪他了,畢竟年紀小,沖動不懂事。”
說完,他用指腹碰了碰傷口,眉峰不自覺皺起,似乎還是很疼。
Advertisement
聞言,謝斯年陰冷的看向他,眼神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
許螢解決完鬧劇,拽着杵在那不吭聲的謝斯年回家,關上那道門,她立馬松手,冷臉道。
“你今晚到底怎麽回事?”
謝斯年看着她,被她臉上的神情深深刺痛。
他嫉妒又不甘的問:“那你今晚為什麽會從陳時禮家裏出來?!”
“你懷疑我背着你,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許螢的表情覺得荒唐可笑。
謝斯年一直以來都很乖,床下乖巧體貼黏人,床上也都費盡心思拼命讨好許螢。
他想對她好,想和她永遠在一起,可她呢?她借着出差的由頭和前男友厮混,現在還——
謝斯年越想越委屈,他擡手擦了擦眼眶裏溢出來的眼淚,紅着眼道:“如果你沒有,那你為什麽不肯主動跟我解釋。”
“寶寶,你知道的,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不得不說,謝斯年哭起來,整個人萦繞着一種脆弱的氣質,像冒着寒氣的冰面底下裂開的冰藍色細縫。
許螢看了他一眼,“我跟陳時禮什麽都沒做。”
她在陳時禮家裏坐了會,塗了藥,然後問了對方一些問題。
謝斯年懂審時度勢,他不會像許螢的某任前男友那樣,得了便宜還賣乖,一直糾纏胡鬧下去,而是明白及時收手。
聞言,他破涕為笑,順着許螢給的臺階下了,謝斯年伸手把人抱進懷裏,埋首在她頸窩,甕聲甕氣道:“嗯,寶寶,我相信你。”
許螢被他緊緊擁着,謝斯年貪婪的将她圈禁,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留下她。
兩人抱了會,謝斯年主動湊過去親了親她,可憐兮兮的道歉:“寶寶,對不起,我剛剛不該兇你。”
其實他也沒有兇,只是說話的語氣比平常重了些。
他将人打橫抱起,不小心碰到許螢的傷,她疼得抽氣,拍了拍謝斯年的肩,“快放我下來,疼。”
“哪疼?”謝斯年緊張得不得了。
“腰,背。”
聽起來似乎是有點尴尬的位置,謝斯年眸色微斂,拉着她回卧室,“我看看。”
許螢脫了外套,謝斯年接過衣服的時候,無意間瞥見她脖子左側有一圈暧昧的紅痕,像是吮吸過度留下的。
他呼吸加重,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許螢卷起半截衣擺趴在那,她雙臂交疊,腦袋枕在上面。
謝斯年挂好衣服折回來坐在床邊,垂眸,目光落到露出的那半截雪白腰肢上。
許螢腰細,且腰側還紋有玫瑰刺青,像是佛龛裏供奉的煙火,袅袅白霧裏明知是不可觸、不可碰的禁忌,卻仍要飛蛾撲火。
然而,在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留下一些紅痕、青紫,範圍不是那種大面積的,而是恰到好處的一點。
謝斯年面色緊繃,額角青筋明顯,甚至覺得心寒體涼。
他輕輕碰着,指腹無意識比劃,似乎想知道他不在的時候,他們都用了哪些姿勢。
“斯年?”許螢微微皺眉:“你在幹什麽?”
“沒什麽。”他回過神,卻委實笑不出來,不過也幸好許螢現在背對着他,他不用強顏歡笑。
謝斯年握着她的腰肢,低頭吻了吻,許螢一個激靈,想起身,身後的人似乎有所察覺,掌心上移,握着,然後俯身貼着她。
他聲音微啞,吻她的耳垂,脖子,臉頰,“寶寶,我想要了。”
許螢:“……”
她把他的手拿出去,用手肘将人怼開,然後坐起,放下卷起的衣擺。
“你自己動手,我今天沒興趣。”許螢皺了皺眉說。
謝斯年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微微一笑,“好。”
其實他也不是很想要,只是想試探一下。
結果……
這一刻,謝斯年知道,他再也做不到許螢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她傷透了他的心。
自從冉晚跳樓自盡,從此,謝家莊園裏整日萦繞着揮之不去的低氣壓,做事的傭人們大氣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觸到謝昀的黴頭。
許鹿拿着策劃案過來的時候,謝昀正待在酒窖。
他站在門口,看到那個平日沉穩又運籌帷幄的男人坐在地上,腳邊堆了十幾個已經喝完的酒瓶子。
謝昀靠着牆,用發蠟梳得規整的短發有些淩亂,他拿着酒瓶灌了一口,英俊的臉酡紅。
醉生夢死,莫過于此。
許螢聞着那刺鼻的酒味,皺着眉,他屈指敲了敲門,擡腳走過去。
“謝昀。”
他踢開那些擋路的空瓶,站在謝昀面前,居高臨下看着他。
謝昀酒量好,但抵不住喝這麽多,他現在被酒精麻痹,腦袋有些昏,眼前也是一片模糊,聞言,他緩緩擡頭看向許鹿。
下一秒,男人的眼神咻地凜冽,充斥着說不出的狠意。
謝昀直接将手中的酒瓶砸向許鹿,許鹿面色一冷,動作迅速的躲過。
“砰——”酒瓶砸到牆上,應聲而碎,大半瓶酒灑了出來,和那些玻璃碎渣混在一起。
“謝昀,你想幹什麽?”
“許螢,你他媽還敢出現!”
兩人幾乎是同時說道,一個語氣冷厲,一個聲音陰狠。
聞言,許鹿板着一張臉,“謝昀,你喝醉了,我是許鹿,不是我姐姐。”
他和許螢是龍鳳胎,眉眼長相自然有些相似。
謝昀盯着許鹿看了會,一抹意識和理智漸漸回籠,他擡手摁了摁額角,輕輕一笑道:“抱歉啊,認錯人了。”
他在許鹿面前收起那副痛恨許螢的嘴臉。
許鹿把手中的文件遞給他,公事公辦道:“我知道你現在因為冉晚去世而心裏難過,但是你別忘了,三月初,最後一輪競選就要開始了,現在你應該把精力放在策劃和方案上。”
他不關心別人怎麽樣,他只關心自己的利益。
謝昀不能輸,他必須通過競選,拿到和洛克斯爾家族的合作,只有他贏了,許螢才會失敗,她失敗了就意味着會失去財閥陸氏的信任和支持,也只有他贏了,摩柯家族才會答應他開出的額外條件。
他等不及了,他要許螢一無所有,要她回到他身邊。
許鹿打的什麽主意,謝昀心知肚明,他看着眼前這個比他小幾歲,心思和城府卻異常深的男人。
驀地笑道:“許鹿,我一直很好奇你對你姐姐的感情,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謝昀掌心撐地,身子搖搖晃晃,他走到酒吧臺後面,從一排排酒櫃上取下一瓶收藏的好酒。
許鹿回頭看他,“我對我姐姐只有親情。”
“親情?”謝昀喝了一口酒,眼神上下打量他。
他還記得許鹿當年通過陳遇忱攀上他時,那眼神和心思絕不像一個十九歲的人該有的。
那時,他問許鹿:“你今年也才十九歲,你能為我幹什麽?”
許鹿當時是怎麽說來着?他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跟他說:“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包括犯罪害人。”
當初他聽到這話還有些詫異,不由得多看了許鹿幾眼,然後問他,“那我需要為你提供什麽?”
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另一個無私奉獻,商人重利,許鹿願意為他效力,是因為想要從他身上獲取他需要的東西。
許鹿要的是平步青雲,借他的勢力不斷壯大許家,他說他要撐起一片天地,要保護他最在意的人,要她無憂無慮的活在他的羽翼下。
而不是任人擺布。
從那時起,許鹿就開始跟着他做事,有人調侃,許鹿就是他的左右手,是他的心腹。
許鹿也的确說到做到,可以為他做任何事,包括當初謀害冉家,也有他出的一份力。
他心狠手辣,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他只在乎他的姐姐,為她,可以做出任何事。
許鹿沒有搭話,謝昀又喝了幾口酒,繼續道:“我從不信所謂的親情。”
他“咚”的一聲,将酒瓶置在吧臺上,擡眸,那眼神似乎已經看穿許鹿,把他潛藏在心底最深的肮髒龌龊挖出來。
“許鹿,你是打着親情的幌子,實際想得到許螢吧?”謝昀笑道:“誰家的親情會像你這樣?”
“不要姐姐交男朋友,不要姐姐獨立,不要姐姐對別的男人好、對別的男人笑,只想把人囚禁在身邊,讓她徹徹底底屬于你一個人。”
“許鹿,你聽聽,你覺得這是親情嗎?”謝昀今天喝得确實有點多,換做平常,他也不會跟許鹿說這些。
“我以前跟你一樣,對彎彎,我也覺得是親情,直到——”
他頓了頓,譏諷笑道:“直到她和州青禾交往,我嫉妒得發瘋,當看到他倆第一次接吻,我恨不得把人搶回來,把她關在屋子裏,不讓她接觸任何人,只讓她屬于我一個人。”
“那時我才知道,我對彎彎根本沒有所謂的親情,我就是喜歡她,喜歡那個挽着我手臂撒嬌,一口一個哥哥叫我的彎彎,喜歡那個逗我笑,會給我精心準備禮物,偶爾給我制造驚喜的彎彎。”
聞言,許鹿抿唇,他想了想,半晌,對謝昀說:“我跟你不一樣,你喜歡冉晚,是出于沒有血緣的愛情,我承認我的确喜歡我姐姐,但并不是愛情,我和她是雙胞胎,留着同樣的血,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至親。”
“許鹿,冠冕堂皇的話說多了會顯得很虛僞,知道嗎?”
“你對她到底是什麽感情,我想你心底比誰都清楚。”謝昀說:“就簡單問你兩個問題,你不想結婚,是因為想一輩子守着你姐姐,和你姐姐一起過,你覺得這正常嗎?”
“還有——”他笑意微深,“你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這些年來,你有沒有夢到許螢?或者,自-慰時幻想過她。”
這話雖然問得惡心,但卻是非常直觀,且擊中男人內心深處想法的問題。
許鹿臉色一變,撂下手中的文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
他把文件丢在吧臺上,轉身離開酒窖,身後,謝昀發出了然的笑聲。
随即,他又灌了幾口酒,這時,丢在旁邊的手機響了。
謝昀聽了有些煩躁,擡手捏了捏眉心,本想挂掉電話,但看到來電顯示謝斯年時,他一頓,旋即指腹滑過接聽鍵。
“我的好弟弟,你這還是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有事?”
“謝昀,我答應和你合作。”
聞言,謝昀坐直身體,垂眸看了眼通話頁面,他輕飄飄的笑道:“你的語氣告訴我,你現在透着心灰意冷。”
“怎麽?你終于不再一心一意相信許螢的花言巧語了?”
一月末,南城大雪紛飛,道路積雪,河面結冰,無論是車輛還是船只,交通都成了嚴重的問題,而這也給過年回家的人造成困擾。
寒風凜冽呼嘯,會議室裏開着暖氣,長達九個小時的高強度會議終于結束。
團隊裏的其他人收拾自己的電腦和文件夾,很快,三三兩兩都走了。
會議室裏轉眼只剩下許螢和陳時禮。
許螢看了眼左手邊的男人,說道:“陳時禮,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麽事?”
“初版策劃和方案已經落實,我想另外再寫一個版本,需要你幫我。”
這十幾天,他們開了很多次會議,無數次商讨策劃和方案,也否定了很多版本,最後才真正落實了初版。
其中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不可估量。
然而,許螢現在卻說要另外再寫一個版本。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裏面包含的東西和要素太多。
陳時禮看着她,沒有多問緣由,颔首應下:“好。”
“這可是一件大工程,你就這樣答應了?”許螢調侃道:“你不好奇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答應你,是我自己的決定。”穿着風衣的男人舉手投足流露出風雅,“至于告不告訴我原因,這就是你的抉擇了。”
“當然,你選擇讓我幫忙,說明你對我很信任,我由衷感到高興。”
許螢:“……”
張弛有度又溫文爾雅的做派,配上他現在的态度,不得不說,年紀稍微大一點點的男人,有時候還是很香。
新年來臨,全國各地春運擁擠,南城的雪終日下個不停,公司開始休年假,謝斯年備完年貨回來,看到許螢穿着換好的衣服準備出門。
外面天氣寒冷,她穿了件高腰的A字裙,外搭米色的羊羔絨長外套,腳上踩着一雙雪地靴,打扮得清晰靓麗。
她一直以來都是這副美美的樣子。
謝斯年看她挎着鏈條包要出去,問道:“寶寶,現在都放假了,你還要出去嗎?”
“嗯,我約了朋友逛街,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問你中午回家吃飯嗎?”
“不回了。”許螢想了想,笑道,出門前,她又折回來,微微踮起腳,捧着謝斯年的臉頰,親了親他的唇。
她塗了口紅,沾了點在他上面,許螢點了點他的心口,妖妖嬈嬈道:“斯年,今晚除夕團圓,我再回來陪你,好不好?”
謝斯年垂眸看着對她笑臉如花的女人,半晌,摸了摸她的臉,點頭道:“好。”
“那我走了,拜拜。”
“寶寶,玩得開心。”
謝斯年目送她開門,離開,再關門,他在原地站了會,然後又走向陽臺。
他站在那,面前是一盆植被,長勢比較喜人,郁郁蔥蔥的,可以擋住他大半邊身影。
男人望向外面蒼茫的雪地,雪粒穿過他的視線,他看到許螢背着單肩挎包越走越遠。
過了會,他才重新折回客廳,謝斯年抿着唇,半晌,走進小書房。
他坐在許螢平時辦公坐的椅子上,然後打開那臺電腦。
開機需要一小會兒,謝斯年看着電腦屏幕,裏面映出他的模樣。
他靜靜望着,然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到許螢剛剛親他,以及對他的态度和神情。
謝斯年有一瞬間心軟。
可是,當他想到那晚許螢和陳時禮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想到他們藕斷絲連,想到他們舊情複燃,那點僅存的猶豫也都蕩然無存。
老式居民樓裏停不了車,許螢走了一段路,出了那個小胡同,看到外面停着一輛車。
她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陳時禮等了她有一會,見人來了,随意聊道:“我先前看到謝斯年回去了。”
“嗯。”許螢系好安全帶,擡頭看他,“所以呢?”
“你怎麽說的?”
“我告訴他,約了朋友逛街。”
許螢懂他話裏的意思,現在大家都忙着過新年,年假期間能有什麽事?同居的情侶間,這個時候肯定都窩在家,誰會在大冷天下着雪的時候外出。
雖然理由蹩腳,但也不是沒可能,盡管在許螢這是假的。
不過,她也不是背着男朋友和其他男人厮混,而是有正事。
許螢說:“我昨晚完成了一個新的建模板塊,在這方面你比我熟悉,你待會看看。”
陳時禮開車駛入主幹道,“行,對了,我今早想到一個框架,等到了會議室,我再詳細告訴你。”
“你倒是挺有效率。”
“誰讓我答應你了。”他笑。
“三月九日就是最終競選,趁這幾天放年假,我們盡快把新版本定下來。”
陳時禮半開玩笑道:“時間這麽緊,那我今年還能過一個稱心舒服的年假嗎?”
聞言,許螢故作思考,“年假對你而言,不就跟寒暑假一樣嗎?”
畢竟他們也是交往過一段時間的,怎麽說也有大半年,這點,許螢還是知道。
男人的手搭着方向盤,腕骨漂亮冷白,五指也修長好看,聞言,他說:“還是不一樣,我昨年過了一個難以忘懷的年假。”
昨年今時,他們正處于熱戀期,一起回了烏靈鎮,共同度過一段溫馨美好的新年。
聞言,許螢沒有再接話,車裏的氣氛頓時沉默下來,她扭頭看向窗外紛紛揚揚的白雪,入目皆是銀裝素裹。
許螢忙完,回家已是晚上十一點,她打開門,在玄關處換了鞋,走進客廳,許螢看到謝斯年坐在沙發上抽煙。
年輕的男人指尖夾着煙,弓着背,手肘撐在腿上。
聽見開門的動靜,他擡頭望去,目光看向許螢。
漂亮妩媚的女人渾身充斥着精致,她挂好包,問道:“你今天怎麽突然抽煙了,心情不好?”
許螢記得,謝斯年不會抽煙,他第一次抽的時候,是他們事後,她趴在床尾抽煙,謝斯年蹲在她面前,她起了壞心思,故意激他,讓他抽一口。
結果他被嗆得咳嗽。
除了那次,他從未碰過一次煙。
玻璃制的煙灰缸裏,已經躺着幾根抽完的香煙,聞言,謝斯年也不說話,又抽了一口,他吸得有些急,被嗆得咳嗽。
許螢拍了拍他的背,又給他倒了杯水。
“不會抽煙就別抽,折騰的是自己。”她說。
謝斯年沒聽,自顧自抽着,許是抽了幾根後,他生疏的動作多了幾分娴熟,那是一種介于青澀和成熟間的氣質,勾得人心潮澎湃。
他平靜的問:“不是說和朋友逛完街,晚上就會早點回來陪我嗎?寶寶,你說,現在已經幾點了?”
為了今晚除夕團圓,他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全是按照許螢的口味和喜好做的。
牆上挂着鐘,許螢看了眼,“現在晚上十一點十分。”她表達歉意道:“對不起啊,我回來晚了。”
說完,又湊過去親了親謝斯年的臉頰,然後摟着他的脖子,企圖蒙混過關:“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那你吃飯了嗎?別餓着自己,我會心疼的。”
聽到這溫聲軟語,謝斯年并不覺得有多開心,反而心墜得厲害,像是被人從高空中狠狠抛下,那一瞬的心悸讓人難以忍受。
謝斯年無動于衷,甚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對上許螢明媚豔麗的笑容,他覺得刺眼又傷心難過。
“你真的心疼我嗎?”
“當然了。”許螢漂亮的話信手拈來,“你是我愛的人,我不心疼你,心疼誰?”
“那你回答我,你今天真的是出去跟朋友逛街嗎?”
“不然呢?”
她仍一臉笑意,目光坦蕩得仿佛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情。
演技真好阿。謝斯年哂笑,毫不猶豫拆穿她:“寶寶,你是不是覺得騙我很好玩啊?”
“我騙你什麽了?”她一臉無辜。
“你還在裝。”謝斯年不僅心寒,就連手指也在發麻發顫,他險些拿不穩手指的香煙,“你今天出去根本不是和朋友逛街,而是背着我和陳時禮私會。”
許螢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每一分情緒,每一個眼神都把握得恰到好處。
而這落在謝斯年眼裏,就是謊言被拆穿後的震驚、錯愕。
看她這反應,謝斯年忍着起伏不定的情緒,收回視線,擡手又猛地吸了一口煙。
他一邊咳嗽一邊說:“寶寶,你不是說愛我嗎?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愛嗎?”
客廳裏瞬間陷入無邊的寂靜,只有淡淡的煙味充斥萦繞。
良久,許螢終于開口。
她說:“你都知道了。”
“如果我不說,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是。”許螢平靜的承認:“我今天确實沒有和朋友逛街,而是和陳時禮待在一起。”
揭穿是一回事,可親耳聽到許螢承認又是另一回事,謝斯年手一抖,抖落一小截煙灰。
他望向許螢,面容豔麗的女人繼續道:“其實我早就和他有聯系,和陳時禮分手後,我才漸漸明白我心裏還有他,我有時也會回憶和他的點點滴滴。”
“你說你心裏還有他,那我呢?你又把我當什麽了?”謝斯年驀地紅了眼眶。
許螢用歉意的目光看着他,“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什麽對不起!”謝斯年一拳砸在茶幾上,砰地一聲,力道之重,拳骨滲出鮮血,“我要你回答我,你把我當什麽了?!”
“我是覺得新鮮,才跟你在一起。”
得到答案,謝斯年攥緊拳頭,他忍不住嘲諷笑道:“新鮮?所以你現在是覺得,新鮮勁過了對嗎?”
許螢錯開他的視線。
她避而不談的模樣,更像坐實了謝斯年剛剛說的話。
“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許螢站起身,說道:“所以現在止損還來得及。”
她平靜的面容沒有一絲波動,“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