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他愛我,勝過我愛他……
許螢站着,謝斯年坐着,他擡眸看着面前被燈光模糊了面容的女人,聽她平靜無起伏的語調,恍惚間覺得眼前這個他愛的許螢很陌生。
她是怎麽輕而易舉說出這種話的?難道對他就沒有一丁點情面和遲疑嗎?
謝斯年眼眶通紅,強忍的淚意徹底繃不住,他哭着強顏歡笑道:“一定要這樣對我嗎?”
許螢垂眸看着他,冷豔的臉,大半部分籠罩在陰影裏。
讓人覺得她看不真切,只覺得她冷漠殘忍得不近人情。
她說:“如果不分手,對你而言并不公平。”
謝斯年盯着她,在這場分手裏,許螢自始至終冷靜自持,奔潰、哭泣、難受的人一直是他。
他以前不明白,為什麽網上的人都說,BR樂隊主唱花心多情,甚至覺得這是有人買通稿故意黑她, 第一次在許螢家裏見到她時,她明明笑起來那麽明媚漂亮,溫溫柔柔,就像耀眼璀璨的星河墜入他的眼中,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一個人體驗到什麽叫怦然心動。
那時,他們身份有別,他是陳時禮的學生,而她是他的師母,是他導師的女朋友,他得避嫌,不能過分接近。
可他控制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在暗中窺視她,看她對別的男人笑,對別的男人撒嬌,心裏滋生的嫉妒和陰暗快要将他吞噬。
為了得到她,他主動去勾引,去破壞她和陳時禮的感情,後來,他終于如願以償。
明明一切都按他的計劃在進行,可他高估了許螢對他的愛。
她花心多情成了習慣,怎麽可能會一直喜歡一個人。
許螢将他的眼淚看在眼裏,內心毫無波動,她交過很多任男朋友,分手時像謝斯年這樣哭泣的也有,他并不是第一個。
如果一次眼淚就能把她留住,讓她回心轉意,那她就不是現在的許螢了。
“作為分手,後面我會安排助理給你一份補償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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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丢下這句話,轉身欲走,不到一兩步,許螢驀地頓住腳步。
她回頭,垂眸。
謝斯年依舊保持那個頹廢的姿勢坐着,那只拳骨滲出鮮血的手抓住她的外套衣擺。
他的力道有些重,指腹一圈泛着白。
許螢望着他,他卻沒有看她。
兩人就這樣僵持,周遭流動的空氣都變得凝滞緩慢。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挽留她,殊不知面對他的固執,許螢的表現更加決絕。
她抽回自己的外套衣擺,頭也不回的走了。
謝斯年的手還保持着剛剛攥緊的姿勢,留在指尖的那抹溫暖觸感也悄然消逝。
從謝斯年家裏離開,許螢直接下樓出去,居民樓的小胡同外,深夜的雪地裏靜靜停着一輛車。
許螢打開副駕駛坐進去,扯過安全帶系上,何霜坐在駕駛座看她,笑道:“分完了?”
“嗯。”
她“啧”了聲,打轉方向盤駛出去,笑道:“謝斯年看着也是心思深的人,你單槍匹馬回去跟他提分手,也不怕他情急之下傷害你?”
這世上不乏為愛變得瘋狂偏執的人。
“不怕。”許螢看着椅背,漫不經心道:“他愛我,遠比我愛他深。”
聞言,何霜打趣她:“你也太絕情了,連枕邊人也要算計。”
許螢可以不相信其他人,但對何霜卻深信不疑,她們是摯友,也是一起并肩作戰的夥伴,當然,她們更是一路人,愛事業勝過愛男人。
因此,她知道許螢所有的計劃,包括布下的這出局。
許螢不可置否,“我眼裏容不得沙子,謝斯年和謝昀的交易,我心知肚明,禮尚往來而已。”
“這倒是,雖說那些小項目值不了幾個錢,但他畢竟還是走了一條不歸路。”
說到這,何霜的語氣又帶着些許幸災樂禍:“話說回來,你邀陳時禮和你一起定制策劃和方案,他好像誤會了。”
“誤會什麽?”
“沈聽跟我說,你好像無形中給了陳時禮希望,讓他覺得自己仍有機會可以挽回你。”
其實,許螢請陳時禮幫忙制定策劃和方案只是一個幌子,目的就是為了和他同出同進,不然怎麽做給謝昀和謝斯年看?
但是,陳時禮并不知道。
許螢比較冷淡,“等這次競選告一段落,我們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和謝斯年分手後,許螢住進了名下的一套公寓,整日完善優化和團隊确定的初始版本,以至于這個年假她過得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當然,期間許鹿找過她一次,讓她回家團聚,被許螢以想清淨為由拒之門外。
七天年假很快就結束,複工後,公司的員工有短暫的還未回過勁,但不消兩天,大家就投入工作中。
許螢照舊白天上班,下班後和團隊開會。
今年的寒冬并未像往年那樣持續到二月末,二十號左右就迎來初春,萬物抽條,長出嫩綠,河面結的冰也都融化。
萬物複蘇的時節。
謝斯年提交了辭職信,人事部那邊不知道他和許螢已經分手,于是有人把這件事透到何霜面前。
聞言,何霜微笑道:“辭就辭了吧,這點小事,不需要告訴許總。”
都是職場上的人精,人事部的經理立馬懂了。
因此,這事也就不告而落。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二月底,三月初他們就要動身前往公海參加最後一次競選。
月末的時候,許螢禮尚往來,還是為陳時禮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普通朋友間的那種,維系表面的來往。
陳時禮收到禮物的時候有些詫異,許螢說:“昨年我生日的時候你送了一份給我,我總得回一份吧。”
他的生日特殊,每四年一次,陳時禮收好禮物,笑道:“謝謝。”
“不客氣。”許螢撇開和他對視的視線,“禮尚往來。”
三月初,最後一絲寒意也消退,春暖花開時節,許螢帶着團隊準備出發前往公海,參加洛克斯爾家族舉辦的最後一次競選。
第三輪競選在游輪上,最終會駛向公海。
上船前,五家代表及其團隊會暫時住在酒店,等人齊了,洛克斯爾家族的人會帶他們登船。
競選在三月九日,七號當天,許螢和陳時禮以及陸氏負責這次競選的核心團隊一起抵達酒店。
和他們一起到的還有謝家。
謝昀帶着團隊出現在酒店大廳,正好和許螢他們對上。
近兩個月沒見,謝昀的變化很大,以前他在人前還會僞裝成一副良心企業家的模樣,至少表面功夫還會裝一裝,現在,他渾身透着戾氣,眼神森冷又陰鸷。
尤其是他看向許螢時,那雙眼睛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似乎要把她徹底絞殺。
謝昀說:“看許總這樣子,應該對這次的競選胸有成竹?”
“謝總也不遑多讓。”虛僞而客套的話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火藥味。
“那期待能和許總在會議桌上見面。”
許螢和團隊裏的人到了後進行休整,晚上在會議室開了一場會,直到十點半才結束。
她回到套房,沐浴完塗了身體乳,穿着睡衣去接了杯溫水。
許螢喝了點,打開電腦,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拿起看了眼,是蔣晟打來的。
“有事?”
電話裏,男人聲音富有質感,是那種很硬朗的感覺。
蔣晟問:“我聽盛長決說,你去公海參加競選了?”
“嗯,怎麽了?”她應完,又喝了一點水。
“沒什麽,就是提醒你一句,公海這地兒吧,你得注意點。”蔣晟語調嚴肅而認真:“公海不屬于任何國家,在這裏沒有法律可言,有些交易會在公海進行,你是聰明人,應該懂我的意思。”
他自己就是風裏來雨裏去,見慣了槍支和厮殺,很多肮髒的交易,私底下有多血腥,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蔣晟說了一大堆,沒聽到回應,不由得皺眉,問道:“許螢?許螢?我跟你說話,你有沒有在聽?”
“許螢?!”蔣晟那邊的聲音陡然拔高。
許螢拿着手機,腦袋開始犯昏,眼前的東西搖搖晃晃,視線範圍內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她聽不見蔣晟在說什麽,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
整個人就像是被打了一悶棍。
手機不小心挂斷的剎那,許螢手一松,它咕嚕嚕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許螢從椅子上滑倒在地,她躺在柔軟的地毯上,眼皮阖上的那一瞬,她看到從窗簾背後走出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男人。
他一步步朝她走來,那張臉還未徹底露出陰影,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就已經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