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好不好?季悠然也跟着起來,卻發現這兩個家夥早跑得老遠,只能趕緊吩咐兩個小厮追上去,自己坐回去,無奈長嘆了口氣。

“混蛋。”忍不住罵一句,揪下手邊一朵花撕成一瓣瓣扔進湖裏,“當初是誰說再也不要離開我身邊半步的?現如今,為了一條狗你就把我扔到一邊不管了!”

人不如狗,人不如狗啊!回頭她就要把那條狗殺了炖狗肉火鍋!

046太子妃怒

鳳煜銘這一走就是好半天都沒消息。

太陽不知不覺爬到了頭頂上,暖風醺然,知了在樹林裏唱着歌,催得人昏昏欲睡。沒有那個人在身邊,季悠然也漸漸沒了垂釣的心情。魚兒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心思,咬鈎咬得不那麽勤了。

就在她星眸半閉,就要昏昏欲睡的時候,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入耳中,似乎在大聲訓斥着什麽。其間還夾雜着侍女唯唯諾諾的應對,并快速朝她們這邊靠近。走得近了,季悠然便發現——嘿,熟人!

瞧這彩繡輝煌,怒氣勃發的模樣,不是她許久不見的太子妃妹妹是誰?跟在她身邊的,便是她可憐的陪嫁丫頭綠瑤,從小她稍有不痛快便會将這丫頭罵得狗血淋頭的,這次又不知道為什麽她把她罵得眼淚汪汪。不過,這似乎和她沒什麽關系。

很快,對方也發現了她們。季悠容當即眸光一暗,恨恨剜了她一眼,便停下腳步,高揚起下巴冷冷看着季悠然這邊,意味不言自明——太子妃在此,爾等還不速來跪拜?

綠意采萍顯然也認出她來了,趕忙福身拜見。季悠然也便低頭行個禮:“見過太子妃。”

太子妃才揚起冷冷的笑道:“原來是逸王妃,你在這裏釣魚麽?”說着,眼光一掃,迅速打量了一遍四周圍。

季悠然點頭道:“是啊!本來是和王爺一起的,可他方才跑去抓兔子了,我就在這裏邊釣魚邊等他。”

“是嗎?”從牙齒縫裏擠出這兩個字,太子妃扶着綠瑤的手過來,又四處掃射一通,确信真的沒有其他人等在後,便笑得更冷,出口的聲音諷刺的意味更足,“姐姐你們夫妻真是好興致,每天不是上山打兔子就是下水釣魚,過得真真就是閑雲野鶴一般的生活。”

“太子妃過獎了。我們夫妻倆無權無名,一輩子也就圖一個衣食無憂潇灑自在,既然到了這裏,自然就要好好欣賞一下山林美景,也就不枉此生了。”聽出了她字裏行間的不懷好意,季悠然淡然應對。

太子妃繼續冷笑。“是啊,你們是潇灑自在了,反正你們就是一對閑散夫妻,別的什麽不多,就錢多閑多。卻也不想想,你們在這裏過着這麽惬意的生活,那都是有人在上面為你們頂着重重壓力!”

這女人,她話的語氣會不會太沖了點?最近和東宮裏的美人們鬥得興致大發,那幾十號人已經不能滿足她的需要,現在開始戰略擴張,堅決要把她也拉進去混戰?季悠然眉頭微皺。“太子妃你氣色看起來不大好,可是最近事情太多累到了?你還年輕,千萬記得保重身體,細水長流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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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若不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我們何至于累成這樣?我們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倒是便宜了你們這群人!”兩道森冷的目光恨不能在她身上剜下來兩塊肉,然後在太子妃酸溜溜的話音裏蘸一蘸就能入口了。

季悠然也生氣了。從一開始她就沒招惹過她,這女人憑什麽每次都非要把責任往她頭上推?就看她勢力單薄好欺負是不是?便也冷下臉來:“太子妃你何必一直把炮火對準我這邊?有這個精力你還不如去讨好你的婆婆去。對了,不是說最近太子殿下一直很寵愛一個美人嗎?你該去和她鬥才對啊,跑來我這裏瞎叫喚什麽?我又是那個女人。”

聞聽此言,太子妃眼中的怒氣更盛。“哼,不對準你,我該對準誰?我早就知道,像你這麽不要臉的女人,怎麽可能安于做一個傻子的王妃?我就知道你是不會放過太子的!”

這女人就不能少揣度她幾次嗎?不是每個人都把她男人當個寶的!季悠然嘴角輕扯。“太子妃,你想太多了。”

“哈哈,我想太多?到底是我想太多還是你心裏有鬼?季悠然,咱們今天就把話給說明白了,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徹底放過他?你不是到處宣揚和那個傻子夫妻情深的嗎?你們就繼續情深下去啊!”

“季悠容!”聽到鳳煜銘被牽扯進來,季悠然也不爽了,“你別欺人太甚!”

“到底是誰欺人太甚?我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不承認?”太子妃尖聲叫着,從袖管裏扯出一方帕子便扔了過來,“你自己看看,這個東西是誰的?”

這東西……是她的!帕子抓在手裏,季悠然心跳加快一拍:“我的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裏?”

“呵呵,不在我手裏,難道你希望它繼續躺在太子手裏?”太子妃冷聲道。

季悠然猛然一怔。她想起來了:幾個月前,出嫁回門那天,她和太子吵架,扔了一方帕子……可不就是這一塊嗎?原來竟被他給撿回去了?

“季悠然,我告訴你,你嫁都已經嫁給了那個傻子,這輩子就別指望再鹹魚翻身了。你就好好和這個傻子過一輩子吧!太子已經是我的了,你休想再把他搶回去!”太子妃氣急敗壞的呼喝還在耳邊一個勁的轟炸,季悠然難得怔愣起來,竟忘了要去回擊。

見她如此,太子妃便跟抓住了把柄似的,更尖刻的罵了起來:“季悠然,你這個賤貨,我早知道你從沒打算放開手。你和那個傻子的一切都是假象,別人信你,我可不信!你一輩子都別想蒙蔽我!”

臭女人,找死!

怔愣過後,就看着她的鮮紅的唇開開合合,口口聲聲都離不開對她和鳳煜銘的辱罵,季悠然斜眼輕瞟,冷冷丢出幾個字:“說夠了嗎?”

“你……”太子妃一怔,被她眼中的冰冷吓得心裏一個哆嗦。

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季悠然冷冷笑着:“早跟你說過,不許叫他傻子的,你不記得了是不是?妹妹啊妹妹,你為什麽就是記不住教訓呢?”

“你……你想幹什麽?”連忙往後退去,太子妃顫聲叫着,“季悠然,你別忘了,我可是太子妃!”

“你還是我妹妹和弟媳婦呢!身為姐姐和嫂子,我有權教訓不聽話的小輩吧?”

“你這種女人,你沒資格!”

“因為我和太子的事嗎?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反正我是徹底和他斷絕了來往。這方帕子不是我的,你認錯了。”雲淡風輕的說完,季悠然随手一揮,帕子便飛進了湖裏,迅速被湖水侵吞。

“季悠然!”見狀,太子妃氣得直跳腳,“你別以為你毀了證據就能逍遙法外,我……”

“又想搬出來母後?随便你了,就算你現在較人去搬救兵都沒問題,大不了我也把皇祖母搬過來啊!咱們看看到底誰頭頂上供的那尊佛更大!”

“你……你……哼!”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太子妃用力跺跺腳,“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不過,我告訴你,從今往後你休想再靠近太子一步。你若不聽,看我怎麽收拾你!綠瑤,我們走!”

“慢走,不送!”沖她的背影擺擺手,季悠然也猛然沉下臉轉身,“算了,不釣了,收拾東西,回去了!”

047冤家路窄

本來好好的心情,就被這個瘋子的一通鬧騰給全毀掉了。季悠然滿肚子怒氣,将采萍趕去找鳳煜銘,自己則和綠意怒氣沖沖的往回趕。一路走着,她一路在心裏詛咒着季悠容和太子這對狗男女繼續吵,天天吵,吵死算了!

但天知道,老天爺是不是看她太閑了,才走出幾十步遠,前方遠遠的,她便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就是許久不見的太子!看到他就心煩,季悠然果斷轉身,走上旁邊一條小路。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太子也瞧見了她的身影。馬上心裏一陣激動,加快腳步趕過去。可等到了的時候,佳人早不見芳蹤。連忙抓住身後的小太監:“你剛才看見什麽沒有?”

“奴才……奴才什麽都沒看到。”小太監趕緊低頭道。

那邊,季悠然和綠意兩個人随着小路越走越遠,似乎走進了某個林子深處,腳下陰潮的感覺越來越重,頭頂上依稀可見斑駁的陽光,卻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王妃。”揉揉胳膊上越來越多的雞皮疙瘩,綠意小聲叫道,“咱們似乎走錯方向了。”

“沒關系,繼續往前走,肯定能走上大道的。”季悠然道,仍舊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聽她這麽說,綠意便閉嘴,乖乖跟着她繼續往前走。

但是,事實證明:她料錯了。

越是往前,前方的路就越發的難走。之前的大道上早有皇家衛隊鋪上了青石板,這條小路一開始還是夯實的土路,漸漸的就開始變成松軟的泥土。等到現在,被季悠然踩在腳下的已然已經是大片大片的青草了。這草生得柔韌細密,幾乎有半人高,頭頂上的樹木也高可參天,枝葉繁茂,完完全全的将陽光給遮住。兩個人行走其間,時不時便能驚動栖息在樹頂的小鳥小松鼠,草叢裏也能聽到沙沙的聲響,不知道是什麽動物藏在裏邊。

陰風陣陣,帶來沁骨的寒意,季悠然心裏也止不住的發毛。好幾次,她都想立即掉頭回到原來的路上去算了。但是,一想起太子妃之前的嘴臉,她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踩着半人高的青草苦苦尋覓許久,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在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後,一片曙光在望,她們最終還是看到一條黃泥小路了!

只是——

太子?為什麽又讓她遇上他了?

“悠——逸王妃?果真是你?”顯然是在這裏等候多時了,太子臉上躍上一抹喜色,三步并作兩步朝她這邊走來。季悠然當機立斷,拉上綠意扭頭就走。

好容易再遇到她,他怎麽可能就這樣放她們走了?當即一聲令下:“把她們給孤攔下了!”

于是乎,幾名侍衛過來,将她們的去路攔得嚴嚴實實。

眼看去路不通,又想起方才太子妃的大呼小叫,季悠然氣不打一處來,回頭低喝:“太子殿下,您這是何意?”

“不為什麽,孤就是想和你說幾句話。”迎着她的目光,太子低聲道。

季悠然冷笑。“叔嫂獨處,于理不合,這道理貴為一國太子你難道不懂?”

“這裏的人都是你我的親信,孤相信他們不會把這事說出去的。”太子小聲道,對她的話題避而不談。

也就是說,他就是故意要撇開倫理道德和她獨處了。季悠然咬牙不語。太子便對手下侍衛使個眼色,侍衛們便将綠意給帶到一邊去。繼而人上前來,低低喚上一聲:“悠然。”

季悠然雞皮疙瘩掉滿地:“太子殿下,請守禮!我是你嫂子!”

“悠然,你還在生我的氣是嗎?”聞言,太子臉一垮,一臉哀傷的問。

季悠然想吐的心都有了。“我不知道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你就是在生氣。”聽她這麽說,太子便萬分肯定的道。繼續滿臉歉疚,“你還以為那次是我告訴母後你打我巴掌的嗎?我向你發誓,那件事我對誰都沒說過!那是太子妃她一廂情願認為的!我早告訴她事情和你沒關系,可她非不信,一定要去找母後評理,最後還非得把賬賴在你頭上……對不起,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攔下她,或許二皇兄也就能免了那二十板子了。”

季悠然聽得哭笑不得。拜托,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她都已經忘了好不好?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這麽清楚。

“如果你是想就這件事和我說清楚的話,那麽好的,我原諒你了。沒問題了吧?”擠出一抹笑,季悠然冷冷說完,邁步就走。太子趕緊又攔下她,“悠然,你還在生氣對不對?我還有哪裏做錯了的,你告訴我行嗎?”

“對不起,你沒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犯賤,是我不要臉,當初我就不該勾引你,所以現在我沒臉見你。太子殿下,我求求你了,以後我們不要見面不要說話了好嗎?”雙手合十,季悠然真的要求他了。

可太子就是聽不懂其中的意思,繼續朝她靠近中。“悠然,你怎麽了?是不是太子妃她對你說了什麽?你不要聽她的話,她心裏恨你嫉妒你,每次見到你都沒好話,你別把她的話往心裏去。”

“原來你也知道啊?”聞言笑了,季悠然心裏霎時明白了什麽。太子一怔,“悠然……”

“夠了!”冷冷打斷他,季悠然大聲道,“太子殿下,幾個月前我就和你說得一清二楚,我們之間已經完了。過去的事情已經成了回憶,我對我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我過得很平靜,很幸福,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聯系。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此拜別,再也不見!”說完最後一句,繞過他就走。

“悠然,不要!”

聽她這麽說,太子心中陡的一涼,不死心的大叫。可季悠然早煩透他了,趕緊加快腳步。但對方是男人,個子比她高,體力比她強,很快便追上了她,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放手!”季悠然回頭低喝,連忙掙紮着,腳下也亂了起來,這一亂,便一不小心——

“啊!”

居然踩空了!

“悠然!”

眼見她身子一歪,整個人都往下落去,太子連忙握緊了她的手腕,便也被她往下一拉,兩個人一起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048再次墜落

雖然已經是夏天了,但骊山這邊依然溫暖如春。加之空氣濕潤,山間草木生得十分繁茂。這片山坡上也長着滿滿的柔韌細密的野草,大概齊小腿那麽高吧,野草整齊的倒伏在斜坡上,就像一道滑梯,人腳在上面根本站不穩。季悠然腳剛沾上,便抑制不住的順勢往下滑去。好幾次她努力想要拽住旁邊的小樹,但都止不住去勢。沒多少功夫,他們倆就雙雙滑到了坡底。

萬幸坡底也長着厚厚的青草,季悠然沒有摔疼。趕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雜草,她擡起頭朝上望了望,發現這道小坡竟然高得看不見頂。再看看四周圍:滿眼看去全都是蔥綠一片,連綿起伏的青山,山上無數顆參天大樹密密挨挨的,在她置身的四面也都長滿了各種不認識的草木,朵朵小花點綴在綠色之間,迎風招展,生機盎然。

完全是遠離人煙的所在,舉目看去不見半個人影。遠處樹木深深,頭頂上陽光都不見多少。鳥兒的鳴叫一聲疊着一聲,在這幽靜的山谷裏顯得格外滲人,光是聽着便覺心驚。

季悠然忍不住一個哆嗦,下意識的便抱住手臂。

“悠然,別怕,我在這裏呢!”此時,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季悠然便又是一驚——太子!她差點忘了他也在這裏!

趕緊轉身面向他,一臉防備的問:“你又想幹什麽?”

見狀,太子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悠然,你何苦這麽防着我?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你不會嗎?”季悠然冷哼。太子剛要點頭,季悠然便又幽幽道,“就算你不會,太子妃也一定會的。”

聞言,太子終于笑不出來了。垂下眼簾,他低聲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提她做什麽?現如今,還是想想如何脫險的好吧!”

“就算要脫險,我也絕對不會和你一起。不然,回頭給我家妹妹知道了,那真沒我的活路了!”季悠然冷聲道,轉身就走。之前光是撿到她一方帕子那個人就恨不能把她給生吞活剝了,要是現在給她知道她和她男人孤男寡女的共處這麽久,她不把她給大卸八塊才怪!她才不要再摻和到這對男女中間去呢!現在她自己都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

但是,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太子卻完全不這麽想。眼看她又要走,他趕緊便追上來:“悠然,你要去哪?”

“離你遠點。”季悠然冷冰冰的回應。

“悠然不要!”一只有力的手掌再次握緊了她的手腕,太子焦急的低叫近在耳邊。季悠然心煩得很,甩手大叫,“你快放開我!”

“不放!”太子偏偏還抓緊了,一把将她往後一帶,作勢要抱。季悠然氣憤不已,又是好一通掙紮。兩個人糾糾纏纏,不知不覺鬧到山坡邊上,太子一腳往後踏去,便聽見——

嘩啦啦

樹枝樹葉劇烈晃動起來,連帶他們也站不穩。定睛一看!季悠然心驚的發現太子腳下赫然出現一個大窟窿。下面空蕩蕩的,什麽都看不見。這才知道:原來這邊看似平坦的小路,居然是藤蔓交纏起來的,一點都不安全!

但是,現如今悔之晚矣。太子一腳踏空,整個人都往下掉去。季悠然被他拉着,也不可避免的被拉下半個身子。說時遲那時快,她趕緊抓住了一旁的樹枝止住頹勢,便對下面的太子大喊:“你快放開我!”

誰知太子對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不。就算要死,孤也要和你一起死。”

季悠然猛然心驚,只能一手攥緊了手裏的樹枝。太子便也死死抓緊了她的手腕,雖然抑制不住的一點一點往下滑去,但他依然咬牙堅守。兩個人的重量本就不小,加之樹枝本就不夠粗壯,勉強支撐一下還行,現在時間一長……沒多久,就聽見劈啪聲傳入耳中。季悠然心中一扯,擡頭去看,手裏握着的這根枝條正在快速從主幹脫離……

季悠然一下急了,忍不住踹他幾腳:“你趕快放手!我不想和你一起死!”

“想不想,只怕由不得你了。”事到如今,太子倒是沉穩得很。還擡起眼簾,目視着樹枝一點一點斷裂的過程,嘴角翹起一抹淺笑。

“鳳煜軒,你……你瘋了!”季悠然氣急低吼。

太子笑看着她:“是啊,孤瘋了。為你而瘋的。”

“你——啊!”

沒時間多說了,枝條已然完全斷裂,唯一的一點支撐消失,季悠然也被拽進大洞裏,和太子一起往下掉去。

耳邊呼呼的風聲作響,猛烈的山風吹得她睜不開眼。臉上是不是有各自樹枝樹葉擦過,火辣辣的疼,她卻無力阻止。

王爺……傻子!

在眼睛閉上的剎那,浮現在季悠然眼前的只有鳳煜銘燦爛的笑臉。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啊!上輩子她就沒有好好和他過幾天日子,這輩子她好不容易安下心想和他一心一意的在一起了,沒想到又碰到這事!難道說,這一世,她和他連一年都相守不到嗎?她不要!

心裏陡然抽痛一下,眼角沁出一滴淚珠,她在放聲大叫:“傻子,你在哪裏?快來救我啊!”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呼呼的山風,以及在山崖間不斷回響的她自己的大喊。

而後,忽然感覺到一股力量将她往前一帶,似乎有兩只手臂抱緊了她,她下意識的想要掙紮,可後背就狠狠撞上了什麽。悶悶的痛楚襲來,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又就勢一滾,鼻端聞到了青草的氣息。耳畔,似乎還有男人的一聲悶哼。不過她沒有聽真切,也沒來得及睜眼看看,她便感覺到頭上被重重一擊,眼前便是一陣暈眩,緊接着大片大片的黑暗來襲,很快便吞噬了她的神智。

049太子受傷

當季悠然悠悠轉醒的時候,太陽已經挂在西邊山頭上了。

傍晚的陽光斜射過來,在幽深的山谷裏落下絲絲縷縷金黃的剪影。清風吹拂,帶來一絲絲涼意——她就是被凍醒的。

“唔。”動動身體,便感覺到後腦勺上一陣悶痛。身體也懶懶的,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便躺在草地上,她看着眼前的山谷,發現這裏比起之前的地方更加幽靜,也更加深邃了。加上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山谷裏已然陰暗下來,頭頂上的山林間鳥鳴聲此起彼伏,還有歸巢的倦鳥時不時在上面盤旋一陣,然後毫不留戀的走開。

她這又是掉到什麽地方了……

心裏想着,她慢慢調動腦筋——哎呀,傻子!

忽然心裏一個激動,她慌忙坐起來:天這麽晚了,她還沒回去,她家傻子該着急了吧?可是……再擡頭看看四周圍,她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這是哪裏啊?她該怎麽回去?

“悠然……”就在她慢吞吞支撐着身體爬起來的時候,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低低的呼喚。這是男人的聲音,不容錯認。而且,還是個她熟悉的男人。但是,聽到這個聲音,季悠然心裏就止不住的騰出一簇怒焰——鳳煜軒,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對她窮追不舍,還非得拉着她給他陪葬,她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方來!

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季悠然提腳就走。

但是,前腳擡起來,她發現她的後腳提不動了。低下頭,便見一只沾着灰塵的白淨手掌握着她的腳踝,牢牢的把住了她的步伐。季悠然心一沉:“放手。”

鳳煜軒搖頭。

季悠然憤怒了:“鳳煜軒,是個男人你就給我站起來!暗地裏對女人下手算什麽本事?”

“孤想站起來。但是……孤的腿摔傷了。”對她釋出一抹苦笑,太子低聲如是道。

季悠然一愣,繼而輕笑:“活該。”

太子爺自嘲的笑着:“是啊!只要你安然無恙,孤就算兩條腿都折了也心甘情願。”

他……“你這話什麽意思?”心裏咯噔一下,季悠然皺起眉頭。太子垂眸搖頭,可他越是不說,季悠然就越忍不住要想:她記得,在着陸的時候,這個人突然抱住她,然後……他像是哼了一聲?就是那個時候嗎?

“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摔傷腿的?”

太子垂眸不語,季悠然心裏突然很不是個滋味。看看他還握着她腳踝的手,她咬咬牙:“你松手。”

這一次,太子乖乖松開了。季悠然便四處看看,翻找一下,很快便找到一根細長的木棍遞給他:“拿着這個,暫且充當一下拐杖吧!”

“謝謝你。”太子連忙道謝,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眨巴着眼,眼巴巴的看着她。想當然爾,他是在等着她住主動攙扶他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救了她一命,她真不想理這個人!雖然心裏厭煩得很,但季悠然還是耐着性子将他扶了起來,再将棍子塞進他手裏:“好了,我們就此別過,各奔東西吧!”

“悠然……”聞聽此言,太子滿臉都是苦意。他苦苦追逐她半晌,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去災禍,結果她就用一根棍子外加一個攙扶把他給打發了?

然而,季悠然聽若未聞,潇灑的轉身離開。

不過,這谷底其實也就這麽大點地方,兩旁都是陡峭的岩石。石頭上滑溜溜的,只有石頭縫裏長出來幾根瘦弱的樹苗。仰頭看去,這次她幹脆連頂都看不到了,舉目所見,只有湛藍的天空,以及天邊金黃色的雲彩。想要順着落下來的路徑爬上去是不可能的,季悠然便另改主意,決定找一處緩坡,慢慢繞上去。

只是,在這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山谷裏走了許久,兩旁只見陡峭的崖壁,根本不見任何緩坡。而頭頂上,太陽已經和地平線接壤了。如果再不趕緊找到人煙,她的下場必定是被晚上出來覓食的野獸撕成碎片!

季悠然不禁在心裏埋怨起自己為什麽今年想起要跑來這地方避暑。避暑也就罷了,她好端端的亂跑些什麽?每天按部就班的過日子不是挺好嗎?

在山谷裏轉來轉去,始終找不到半點出去的路徑,百般無奈之下,她仰起頭大聲呼救。可是,高亢的聲音響徹天際,引來陣陣回音。一重重回音交織在一起,驚動了山林間的鳥獸,撲棱棱的聲音不絕于耳,越發顯得這個山谷清冷幽寂。

“別再叫了。你這麽大聲,當心招來猛獸。不然到時候救你的人還沒到,你人已經沒命了。”緩緩的聲音再度響起,季悠然心驚回頭,“你跟蹤我?”

“我不放心你。”太子低聲道,深邃的眸子凝視着她,“而且,天色晚了,一個人在山林間不太安全。我覺得,我們還是一起走比較保險,好歹兩個人互相有個照應。”

“你是想讓我照應你吧?”季悠然冷哼。

太子笑笑:“也有此意。”

季悠然無語。太子慢慢挪到她跟前,一臉鄭重的道:“悠然,孤知道你心裏恨孤。但是,現在真不是耍脾氣的時候。當務之急,我們還是想想怎麽合作,一起走出這個地方吧!”

“這裏到處都是懸崖峭壁,前面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你讓我怎麽和你合作?”累了半天,也氣了半天,季悠然都快虛脫了,折斷一根樹枝胡亂扔到地上。

太子耐心回答:“骊山孤每年都來,對這裏的環境還算熟悉。雖然這個地方沒有來過,但沿着這條路走,七拐八繞,總能找到熟識的路回去的。”

這樣嗎?聽他這麽說,季悠然心裏又隐隐燃起一抹希望。但是……她依舊防備的看着他:“你确定?”

太子淡笑:“就算出不去,至少孤可以陪你一起去死。黃泉路上兩個人也不孤單。”

“算了,你還是去找路吧!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上黃泉路。”季悠然撇撇嘴,随口的一句話凍住了太子臉上的笑。

050月下沐浴

無奈收起笑臉,太子對她伸出手:“跟我走吧!”

“不用,你在前面走,我跟着就是。”季悠然甩都不甩他,冷聲拒絕。

再三被她打擊,太子的面子十分挂不住。但荒山野嶺之中,面對着這曾經對他用情頗深、他現在也還心心念念的女人,他也狠不下心。便默默轉開頭,杵着棍子往前走去。一邊走着,他一邊還用手裏的石頭在崖壁上刻下相同的标記。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野外生存的能力比她強多了。默然跟在他身後,季悠然縱然心裏還不大高興,但也明白此情此景之下,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一人。

在太子的帶領下,兩個人走出了狹小的山谷,上了一條滿是及膝青草的小道。再往前走着,便聽見泉水叮咚的聲響——他居然真的帶着她走到了河邊!

還沒到汛期,河床大半都□出來。河岸上亂石鋪地,卻也沒有多少草木。太陽已經沒入地平線,只有金黃的餘晖灑落下來,勉強照亮他們前進的路。走來這麽久,兩個人已經沒了多少力氣。瞧見河流蜿蜒,兩邊卻依然都望不見人煙,太子便回頭道:“先停下歇歇腳吧!喝口水好繼續找路。”

季悠然默不作聲的找了一處平緩的位置,洗淨了雙手,再掬起一捧水送到嘴邊喝下。連喝了三捧,感覺好多了,她便再看向太子那邊,就見他将棍子放在一邊,人坐在溪邊的石頭上,正捧起溪水細心洗臉。這男人,無論何時都這麽愛惜形象。季悠然撇撇嘴,想想還是掏出帕子扔了過去。

太子一怔,眼中躍上一抹喜色:“悠然?”

“借你的,用完記得還我。”季悠然冷冷道,太子卻笑得十分開心,趕緊小心翼翼的拿起帕子在身上擦拭。

等他擦完了,季悠然說話算話立即将帕子要回來。太子還不舍得,但被她的冷眼一看,到了嘴邊的話也都吞了回去。

休息一下,感覺精力恢複一點,季悠然環顧一下四周:這裏的環境比起方才是要好了許多。但是,依然還是山野之中!天都要黑下來了,卻還沒看見人煙這,該如何是好?

“看來,我們今晚得在野外留宿了。”太子倒是十分淡然的模樣,撐着棍子又慢慢站了起來。

季悠然白他一眼,信步往前走去。也就走了大約十來步遠吧,她柔然眼前一亮——“快看快看!房子!”

“真的嗎?”聽見那兩個字,太子也振奮了,忙不疊加快腳步過來。

就在他們的斜前方,一個略略平坦的山坡上,一座小茅屋赫然在立。雖然只是小小的一間,但也足夠讓兩個人亢奮得跳起來了。霎時馬力全開,季悠然手腳并用的爬上去,回頭見太子杵着棍子行路艱難,心裏不覺一軟,便對他伸出手,“棍子遞過來,我帶你一程。”

太子有一愣,旋即開心的笑了。雖然只是牽着棍子,他也已經很振奮了。

好容易,趕在黑夜降臨之前兩個人找到了小屋。門一推開,一股煙塵撲面而來,嗆得兩個人直咳嗽,連忙後退好幾步。屋子裏也黑乎乎的,不見半點人影。季悠然叫了幾聲,沒聽到任何回應,便掏出火折子吹燃了,才發現小屋裏也儉樸得可怕,也就一張木桌四把椅子,還有一個小爐子。桌椅上還積滿了灰塵,牆角處堆積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一看就是許久沒人住過了。

“這裏應該是看林子的人暫時歇腳的地方吧!”太子瞧了一眼,便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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