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55(23)
的姑娘不靠着娘家的照拂才能在夫家站穩腳跟?你和你爹娘斷了關系,最終吃虧的肯定是你啊!”
“咦,姨娘您難道忘了嗎?現在,我哥哥才是我最大的靠山啊!季相夫妻,他們是太子妃妹妹的,和我無關。”季悠然淡聲道。
“悠然……”
張氏還想說什麽,采萍突然出現,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季悠然眼睛立即一亮,趕緊點頭:“好,我知道了,他們要什麽全都給了。馬上天氣熱了,你也給他們拿些冰過去,好讓悠琛弟弟安心讀書。”
“是。”采萍點頭退下。
不過一個小小的插曲,主仆二人說話的聲音也壓得極低,但張氏努力支起耳朵,還是聽到了一點端倪。
而等采萍走後,她想在說什麽,卻被季悠然揮手打斷:“姨娘,這麽長時間,我也累了。咱們相互利用得也差不多了,從今往後,你不要再上我這裏了,免得母親大人認為你和我勾搭成奸,我可不想承擔這個罪名!”
“悠然,你!”張氏一愣,心頭剛剛燃起一簇怒火,季悠然已然高喊,“來人,請張夫人出去!”
便有兩個粗壯的婆子走進來,不由分說将她趕了出去。
活了這麽多年,張氏從沒這麽丢人過。被扔出逸王府,站在王府門口,車水馬龍的大道上,許多人來來往往,紛紛向她投來訝異的目光,這些全都被她理解為鄙夷。張氏暗暗咬牙:“好你個季悠然,有好處就用我,沒有好處就把我扔到一邊,你真好的算計!”卻全然忘了,兩個人來往這麽久,大都是季悠然在向她傳遞消息,她幾乎對她沒有什麽用處。
旁邊的小丫鬟見狀,也不敢吭聲,只能低着頭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張氏自己生了一會悶氣,一看小丫鬟一動不動,也怒火中燒,劈手便打了她一巴掌:“沒用的東西!平時在我跟前千伶百俐,怎麽等我被人罵被人趕的時候,你就一點不動了?”
罵完了心裏舒爽一點,便爬上馬車。
只是,坐在車上,她的心頭依舊怒氣翻湧,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閉上眼,腦海裏不覺浮現方才季悠然和采萍的所作所為。突然想起來!似乎,上次她來的時候,她們也是在準備什麽東西打算送出去,卻不是太好的東西,她也沒有怎麽太在意,現在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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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一翹,她叫車夫停下,對外面一個小厮吩咐道:“你帶幾個人去逸王府後院守着,看看王妃身邊有沒有人出來。如果有,跟着去,看他們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小厮連忙答應着離開了。
張氏再放下車簾,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三天後。
愁雲慘淡的季相府,侍郎夫人張氏再次來訪。
季叔上朝去了,小張氏因為擔心女兒,已經好幾天水米不進,整個人都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說不出話。
“妹妹!妹妹!”一路奔波着過來,張氏一臉心急。
小張氏慢慢轉過頭,終于鼓起一點精神:“姐姐你來了?容兒的事情怎麽樣?有眉目了嗎?”
張氏一愣,趕緊便道:“這事暫且放到一邊,我現在有一件要緊事要告訴你。”
“能有什麽事比我的容兒更要緊?”小張氏沒好氣的道,人又無力倒回床上。
張氏忙不疊把她拉起來,附到她耳邊耳語幾句。
小張氏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了。“你說真的?”
“千真萬确!我特地叫人去查了的,就是以前從你手下放出去的丫頭秋翎,孩子都生了三個了!”張氏重重點頭。
小張氏臉上頓時浮現一抹怒意,枯瘦的手重重往床沿一捶:“好啊!好他個季叔,好他個秋翎,他們瞞得我好苦!”立即跳起來,“在柳葉胡同是不是?走,帶我過去!”
“啊,現在?”張氏愣住了。
小張氏冷笑。“自然要現在。打鐵要趁熱,不然,等他們跑了怎麽辦?”
張氏抿唇,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叫人過來服侍她梳洗。
一個時辰後,幾輛馬車浩浩蕩蕩開到了城西柳葉胡同的一戶人家內。
張氏跳下車來,扶着小張氏走過去:“就是這裏!”
小張氏臉上蒙着一抹陰雲,冷聲喝道:“給我敲門!”
一個丫鬟過去敲了幾下,很快聽到少女歡快的叫聲:“來啦,等一等!”不多時,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出現在衆人眼前。
一見到她,小張氏眼前一陣暈眩,差點栽倒在地。
“妹妹!”張氏連忙扶穩她。小張氏按着額頭,死死瞪了那個一臉無辜的小女孩一眼,心底的最後一絲疑問也化為泡影。
“你們是誰啊?”小女孩敏銳的發現來者不善,雙手死死把住門扉。
小張氏冷笑:“你管我們是誰?反正,今天你們一家子死定了!”便揮手大叫,“全都抄家夥,給我進去!”
女孩這才發現在她後面還站着七八個仆婦,每個仆婦手裏都還拿着一根手臂粗細的大棒子,頓時小臉一白:“你們想幹什麽?我家……我家可是太子妃的娘家!我還有個王妃姐姐!”
“哈哈,找的就是你們這家!”竟然聽到她打出自己女兒的旗號,小張氏更怒不可遏,一把将小女孩推到一邊便大步闖了進去。
小女孩一聲尖叫,屋子裏又走出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而等見到走進來的人,蔡氏面如土色,雙腿一軟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夫,夫人!”
“呵呵,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夫人啊?”小張氏冷笑,“秋翎,十幾年不見,沒想到你沒回老家嫁給你表哥,反留在京城生兒育女了。既然如此,你怎麽不常回府去看看我?夫人我看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怎麽也得接濟你幾兩銀子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啊!”
“誰稀罕你的銀子?我家王妃姐姐每個月給我們的銀子不少了!”立馬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傳來,從東邊小間裏走出來一個挺拔少年。
雖然身姿還不夠高挑,但他身上的衣料做工都不算差,身上收拾得也幹淨,一張小臉和季叔有幾分相似,身上還透出幾分書卷氣。當然,走出來之際,他的下巴高擡,一雙眼睛裏滿是傲慢,竟仿佛都不把這幾個女人放在眼裏。
小張氏頓時眼睛一閉,胸口劇烈起伏。
“琛兒,誰讓你出來的?你快回去!”見到兒子出現,蔡氏面露幾分焦急,連忙對他低叫。
小張氏聞言又睜開眼:“回去做什麽?我們此行就是來看他的呢!”便忍着心痛将少年打量一通,“他就是老爺養在外面的兒子?”
蔡氏連忙将頭垂得低低的:“回夫人,正是。”
“他叫什麽?多大了?”
“他叫季悠琛,十三歲了。”
“放肆!一個外面養的野種,都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季家的,也敢姓季,還随了我家嫡出兒女的輩分?誰給你的膽子?”
随小張氏一聲高喝,蔡氏一個哆嗦,連忙磕頭認罪。少年見狀,眼中的怒氣更盛,走過來便用力推了小張氏一把:“你從哪來的女人?我們家有你說話的地方?你給我滾!”
小張氏一個踉跄,心頭的怒火熊熊燃燒:“好啊,這就是老爺在外面養的好兒子?你就是這麽對你嫡母的?”
“夫人您請息怒!琛兒他不是故意的!”蔡氏一聽,人都傻了,趕緊過來連續磕頭。
少年聞言,也怒氣勃發:“娘,你和這個老女人說什麽?她算什麽東西?咱們家沒有她說話的份!”
小張氏差點被氣個仰倒。
“好,好,好你個小子,眼睛裏只有你這個娘,就不知道我這個嫡母的存在?今天我不給你個教訓,我就不是季張氏!”眸中罩上一層冰霜,她用力揮手,“來啊!給我把這小子按到地上,狠狠打一頓,叫他知道什麽叫嫡母為尊!”
“你們敢!”見到仆婦們手裏揮舞的棒子了,少年眼睛一瞪,雙腿發軟,嘴上卻依然色厲內荏的叫道,“我大姐姐是逸王妃,二姐姐是太子妃,你們敢對我動手,她們不會放過你的!”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敢拿她可憐的女兒狐假虎威?小張氏渾身都快着火了。劈手便躲過一根棒子:“我打死你這個小雜種!”
“夫人不要!”蔡氏一見,忙不疊抱上小張氏的小腿。
小張氏擡腳要走,卻被她抱得死死的。用力去踹,她也不放手,小張氏登時更氣得臉紅脖子粗。“你們還愣住幹什麽?趕緊給我過去,打死這個小雜種!”
“是!”
一幹仆婦立即領命,蔡氏心急如焚。一眼掃到兩個小女兒,趕緊扯着嗓子大叫:“悠菊,悠蘭,趕緊保護你們哥哥!快點!”
兩個小女孩立即也行動起來,手忙腳亂的要把人給推開。
只是,她們只有區區兩個人,對方卻又七八個。而且,她們小小年紀,也就占了身體靈活的方便,在力氣方面根本不是小張氏一群人的對手。不過,為了保護哥哥,兩個小女孩都使盡全力,盡量拖延着仆婦們的棒子,不讓她們打到自己哥哥。
而見到這一幕,小張氏更氣不打一處來。
腳下的才是還抱着她的腳踝哭泣着求饒。聲聲哭泣仿佛一根銀針紮進她的太陽穴,讓她心中的怒火爆發,忍不住揮起棒子往才是身上一陣猛打,還一邊注視着那邊三兄妹的動靜,眼看少年還是沒被動上分毫,她氣得用力将被打得恹恹的才是甩開:“你們給我打!打死這三個小雜種!死了算我的!”
有她這話,仆婦們便仿佛有了主心骨,一個個揮舞着棒子猶如生風。小女孩被打得哇哇大哭,卻還死命護着少年。
蔡氏才被踹開,連忙又飛撲過去抱上小張氏的腿。這一次,任她的棒子如雨點般落下來,她也不肯松手,只仰起脖子沖兒子大叫:“琛兒,快點,從後門走。找你王妃姐姐去!快點!”
少年如夢初醒,趕緊扭身往後頭跑去。
說是後門,其實就在身後不遠處,一個簡陋的小木門。
聽她這麽一說,小張氏立馬眼睛一瞪:“給我攔住他!不許他跑了!”
一幹仆婦連忙揮開兩個小女孩去追。小女孩被打倒,立馬也學着母親的樣子一把抱住最前面的仆婦的腿,不讓她再前進一步。借着這個契機,少年連忙打開門栓,一溜煙跑了出去。
“給我追!全都給我追!給我打死那個小雜種!”
小張氏的眼睛都快登出眼眶,撕扯着嗓子大吼。
與此同時,逸王府內。
“王妃。”采萍再次出現在季悠然身邊。
季悠然睜開眼:“如何?”
“季夫人果然聽了侍郎夫人的話,一行人殺去柳葉胡同了。”
“然後呢?”
“季夫人大發雷霆,叫人打死他們,尤其是悠琛小公子。蔡姨娘和兩位小姐舍命相救,好容易才讓他從後門逃了出去,現在正在直奔我們王府而來。”
季悠然猛地睜大眼睛:“那蔡姨娘和悠蘭悠菊呢?”
“她們……只怕在劫難逃了。”
季悠然心口一緊,胸口悶悶的難受。
“王妃!”采萍連忙扶穩她,“您沒事吧?”
“沒事。”季悠然搖頭,“你趕緊叫後門的人出去迎悠琛弟弟。還有,再派幾個人去那邊看看,看看能不能把蔡姨娘她們都救回來。”
“是。”
采萍退去,季悠然閉上眼,長出口氣。
“愛妃。”鳳煜銘的呼喚傳來,季悠然睜開眼,“怎麽了?”
“該本王問你吧?你已經躺了好久了。”嘴巴一撅,鳳煜銘悶悶道。
“我胸悶。”季悠然淡笑。
明明知道今天這事是她設計的,也已經料到最終結果會如何。可是,當事情真正發生了,她的心裏還是很不好受——這就是所謂的兔死狐悲吧?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笑。
“王爺,你會不會覺得我現在很惡毒?”擡起眼,季悠然小聲問。她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心比以前狠毒了不少。
然而,鳳煜銘很堅定的搖頭。“愛妃你很好,一點都不惡毒!”
她都已經害死好幾條人命了,還不算惡毒嗎?季悠然自嘲的笑笑,但心裏還是被他的話撫慰了。
“王爺。”低低叫上一聲,她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依偎過去,“等這事完了,咱們就走吧!走得遠遠的,我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好!”
不出她所料,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不會拒絕,一切以她為尊。季悠然心裏一暖,嘴角泛起一抹滿足的笑。
015多情太子
很快,平公公急匆匆領着一身狼狽的季悠琛過來了。
“王妃,季相府的仆婦守在後門口,要請王妃您将他們家的逃奴交出去。”拱手将季悠琛往前推了推,平公公大聲道。
季悠然睜開眼,便見季悠琛飛撲到她腳邊:“王妃姐姐,救救我!”
季悠然的心猛地一涼。危急關頭,人想要自保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現在他已經暫時安全了,卻也只一口咬定讓她救他,決口不提他為了掩護他逃走而遭受毒打的母親和妹妹,這樣的人,她需要保護嗎?
心思只是轉瞬即逝。季悠然拍拍他的肩:“發生什麽事了?你快告訴我。”
“我……王妃姐姐,你一定要救我啊!”季悠琛眼睛一閉,兩滴恐懼的淚珠滾落下來。
季悠然失望的嘆息:她又給他一次機會了,他居然還沒有想起他的家人。這個孩子,果真和她的父親大人一樣薄涼啊!
“好,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竭盡全力保護你的。”點點頭,她輕輕吐出這句話,果然見到季悠琛臉上的緊張消失大半。身體一軟,他一屁股坐到地上,這才結結巴巴的将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些采萍已經和她說過了,現在和他的對比一下,季悠然嘴角翹起一抹冷笑:他口口聲聲說着小張氏帶人殺上門來,他們抵擋不過,只能倉皇而逃,卻将他母親和妹妹的竭力阻攔一筆帶過。小子,你是不是太把你母親和妹妹的付出看得理所當然了點?
“聽這個說法,那個找上門去的是父親大人現在的夫人。”耐心聽他說完了,季悠然淡聲道。
季悠琛一愣。“真的是她?”
季悠然颔首,便在他眼中見到一抹怨毒。頓時嘴角一扯:“我早和蔡姨娘說過的,除非到了一切辦妥的時候,否則絕對不能讓她知道你們的存在。可誰知道……哎,人算不如天算,也是你們命苦吧!不過,現在既然知道了,她再恨也會接納你們的吧?”
“不!她剛才還罵我雜種,她要人打死我!”季悠琛猛地一顫,想起方才重重,臉上的恨意更濃。
是啊,除了她自己的孩子,別人生的都是雜種。就她的是純種。季悠然心中冷笑。想當初,那個女人一樣用這樣惡毒的詞攻擊過她兄長,她的父親大人當時在場,卻也就輕描淡寫的呵斥了她一句,便将事情揭過去了。
“王妃!”不多時,李嬷嬷也過來了,“季相夫人求見,讓您把她家的逃奴交出來。”
“姐姐,我不去!”季悠琛又一抖,連忙抓緊了季悠然的衣袖。
季悠然摸摸他的頭:“放心,不把事情弄明白前我不會把你交出去的。”便親手将他扶起來,“綠意,把他帶到小山那邊,給他沐浴更衣,其他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是。”
綠意帶着驚魂甫定的季悠琛下去了,季悠然再回頭,沖鳳煜銘柔柔一笑:“王爺,我們去見母親大人吧!”
小張氏很生氣,直到現在,她的身體還在發抖。
一想起自己為了嫁給季叔,為了他的前程,為了那個家付出了那麽多,就在她還在為自己苦命的女兒想方設法的時候,那個男人卻在外面養了一個女人,還生了三個孩子!其中還有一個是兒子!
他這是将她置于何地?他又将她多年的辛苦付出看成了什麽?當初的柔情蜜意,山盟海誓,全都不作數了嗎?
手裏的杯子随着雙手的抖動震顫不休,杯子裏的茶水濺了出來,燙得她龇牙咧嘴。
她心裏明白,自己之所以抖得這麽厲害,一是因為生氣,二則是身體原因。本來這些天為了女兒的事情,她又是傷心又是忙碌,早不堪重負,剛才又在那邊好一通發火,又掄起棒子痛揍蔡氏一頓,将身上僅存的一點精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她還能勉強坐在這裏,也都是靠一口氣在撐着。
“王爺到,王妃到!”
随着吓人的通報,她連忙站起來,便見鳳煜銘和季悠然手拉着手出現在她面前。
頓時眼睛裏一陣刺痛,小張氏握緊了手裏的茶杯。不該這樣的!這個死丫頭,明明嫁了個傻子,她該痛苦萬分,天天以淚洗面才是,可為什麽,現在的她看起來珠圓玉潤,眼角嘴角都微微上揚,一雙滴溜溜的眼珠子水潤潤的,臉頰也紅潤光澤,從頭到腳都滲透着幸福的氣息。偏偏她的女兒,那個應該幸福快樂的孩子,現在缺被扔進冷宮,帶着一身的傷,還瘋瘋癫癫的……
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她現在真想一杯子朝她砸過去!
連忙将杯子放到一邊,小張氏不大情願的對他們行了個禮,便坐下道:“逸王妃,我們今天過來,是想向你要一個人,你應該知道的,快把他交出來吧!”
頤指氣使的語氣,和過去十多年如出一轍。可是,她不知道她現在是在她的地盤上嗎?
季悠然輕笑:“母親大人在說什麽,為什麽我聽不懂?”
小張氏咬牙。“多年前我身邊偷跑出去一個丫鬟,現在就住在城東的柳葉胡同。我今天才知道她就在京城,而且還生了三個孩子。她是我家的家生奴婢,她的孩子自然也都是我家的奴才。剛才我們再捉他們的過程中,有一個小崽子跑了,我的人親眼看見他進了你們王府後門。現在,我親自來要人,你趕緊把他叫出來吧!”
“哦,您說的是悠琛弟弟嗎?”季悠然笑道,“母親大人,他不是父親大人的兒子嗎?您怎麽口口聲聲說他是奴才?”
小張氏冷哼。“一個奴婢跑出去生的兒子,誰知道是誰的種?”
“可是,父親大人不也承認了嗎?還悄悄養了他們這麽多年。”
一聽這話,小張氏額頭上青筋突突爆出來好幾根。“那是他笨!那個賤婢說是他的就是他的了?反正,我不承認!”
季悠然抿唇不語,小張氏再瞪向她:“你快把人交出來!”
季悠然搖頭。“母親大人,不管你認不認,這個弟弟我已經認了。現在既然他來投靠我,我自然不會輕易把他交出去的道理。”
“你認了?”小張氏眼中泛起一抹冷芒。“你承認這段時日和你爹一起背着我接濟他們?”
“是啊!”季悠然點頭。
小張氏頓時抖得更厲害了。“好!好你個季悠然,好你個季叔!你們父女倆居然聯起手來騙我!你們好狠!居然把我騙得團團轉!”
季悠然淡笑不語,故意不去糾正她的認知錯誤。
“王妃。”正當此時,采萍也回來了,“蔡姨娘和兩位小姐身受重傷,奴婢叫人把她們擡回來了。”
“趕緊送到後院,請太醫!”季悠然忙道。
“不行!”小張氏立即拍案而起,“幾個奴才而已,請什麽太醫?打死他們最好!”
“你說什麽!?”話音剛落,又一個身影閃現在眼前,竟是怒氣沖沖的季叔。
小張氏一愣。“你來了?”
采萍小聲道:“奴婢去蔡姨娘的小院子的時候,剛好遇到聞訊趕來的季相爺。他便和奴婢一同護送蔡姨娘他們過來了。”
“季叔!”小張氏聞言,立馬嗓音拔得尖尖的,大叫着便沖他撲了過去,“你個死沒良心的!你居然敢背着我養外室!你找死!”
“我養了又如何?無論如何,那也是我的兒女,以後必定要管你叫母親的,你好狠的心,居然想置他們于死地!”一時不查,她的指甲在他臉上抓出來幾道長長的血印。陣陣刺痛傳來之際,又想起蔡氏母女的慘狀,以及情況不明的兒子的情形,季叔也怒火中燒,一把将她推開。
小張氏本就體弱,被他一推,便連連退後了好幾步才一屁股撞到地上。頓時,她嘴巴一張,扯着嗓子便嘶嚎起來。嘶嚎的內容無外乎季叔無良,借着她娘家的勢當上宰相,卻嫌棄她生不出兒子,還表面上假意安慰她,私底下偷偷在外面養兒子,罵他無情無義沒心沒肺,不念夫妻之情欺辱她,嫌棄她沒用了現在也不護着她了。
聽到最後,季悠然笑了。
“活該。”
“你說什麽?”這話張氏沒聽到,季叔敏感的捕捉到了。
季悠然嘴角一挑:“我說,她活該。想當初,父親大人您為了有銀子讀書趕考,心甘情願娶了我出身富戶的母親,後來中了進士當官,也一路用我母親的嫁妝打點開路。當把我母親的嫁妝花得差不多了,你也開始嫌棄她的粗鄙,便又機緣巧合下結識了年輕貌美的官家小姐張氏。對外你口口聲聲說着糟糠之妻不可欺,願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人陪伴在側,暗地裏你卻和張氏花前月下,還一不小心弄出個孩子來。到頭來,她是成功擠下我母親上位了。可現如今,她不一樣又走上了我母親的老路?虧得她暗自得意了這麽多年,以為贏了我母親,其實哪裏贏了?好歹我母親生了一個好兒子,我這個女兒也健健康康,以後榮華富貴自不會少。而她的寶貝女兒……”
“你住口你住口!”一字一句,仿佛尖針一般紮進她的心窩子裏,小張氏疼得直流眼淚,卻不願去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季叔也沉下臉:“劣女,你閉嘴!”
“如何?你們自己做出來的事,還怕被人說嗎?”季悠然冷笑,徑自看向小張氏,“母親大人,想當初,我母親就苦口婆心的勸過你,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看着別人的丈夫好就非要得到他。殊不知,他今天能為了你抛棄自己的結發妻子,明天就也能為了另一個更貌美或者更位高權重的女人抛棄你!現在你看,為了兒子,他不一樣騙了你十多年?”說着,又不禁輕哼一聲,“說起來,我母親還算好的了。至少她只被騙了不到一年,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而你,卻傻乎乎的被騙了十多年,到底誰更可憐?”
小張氏的眼淚止住了,臉上卻浮現一抹陰冷的神色。季叔看見,頓時心猛地一沉:“你想幹什麽?”
“姓季的,你騙得我好苦!”小張氏厲聲高喊,“你敢背叛我,你給我等着!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說着,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夫人!”季叔心裏大叫不好,連忙想去追,季悠然卻示意門口的人将他攔下。季叔心急如焚,“劣女,你又想幹什麽?”
季悠然靜靜注視着他。“父親大人,現在蔡姨娘他們母子都受傷了,你不去看看他們嗎?而且,關于他們接下來的去處,您心裏有什麽想法沒有?”
“不用,這裏不是有你嗎?你就先讓他們暫住在這裏吧!等我的事情辦好了,我再來接他們。”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就這樣?季悠然微微一愣,旋即回頭,便見一個穿着明顯不合身的衣服的少年傻愣愣的站在後邊。
“你聽到了。”季悠然道。
季悠琛小臉陰沉:“我都聽到了!”
“今天之後,他們只怕要開始焦頭爛額。你們母子幾個就在我們王府上住上幾天吧!”
季悠琛颔首,冷冷的目光往季叔離去的方向掃了一眼,便也決然轉身,大步離開。季悠然對小山使個眼色,小山連忙追了過去。
呼!
季悠然這才長出口氣,回頭對鳳煜銘笑道:“王爺,又解決一件事呢!”
鳳煜銘樂呵呵點頭:“愛妃好厲害!你把他們倆罵得臉都青了!”
接下來還有的他們臉青的時候呢!季悠然心道,仰頭看向上空,她在心裏暗道:娘親,你天上有知,請安息吧!
因為小張氏的追打,蔡氏傷得極重,身上骨頭斷了好幾根,到了王府的當天晚上還吐了血,大夫說是被打破了內髒,估計沒幾天可活了。兩個小女孩還好點,可也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必須在床上休息好幾個月。唯有被她們母女極力保護的季悠琛,他除了身上髒亂一些,其他倒還好。只是,經歷了這件事,又聽到父親對他們的冷淡态度,以及目睹母親妹妹的慘狀,他張揚的個性收斂了不少,人卻漸漸變得陰沉起來。
而因為小張氏在柳葉胡同鬧得太狠,又派人一路對季悠琛窮追猛打,一路追趕過來,讓半個城的百姓都看了個熱鬧。第二天,事情便不可避免的宣揚了出去,一二十本奏折送到皇帝案前,指責當朝宰相季叔品行不端,豢養外室,并娶妻不賢,縱奴行兇。這其中,居然有好幾個禦史是小張氏父親的得意門生。
事情鬧得這麽大,半個帝都的百姓都看到了,便是想遮掩也無從遮掩起。鑒于茲事體大,季叔又是堂堂一國宰相,出了這事,他的相位自然不保,皇帝便當衆敕令他回家閉門思過,整理內務,并令戶部尚書暫兼宰相職務。與此同時,小張氏又鬧着要和他和離,被小張氏父親一通訓斥,強行送回季家。夫妻倆又在家裏鬧得雞飛狗跳。一時間,曾經人人羨慕的季相府成了街頭巷尾的新笑柄。
與此同時,蔡姨娘終于沒有熬過,在一個寧靜的夜晚去了。季悠然命人将她擡到城外埋了,也派人去将消息告知季叔,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其實,她也沒指望他們能有何回應,她送消息去也就是想刺激一下那對夫妻,想讓他們接着吵,接着鬧,最好鬧得天翻地覆!
本來,因為寧王小世子夭折,皇帝便昏倒一次,身體十分虛弱。好容易養回來一點,又出了季叔的事,戶部尚書身兼二職,許多事情都不熟悉,忙得焦頭爛額,皇帝自然也要親自應對許多瑣碎事件。這一忙,便又病倒了。
季悠然和鳳煜銘每天都要進宮侍疾。
這一日,他們再次進宮,适逢荻妃守在皇帝病榻前。
見他們來,荻妃微微一笑:“皇上剛喝完藥躺下了,你們先去別處逛逛吧!”說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季悠然忙道:“不用,我們既然來了,就在這裏伺候父皇吧!荻妃你現在又要忙着處理後宮諸事,還得照顧父皇,想必已經很累了,你趕緊去歇會吧!”
“這樣也好。”在她跟前,荻妃也不多加客套,“那本宮便回寝宮去歇着了。一旦皇上這邊有何異動,你們千萬記得派人過來通知本宮。”
“好的。”季悠然颔首。
送走荻妃,季悠然便和鳳煜銘守在床前枯站。可能是因為藥效的緣故,皇帝昏昏睡去,久久沒有醒來。站得時間久了,鳳煜銘也打起瞌睡。季悠然便叫人将他引到隔壁小間裏歇着,鳳煜銘不肯,季悠然只好讓他去趴在桌子上,自己繼續在床頭侍立。
時間緩緩流逝,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突然低低的腳步聲傳來,季悠然回頭,便對上一雙深邃的眼。
心不禁猛地一跳!趕緊屈身:“太子殿下。”
太子颔首,觀察一下四周圍,忽然眼中浮現一抹異色。
信步走過來,他低聲問:“父皇睡着了?”
季悠然颔首,和他拉開一點距離。誰知太子繼續向她身邊靠近,季悠然要躲,太子居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季悠然一驚,擡頭看他,太子卻嘴角一挑,低低的長嘆一聲:“悠然,孤終于又能和你獨處了。”
季悠然恨得咬牙:“你快放手!”這家夥瘋了!在皇帝的寝宮,外面還有宮女太監看守,他竟也敢對她行不軌之事!
想當然爾,太子沒有放手,反緊緊攥住她的手腕:“悠然,你怕什麽?現在父皇睡着了,二皇兄也睡着了,這裏面又沒有人,我們說說話又何妨?”
“我和你無話可說。”季悠然冷聲道。
太子突然笑了。
季悠然心裏一陣發麻。
“悠然,你又何必在我跟前裝模作樣呢?”
啊?季悠然一愣。“你說什麽?”
太子看在她,深邃的眸子裏閃爍着點點溫情:“那一天,在冷宮裏,你不都承認了嗎?你對太子妃做的那些事,難道不是因為我?”
嘎?季悠然心猛地一跳!他果然聽到了?但是……
“你在胡說什麽?”既然确定被他聽到了,她也無法,便冷下臉低喝。
太子依然柔柔的看着她。“悠然,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如果沒有我,你為何要這麽做?你可不就是嫉妒嗎?你嫉妒我娶了你妹妹,你不想讓她生下我的孩子。你是想和我生對不對?”
轟隆隆!
頭頂上滾過一連串的驚雷,季悠然目瞪口呆——這男人自我感覺要不要那麽好?
見她不說話,太子自認為她是默認了,便朝她靠近一點,兩個人肩并着肩:“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