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抵達塞外 這樣的時刻,福……
這樣的時刻, 福晉不願威逼利誘誰去塞外。若是可以,她情願自己去,只當全了這一場夫妻情分。
可惜, 皇阿瑪看在阿瑪的份上,總不肯叫她以身犯險。甚至……為了怕四爺醒來有芥蒂, 特意吩咐她不許去。
這一切的一切, 福晉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自打阿瑪沒了, 烏拉那拉氏也落寞了些。可康熙爺卻總不忘給烏拉那拉氏體面,過年過節,從不吝啬賞賜。
福晉的話叫衆人沉默了一瞬,似乎都在沉思斟酌。
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大家都曉得,可……若是沒賭贏呢?爺若是沒了, 先不說她們自己有沒有被康熙帝發落, 且說她們自己能不能挺住都是一回事。
福晉是皇上不許她去, 要她在府裏主持大局, 照料子嗣。
李側福晉本是有心,奈何三阿哥生了病, 小小年紀的他對額娘很是依戀。他們母子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三阿哥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在額娘身邊。
想想年幼的兒子, 再想想病入膏肓的四爺, 李側福晉猶豫了一下也退縮了。若是爺去了,她的兒子便是未來的雍王爺,她這個做額娘的難免水漲船高。她若是去了塞外有個三長兩短,這三個孩子豈不是都便宜了福晉?
李側福晉抿了抿唇,捏了捏帕子, 眼底滿是愧疚:“按理說妾該去塞外侍奉爺的,可……三阿哥病了,妾實在沒有心力勁兒啊。”
耿格格幾人不必說,她們也想要命啊。平日裏她們就不甚得寵,有時一兩個月都不得寵幸一次,何苦去搏呢。
福晉溫良寬和,便是爺去了,她們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武格格糾結了一下,只垂眸道:“福晉,妾……妾近來身子骨不大好,怕是還沒侍奉爺就先病倒了,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郭格格向來柔柔弱弱的,前些天才得了風寒,便是她要去,福晉也不會讓她去的。
福晉有些失望,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她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倒是陸亦凝沉默了一瞬,主動請纓:“福晉,便讓妾去吧。”
看着陸亦凝,福晉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也清楚此番事難,更有性命之憂,若讓陸亦凝去,她心中擔憂。可若不叫陸亦凝去,她又張不開口,她不忍四爺一人在塞外受苦。
倒是旁的妾室們滿眼驚訝,早知道四爺走前才給了陸亦凝一頓排頭吃,幾乎是像極了當初的李側福晉。
同樣備受寵愛,同樣因為一點小事而被四爺
李側福晉張了張嘴,到底是別別扭扭提醒了一句:“你可得想清楚了,塞外清苦,你身子骨也弱。”
幾番交鋒下來,她确實是吃了不少虧,免不了記恨陸亦凝,可這番也不想陸亦凝白白送了性命。
武格格也道:“鈕祜祿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
關系近得耿格格恨不得打醒她,我們都是妾室,何苦這樣為難自己。難不成兩日寵愛,就叫她昏了頭腦?可這話又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
郭格格沉默了一下,看着陸亦凝:“姐姐可要……保重身體。”言外之意便是不行就回來。
其他幾位也關切地望着陸亦凝。
陸亦凝抿唇一笑:“多謝諸位姐妹們的關懷,我一定跟爺……”
福晉走上前,緊緊抱住她,眼淚順着臉頰落在陸亦凝脖頸間。
陸亦凝怔了一下,回抱了回去。
福晉含淚道:“我就把他交給你了,無論如何,一定要平安回來。”
福晉沒有明說,旁人只以為是希望他們一起平安歸來,可陸亦凝曉得,她是叫自己平安歸來。
陸亦凝扯了扯唇角,杏眸微彎:“放心吧福晉,我們都會平安回來的。”
福晉淚眼朦胧:“你快去收拾東西吧,剛剛侍衛來報,說是連夜就要出發。”
陸亦凝點點頭,便回院子去收整東西,她有條不紊地指揮着下人收攏東西,又給每個人進行了分工,最後便是安撫和激勵。
在這個醫術落後,環境簡陋的年代,時疫幾乎是個不治之症,且極為容易被傳染。所以,得了這種病的人幾乎沒人願意去照顧,實在是怕被傳染啊。
李側福晉幾個平日裏同她不甚對付的,也來送她,她們并沒有說什麽旁的話,只簡單一句:平安歸來。
這些日子,李側福晉被陸亦凝折騰的不輕,直到原主的仇報了,原主也滿意了,她才收手。
饒是如此,她也還是出現了,別別扭扭說了句:“雖然我不大喜歡你,但你記得把咱們爺平安帶回來。”
雍王府的女人們不是純粹的好人,但也不是純粹的壞人。
陸亦凝回眸一笑,義無反顧地踏上馬車,帶着彩蓮、月言一同前往塞外。
這兩個人是陸亦凝斟酌過後決定帶去的,彩蓮、彩荷是她心腹裏的心腹,自然得留一個看家護院,她便選了彩蓮跟着去,至于月言那是有大用處的,還指望着月言炖湯給四爺補身子呢。
至于其他人則是繼續留守景心院,鋪子不必說照常開,一些香皂她交給了彩荷,囑托她每周派人送到鋪子裏一些。
小安子則是每周随即一天去一趟莊子,監督莊子上的管事以及其他人。
時疫非同小可,陸亦凝想了想便指揮着人收拾了不少東西,即将到六月份了,塞外悶熱且多蚊蟲,可得帶上不少東西。
散裝驅蚊水、薄衣服、各式各樣的日常用品等等,再加上福晉讓帶去的東西,滿滿三大馬車,還有一個馬車專門拉冰塊以及食物,陸亦凝以及兩個侍女得住兩個馬車,侍衛們也得兩個馬車,如此一來便成了個浩浩蕩蕩的車隊。
京城距塞外千裏迢迢,一路上幾乎是快馬加鞭,生怕回晚了。
便是坐在馬車上,陸亦凝亦是覺得累極了,渾身上下都疼得很。
兩三天的功夫,就快要到塞外了。
沿途皆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若不是有官道,只怕走兩步就要迷路了。
六月份正值草原最炎熱的時期,蚊蟲且不說,只說悶熱無比的馬上就已是夠夠的。
好在陸亦凝的待遇還算不錯,她的兩個侍女還有行禮被安排在一個馬車,她自己則是被安排到另一個馬車上,白天會讓這兩人陪她講話。
只是實在是太熱了,一天幾乎是要換上兩身衣服的,就這馬上車上有冰塊在,若是沒有冰塊這日子才沒法過呢。然後便是蚊蟲了,這裏不得不感謝福晉的提醒,她走時叫人把馬車的窗戶上蒙上了兩層紗,好歹是阻擋住了一些蚊蟲。
路上歇腳時,馬車上再點燃熏香,撒點驅蚊水,才算是治住了這些蚊蟲。
好不容易到了塞外,陸亦凝早已是疲憊萬分,更是沒心思去欣賞什麽風景。
直到到了康熙帝等人安營紮寨的地方,陸亦凝才算是松了口氣,可算是不用在馬車上颠簸了。
只是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說不出的酸臭,似乎是牛羊的糞便,陸亦凝不禁捂了捂口鼻,探了探頭才發現是有人在附近放養牛羊。
直到過了一塊,這股味道才算是消散。
陸亦凝這才松了口氣,待侍衛同裏面交涉後,馬車繼續行駛,東拐西拐終于到了一處被層層圍住的帳篷。
外頭被一層一層的栅欄圍住,裏頭有十幾個蒙古包,有大有小。每一層外頭又分別有幾個蒙古包,裏面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無一不是口鼻掩得嚴嚴實實的,便是手上也有一層紗布。
所謂時疫,便是夏季的瘟疫。而古代治療時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集中隔離、集中治療,保持通風,從而防止瘟疫的蔓延。
好歹這裏是有措施的,陸亦凝想,應該沒有太糟糕吧。
見到他們到來,裏面的大門層層打開,陸亦凝随着馬車走到了裏頭第二層栅欄外的一個蒙古包,侍衛們遞給她們一些白布,随後他們娴熟地綁在腦袋上,捂住口鼻。
陸亦凝、彩蓮、月言三人半路上用娟布做了不少口罩,自然是陸亦凝畫出來,她們縫紉的。于是便遞給侍衛們一些,月言大概教了教他們怎麽用。
一侍衛道:“這口罩确實方便,行走做事也不妨礙。”
“可不是,這鈕祜祿格格真是心靈手巧。”
對此,陸亦凝只是淡淡一笑,她可沒工夫聽他們說這些。
在侍衛的幫助下,她們成功把五花八門的東西放進了蒙古包裏,裏面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床榻都有,只是略微撿漏些。
據說,這裏離四爺所在的地方很近。
沒錯,最裏層是患病的最普通的宮女太監,四爺以及一些達官貴族則是在第二層。
彩蓮、月香把這裏簡單收拾了一下,陸亦凝便找了一些宮女來繼續制作口罩、手套。
這年頭就別想防護服的事兒了,能有口罩、手套就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
收攏好東西,陸亦凝和彩蓮做好防護,便着人帶路去四爺那裏。帶路的小宮女武裝地很好,只是眼神略顯呆滞。
等到到了四爺帳篷那兒,小宮女一溜煙就跑了。
彩蓮喊了一聲:“欸,你幹嘛去。”
陸亦凝無奈,便帶着彩蓮往裏走。
兩人心裏都是沉甸甸的,這可是時疫啊。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酸味兒,向來是大夫在裏面撒了陳醋,只是裏頭還有一股若隐若無的黴味兒,難聞極了。
陸亦凝擡眸望去,發現門窗禁閉,床榻上帷帳裏也沒有任何動靜,再瞧瞧那些躲躲閃閃的宮人,陸亦凝心下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