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天晚上衛覺遲順路接陸青葵下班,到了小區門口,陸青葵偶然一瞥看見那天在警局一閃而過的熟悉面孔。

或許是她一直盯着窗外看引起了衛覺遲的注意,衛覺遲突然問她:“窗外是有金子還是怎樣,看這麽久?”

陸青葵笑,目光一轉,人也變得俏皮起來:“有帥哥。”

衛覺遲嘴角下壓,悶悶不樂地看向窗外,快速掃了一圈,帥哥他是沒發現,倒是發現一個長舌男,這下他更加不高興了。

難不成陸青葵說的帥哥是指劉一鳴那個渣渣?

衛覺遲不悅道:“我看你眼睛是瞎了,改天帶你去看看眼科。”

末了,衛覺遲又揚了揚眉補充:“最帥的人已經在你面前了。”

陸青葵笑,裝作不可置信的樣子:“誰?”

衛覺遲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恨不得把驕傲兩個刻成金塊貼在臉上:“你舍友,本少爺我。”

陸青葵歪着頭瞧了他一眼,依然是難得的俏皮:“少爺?你說錯了吧,明明是衛太太。”

看上去,她今天心情不錯。

衛覺遲打着方向盤,忍不住看她,嘴角慢慢上揚,止都止不住。

陸青葵也跟着笑起來。

回去之後陸青葵找衛覺遲借書:“我能不能借一本英語辭典看看?”

她在這裏住了這麽久,多少也弄明白了雖然衛覺遲是借住在這兒,但書房裏那些書卻都是衛覺遲自己買的,所以她要借書還是得問問衛覺遲的意思。

衛覺遲:“你想看什麽随便拿,不用問我。可是你怎麽突然想起來翻英語辭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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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幾天總睡不着,所以才想弄一本辭典翻翻,正好她隐約記得上回似乎在衛覺遲書房發現了一本辭典。

記得高中的時候她一睡不着就翻辭典,過不了一會兒就能睡着,百試百靈。

陸青葵:“睡不着的時候翻翻,可以催眠。”

衛覺遲拿杯子的手一頓,一回頭就看見陸青葵走向書房的背影。

進了書房,陸青葵迅速瞄準放在書架最上面一格的那本英語辭典,但目光卻又不由自主地被隔壁那本物理習題冊所吸引。

陸青葵低了低頭,扒着書架踮起腳尖去夠放在書架最上面那一層的英語辭典,然後把書抽了出來。

“啪”。

拔出蘿蔔帶出泥,那本物理習題冊不小心也被她帶了出來掉在地上。書裏面夾着的一只千紙鶴順勢掉了出來。

陸青葵看着那只千紙鶴愣了好久。

原來衛覺遲頭像上的千紙鶴是它,一段被衛覺遲藏進書本裏,好好珍藏着的秘密,一段關于他高中時期的秘密。

可除了夏曦,誰還能成為他的秘密?

陸青葵自顧自想得出神,客廳那兒突然響起她的手機鈴聲,緊接着就是衛覺遲的提醒:“電話。”

陸青葵怕他建立看見地上的千紙鶴誤會她故意翻他的東西,急忙把東西收拾好放回去,拿上英語辭典趕到客廳。

衛覺遲把電話遞給她,陸青葵道了聲謝。

“你好,這裏是南區派出所,請問是陸青葵嗎?”

陸青葵的眼神不受控地往衛覺遲那兒瞄了一眼,而後迅速躲開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回應:“是。”

派出所的工作人員是個女生,說話的聲音溫溫柔柔的:“我們在蔡守成家裏找到他偷拍你的視頻,這點你可以放心了,不過暫時還沒抓到他,所以你最近出行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

陸青葵擦過衛覺遲,回了房間:“好,我記住了。麻煩你們了,謝謝。”

“我們應該做的。”

挂了電話,陸青葵從房間出來,衛覺遲還在客廳。

陸青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應該先和衛覺遲說一聲:“剛才在書房,我不小心把那本物理習題冊打翻了。”

衛覺遲眨了眨眼,他現在并不關心這點小事:“剛才是誰的電話?”

剛才他隐約聽見那通電話裏說了“派出所”,“視頻”這幾個字。

陸青葵慌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鎮定:“同學的電話。”

衛覺遲雙手插兜,懶懶地靠着沙發,忽然擡起眼皮看向陸青葵,額前碎發淩亂,坐姿也極盡散漫,但眼神卻是少有的犀利,不知不覺中讓陸青葵又心慌了一次。

不知道為什麽,此情此景總讓她有種自己是需要給衛覺遲一個交代的錯覺。

衛覺遲垂下眼眸,背脊微弓,目不轉睛地盯着茶幾上的果盤,什麽也不說,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說:“牛奶熱好了,記得喝。”

說完,衛覺遲就回了卧室。

接到派出所電話的第二天開始,陸青葵上下班時都會多留意周圍的動靜。到了第四天中午她和趙琳吃完午飯回單位休息,經過大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拐彎的角落裏有人在盯着她們。

因為警察提醒過她,所以她往那兒多看了兩眼,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疑。

趙琳注意到陸青葵一直盯着角落看,于是問她:“怎麽了?看什麽看得這麽入迷?”

陸青葵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沒看什麽,走吧。”

傍晚的時候衛覺遲說要來接她,但她拒絕了,理由是她要加班。

趙琳離開前好奇問了她一句:“文化周的活動早上不是結束了嗎?你怎麽還要加班?”

其實早上文化周的活動,陸青葵本來不用去,但是袁姐不放心,到底還是讓陸青葵過去盯着了,順便也拍一點照片留底。

陸青葵笑了笑:“你先走吧,我把今天的照片整理一下,很快就好。”

“這些照片又不着急要,你明天來弄也一樣。”

“沒事,我順手弄完,明天還有別的事要忙。”

趙琳拿起包說:“那你走的時候別忘了關燈。”

“好。”

陸青葵給衛覺遲發消息說要加班的時候,衛覺遲的車都已經快開到文旅局大門前,結果也只能臨時掉轉車頭回公司加班,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去陸青葵單位接她。

哪裏想到他前腳剛到公司,後腳就被江淮強行拉去陪他們小情侶吃飯。

正好羅菲剛從江淮那兒聽說衛覺遲在追陸青葵的事,所以吃飯的時候沒忍住好奇心就多問了兩句。

羅菲:“江淮說你在追陸青葵?”

江淮冷不丁聽見自己女朋友這麽大咧咧地問衛覺遲這種事,少有的尴尬了一下。

在衛覺遲充滿責備意味的審視下,江淮突然有一種自己太碎嘴的感覺。

江淮在桌子底下扯了扯羅菲的袖子,輕聲說:“不是和你說了嗎,衛太太沒否認,那就是承認了,你還問什麽。”

羅菲想了想也是,不再說話。

原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沒想到衛覺遲卻雲淡風輕地丢下一枚炸彈,炸得別人腦袋嗡嗡作響,而他自己卻和沒事人似的,該吃吃,該喝喝。

衛覺遲:“是,我在追她。”

江淮正在喝飲料的時候聽見衛覺遲的答案,嗆得連連咳了好幾聲,臉都憋紅了。

雖然說江淮一直默認衛覺遲不否認就是承認,但那多少有開玩笑的成分在裏頭。這會兒衛覺遲自己一本正經的承認下來,那就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淮一邊咳嗽一邊問衛覺遲:“你認真的?你還真是心大,小學妹人雖然不錯,但怎麽說曾經也那麽狠狠地甩過你,你就一點不在意?”

衛覺遲沉默着,不想回答江淮這個問題。

他不在意嗎?

不,他在意。

但比起在意被甩那件事,他更在乎的是那個人。

幸虧羅菲是個有眼力的,及時拿東西堵住江淮的嘴:“吃你的東西吧,問什麽問。”

席間,衛覺遲去了一趟衛生間,結果冤家路窄遇到了劉一鳴。

劉一鳴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衛大校草嗎?你也來這吃飯?和誰來的?陸青葵?”

衛覺遲看都沒看他一眼,權當沒見到他這個人。

劉一鳴也不意外衛覺遲的反應:“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挺佩服你的。陸青葵那麽耍你,還是個二手貨,你都不嫌棄她,和她在一起,你也挺不挑的……”

衛覺遲這才有了點反應,怒道:“劉一鳴,嘴巴放幹淨點。”

“我說的都事實,到底不幹淨的是誰?”劉一鳴笑得賊眉鼠眼的:“我看是你的陸青葵。你想想學校那麽多女生,那個老師誰都不招惹,偏偏就看上陸青葵,半夜還摸到她宿舍去。如果不是陸青葵勾引他,他能有那個膽?”

那天在警局,劉一鳴隐隐約約聽見陸青葵說到大學時期被老師猥亵,所以他才問了警察那些話。不過他沒從警察那兒問出有用的消息,只好自己去打聽了定恒大學的事情。

結果這一打聽,簡直讓他大跌眼鏡。

定恒大學竟然還出了那麽一樁醜事。

劉一鳴自顧自地對鏡整理頭發,完全不管身邊的衛覺遲現在是怎樣的一個狀态:“雖然我看不慣你,但我心善,勸你一句,可別太認真了。要是陸青葵是個潔身自好的人,怎麽會被盯上,還被拍了視頻?你啊,也別上趕着當接盤俠了。那還只是她大學時候的事,鬼知道她工作以後……”

劉一鳴嘴裏污言穢語說個不停,但說來說去都是侮辱陸青葵的髒話。

衛覺遲聽着,肺早就氣炸了,他攥緊拳頭,眼裏像是要噴出火星,揮着拳頭狠狠地砸在江淮臉上。

“啪”,一聲強而有力的悶響。

衛覺遲的拳頭落在劉一鳴的右臉上,劉一鳴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模樣狼狽的跌坐在濕噠噠的地上。

因為太過震驚,劉一鳴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就像個傻子一樣坐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像銅鈴。

晃得一下,衛覺遲眼裏閃出一抹熊熊燃燒的怒火:“我警告你,嘴巴放幹淨點。以後再讓我聽到任何一句,我不會像今天這麽輕易放過你。”

撂下這句話,衛覺遲急匆匆趕回餐桌,拿上手機就走:“我有點急事,先走了。”

“哎,你去哪兒……”

江淮話都沒問完,衛覺遲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跟趕着去投胎一樣。

從餐廳出來,衛覺遲開車直奔文旅局。

“定恒大學以前發生過老師猥亵學生的事情,大半夜的一個男老師竟然幹出爬進女生宿舍這麽禽獸的事情,你說說,定恒那麽好學校竟然還養出這種人渣。聽說當時找人證還費了不少時間,差點都抓不住那個禽獸。”

“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姑娘,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剛才是誰的電話?”

“同學的電話。”

原來那天夜裏他聽到都是真的,原來那并不是他的錯覺,更不是他多心。

他怎麽會這麽蠢,連這點最基本的敏感度都沒有,竟然讓她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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