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遇刺
冬至祭天禮,天子照舊不見蹤影,由內閣閣老陸佐賢代行天子禮,以求來年風調雨順。
恰逢邑京是個晴天,明挽昭因餘毒沉疴而畏寒,見天光晴好,方才披着雪白狐裘在院子裏走了兩 圈,白檀在他身邊兒乖順地伺候着,見天子面露疲色,輕聲說:“陛下,可要回去歇歇?殿內備着溫茶
呢。”
天子素無口腹之欲,東西也大多随便吃吃,故而白檀便沒吩咐下面備什麽精致吃食,倒是驗毒比往 日更仔細了不少。
明挽昭遠遠望向南郊的方向,鳳眸內噙着幾分沉郁的笑,緩聲道:“你倒是細致。”
白檀說:“伺候陛下是頂要緊的差事,奴婢醒着神兒,斷不敢敷衍。”
回到殿中,白檀為天子解下狐裘,随即交給上前來的宮女,吩咐道:“好生挂着去。”
宮女垂着頭,低聲應是。
明挽昭仍以癡傻模樣示人,呆滞木讷,卻瞧見那宮女并未退下,她袖中寒光一閃,鋒利刀刃直沖天 子心口而去。
利刃刺穿皮肉,血色驀地濺起,白檀擋在天子身前,匕首刺入了他的左肩,鮮血涓涓湧出。
也便是這電光火石的剎那,明挽昭眸色淩厲,單手揪着白檀另側的肩,将人直接拽到身後,随即一 手刀劈在刺客腕上,宮女痛呼,短刃也随之落地。
明挽昭動手極快又靈活,奪刃後足尖抵着刀柄一踹,匕首便被踢飛出去,他五指成勾攥那宮女腕将 人擒住,一扯一扭迫她背過身去,又提膝狠踹膝彎,将手腕壓後腰逼她落跪,清潤的聲冷淡響起:“誰的 人?”
公主未料到這傻子皇帝非但不傻,反倒身手利落,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擒獲,錯愕過後,一言不發身 子卻倏爾僵硬。
“陛下! ”白檀驚呼,驚恐瞪大眼,“她......她......”
明挽昭眉頭微蹙,一松手,刺客便癱倒在地,七竅流血,已然是服毒自盡了。
殿內動靜已驚動了外頭,明挽昭瞧了眼同樣慘白着臉跌坐在地上的白檀,意味深長地笑說:“反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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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白檀垂着頭,顫聲道:“陛下無事便好,奴婢賤命不值一提。”
明挽昭略俯下身去,眼神有些冷,溫聲說:“你的功勞,朕記着了,先莫要聲張。”
“奴婢明白。”白檀仍舊沒敢擡頭。
明挽昭滿意起身,而後便用平日怯怯地語調說道:“我要陸哥哥來,你們快去尋陸哥哥來!”
冬至禁軍軍府随行祭天,禁衛軍便被留在宮中與城內值守,故而陸雲川來得也快。
陸雲川一進門就嗅着了血腥氣,再一瞧地上的屍首和滿身是血的白檀,不由愣住,瞧向端坐着的天
子,“陛下……? ”
今日這是唱哪出?
明挽昭溫溫和和地予他一笑,也不說話,忽地擡袖掃落案上青瓷茶具,在噼裏啪啦的碎裂聲中驚恐 無比的高呼:“啊一一! ”
這一嗓子把陸雲川給喊得更懵了。
片刻,白檀也跟着驚呼:“刺客!有刺客!”
于是守在外頭的禁衛軍如潮水般湧入了殿中,方才還端坐着的小皇帝此刻正瑟瑟發抖地躲在禁軍指 揮使陸大人的身後,抓着他官袍衣角吓得紅了眼眶。
天子的貼身內侍癱坐在地,滿身是血,地上還擺着具宮女屍體。
陸雲川大概明白這是什麽戲碼了,他跟着往下演,沉聲說:“不必驚慌,刺客已伏誅,速傳太醫,派 人去禀報內閣大人,再來兩個人,将屍首移交刑部命仵作驗屍。”
禁衛軍們面面相觑,随即恭聲領命。
一陣兵荒馬亂後,白檀被挪到偏殿去處理傷,天子不曾受傷,卻受了驚,蜷縮在榻上,鳳眼紅了一
圈。
太醫瞧過後也未當回事,只說:“陛下受驚過度,并無大礙,待臣開個安神的方子叫陛下服用即
可。”
送走太醫,原本受驚過度的天子慢吞吞地從榻上坐了起來,蜷指蹭去眼角濕潤,面色又疏離冷淡起 來。
明挽昭淡聲說:“查不出什麽的。”
陸雲川一怔,品出來點什麽,問道:“陛下怎知道?”
“你以為我為何要裝傻穩住陸氏? ”明挽昭淡淡地笑着說,“想殺我這個皇帝的人太多,總要來上這 麽幾回,我這個傻子不僅能讓陸氏放下戒心,也能讓陸佐賢一心一意護我性命。”
陸雲川曾在戰場出生入死,多少次生死關頭,皆是命懸一線,卻不想看似高坐廟堂的小皇帝,竟也 有如此刀光劍影的危局。
明挽昭像是有些倦了,擡手輕撫着額角,緩緩說:“此事追查下去也必然是不了了之,罷了。”他擡 眸,烏黑的眼眸恍若清潭,“今日幸好你在宮中。”
陸雲川微挑眉,“這話自陛下口出,倒是難得。”
明挽昭瞧他,眉眼帶着笑,“怎麽難得?”
陸雲川解下烏尺寒坐榻邊,說:“難得順耳。”
明挽昭不動聲色地将斬月又往被下推了推,輕柔道:“好哥哥,想聽順耳的還不容易?”
陸雲川便笑,“想聽陛下一句真心實意的順耳話,可難如登天。”
明挽昭貓兒似的倚着榻,瞧陸雲川的眼神也軟,溫吞吞地挑幵了話題:“年底各地監察禦史該回京述 職,今年蘇晉淮應是要将喬自寒留下,那是與他兒子和葉家大公子同年的狀元郎。”
陸雲川思忖須臾,“蘇晉淮力排衆議定下的狀元郎?”
喬自寒出身寒門,背後當真是連棵草都沒有,當年全靠蘇晉淮一力護持,比對自己學生沈霖還盡心 竭力。
明挽昭颔首,“葉澹然是因小叔暗中疏通,也是蘇晉淮有意提攜,喬自寒生自隴南寒門,蘇晉淮待他 卻比親兒子與學生還要費心,将人送隴南去歷練,再召回京便是要高升的,可見蘇晉淮之用心。”
陸雲川若有所思,“陸黨堪用之人多是老臣,蘇晉淮提拔新秀。蘇家蘇景詞也非庸人,眼下雖官職不 高,卻剛好制衡度支司的陸非池。”
“隴南節度使封白露當年也是才高八鬥滿腹經綸的才子,蘇晉淮步步緊逼,陸氏必然不會坐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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