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宮宴再遇(一) 潑髒水一把好手……
沈乾和如意兩人沿着小道一路散步賞花,倒也不急去赴宴。
今日她又不是主角,只要露個面就好,沒必要上趕着去湊熱鬧。
正經過一處花叢,就聽到花叢那邊傳來一道嬌俏的笑聲。
“你瞧她今日這副模樣,居然還好意思來赴宴。怎麽,有自知之明世子爺瞧不上你,便故意想要丢你府上的臉面,給你二姐姐難堪不成?”
沈乾見有這種欺淩弱小的事情,心裏嘆了口氣,她可懶得為了不相幹的人去淌渾水。
再者孰是孰非旁人也不清楚,反正被人羞辱幾句也掉不了二兩肉。可要她出去瞧着那些人咄咄逼人的嘴臉,她也不爽得很,總想幹掉在她面前裝逼的人。
左右都不快活,她轉身想換條路走。
沒想到身後又傳來那人尖銳的聲音:“陳七姑娘,瞧,這邊不是有池塘嗎?快去照照自己的模樣吧。”
兩道笑聲咯咯響起,沈乾卻身子一頓。
陳七姑娘?
她眉頭輕皺,就聽到又響起一道柔弱的,已經略帶哭腔聲音:“二姐姐,我不是故意弄髒你裙子的。”
“還敢頂嘴!”
先前說話的那女子冷哼一聲,“你二姐姐心腸好不同你計較,我可沒她那好脾氣。像你們這種妾室所生的庶女都是些下賤胚子!整日淨想着些肮髒心思,我瞧你就是嫉妒你二姐姐,故意讓她出醜!”
陳拂霜瞧着眼前咄咄逼人誓不罷休的兩人,雙眼一紅,看來今日又要受些苦才能讓二姐姐滿意了。
她不過是家中庶女,主母兇悍手段淩厲,母親膝下無子又不得父親寵愛,她們母女二人日子過得清苦。
這次春宴她本也不想來的,可她去年已經及笄,按規矩春宴需得參加,宮裏的帖子也是邀了府上所有及笄的姑娘,她不得不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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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是故意弄髒二姐姐的衣裳,她根本就不敢啊。
陳拂霜咬了咬嘴唇,揪着帕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陳家二姑娘身旁站着的那女子又譏笑着道:“瞧你那一臉狐媚子模樣,哭什麽哭,難不成是覺得我們冤枉了你嗎?”
“我……我沒有……”
陳拂霜只得任她們嘲諷,等着她們挖苦夠了自己便可以找處無人在意的角落呆着那兒等宴會結束。
她不想招惹是非,也不想讓娘親擔心。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道嬌弱的聲音:“這兒是出什麽事情了?怎麽都愁眉苦臉的?”
她擡頭望去,淚眼朦胧中就見一道黃色身影徐徐走來。
陳家二姑娘陳拂雪見來了旁人,連忙收起眼中的嘲諷,語氣中含着無奈。
“讓姑娘見笑了,我這妹妹性子柔弱,不小心弄髒了我的衣裳,倒自個先哭了起來。”
沈乾瞧着她瞬間變臉的技術,心中倒也贊嘆,一番話将自己和友人方才欺負妹妹的事情蓋過,又顯得是陳拂霜做錯事後畏首畏尾,沒有貴女風範。
若是尋常沈乾也只會順着她掠過此事,畢竟事不關己。
但如今這陳拂霜是她要拉攏的人,這筆帳就得算清了。
沈乾想着原劇情裏,北燕使者來和親,大趙自然不會将皇室公主送去苦寒之地聯姻,只會從世家大臣中挑選貴女封為公主送去和親。
而這和親的女子便是陳拂霜。
那北燕狼主對陳拂霜倒是寵愛有加,女主重生後逃離淮南王世子的過程中就在北燕結識了陳拂霜。
他鄉遇故知,後期女主憑着陳拂霜将淮南王世子與北燕狼主牽了線,為男主篡位奪權提供了一大助力。
北燕狼主是馬背上厮殺得來的名號,為人也是性情狠辣。能讓他寵愛的女子,想來也不會是個庸人。可如今沈乾瞧着這陳拂霜,倒當真只是個普通的深閨庶女,讓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狼主居然好小白花這口嗎?
不過不論如何,關系是要搞好的。沈乾走上前虛弱的咳了咳,勸道:“家醜不可外揚,到底是一門貴女,若是讓旁人瞧了笑話丢得是家族的臉面。”
陳家二姑娘笑道:“讓姑娘瞧笑話了,我回去定好好教導庶妹。”
聽到這話,陳拂霜想起嫡姐和主母的手段,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陳家二姑娘瞧着沈乾謹慎的接着問道:“不知姑娘是……”
還未等她說完,就聽到沈乾又瞧着在一旁站着的尖臉姑娘嬌弱道。
“我初回帝都,原以為帝都的姑娘都是溫柔賢良,善解人意的,我阿娘還讓我多同姐姐們玩兒。今日一見倒是大開眼界,姐姐以後還是莫要這般姿态,瞧着比莊上的阿婆還要吓人。”
她一臉的純良,眼中還有些膽怯,仿佛當真是不谙世事的小丫頭在好心壯着膽子規勸。
那尖臉姑娘聽了這話面色鐵青,她冷笑一聲朝沈乾道:“想來你是剛入帝都,那我便好心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莫要多管,有些話莫要多說,不然在這皇城裏被拔了舌頭也是活該!”
“大膽!你竟敢在長平郡主面前這般放肆,不想活了嗎!”
如意聽到這話上前一步呵斥,她家郡主金尊玉貴,便是王爺王妃也從未說過一句重話,豈能被這種人羞辱。
那尖臉姑娘聽到這話面色一僵,頓時慌亂。
她之所以方才敢那般威脅沈乾,是因為她爹爹是剛升遷入帝都不久的兵部侍郎李成,雖然只有三品官職,但也是手握實權,而且備受九千歲重用,尋常裏從未有人如此對她說話。
沈乾一直低調,回帝都也沒兩天,所以并未有多少人知曉她回來,這尖臉姑娘自然更不知道。
她瞧着沈乾,這些日子并未見過她。聽她方才所說話,自以為她也不過是剛随家族從異地升遷入帝都的官家女兒,左右高不過自己父親的官職。
“郡,郡主……”
陳家二姑娘聽到沈乾名號,暗地松了口氣幸好自己方才沒出差錯,心裏又擔心這兵部侍郎之女到底是同她一道,若是事情鬧大了牽連到自己的名聲反而不好。
她剛想上前為其求情,将這事大事化小,卻見沈乾已經先她一步面色蒼白,捂着胸口仿佛喘不過氣來,還未等旁人開口便兩眼一閉暈了過去,倒在丫鬟身上。
如意連忙扶住沈乾,焦急喚道:“郡主,郡主您怎麽了!”
她朝三人高喊,“快傳太醫啊!郡主若是出了半點差錯拿你們問罪!”
他們這處地方偏僻,原也是陳拂雪和李若柳想要羞辱陳拂霜故意找的地兒,如今見沈乾暈了過去,生怕遷怒到自己,便拎起裙角跑去喊人。
陳拂霜見狀便上前幫着如意将沈乾扶到一旁石上坐下,她剛想起身就感到手腕一緊,擡眸便瞧見沈乾眼中清明,朝她吐了吐舌頭。
“你……你沒……”
沈乾伸出食指點在她唇上,含着笑輕聲道:“你只當沒看到。”
陳拂霜不解:“可是郡主你為何?”
“她們這般欺負你,總得給她們些顏色瞧瞧。”
陳拂霜驚訝,萬萬沒想到沈乾是為了自己,心中感動,手中揪緊帕子小聲道。
“多謝郡主。”
聽到她這話,沈乾倒是眉頭微挑,看來這陳拂霜雖然看似柔弱,心裏卻也是藏着一股倔強勁。
若是一般畏首畏尾瞻前顧後的庶女,只會擔心她這一裝暈,勢必會牽連到自己,又怎麽會直接便謝了她呢。
沈乾對她這般做派倒是多了些欣賞。
她在陳拂霜面前表露自己對她的善意,只要陳拂霜将這份恩情記在心裏,那對她來說就夠了。
幾句話的空當,陳拂雪兩人已經領着人來了,沈乾立刻松了手,閉上眼睛靠在如意的身上。
如意見自家郡主故意要整治陳拂雪,便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擠出兩滴眼淚來哭喊。
“郡主您怎麽樣了,您別吓奴婢啊!哎呀,郡主您的氣息怎麽這麽微弱,快來人啊,郡主她好像撐不住了!”
沈乾:“……”略顯浮誇了。
但效果很好,李若柳聽到這話臉都白了,焦急道:“快,快給郡主瞧瞧。”
那太醫院離這有段距離,李若柳她們自然來不及去,只恰巧見到有個小太醫經過禦花園便先将他拉來,又喚了人去太醫院。
這小太醫也是剛入宮不久,見沈乾面色蒼白,連忙把脈靜診片刻,收了手道:“郡主身體本就薄弱,因是方才情緒激動一時氣上心頭才暈了過去,只需靜休片刻就好。”
說話間,其他貴女也聽着消息尋了過來:“這是怎麽了?”
如意哭道:“我家郡主自幼體弱多病,好不容易調養好了身子,沒想到剛回了帝都居然遭人恐吓暈了過去。
我家郡主不過是好心勸二位小姐凡事寬諒,莫要傷了和氣,卻被恐吓莫要多管閑事,還威脅要拔了郡主的舌頭!奴婢倒不知道這皇城裏二位小姐居然有這麽大的權力敢對郡主動粗?”
其他人聽到這話頓時驚訝,就見李若柳焦急道:“你快別胡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這話難道不是你說的!”如意冷哼一聲,“你現如今倒想推脫責任,若是我們郡主有什麽三長兩短,你便到王爺王妃那說去!”
“我……”李若柳見衆人瞧她的目光不善,想要辯解卻不知如何說起。
她哪裏敢這麽做,別說是郡主,就是一般的世家庶女也輪不到她用刑。這些話也不過是她私下裏同母親學來的鄉裏俗語,平日裏用來立威震懾下人,随意說說罷了,哪想到長平郡主居然當真了。
陳拂雪見如意話裏話外牽連到自己,衆人眼中已經帶着審視,連忙扯出一抹笑想解釋,可還未等她開口,就見沈乾咳了咳,緩緩睜開雙眼。
“郡主您醒了!”
沈乾有些迷茫的望向衆人,良久柔弱問道:“如意,我方才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