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游龍南巡(二) 咱家看郡主是時候應劫……

綠柳扶風, 碧草如茵的河畔三三兩輛彙聚着許多撐船的纖夫,河邊洗衣的農婦,和嬉戲的孩童。

忽然,一個孩子奶聲奶氣的喊道:“快看, 有大船~”

衆人聞聲擡眼眺望, 就見遠處隐隐可見高桅揚帆。幾十艘巨輪浩浩蕩蕩向南航行。

為首的巨船雕刻着巨大的龍首,風帆上繪着雙龍戲珠, 彩鳳随舞。

甲板之上, 傳來悠悠絲竹悅耳聲, 一群衣着華美的女子随樂翩舞。

河畔的衆人皆停下手中的活兒,望着龍船驚嘆。

“這,這是仙船吧, 俺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大的船啊!”

“那些姐姐好漂亮啊, 肯定是仙女!”

“那,那咱們快拜拜仙人,保佑咱們今年,不, 年年風調雨順, 莊稼豐收!”

此話一出, 衆人皆是頓悟, 連忙匍匐在地上叩拜。

“呀, 陛下快看,那些百姓都在拜咱們呢。”

甲板之上,侍奉在小皇帝身邊的憐妃見了, 嬌笑着奉承道:“定是陛下隆恩浩蕩,讓百姓們愛戴!”

小皇帝聽到這話心裏很是得意,走到船邊瞧着岸旁一拜接着一拜的衆人, 振臂一揮:“賞!”

侍從們聽了,便取來一袋又一袋的碎銀朝河畔扔去。

大把的銀子在陽光中劃過一道亮光,灑在岸邊。那些百姓見了頓時兩眼發光,也顧不上被錢砸中的腦袋,争搶着将碎銀摟在懷裏,甚至有人跳下水去撿那落在河中的銀子。

一時岸邊哄鬧,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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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皇帝圍在船邊的妃嫔和世家貴女們瞧見那群人為了一塊銀子便大打出手,醜态百出,都捂帕嬌笑。

小皇帝也覺得好玩得很,開懷大笑,下命繼續往下扔錢,許多姑娘公子瞧見了,也紛紛朝下丢錢玩。

安陽郡主看得手癢,從旁邊的袋子裏抓起一把銀子扔下去,卻專門朝那撿錢的人頭上砸去。

見那被砸中的人捂着腦袋疼得龇牙咧嘴,卻又笑逐顏開抱着碎銀朝她叩拜,安陽笑得前仆後仰。

她被關在公主府這些日子無聊得要死,沒想到出來一趟就遇到這種樂子。

遲柔皺着眉頭看不慣她的所作所為:“這些百姓已經夠苦了,她卻還如此玩弄。”

轉眼見沈乾也朝下丢銀子,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滿:“你怎麽也學她們。”

“不然呢?”

沈乾邊朝下丢邊淡淡笑道,“這一塊碎銀或許便抵得上他們半年的收成。這些百姓争破了腦袋也只是為了能多搶一些生計錢。我們能做的除了多給他們一些錢,還有什麽?”

遲柔還是無法接受:“可這……也太沒尊嚴了吧。”

“對于連活着都艱難的人來說,尊嚴算什麽?能吃得上肉嗎?”

沈乾眼神平靜,輕聲說道,“窮得揭不開鍋需要的是錢,生病買不起藥需要的也是錢,尊嚴換不來錢的。”

遲柔雙手環胸望向她:“你一個養尊處優的郡主,怎麽會有這般感慨?”

沈乾扯了扯嘴角:“你忘了許姨娘是為何而死的?不就是為了給霜兒換些銀票田契當嫁妝,卻落了個投井自盡的下場。官宦人家尚且有這般艱難處境,更何況是這些窮苦人家呢。”

遲柔聽到這話沉默不語,最終嘆了口氣,雙手撐着欄杆:“總覺得不爽。”

船只漸行漸遠,岸邊人的身影最終消失的船後。

小皇帝玩得盡興,見天色也快近日落,便帶着衆人到船內設宴用餐,接着奏樂接着舞。

安陽郡主拉着諸葛鴻要同他一道,諸葛鴻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的應下。

憐妃許是踩到了裙角,身子一晃,好在身邊的宮女扶着她才沒跌倒。

入夜,龍船內歌舞生平,各船只上都搭起長板連接。官宦女眷們皆身着華服,随着提燈的宮女從長板上了龍船赴宴。

一時之間,整個河面點點燈光暈染。

然而陣陣漣漪打散平靜的水面,原本映照的絢爛倒影漸漸扭曲,如火如光,像是黑暗中的煉獄。

沈乾瞧着殿內的衆人,卻依舊不見九千歲。

她琢磨着,這人一向注重外貌,平日裏精致得連貴女們都甘拜下風,想來是如今感冒鼻塞,怕有損形象不便見人。

酒後三巡,衆人喝得潦倒,一時興起沒了尊卑。

原本跳舞的舞女退下,世家子弟們在殿內比摔跤。

憐妃喝得有些多,便先行告退。小皇帝不甚在意,瞧着摔跤卻很是起興,揚言拔得頭籌着賞黃金萬兩,激得衆人紛紛起了鬥意。

沈乾對一群滿身酒氣的大男人相互扯褲腳的游戲不感興趣,搖着小羅扇出了大殿透氣。

忽然見不遠處的身影像是敬寶,剛想喚他問問九千歲的風寒如何,卻見他一聲不吭,面色凝重的朝船艙內下去。

沈乾眼神微動,跟着他下了船艙。

卻沒想到到了船艙底層卻跟丢了人。

她心下奇怪得很,這最底層是勞力劃船的地方,貴人們一般不會踏足這裏,敬寶來這兒做什麽?

她心中有些不安,見人跟丢了便想先上樓,卻在這時聽到一聲輕微的嬌喘。

沈乾腳下一頓,思忖片刻,最終放輕腳步走上前。

那輕柔的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停在最裏面的一扇小房間裏。

“讨厭……”

那輕柔的聲音越加嬌媚,甚至輕泣出聲,聽着就讓人忍不住心疼。

又傳出一聲輕挑而熟悉的男聲。

“你确定嗎?”

這個聲音……

沈乾眉梢一挑,淮南王世子?

“讨厭……唔……”

一陣翻滾聲後,便在女人一聲隐忍的哭泣聲中停止。

平靜了一會兒,就聽到女人略帶委屈的抱怨。

“你對那小郡主瞧着倒是真心實意,怎麽還想得到找我?”

“婉兒,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嗎?”

諸葛鴻緩緩嘆了口氣,“若不是你自小便被指給陛下,我又何嘗需要受這相思之苦。可現如今你是妃我是臣,情難自禁卻又要遵守綱常倫理,我何嘗不是日日思念,想着能正大光明的同你在一起?”

那女人輕泣着柔聲道:“鴻郎,若是能與你日日相處,我便是折壽十年也願意。”

“好了好了,再哭我心都要碎了。你放心,終有一日我會娶你為妻,為你日日描眉。但為了咱們的将來,你要乖一些知道嗎?”

“嗯,我聽鴻郎的。”

說罷,屋內又傳來一陣柔弱無力的喘息聲。

婉兒?

憐妃?

原來憐妃是諸葛鴻的人。

沈乾面色微沉,再次在心裏将作者罵了千遍萬遍,原著裏根本就沒提到啊你個垃圾作者!

她轉身就要離開,卻聽到樓上傳來微弱的腳步聲,她心下一緊,見四處沒有躲藏的地方,只得提起裙角朝另一側的樓梯跑去。

“誰在那裏!”

這聲音是淮南王世子的親信鎏金!

沈乾自然不敢回頭,咬着牙拼命朝另一側的樓梯跑去大步上了樓梯。

小房的門被打開,淮南王世子只瞥見一角藍色從樓梯處劃過。

他眼神低沉狠辣:“殺了。”

“是。”

鎏金立刻快步追去。

小屋裏,憐妃臉色蒼白,慌忙整理好衣服,緊張喚道:“鴻郎,如今該怎麽辦?若是讓陛下知道……”

諸葛鴻眼中閃過一絲煩悶,卻垂下眼簾遮掩上,嘴角勾起一道溫柔的笑意安撫。

“今日之事你只當不知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

沈乾拼了命的往樓上跑去,她的腦子現在一片混亂,嘴唇蒼白。

完了,她好像知道上輩子長平郡主是為何而死的了。

憐妃是諸葛鴻的人,如今她撞破了兩人的奸情,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別說淮南王世子為了自己的野心要殺她滅口,便是憐妃為了自己的地位和家族也必定要她死。

好在他們未瞧見自己的面容。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沈乾心跳越加得快,她能跑去哪裏……

回房間,不,會立刻暴露。

現在房間裏沒有人在,她回去也是被堵住死路一條。

現在就去當衆揭發他們?

不,不行。

這種皇家醜事,當衆揭發給小皇帝戴綠帽子,他殺了憐妃之後第一個就得宰了她洩憤。

更何況太遠了,她雖然因着這段時間鍛煉身體體魄好了許多,但到底男女體力相差太多,她怕是跑不到大殿就被處理了。

腦海中一閃而過一道慵懶的身影,沈乾眼前一亮。

九千歲。

現下只有九千歲那是安全的,也是最近的。

沈乾心下微穩,提着氣不再上樓,加快腳步朝九千歲房間跑去,拐了一個彎便瞧見敬寶正守在房門口。

她連忙跑上前喘着氣低聲道:“寶公公,我要見都督。”

敬寶見她要撲上前連忙攔住:“郡主稍等,都督現在不便見客。”

“我有急事要禀報都督。”

沈乾焦急道。

鎏金很快便要追上來了,若是讓他瞧見自己的模樣那便真完了。

這時,門內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讓她進來。”

沈乾眼前一亮,這話此時猶如天籁之音一般,她直接推開門沖進去,随即猛地轉身關上門,趴在門上朝外面無措的敬寶小聲道。

“寶公公,別告訴別人我在這。”

敬寶見她神神秘秘的,都督也不阻攔,只得應下,又端起拂塵若無其事的守在門外。

沈乾剛進屋,随後鎏金便追了上來。

他看到立于房門前的敬寶,腳下一頓,就聽到尖銳的聲音。

“何人在那鬼鬼祟祟!”

鎏金只得出去,朝敬寶抱拳行了一禮:“敬寶公公安。”

敬寶斜眯着眼撇向他,冷聲道:“你是淮南王府的人?在這鬼鬼祟祟做什麽!”

鎏金連忙垂頭道:“小的愚笨,一時迷了路叨擾了公公,還望見諒。”

敬寶上下掃了他一眼,翹着蘭花指指向他狠聲道。

“賊眉鼠眼的,叨擾了咱家無礙,若是叨擾了都督,你便是九條命都耗不起!還不快滾!”

“是,是,公公莫怪,公公莫怪。”

鎏金說罷垂首恭敬離開,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敬寶瞥了眼他露在柱子外的一角衣料,冷哼一聲。自作聰明的人多了,敢在都督頭上耍花招,到頭來不還是一個死字。

他揮了揮拂塵垂在胳膊上,只當沒瞧見。

屋內,沈乾見鎏金離開,長舒一口氣。

“郡主又闖了什麽禍,不打算說與咱家取樂嗎?”

聽到這依舊撩人心弦,卻比平日微悶鼻塞的聲音,沈乾忍不住揚了揚嘴角,然而在轉身的那一瞬嘴角立刻抹平,神色悲痛。

“都督救我!”

她瞅準白色的人影就撲上去,跌坐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長平舍身入險境,終于為都督探得天大的秘密。那淮南王世子他要造反啊!”

然而,眼前的人似乎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都督!”

沈乾擡頭望去,就見九千歲的褲子被她無意間扯得微微滑落,露出紅色的汗巾子。

他一手拽着褲腰帶,聲音陰森如惡鬼。

“咱家看郡主是時候應劫了。”

沈乾聽到這話一僵,連忙松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都督恕罪,長平太過擔心都督安危,才一時心急亂了手腳。”

九千歲晲了她一眼,也不理會,只慢條斯文的系着腰帶。

沈乾瞧着他将汗巾子不緊不慢的系了個蝴蝶結。

十指靈活,骨節分明,動作之間總覺得帶了絲色(情。

理好衣裳,九千歲走到椅子上坐下:“說吧。”

沈乾見狀起身走到他身旁,緩緩道:“長平今日宴席之上未見都督,擔心都督身體安康,便想着來看望都督。但是路上卻瞧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朝底層走去,一時好奇便跟了過去,哪裏想到無意中聽到淮南王世子與憐妃厮混的聲音。那淮南王世子原來是将憐妃安插在陛下身邊企圖獲得宮中密報。還說……”

沈乾狀似糾結,然後一跺腳氣急得接着道,“他還說什麽要清君側,斬殺都督以得天下民心,順勢奪取皇位。”

這些話淮南王世子自然是沒有說的,但他的野心天底下不會有人比沈乾更清楚。

諸葛鴻同憐妃有染是她親眼所見,此話為真,如果九千歲查一定能知曉貓膩。

那麽諸葛鴻同憐妃到底說了什麽便不重要了。

除了她也沒人再知道。

上位者對自己的地位一向看得最重,不會讓任何人影響到他的權勢,這幾句莫須有的話就足夠九千歲起疑心。

只要九千歲順勢查下去,一定能查到諸葛鴻的謀逆之舉,只會更加坐實了她話裏的真實性。

沈乾知曉,經此一夜,她同諸葛鴻是徹底對立了。

諸葛鴻派鎏金來擺明了是要殺她滅口。

雖然尚且不知道偷聽之人是她,但這件事就如同一顆□□懸在兩人之間。

只有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才能真正安心。

如果她不先發制人給諸葛鴻安上罪名,讓九千歲對付他加以懷疑,斬草除根,那沈乾就無法高枕無憂。

九千歲喝了口茶,嘴角含笑:“當真說了這些?”

沈乾眼眸微轉,依舊點頭道。

“沒錯。長平知曉此事事關重大,絕不敢有半句虛言。都督若是不信,盡管去查。長平發誓,淮南王世子野心勃勃,絕非善類。如有半句虛言,長平甘願五雷轟頂,不得善終。”

“想要篡位就非善類嗎?”

耳邊徒然響起這句慢悠悠的話語,沈乾一愣。

就見九千歲面色平靜的摩挲着玉扳指,淡淡道:“皇權至尊,贏了便是天下之主,受萬人朝拜,名留青史。古往今來多少人為了那把龍椅赴湯蹈火,人之常情罷了。”

他嘴角微勾,含着譏笑嘲弄,“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沈乾忘了,九千歲不止是宦官,還是一個權謀家。

他從來不吝惜對權力的追逐,又怎麽會厭惡同樣追逐權力之人。

但九千歲又只是一個太監,斷子絕孫,注定登不上那把龍椅。這也是小皇帝放心寵信他的原因。

他這輩子想要站在權力之巅,就需要一個能拿捏的皇帝,而諸葛鴻顯然不會是一個願意聽命于他的人。

所以九千歲不可能讓諸葛鴻登基為帝。

淮南王府自認為是朝中一股清流,遠離朝堂,不問政事,也從不與宦官為伍。

就是為了将來在篡位之時能師出有名,打出匡扶正統,清君側的旗號。

然而這也讓宦官集團對淮南王府多有不滿,所以不論諸葛鴻造不造反,九千歲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放過他們。

沈乾想通這一點,嘴角微勾,垂下眼簾:“都督所言極是,是長平狹隘了。”

九千歲瞧了她一眼:“行了,既然你忠心耿耿,咱家自然不會虧待你,放心吧。”

忠心耿耿這四字不知道為什麽,沈乾覺得他所說含着一絲譏諷。

她卻只當聽不出來,厚臉皮笑着蹲下身子為九千歲敲腿:“有都督疼愛,長平就放心了。”

忽然,一滴水滴落在她的手背,沈乾朝九千歲望去。

方才情急,她滿腦子都是如何脫險,如今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件白色裏衣。

胸口衣領半敞,發梢沾染着濕意,身上散着淡淡花香。

想來方才正在沐浴。

有幾縷長發未幹,黏在他的脖頸上,水珠便順着發梢流下,滑過精致的鎖骨,落入衣領之中。

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瞧見燭光之下,鎖骨處微微反亮的水痕。

勾引着人移不開視線。

沈乾喉嚨微動,撇過眼睛。

下一秒,卻感到下巴被人捏住。

她被迫擡起頭,就看到九千歲垂着眼眸,偏頭似笑非笑的望向她。

“郡主為何心跳如此之快。”

沈乾一頓,不由自主的按在胸口。

她聽說有武藝高強之人,五感皆靈于常人。以九千歲的武功,怕也是如此。

心裏暗自罵自己又被美色勾引,平複了心情正要起身,忽然眼前一暗,就見九千歲俯下身子,已經湊到她身前。

因着她正要起身,剛剛擡起頭,兩人之間幾乎面對面挨着,鼻息纏繞,空氣裏瞬間沾染上暧昧的氣息。

九千歲的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從她的指縫間插(入,十指相扣,似乎感受着心跳聲。

沈乾的耳邊傳來一道輕挑又暧昧的聲音。

“嗯~郡主的心跳愈加快了。”

九千歲垂下眼簾,望着她略帶躲閃的目光和已經泛紅的臉頰,勾了勾嘴角,伸出食指輕輕摩挲着她的唇瓣,在她耳邊呵氣如蘭。

“是為什麽呢?”

感覺到愈加靠近糾纏的鼻息,沈乾暗罵這勾人的小妖精。

她最終放棄平複心跳,緩緩閉上眼睛。

九千歲垂下纖長的睫毛,瞧着她略微撅起的粉唇,眼中含着一絲笑意,俯下(身子便要含住她的唇珠。

然而他輕咬上水潤的唇瓣之時,忽然九千歲身子一僵,猛地撇開頭直起身子,手抵着嘴唇咳嗽不止。

沈乾:“……”

抿了抿唇,有那麽一點點小失落。

她平複被撩撥的心思,瞧着九千歲咳嗽不止的模樣有些無奈,這丫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忘撩騷。

又想到是被自己傳染的,一時之間無語凝噎。

九千歲見她面色糾結,斜眼睨她,惡聲惡氣:“瞧什麽?還在這礙咱家的眼。”

沈乾瞧着他難得吃癟的模樣又有些好笑,忍着笑意關切道:“都督可千萬要注意身子。”

九千歲白了她一眼,抽出帕子醒了醒鼻子,便将揉成一團帕子随手精準的扔到一旁的瓷瓶中,一串動作行雲流水。

沈乾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有人醒鼻涕的姿勢能做到這般貴氣。

然而下一秒,耳邊便響起一道微悶又尖銳刺耳的聲音。

“小敬子呢?要死了成日不做活,帕子沒了也不添!”

沈乾:“……”

果然鼻涕面前衆生平等。

敬寶聽到召喚連忙推門進屋從懷裏掏出帕子呈上。

沈乾悶着笑将自己懷裏剛繡好的帕子也遞上去:“都督千金之軀,定要細心調養。長平定日日為都督祈福,祝願都督早日康複。”

然後,就見九千歲從她手中抽走帕子,嘴裏罵道:“滾蛋!”

沈乾撇了撇嘴剛想離開,突然頓住腳步,回身道:“不成,那淮南王世子沒見到人,說不定正安排人蹲守着呢,我出去不就是自投羅網。”

敬寶也接道:“淮南王世子那小厮一直都在暗處守着。”

九千歲冷笑一聲:“怎麽,郡主還打算賴在咱家這不走了?看來郡主是鐵了心要給咱家當對食了。”

沈乾知曉他方才撩撥不成反出醜,下了面子,如今惱羞成怒正在氣頭上。只得陪着笑,拉着他的袖子撒嬌道。

“都督心好,瞧着長平可憐,便幫幫長平吧。長平若是沒了都督,那便是路邊的一根草,誰都能将我給除了去。”

說到最後,她衣袖遮着面嘤嘤嘤哭道:“便是給都督當對食,長平也是願意的。”

說罷就扭扭捏捏,腳步卻徑直朝他床上走去,一屁股坐在床邊繼續嘤嘤嘤,瞧着脫了鞋子就要上(床就寝。

九千歲嘴角微抽,走上前将人小雞仔一樣一把提起來,打開窗戶看着架勢是要将她扔下去。

沈乾連忙死死抱住他的脖子:“都督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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