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替身羔羊(一) 他想将自己拉入深淵,……

金陵河許久未有今日這般熱鬧。

百姓紛紛跪拜在河岸高呼萬歲, 迎接着天下之主,九五至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如浪潮一般,穿過層層甲板,便是在船艙內也隐隐能夠聽見。

龍船破開水面停靠在岸邊, 侍衛們将雕龍金漆長板緩緩伸到岸旁。

金陵太守協金陵衆官和百姓匍匐在岸邊等待着他們。

小皇帝在衆人擁護中下了甲板, 瞧着眼前烏泱泱一片的百姓,心情大好。

一旁的太監端起聖旨尖聲朗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今朕禦駕南巡, 以察民生。上天有好生之德, 朕為天子,秉持天命,故特赦天下, 免賦三年, 唯望爾等勤于農作商賈,不負皇恩。聿彰聖命,以示衆雲。”

衆人聽到這聖旨,皆匍匐高呼, 感念聖恩浩蕩。

沈乾望着這萬人潮海的盛況, 心中也不免澎湃。

難怪古往今來江山龍座之下皆是累累白骨。衆生之上掌天下生死, 猶如神谕。這般滔天權勢, 若有機會誰人不心動。

随着高呼之聲, 衆人皆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在萬人夾道高呼中離開。

金陵知府早在接到帝都命令時便已準備衆人下榻之地。

因着人數衆多,除小皇帝和後宮妃嫔被安排至金陵皇商的長春園居住外, 一品官員皆按照府邸規模在城南落腳,而二三品官員及家眷則是安置于城中酒樓廂房。

定北王府自然是有自己的府邸。沈乾随着定北王一行在引路官員的帶領下到達府邸。

瞧了幾個院落,她最終選了一處別致靜雅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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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王妃見這院子偏僻, 不是很滿意。沈乾抱着她的胳膊笑道:“娘親我喜歡這院子裏的紫薇樹,風拂花落多美啊。”

定北王妃卻又些糾結:“只是這處臨近外巷,你睡覺向來輕,若是晚上打更怕吵着你。”

“不礙事,我現在睡覺已經好很多了,關上窗戶就行。”

王妃見她撒嬌央求,也只好依了她。

下人們将衣物用品搬入院子,沈乾便先随定北王妃去用膳,再回來時已經入夜。

泡了澡擦幹頭發,她就吩咐如意不用守夜,去別屋睡吧。

等如意走後,沈乾見四下已經沒人,便赤腳跳下床推開了窗子。從窗戶這正好能瞧見院牆旁那棵紫薇樹,月光之下,嬌豔的紫薇紅籠罩着一層夜色。

這樹長得高大,枝頭伸出院外,長風吹過,飄下些花瓣來,月色映照其上,像是翩飛的銀色蝴蝶。

夏夜微涼,沈乾覺着有些冷,便裹上被子,撐着下巴望向那樹那牆,已近深夜也沒瞧見熟悉的身影。

心中略微失落,關上窗子便上床睡覺。

然而剛蓋好被子,就聽到窗戶處的微微響聲,紫薇花瓣飄落在床邊,想來是來人飛身躍牆時無意落在肩頭。

沈乾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盤腿起身撩開床簾就瞧見那長身玉立的身影。

“午夜風涼,都督要注意身子。”

九千歲脫了靴子側躺上床,一只手撐着腦袋:“郡主倒是會選院子,臨近外巷,紫薇出牆,也不怕有人偷香竊玉。”

他挑起沈乾的一縷長發放在鼻尖輕嗅:“今日用的桂花香。”

“是啊,剛洗了頭。”

“桂花雖香,但過于甜膩,聞多索然無味。香雪蘭清洗典雅,與你倒也相稱。”

沈乾抽出長發:“香雪蘭可是木骨都束的貢品,後宮的妃嫔都不夠分,哪裏是能尋到的。”

“明兒咱家讓人送瓶來,這滿頭的桂花味,膩歪死了。”

沈乾眨了眨眼睛:“都督怕不是還得送給獻音郡主一份,也不知道夠不夠分的。”

九千歲聲音上挑:“你當咱家是你爹這窮酸樣呢。”

“那倒沒有,只是獻音縣主一雙素手琴動天下,又能得都督青睐,長平自知比不得。”

“想要徹底讓淮南王世子放下疑心,便要讓他親眼看着偷窺秘密之人已死。咱家既然說過會幫郡主,那便送佛送到西,讓郡主渡過這死劫。”

九千歲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望向她的桃花眼中卻充斥着惡劣的笑意,他伸手輕覆上沈乾的胸口,感受着掌下的心跳,緩緩說道。

“郡主從此可以高枕無憂。只不過,有人會為你而死。你富貴平安的一生,都會是踩在無辜之人的鮮血之上。”

他想将自己拉入深淵,永輪地獄。

沈乾看着他,心中第一次清晰的浮現這個認知。

背負上一條無辜之人性命,要麽一輩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茍活一生,要麽便堕入地獄,成為以血為食的惡鬼。

然而沈乾并沒有任何的驚慌,畏懼,或是竊喜。

她的目光平靜,仿佛所說之人與她無關。

“長平之前的确好奇,都督為何表現出對王玉徽的青睐?昨日宴會身着藍衣之人不止兩人,都督卻偏偏選擇了她當長平的替死鬼。一開始百思不得其解,現下長平卻鬥膽有了一個想法。”

九千歲聽到這話眉梢輕挑,感興趣道:“說說。”

“世人都知曉戶部侍郎王治是都督的心腹,都督若是要選替死鬼,分明左都禦史沈長清的女兒沈蘭心更為合适,可都督卻沒有選她。”

沈乾順着長發緩緩道,“所以長平想着,或許這王治并非是都督的心腹,更有甚者,他其實是淮南王府的人,被安插在都督身邊做間細。不過被都督發現了,所以都督想要借此機會利用王玉徽,讓淮南王府對王治起疑,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

她看向九千歲,就見他眼中蘊藏着的濃霧更甚。

他緩緩勾起嘴角,眼中一閃而過的愉悅和欣賞,薄唇輕啓:“你的确是個聰明的孩子。”

沈乾也是勾唇一笑,垂下眼簾:“長平才智不及都督萬分之一。”

這個老狐貍深謀遠慮,走一步看三步,得了便宜還賣乖。想讓她感恩戴德,又趁機倒打一耙将她拉下水。

心怎麽這麽髒呢?

“既然如此,那便是朝堂派系之争,王玉徽是死是活得看淮南王世子願不願意相信她的父親,與長平何幹?便是日後冤鬼索命,她也是該找淮南王世子,我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九千歲聽到這話,眼睛微彎,倒很是高興的模樣。他倒是當真愈加喜歡這披着羊羔皮的小狐貍了。

他向來想到做到,撐起身子緩緩靠近她,沈乾見他欺身壓來,随着他的動作向後靠去,後背貼在裏牆床帳上。

床帳狹小低矮,原就是女兒家的閨房,如今兩個人挨在一起太過擁擠。

九千歲身子又高大修長,如今蜷着一條腿,一只胳膊撐在被子上,整個人籠罩住沈乾嬌小的身體。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在九千歲炙熱又暧昧的目光下沾染上一絲情(色。

他微微低頭,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沈乾忽然想到昨夜未完成的那一吻。

這樣想着心跳漸漸加快,雙頰爬上了微醺的紅意,她唇瓣微動,呼吸漸重,正準備閉上眼睛,就聽到耳邊略帶興趣的聲音響起。

“你這蔻丹染的倒是別致。”

“……?”

沈乾睜開眼,就見九千歲正瞧着她的手指仔細摩挲。

她下午無事,就碾了紫薇花染指甲,只不過加入了現代的方式,做成漸變的半透明色,又暈染上些水墨感,瞧着很是通透幹淨。

掃去心中的一絲遺憾,見九千歲感興趣,沈乾抿嘴一笑:“都督也想染嗎?”

九千歲聽到這話倒是很開心,一撩衣袖伸出修長白皙保養得比她還嬌嫩的右手,翹着蘭花指道:“就要個你這樣的。”

“……”

沈乾認命的跳下床從梳妝匣裏取出下午剩下保存起來的花汁,抱着盒子和小刷子坐到床上,執其他的手褪去護甲,就着昏暗的燭光給他上色。

九千歲的手生得本就好看,加之這些年精心保養,指甲如粉玉一般,在燭光下微微流淌着柔光,便是女人見了都自行慚愧。

他靠在床上,瞧着眼前的小姑娘略微歪着頭,垂着眼簾一絲不茍的為他染着顏色。

她嘴唇微抿,神色極是認真,長發披散在腦後,額前垂下一縷碎發,嘴角的小梨渦若隐若現,看着煞是可愛。

半晌之後,沈乾總算是将他的指甲都染得均勻水滑,沒辜負這一雙柔荑。擡眼,就瞧見九千歲正一手撐着下巴發呆。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胳膊:“都督,已經染好了。”

九千歲睫毛微動,回過神來左右翻轉着仔細瞧了瞧豔紅水潤的指甲,嘴角輕揚甚是滿意:“不錯。”

“這指甲還未完全幹,不能沾到,等過一柱香左右便好了。”沈乾收拾好剩下的花汁,這裏沒有烘幹器,又不能燃火爐,只能等自然風幹。

九千歲對着自個的新美甲愛不釋手,雙手攤平等着晾幹。

這時從窗戶處正好瞧見如意提着燈籠前來夜巡,沈乾連忙推着他下(床:“壞了,如意來了。”

眼前着如意已經要從門那進來了,沈乾将九千歲推到窗前:“快走快走。”

九千歲皺着眉頭:“咱家的指甲還沒晾幹呢。”

“正好吹風幹得更快。”沈乾見他還不願意走,跺腳道,“下次我再給你做個更好看的。”

聽到這話,九千歲挑了挑眉:“行吧。”

說罷踩着窗沿飛身而出,一躍而過牆頭,紫薇花樹被衣袖拂下片片花瓣。

這時,如意也推門進來,見沈乾赤着腳站在大敞的窗邊,吓了一跳:“郡主您怎麽了?”

沈乾将窗戶關上:“晚上被子蓋得有些熱,透透氣。”

說罷跳上床蓋好被子,“你也快去睡吧。”

如意不疑有他,又為她攏好床帳,仔細檢查了屋內門窗後才離開。

床上一翻身,沈乾忽然感到身下有些膈應,她伸手一摸就見是個精致的護甲。

方才九千歲被她推得急,護甲還未來得及帶走。

慌慌張張的倒像是在偷(人一般。

想着他攤着十指飛出去的模樣,沈乾“撲哧”一下笑出了聲,抱着被子打滾笑得停不下來。

現下笑得開心,第二日卻慘了。

“你這……什麽情況?”

遲柔瞧着她臉上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都被吓了一跳。

沈乾頂着熊貓眼打了個哈欠。

昨晚給九千歲燃指甲折騰了許久,事後又笑得睡不着,失眠了。

遲柔見她萎靡不振,以為她是這些日子在船上吃了睡睡了吃養懶了,拉着她出門逛街。

女孩子或許都天生有着購物狂的基因在。

即使如遲柔這般的姑娘,雖然自己懶得梳妝,卻喜歡給沈乾打扮,在她頭上叉了滿頭的簪子,望着自己的傑作滿意的大手一揮。

“這幾個都好看,買了!”

沈乾無奈的将頭發上花花綠綠的簪子取下:“這些可是真金白銀的,我脖子都快斷了。”

遲柔笑嘻嘻:“就多帶些金燦燦的首飾才好看,你每日穿得那麽素淨,不知道的還以為定北王府窮得揭不開鍋了都。”

兩人一路掃蕩,買了整整一馬車的東西。

時至中午,走得也有些累了,剛要去用膳,正巧見到王玉徽和安陽郡主兩人也在街上游玩。

“長平,沒想到你也出來玩兒。”

安陽瞧見她驚喜道。

沈乾溫柔一笑:“好巧啊,安陽姐姐。”

遲柔抱拳道:“郡主,縣主安好。”

安陽搖着扇子點頭道:“正巧我和獻音要去南玉樓用膳。聽表哥說南玉樓的菜可是金陵一絕,咱們一道吧,正好做個伴,飯後還能玩葉子牌。”

“既然安陽姐姐都這麽說了,那自然是要聽姐姐的。”

安陽見她應下,笑眯眯的挽起她的手親昵道:“今日我在鋪子裏瞧見一套首飾極其襯你,待會給你送府上去。”

“多謝安陽姐姐了。”

金陵裏許多酒樓為便于詩人劍客飲酒作詩,都依水而建。

小河青青,兩岸的酒樓上挂着各色的小旗,寫着酒家店名。随時能聽到樓中傳來的伴着觥籌交錯的笑語高呼,自成一派風雅。

四人乘着小舟搖搖晃晃到了南玉樓,下了船随着引客的小厮從岸邊的青石臺階直接上了二樓包廂。

這包廂推開窗便能瞧見小橋流水,徐舟輕泛。

沈乾趴在窗口深吸一口氣,感受着涼風拂面的清爽。

忽而屋外傳來一聲朗笑,還有滿堂叫好聲。

幾人心下好奇,走出包廂朝樓下望去。就見一樓大堂一個白衣男子正負劍而立,縱酒高歌。旁邊有人瞧見了就往他放在桌上的鬥笠裏放些碎銀。

遲柔雙臂壓在欄杆上興趣盎然:“這人倒是有意思,在這酒樓裏賣唱掙錢。”

這時就聽到樓下有客人喊道:“我說書生,你即是上京趕考背着那劍做什麽?把劍當了不就有盤纏了嗎?”

書生?

四人聽到這話都有些驚訝。

聽着下面人的話,這人是要上帝都赴明年春闱的。能進京趕考的,都已經是過了鄉試的舉人,各地官府都有優待,免費贈予盤纏上京,又有驿站住宿,如何會淪落到賣唱的地步。

那書生單手一卷衣袖,朗聲笑道:“在下這書是為報效朝廷,為國盡忠,而我這劍是為懲奸除惡,為民除害。”

“你若是做了官,便是官老爺,出行都是下人擡着,哪裏還需要劍。”

那人聽到這話雙指并攏潇灑一劃:“非也非也,書乃心道,劍乃人道。人心合一,才得大道。缺一不可,缺一不可。”

樓下看客又道:“嗨,你說那麽多大道理還不是窮得叮當。我瞧着你倒不如給咱們舞上一劍,說不定還能多掙些路錢。”

衆人又是哄笑。

書生也聽到這話并不氣惱,反而是反手抽出背上長劍,旋出一手漂亮劍花,聲音清朗:“好,那在下就為衆人飲酒助興。”

安陽瞧了會便覺得無趣,滿目嫌棄:“好歹是個舉人,光天化日賣唱舞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真是下作。”

說罷輕哼一聲同王玉徽轉身回了包廂。

遲柔聽到她的話眉頭緊皺,正要同她理論,卻被沈乾拉住了胳膊。就見沈乾笑道:“你瞧。”

遲柔順着她的目光朝下望去,就見那書生已經執劍而舞。

身姿輕盈靈動,一招一式,柔中帶剛。

他用劍挑起桌上酒壺,仰面飲下,将酒壺朝天上一扔,那劍将酒水劈開,水花順着飛快的劍身劃過,猶如水龍環身游走。

“漂亮!”

遲柔瞧着他這一手龍游劍舞拍手大喝。

樓下的人也都看呆了,紛紛高聲喝彩。

那書生利落收劍,水花頓時散落在地,竟成一太極陰陽圖。

“獻醜獻醜。”

衆人紛紛朝他的鬥笠裏丢去碎銀。

書生瞧着白花花的銀子笑得眼角彎彎,又不似方才那遺世獨立的仙人之姿,大道之心。

他正打算拿着銀子點些好酒好菜,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嬌喚。

“書生,接着。”

他轉身望去,就見樓上扔下一金色物件。伸手接住一瞧,卻是一只鑲紅藍瑪瑙金镯。

他擡頭,就看到兩個姑娘站在二樓垂眸望向自己。

一人頭發高束馬尾,穿着蘿蘭紫長袍,英氣十足。

另一人則是大家貴女裝扮,身着蝶黃長裙,頭上梳着蝴蝶發髻,看樣子尚未及笄,眉目如畫,清秀雅麗。

“姑娘,這太貴重了。”

蝶黃衣衫的少女眼中含笑,清脆道:“給你喝酒用的。”

書生聽到這話,倒也不再推脫,利落的收下,抱拳道:“多謝姑娘饋贈,在下吳門蘇若蘭。敢問姑娘芳名。”

少女勾起嘴角,卻并不再多說,只轉身進了包廂。

而那紫袍女子朝他咧嘴笑道:“臭小子,不該問的別問。你若是真能高中三甲,咱們自有相見的時候。”

說罷也轉身入了房間。

聽到這話,蘇若蘭眼中一凝。

高中三甲。

他望向手中的金镯,朗聲一笑:“又有何難!”

說罷一揮衣袖:“小二,上菜!”

包廂中,遲柔也好奇問道:“你為何送那書生镯子?”

沈乾夾了片魚肉蘸着醬汁笑道:“舉手之勞罷了。也算是咱們朝廷的未來棟梁,幫他湊夠了路費助他一程。”

安陽郡主輕哼一聲:“我瞧着那人也就是個江湖混混,正經書生哪裏需要淪落到當街賣唱,同下九流的戲子有得一比。別說是三甲進士,我瞧着他到帝都都難,你那镯子怕是浪費了。”

“怎麽會,便是能在他走投無路時能當些錢添飽一頓肚子,也算是從善積德了。”

安陽搖搖頭:“你呀,心真善。行了不說他了,這南玉樓的河蟹可是鎮店佳肴,快嘗嘗。”

四人賞着風景有說有笑用了餐後,撤下菜肴又上了些甜點便打葉子牌消遣時間。

幾局下來,安陽贏了不少錢,笑逐顏開的還要再來。

這時,就見王玉徽揉了揉腦袋,似乎有些不舒服。

沈乾放下牌柔聲問道:“獻音姐姐這是怎麽了,瞧着臉色不太好。”

王玉徽面色蒼白:“許是昨晚有些着涼,今日又吃了些河蟹入寒了。我回去歇息會便好,倒是掃了各位的興致了。”

“身體要緊,我可是最知曉風寒的苦。”沈乾笑道,“回去用艾水泡澡,再喝杯姜茶蓋上被子捂出一身汗來便好了。”

王玉徽點頭應下,她實在不是很舒服:“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扶着丫鬟出了門。

沈乾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目光微沉,卻轉瞬即逝,又笑着活牌嬌俏道:“咱們再來一局吧。”

遲柔手氣差,輸得錢最多,嘟囔道:“我錢都快輸光了。”

安陽調笑道:“那你就拿買的新首飾抵押。”

清脆的牌聲中,王玉徽下樓上了小船。

丫鬟見她面色實在難堪,有些擔憂:“小姐你還好吧。”

王玉徽搖了搖頭,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只覺得胸口沉悶,如同有巨石壓在身上喘不過氣來,想要嘔吐又吐不出來,一時之間腦袋暈暈沉沉,呼吸漸漸急促。

最終,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腳下一軟仰面倒入水中。

丫鬟尖叫出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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