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姻緣交錯(四) 人逢喜事精神爽,都督……

“違背又如何!”

定北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本王戎馬一生, 為國效忠!不求功名利祿,但求餘生兒女平安!我寶兒只是柔弱女子,她如今還未及笄你們便想着算計她!可恥可恨!九千歲想要定北王府效力,只管沖本王來!不要動我女兒!”

定北王雖然已過知命之年不複年少英勇, 但氣勢猶在。此時目眦欲裂, 讓敬寶也有些畏懼。

他咽了咽口水,尖聲道:“王爺, 您同奴才說這些也沒用啊, 這是陛下親自下的聖旨。”

“爹!”

沈乾見定北王一副要直接一掌拍死敬寶的模樣, 連忙拉住他的手腕:“爹爹,你莫要動怒傷了身子。”

她柔聲安撫道:“既然陛下已經下旨,咱們遵循便是。嫁給誰不是嫁, 更何況都督曾今幾次救過女兒的性命, 若沒有都督,女兒也不能回到爹娘身邊侍奉啊,俗話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如今咱們也算是報恩了。”

定北王此時見她越是如此懂事, 心中就越是疼惜, 眼中一片哀戚, 悲嘆道:“寶兒, 你不明白啊!”

“爹爹, 我明白。既然這是陛下賜于我的婚事,就請爹爹讓女兒做一次主。”

定北王聽到這話,見她目光堅定不似以往柔弱無措, 搖着頭老淚縱橫,最終放下了手。

敬寶解了桎梏,正捂着脖子咳嗽, 就聽到沈乾含笑的聲音。

“寶公公,能否讓我見都督一面。”

……

千歲府

今日陽光正暖,九千歲坐在院中,他身後兩個小太監舉着巨大的金團繡蟒大扇為他遮去刺眼的陽光,面前則擺放了一張镂空雕雙魚戲蓮黃花梨木桌,上面散着累累奏章。

九千歲此時一只胳膊支在椅把上撐着腦袋,望向手中的信紙輕飄道:“辦得如何了。”

Advertisement

一旁恭敬站着的如焯垂首回禀:“屬下辦事不力,讓他跑了。”

聽到這話,九千歲一挑眉梢,擡眸望向他:“喲,江南十二部錦衣衛抓不住他一個人?”

若是旁人聽到這話中的譏諷怕是早已吓得雙膝跪地,但如焯卻依舊平靜道:“蘇若蘭武學造詣極高,且行事機警,尋常人的确不是他的對手。幾次襲擊之後他在江南便不見了蹤跡,也再沒回過慈濟堂,一時之間無從下手。”

九千歲淡淡道:“咱家看你是不想下手。”

如焯微微一笑:“蘇若蘭總歸不會再同公主見面了,若他身死,反而會引起都督與公主間隙。”

“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九千歲輕哼一聲,雖然這般說着,但言語中卻沒有威脅之意,他将手中的信紙丢在桌上,心情瞧着倒是有些愉悅。

“罷了,饒他一命,将信送去吧。”

“是。”

如焯将信封好收起,這時就見沈乾随敬寶走了進來。

沈乾一路上算是瞧見了九千歲平日裏有奢靡享受。

如今這個時節,千歲府上的牡丹花卻開得正濃。

院中的地板竟然皆是玉石雕刻,并從百裏之外引溫泉水鑿暗渠入府彙聚于玉石之下。如此,不僅院中四季常春,百花鬥豔,而且玉石板在嚴寒冬日便是赤腳走在其上都覺得溫熱如常。

她走進院中,就瞧見九千歲正坐在椅子上舒适的曬着太陽。

他整個人籠罩在冬日暖陽之中,脖間毛絨絨的褐色圍領襯得人也添了絲柔和。

“人逢喜事精神爽,都督今日倒是惬意。”

九千歲見了她向後靠在椅背上慵懶道:“郡主不也是,及笄在即,還有時間來咱家這散心。”

“這不是先來府上認認路,免得成親時走錯了門。”

沈乾走上前,見沒有椅子,便直接挨坐在桌子上。

九千歲擡了擡手指,如焯便朝沈乾抱拳行了一禮後離開,兩個伺候的太監也收了大扇退下。

如此,院中便只留下沈乾和九千歲兩人。

九千歲端起桌上的茶輕飲一口:“公主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都督何必明知故問呢。”

沈乾垂眸望向他:“聽聞都督的聘禮都準備好了,明日便送到定北王府了。”

九千歲勾唇一笑,瞧着心情極好,一雙桃花眼微微下彎,笑容都不如往日陰測,在午後暖陽之下顯得明媚又晃眼。

“看來公主今日是專程來謝咱家的。也對,畢竟若是沒咱家,公主就得削發為尼,常伴青燈古佛當一輩子的老尼姑,連口肉都吃不上。”

沈乾瞧着他難得的眉梢間都帶着得意,卻只覺得眼角微抽。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裴秋鳴雖然瞧着官職低微,日後卻是九千歲的心腹之一,在後期更是直接被提升為戶部尚書。

裴秋鳴這人人如其名,不求聲望只求名利,一門心思鑽營官場運道。

如果說九千歲是心理變态,那裴秋鳴就是純粹的視財如命,一門心思跟着九千歲大肆斂財。而且為人極其精明,成日除了搜刮民脂民膏就是琢磨九千歲的心思,很是會讨九千歲歡心。

這兩人在朝堂上狼狽為奸,殘害忠良,可以說是原著boss團最難搞的兩個人。

這些日子帝都關于她的流言層出不求,裴秋鳴又在朝堂公然提出,要說九千歲沒參與這事鬼都不信!

“都督為了這樁婚事也算是費勁心思,永昌很是感動呢。”

沈乾淡淡道,“不過既然要成親,不知都督打算送什麽聘禮?”

“那得看公主想要什麽?”

九千歲彈了彈指甲,語氣輕狂又從容:“這世上還沒有咱家送不起的東西。”

沈乾聽到這話微微揚起嘴角起身,卻是側坐在九千歲腿上,抱住他的脖子。

九千歲順勢摟住她的腰,就感到沈乾輕咬貼着他的耳朵,軟糯道:“都督既然要娶我,也該知曉我想要的。尋常的金銀珠寶永昌不缺,也瞧不上。”

九千歲聞着她身上的清香,輕佻道:“哦?那公主想要什麽?”

沈乾的手緩緩下滑,略過九千歲的脖頸和鎖骨,最終落在他的心口,聲音輕柔。

“都督讓永昌受過三次重傷。一次是在牧場春獵,一次是金陵街頭,還有一次是火燒龍船。都督饋贈永昌不敢忘記,也讓永昌永遠将都督放在心上。既然如今都督要娶永昌,日後夫妻一體,永昌也想讓都督記得永昌的,好~”

……

敬寶從未想過自己這輩子會看到有人拿箭指向九千歲的場面。

若是尋常,那執箭之人怕是早已死在錦衣衛手中,萬箭穿心不得善終。

可如今他望着眼前的場景,只覺得額頭冒出細汗,便是有飛蟲爬到臉上,他也一下不敢動彈,只擔心驚擾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瞧着平日裏柔柔弱弱的永昌公主此刻拉起長弓,鋒利尖銳的箭頭帶着殺氣直指前方。

而九千歲氣淡神閑的站在不遠處,唇角微揚的望向面色冷漠的永昌公主。

這……這太魔幻了。

敬寶咽了咽口水,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眼前一閃,長箭霎時破風而出,直直插入九千歲的右胸膛。

那地方,正是當初沈乾被刺客刺傷之處。

“我的天爺啊,小姑奶奶您真射啊!”

敬寶沒想到沈乾真有這膽子,見她又搭一弓,吓得連忙攔住她:“姑奶奶,不能射了啊!”

沈乾輕聲道:“寶公公說笑了,這才一箭而已,當初我受了一箭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都督武功蓋世,想來這點小傷不在話下。”

敬寶見她又要拉弓,焦急的按住她的手:“公主啊!”

“随她。”

九千歲倒似乎毫不在意,語氣慵懶。他握住插在胸膛的長箭,緩緩将深入肩胛的長箭拔出丢在地上。

傷口處的鮮血很快将衣服浸染成暗紅色,九千歲眼中卻閃過嗜血般的興奮。

他伸出舌尖一點點舔盡了手指上沾染的鮮血,望向面無表情的沈乾勾起嘴角。

這小丫頭比他想象得還要有趣。

可惜了,箭法雖然不錯,力道卻差了點。

見他露出挑釁的笑容,沈乾想起這些日子所受的折磨,心中發悶,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再次拉起長弓。

她眯起眼睛,瞧着九千歲身上正在流血的傷口,手指一放。

“嗖——!”

又一箭射去,直直插入九千歲的傷口之中,将原本就頗深的傷口直接射了個對穿。

鮮血流淌而出,九千歲雖然面色波瀾不驚,但原本水潤的雙唇因為流血過多而蒼白如紙,這卻讓他方才舔舐時唇上沾染的一絲殷紅血跡顯得更加妖豔。

他的嘴角緩緩裂開一道弧度,胸膛發出一陣悶笑,甚至輕笑出聲,“小丫頭,你小小年紀倒是心狠。”

沈乾又搭一弓指向他:“不及都督萬分之一。”

見她還要再射,九千歲居然還縱容着,敬寶焦急得直接跪下喊道:“公主真的不能再射了啊。上次在江南都督被重木砸得內傷還未痊愈,再射下去真的會出事的!”

聽到這話,沈乾拿着長箭的手微頓,擡眸望向不遠處,面色蒼白卻依舊身姿挺立的那人。

他即使身受重傷也不見絲毫窘迫無措,胸前傷口滲出的殷殷血跡像是一朵怒放的曼珠沙華,危險而又迷人。

沈乾深吸一口氣,最終拉緊長弓,最後一箭,破風而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