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7.
「…因為寂寞。」
我在沉默中回憶着這句話,想着菲尼斯說這話的口吻,一直到這一天都過完了,我才意識到她原來在說她自己。
寂寞。
幾百年來就這一個交集,菲尼斯的寂寞,會比黑夜的天要深遠遼闊。
「安,妳悲傷,為什麽悲傷?」
我坐起身,爬過一床棉被,跪坐在她身前。
「惡夢嗎?妳的情緒起伏很大。」
我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去訴說。
最後我只伸手抱她。
她只有感覺到我的悲傷嗎?
我的手掌滑過她凹凸明确的背脊,微微施了點力,把她圈進了我的懷裏。
拜托,感覺不到其他的也沒關系,但不要是寂寞。
我觸碰到她的翅膀,柔軟地像絲綢,跟她細滑的皮膚一樣,讓人不禁去贊嘆不屬于凡人的美好。
菲尼斯并不說話,但任由我摟抱她,就在我納悶起或許緊接着會是冷嘲熱諷的時刻,感覺到她光裸纖瘦的臂膀輕輕環上我的腰際。
會不會,對菲尼斯而言我也不過是「你們人類」而已?我悲傷的想着,随即把這樣的想法一掃而空,怕菲尼斯會解讀到這一份情緒。
「妳好奇怪。」她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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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地低頭,卻發現她輕輕在笑着。
那笑容的含義我讀不懂,卻讓我好激動。她不是輕蔑笑、不是嘲弄笑的模樣,居然是這樣懾人的美麗。我不知道菲尼斯可以勾着唇角笑得這麽溫柔、同時這麽妩媚。
我也不知道我出了什麽毛病,那一刻鬼使神差地,低頭吻了她。
菲尼斯知不知道這個動作的意義?我胡思亂想着,慶幸地發現她并沒有一把将我推開,也沒有別過頭躲避這個親吻,相反地,她手臂輕輕收緊,把我們的距離拉得更近。
我感覺得到她的翅膀在我的掌心下頭不安分地微微鼓動着,像另一個生命體同樣感受着這一刻的刺激。她的唇很軟、很冰涼,她輕喘着開開阖阖的唇輕柔地在我之上揉壓着,讓我難以自抑的激動,在那一個剎那,已經不在乎她怎麽想、怎麽看了。
我把她越抱越緊,那個還未中斷的吻變本加厲了起來,我含住她的下唇輕咬着、舔噬着,感覺着失控。而她的舌尖輕滑過我的上唇,使我一陣難耐地顫抖。
她的皮膚很冰,我探進她上衣裏頭、滑過那平坦的腹部的時候,感覺到她輕輕地縮瑟,像被我的體溫給灼燙似的。她的唇最後落在我的肩上,溫馴地安歇在那裏,像靜止、也像個默許。
我曲起她的腿,輕吻她腳踝。
我輕輕探索天使禁忌的地帶,發現菲尼斯的身體裏頭是熱燙的,不同于皮膚的冰冷。
「安…安…安…」
她呢喃似地輕喊我的名,夾雜着急促的輕喘,在黑暗寧靜的房裏,像穿透的光束。
菲尼斯扭動的腰肢配合着欲望的節奏起起伏伏,她金黃的發散在枕上,狂亂而失序的性感,她那修長而白皙的指緊緊扭着我的床單,就如同她蹙緊的眉間,用折磨的神情在勾勒歡愉。
她只是喊我的名,使我夾雜在她呻吟的洪流裏頭,失去了自己。
「安…」
她低聲尖叫似地輕喊,扯着我的衣領把我拉扯到她的上方。
菲尼斯主動地索吻讓我震驚不已,但訝異随即被淹沒在這一刻的激動裏頭。她的吻像羽毛,輕柔地落在我的唇角、我的頸子、我的肩膀上。
像雨滴不間斷地落下,無止無境。
最後她松開我,使這一夜歸為平靜。
我低頭看。
看她仰躺在我身下,好像天使剛剛墜落在我的床單上。
早起的時刻,我環顧一床散落的羽毛,隐約記得昨夜是怎麽回事。
我慌忙轉過頭,看見菲尼斯倚坐在我的窗框上,她的翅膀映着早晨微微透着光,她一派清閑地把玩着一把弓。
「弓?」我剛睡醒的嘶啞聲音發問。
她早就聽見我起床的聲音,不帶詫異地轉過頭看我。
「妳說什麽?」她平靜地問。
我下了床,站在她身邊,搞不清楚我跟這軀體究竟應該的距離為何。她對我說話的态度、語氣,就如同以往平直、冷淡。
最後我只伸手拿過她手上的弓,反而碰到她的手指時我自己微微縮了一下。
她眼裏的詫異一閃而過。菲尼斯憑空往空中一抓,在我還來不及意識以前,就看到她手上多了一支箭。
我伸手也接過了那支箭。
「都看得到了。」
菲尼斯結論,視線從我拿着弓箭的手,挪移到我的臉上。
視線交集的那一刻,我感覺無以名狀的失落——菲尼斯看我的神情是這麽稀松平常、這麽淡然。
我低着頭撫摸木頭質地的弓,小心地辨識着上頭的紋路。上頭有大大小小的彎曲細線,精致地刻畫有疏有密、有凹有凸,統一的方向性與曲折的角度都讓人聯想到血管,而在看起來像大動脈與靜脈的彙集處——應該是心髒的地方——卻是空着的,那是搭上箭的位置。
菲尼斯的箭杆也是木質地的,然而箭頭卻是金屬,看起來像黃金的金屬上頭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樣,要湊到眼前才能夠勉強看得清楚。
起先我以為是無法辨識語言的咒語,但随即看到「love」、「amor」、「amour」、…幾個稍微能辨識的單字,還有些明顯是阿拉伯語系的圖騰,大概是各種語言寫成的「愛」字。上頭有幾種語言呢?我想着,要對全世界的人都起得了作用的文字,那數量肯定很驚人。
我把弓跟箭交還回菲尼斯的手上,看她接了過去轉過頭又望向氤氲的晨光。
「我想我們沒有秘密了。」她淡淡地說。
我沒有應。
轉身看向陽光打在我那床淩亂的被褥上、看羽毛放肆散落床上,對于看到弓、箭,我起不了半絲震撼的情緒。
我想我們沒有秘密了。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