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駱以歌來學校小河邊找肖墨的時候,肖墨的手機頁面正停在論壇裏火爆了一則帖子上,帖子的标題,赫然醒目:“公交車”
可發帖人卻是匿名的。
駱以歌在肖墨身旁尋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肖墨的頭一直側着,駱以歌看不清她的表情。
“諾,做肉夾膜的阿姨還沒走,我順便讓她給做的,還熱乎着呢……”駱以歌骨節分明的手停在了肖墨的視線中。
肖墨卻不為所動,駱以歌只得收回,放在一旁,淡笑了笑說道:“我竟不知道,我求愛的那張照片也會害了你。”,他頓了一下,繼而眼光變得異常篤定:“肖墨,那些照片要是借位的話,也是這樣的效果。我相信你,你絕不是那樣的人。”
“……”聽了駱以歌的話,肖墨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委屈,竟将身子俯進膝蓋,瘦弱的肩膀,因為抽泣,以至于不住的顫抖。
她小聲的嗚咽着:“她們為什麽要那樣說我……為什麽……要那樣說我……”
帖子上的某些借位的照片,還有回複的冷言冷語,此刻就像一張棉網将她團團圍住,讓她無法暢快呼吸。
駱以歌出于本能,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她圈住。
肖墨一定是太難過了,她并沒有将他推開,只安心的哭着。
剛巧湖面上猛然飛過翠鳥,碧綠色的翅膀掠過平靜的湖面,惹起一陣漣漪,也驚了這平靜的畫面,肖墨有些尴尬的揩了揩眼淚,從駱以歌懷裏直起身子,面上依舊是疏遠的表情。
“謝謝你信我。”她挪着腿兒,慢慢站起:“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
誰知,她才剛走了兩步,原本還晴空萬裏的,這會兒倒下起了雨,雨點大而密,原是夏天快到了,這天兒也漸漸不在安穩了,肖墨伸長手臂,将它蓋過頭,紮在雨裏,邁開腿兒,狂奔狂跑,在大道上,被後面跟上的駱以歌拉住。
彼時,那豆大的雨珠正乒乒乓乓的砸在水泥路上,濺起一地的水花。
她回頭,看見他正舉着身上的薄外套,蓋在了自己的頭上。她有些怔然的用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木頭般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駱以歌只咧嘴笑笑,溫暖的大手裹住她,将她拽着往旁邊的涼亭帶。
突然找到避雨的地方,兩人在第一秒都在認真的蹦跳,試圖抖落身上的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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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墨的發跡濕了,額前的碎發也黏在臉上,她伸手撥開。駱以歌也正巧在抖完了那薄薄的外套。
兩人皆是尴尬的看了一眼。駱以歌抿唇,面上流露出大男孩兒的羞澀之感:“呵呵——這雨下的也真夠突然的。”
肖墨有些局促的點頭,身子卻下意識的與他保持距離,繼而眉頭一皺:“謝謝你啊。”
“不客氣。”駱以歌搓搓手。
涼亭裏又一下子掉入了沉默,駱以歌撓着頭,開始沒話找話:“前些日子,有個電視劇很火的,第一集就告訴了觀衆,探索頻道論證過了,下雨天,走路要比跑步淋得雨少,你看看這些人,還淨瞎跑着。”他轉頭,眸光有些閃爍的偷瞄着肖墨,見她還是一臉的平靜,他皺着眉頭,有些裝模做樣的歪着頭,跟她嚴肅的說道:“你不信?難不成非要我跟電視劇裏的人一樣,示範給你看。”
說罷,就作勢要跑出去。
腳步都落到臺階了,肖墨終究還是伸手拉住他,她低着頭,臉上有些發燙,可還是沒說一句話。
駱以歌心裏是帶着絲絲竊喜的,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肖墨,快畢業了,工作有沒有落實?”
“沒有呢。”肖墨有些無措的攪着衣角:“還沒開始找呢,這些天,光顧着做論文了。”
駱以歌點了點頭後說道:“這樣啊。”
眼看着又要陷入沉默了,肖墨這才主動問了一句駱以歌:“你呢,你應該找到了吧?”
駱以歌只是笑了笑。
……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果真是來得快也去的快。
雖然還是飄着毛毛細雨,可卻沒什麽大礙了,駱以歌依舊很固執的将外套頂在肖墨的頭頂。
他們看似親密又看似疏遠的走在細雨中,面上都是一副平靜的模樣,可這心底,總也蕩漾着。
這樣一個場景,少女們總也是冥想過的,既浪漫又柔情。
可肖墨,總歸是,在自己最值當的年華裏,已經錯過了這樣美好的愛情了。
呵呵——那倒也罷了,人生不就是這樣,總是充滿着遺憾.自然有很多事情是經不起考究的。
“嗡嗡……”放在肖墨包裏內層的手機響了,她舀出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放在耳側聽着,自然也是個陌生的聲音,對方跟她這樣說道:“這裏是某某警察局,請問你認識樊落麽,她出了車禍,現在正在人民醫院搶救。”
就像是平地裏的一顆驚雷,肖墨的腦子被震得嗡嗡作響。
她有些慌亂的放了電話,也不說一句話,只是叫快了腳步。
身後的駱以歌一直跟着她。見她神色實在恍惚,他才一把拉住她,眸子很深的望進她:“不管出了什麽事情,我陪着你,相信我,可以麽?”
很快的,他們趕到了醫院,駱以歌在前臺詢問了樊落所呆的急診室,他們立刻往裏頭奔,在急診室的長廊裏,盡是觸目驚心的血,肖墨真不知道,這鮮血是落落的還是那個已經成型的嬰孩兒的。
她三步并做兩步,走到在急診室門外候着的警察身邊,聲音有些顫抖的詢問:“她……怎麽樣了?”
那警察先是打量了她一眼,繼而才回答到:“在搶救。我們也在等。”
她有些局促的蹲□子,自言自語到:“怎麽會這樣,我們周末才見過面的……怎麽會這樣……”
駱以歌見狀,抱住她,溫柔的扶着她的臉,将她安置在長廊旁邊的座椅上,自己則走過去跟警察交涉。
肖墨一直處于半昏迷的狀态,整個人都是懵的。就像身處在炎熱的馬路中間,擺在她面前的是落落快冰涼的身體,她的身下正汩汩的留着鮮血……
她有些害怕的抱住頭。在心裏不停的問自己:“是不是報應,這樣是不是報應?落落的今天,會不會是我肖墨的明天?!”
以至于駱以歌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的時候,她吓了一跳。
駱以歌一直以為肖墨是因為樊落的事情而驚吓過度了,他捏了捏肖墨的肩:“放松點,你朋友一定會沒事的。”
肖墨定了定神,接着猛地轉過來:“落落的事情,警察怎麽說?誰的責任?”
駱以歌愣了楞,像在組織語言,半響說道:“警察說,事有蹊跷,不像是一起交通事故那麽簡單。”他停了停:“他們從超市的錄像裏看到了那輛車,那輛車是等到樊落出來才發動的。不排除蓄意謀殺的可能。”
“謀殺?你是說有人要謀殺她?”肖墨的語調有些不穩,低的越發顫抖。
“嗯,你在樊落手機的最近聯系人上是第一個,警察自然需要跟你了解情況,落落出事的時候,你是跟我在一起的,所以,警察也不好多問什麽,況且,你現在這樣的情緒,也實在不允許接受問話。”
他的眼底,盡是憐愛的意味兒,肖墨有些難耐的低下頭。
腦袋慢慢偏轉看向急診室,那微弱的燈光看的人心涼涼的。
“要不……”肖墨說道:“要不,你先回去吧,看這個情形,她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我在這裏等着就好了,你去忙吧。”
駱以歌只看着她,淡淡回道:“我不忙。”
肖墨到嘴的話只好生生的咽下去。不在多言,只定定的看着急診室。
約莫到了旁晚,落落才被從急診室裏推出來。
她被推出來的時候,面色煞白煞白的。
肖墨趴在落落的擔架上,聽着醫生特別惋惜的說着:“孕婦受到嚴重的撞擊,胎死腹中,送的又太遲,我們不得已,摘除了她的子宮。”
她的心咯噔一下,只感覺到特別疼,特別疼……
好在落落年輕,清醒的也快。她醒過來的時候,駱以歌正好下去打熱水。一時之間,病房裏只剩下落落和肖墨。
落落滿臉嘲弄的笑容,看似很平靜的看向眼睛有些紅腫的肖墨,虛弱的說道:“傷心做什麽?我早說過這孩子是化成血水的命,只是……”她撇過頭去:“只是,這孩子都成型了……可惜了……”
肖墨剛剛收回的眼淚,又這樣無聲無息的落下:“落落,你知道麽?是有人故意要害你!”
落落的頭猛然回轉,盯着肖墨,一字一句的問她:“你是說,這車禍不是天災,而是人禍?”見肖墨慢慢的點着頭,她眼珠子驚慌的在眼眶裏轉了幾圈,繼而輕笑了笑,看似自言自語的說道:“苗芷蘭,蘇太太,你就這麽恨我?居然想要我的命!哈哈……我竟然是你這麽大的威脅?!”
肖墨一怔:“你是說是蘇太太幹的?”她猛地站起身:“趁着警察還沒走,我現在就去反應。”
落落死死的拽住她:“墨墨!”她的聲音微顫:“算了,算了,說了又怎麽樣。錯在我,我怨不得別人……就當是天災吧。”
肖墨的唇蠕動,想說什麽,在看見落落像紙片一樣的身體時,突然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問道:“蘇衛國,他今天來不來?”
“他敢來麽?!這裏人多眼雜,他這樣的高官到場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他即便喜歡我,也不會為了我斷送掉他大半輩子的‘偉業’的。何況,我只是一個影子而已。”
落落說的輕巧,絲毫沒有半點傷心之感。
要怎麽樣,才能對一個男人這樣心灰意冷,要不是,從沒愛過他,就是愛過他卻被他傷透了心,那涼意漫進了骨肉血液裏,拔也拔不掉了。
她們正說着話,門鎖響了,她們都下意識的往門口看去,從半開的門縫裏,躍然而出一張豔麗無比的女人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女人是誰??吼吼吼,我看你們是永遠都猜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