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穆宅門口。
槿婳和小梅正站在院子裏喂雞。
這些雞,幾乎都是當年當了三兩銀子買的。
一年多過去了,小雞成了大公雞、大母雞,個個毛色發亮,嘴尖腳利。
其中一個黑點麻雞,還在過年前孵出了五只小麻雞,眼下這五只小雞全跟在黑點麻雞身後,“唧唧”的叫喚,有趣得緊。
之前,喂雞的事全是槿婳在做,後來她開了店,喂雞的事就交給了她婆婆姚氏。
姚氏現在越來越不像個養尊處優的老太太了。她現在不僅會喂雞,還會種菜。
她喂出來的母雞特別會下蛋,每次到雞窩裏去撿蛋,姚氏拿着四只圓滾滾的雞蛋走進屋子時,都是一臉驕傲和滿足。
“咕咕……”槿婳學着雞叫,撒下了一大把玉米麸。
她現在有點錢了,家裏的雞自然也要吃好一些。
天氣冷,小梅抓了只母雞,把手插進了母雞翅膀裏取暖。
槿婳見母雞被小梅制住了脫不開身,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來。
“大姑娘。”
有人喚她,是楊老叔來了,他手裏還拿着一個紙包。
槿婳忙直起身對他道:“楊老叔,裏邊請。”
“不了,不了。”楊老叔搖了搖頭,把紙包放進她手裏道:“大姑娘,你往你舅家送了禮,這是你外婆讓我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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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婳接過來打開,一股熟悉的菜幹香味撲鼻而來,原是一包白菜幹。
她往舅舅家送東西,沒想着會有回禮,更沒想到她外婆居然會托楊老叔送了白菜幹給她。
“這是你外婆自己曬的。”楊老叔道。
他不說,槿婳也知道這是她外婆陳氏曬的。她外婆喜歡曬些菜幹果幹之類的,她自小就喜歡吃她外婆曬的各種菜幹果幹。
那是一種飽曬陽光的味道,吃進嘴裏,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坦。
槿婳回憶起了小時候的事,有些感慨地問:“我外婆身子可還健朗?”
“好着呢!”那楊老叔苦口婆心地道,“大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明年要再送東西,你可自己去呀。”
楊老叔說完,笑着離開了。
槿婳若有所思地站在那。
黑點麻雞見槿婳手裏拿了東西,屁颠屁颠地跑了過來,咯咯地叫着。
見自己的媽媽跑了,那群小雞也緊接着圍了過來,生怕沒了媽媽一樣……
每年的正月初七,按例都是新一年的開市日。
初四一過,槿婳便帶着小梅回店裏忙活了。
新年新氣象。她和小梅把“美人妝”裏裏外外都整理了一遍,又上了一批新貨。
十五是上元節,城中會舉行花燈。按往年的情況來看,上元節是正月裏最熱鬧的一天。
因為在那一日,素日裏二門不出,大門不邁的姑娘,只需和父母說一聲,也可和姐妹們結伴到大街上游玩。若哪個父母不讓她們去,倒不開明了。
而那些少年郎也會趁機送些禮物給自己心儀的姑娘。
胭脂水粉自然是最适合的禮物之一。
槿婳看準了這是個賺錢的好時機。
但城裏的妝粉店很多,她賣的,別人也有賣,怎麽讓才能讓別人不買別人家的,而來買她家的?這可有點難倒了槿婳。
想了許久,她決意另辟蹊徑,在包裝盒上用巧。
她特意設計了一款顏色粉嫩又精致的盒子,充當胭脂水粉的外包盒,而盒子上印着的是美人妝的芙蓉花标記。
那做紙盒的作坊,收了槿婳的花樣圖和訂金後,趕在正月初九前,把盒子的紙板做了出來。
槿婳去取紙板時,作坊老板正和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在說話。那男人長得寬額方臉,穿得十分闊氣,像是個做大買賣的,槿婳下意識地多看了他一眼。
作坊的老板見槿婳來了,跟那男人道了聲“先失陪了”,走過來,指着已打包好的紙板道:“夫人,你要的貨都在這了。”
槿婳檢查了一番,校對好數目,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便把剩下的錢付了。
那闊氣的男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那些未成型的紙板道:“這些紙板可真是與衆不同,不知道夫人是拿來做什麽的?”
槿婳沒有多想,直接道:“拿來裝胭脂水粉的。”
那男人聽到她這麽說,眼裏精光一閃,“這倒是個很新穎的做法。”
這可是她想了好幾天才想出來的法子,保證全城除了她的美人妝外,再沒有別家有這樣的外包盒子,能不新穎嗎?
槿婳被誇了一句,心裏還有些得意。
“我讓這夥計幫夫人把紙板送到你那去。”作坊的老板指着個小夥計道。
“好,記得是十八裏街的美人妝,別送錯地方了。”槿婳囑咐道。
聽到“美人妝”三個字,那闊氣的男人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待槿婳走後,他對那作坊的老板道:“這女人難不成是穆裏侯的兒媳?”
“沒錯,就是穆裏侯的兒媳,現在在十八裏街開着妝粉店,倒是個挺勤快爽厲的生意人。”作坊的老板回道。
那闊氣男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作坊的老板說:“她讓你做的紙板,按着樣式,把上邊的芙蓉花改成寶珠花,也給我做出八百份來。”
“這?”作坊的老板有些猶豫地道。
“我給你雙倍價錢,”那男人說着財大氣粗地掏出了一袋銀子放到了桌面上道:“三日後清點好數目,讓你的夥計把貨送到寶記去。”
作坊的老板哪能錯過這麽一大筆錢,連連點頭道:“郭大老板請放心,一定一定。”
作坊裏制出來的只是紙板,若想成為真正的盒子,還得再進行折疊。
夥計把紙板送到美人妝後,槿婳便叫小梅一塊幫忙折紙盒。
忙活了一上午,終于把那二百份紙盒折得差不多了。穆子訓到店裏來,見槿婳和小梅折了一大桌的盒子,哭笑不得道:“娘子你這是賣胭脂還是賣盒子?”
槿婳瞟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同樣是鳥,一身彩色的孔雀人人喜歡,一身黑的烏鴉就讨人嫌,這位公子讀了那麽多書,怎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這些盒子不僅外表看起來精致氣派,還很風花雪月,正适合上元節的氛圍。
在內裏一樣的情況下,迷人的外在更能吸引住別人的目光,勾起別人的購買欲。
——這就是槿婳為了上元節,為了吸引顧客,特意設計這款盒子的原因。
穆子訓不誇她蘭心蕙性,在聽完她的話後,還做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真正是讓人讨厭。
槿婳不滿地嘀咕道:“糙男人,一點情趣都不懂。”
小梅聽到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穆子訓一臉茫然,不知自己怎又惹自家媳婦不高興了。
他悄悄地走到了槿婳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角,虛心地問道:“還請娘子指教,什麽樣才叫有情趣?”
槿婳歪頭想了想,慢慢道:“在我小的時候,我常見我爹給我娘畫眉。”
穆子訓嘿嘿笑道:“娘子的眉毛天生長得好,哪用得着畫。”
槿婳又道:“我還沒嫁給你之前,聽說有位姓李的公子因為愛慕一位姓林的小姐,便住到了人家隔壁,天天彈琴給那位小姐聽。”
“琴,我不會,但娘子,你聽得懂琴嗎?”
槿婳輕哼了一聲:“還有位姓劉的公子,因為父母阻止他娶自己的心上人,他就絕食,最後終于感動了父母,有情人終成眷屬。”
穆子訓哭笑不得:“我們訂的是娃娃親,我不用絕食,岳父岳母也同意你嫁給我。”
“呵!別人至少還會寫情詩給自己的心上人,你也是個會文會墨的,這麽多年了,怎一首都沒有給我寫過?”槿婳埋怨道。
穆子訓趕緊點了下頭:“娘子要情詩呀!這還不簡單,我現在就寫。”
穆子訓說着往裏間走去了。
槿婳不知道他是真的給她寫情詩去了,還是趁機到裏邊去讀書。
再過幾個月,就是考秀才的時候了。最近穆子訓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次她躺在床下睡覺前,都看到穆子訓在燈下讀書,等第二天她睜開眼了,他又坐在了窗下。
要不是夜裏她偶爾醒來時發現他就睡在她身邊,她都懷疑他夜裏到底有沒有睡過覺。
穆子訓是見她新開市忙,才抽空到店裏來幫忙和陪她的。
就算他不來,槿婳也不會埋怨他,非常時期,她自願見他以學業為重。
剛才她的埋怨不過也只是過過嘴瘾。成親多年,她還會不知道穆子訓的性子, “風花雪月”不行,知冷知熱倒是會的。
居家過日子,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強過那些只會“風花雪月”的。像她爹那種又能“知冷知熱”又懂“風花雪月”的實屬罕見,萬人中怕也難挑出一個。
“少奶奶和少爺成親這麽多年,還這麽甜蜜恩愛,真是讓人羨慕。”小梅有些羨慕地道。
“有什麽好羨慕的,你還沒成親,所以不知道。等你成了親,你就會發現,再好的男人也有快把人氣死的時候。”
不一會,穆子訓從裏間出來了,手裏竟真的拿着一封信。
他走到槿婳面前,一本正經地呈上了信道:“娘子親啓。”
槿婳看着穆子訓鄭重其事的模樣,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憋着笑接過了信,拿出裏邊的白紙黑字,打開來看了良久,有些不懂地道:“你這寫的什麽?”
穆子訓看着槿婳深情款款地念道:“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将……”
“別念了,肉麻死了。”槿婳雙臉開始泛紅,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這就嫌肉麻了,為夫還打算以後每天都給娘子念上一首。”穆子訓道。
聽到他似當了真,槿婳都有些後悔了,她不該讓他鼓搗這玩意。她哪是真的就希望他給她畫眉彈琴寫情詩了,不過一時間來了興頭,想使使小性子磨磨他罷了。
槿婳有些發臊地咬了咬唇道:“別,你可別,我可不想天天起雞皮疙瘩。我如今覺得一首情詩還比不上招香樓的一盤餃子來得實在。”
“娘子想吃餃子呀!我這就去給你買。”穆子訓說着樂呵呵地出了門。
“你看少爺多把少奶奶放在心上呀!少奶奶的話比聖旨還管用。”小梅捂嘴笑道。
“你這丫頭,話這麽多,趕明兒給你找個木讷的老公,看你還怎麽說。”
“那有什麽?他不說話正好,他若也愛說,豈不天天跟我賽着說,我若說不過他,心裏保準不痛快。”
槿婳笑了笑,沒再搭話,把放在桌面上的盒子一個一個整理起來……
十八裏街。
熙熙攘攘中,走出了一位身穿淡藍色長袍的年輕公子。
那公子肌膚盛雪,氣質出衆,走在人海裏,倒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不僅把一衆從他身旁經過的男子比了下去,還把一群女子也比了下去。
那公子停在了美人妝門口,望了眼美人妝牌匾上的芙蓉花标記,若有所思地走進了美人妝。
槿婳正招待客人,見宋承先來了,把客人交給了小梅,走上前來對宋承先道:“宋哥哥,你怎麽來了?真是讓妹妹的小店都蓬荜生輝。”
槿婳邊說着,邊把宋承先請進了裏屋。
宋承先進了裏屋,喝了槿婳沏的茉莉香片,才微笑道:“槿婳妹妹這近來生意如何?”
“還可以。”槿婳道。
她那些紙盒子很奏效,這幾日明顯覺得生意好了許多,昨日雖比前兩日冷清,但大體還是不錯的。
宋承先把手伸進了衣兜裏,掏出了一盒香粉,放到了桌面上道:“這可是槿婳妹妹店裏賣出的貨?”
槿婳見了脂粉外包盒上的芙蓉花,笑道:“沒錯,宋哥哥來過我美人妝嗎?妹妹倒沒注意到。”
宋承先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問:“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用這樣的外包盒子的?”
“三天前。”槿婳不知道宋承先為什麽問起這個。。
宋承先沉默不語,又把手伸進了衣兜裏,掏出了另一盒香粉道:“槿婳妹妹好好看看,這是不是你美人妝賣出的貨?”
槿婳乍一看那外包盒子,以為是她店裏的。直至宋承先把後面掏出的盒子和前邊掏出的盒子放到了一塊,槿婳這才發現——它們不一樣。
那個盒子的構造,顏色,質地方面和她美人妝的一般無二,但盒蓋上印着的卻不是芙蓉花,而是寶珠花。
槿婳不解道:“這盒子哥哥是從哪得到的?”
“這兩盒香粉都不是我自己買的,但我可以告訴你,印着寶珠花的盒子出自寶記,昨兒寶記已開始使用這樣的外包盒子包裝脂粉香料了。”
“什麽?”槿婳難以置信道。
這盒子明明是她設計的,怎麽寶記也有,還除了花朵外,每個細節都一模一樣。
“按時間看,美人妝在前,寶記在後,個中緣由,槿婳妹妹應是比我清楚。”宋承先道。
一個外包盒子雖不算什麽大事,但也是商品構成的一部分。
更何況,槿婳是為了上元節這段時間沖銷量,特意設計出來的盒子,如今竟被別家盜取了,那勢必會影響到美人妝的生意。
槿婳回想起那日到作坊去的場景,對宋承先道:“一定是那作坊老板搞的鬼,對了,當時有個穿得很闊氣的男人也在裏邊,他還特意問我弄這些紙板做什麽?我也沒留心,直接告訴他是要拿來裝胭脂水粉的。”
“男人?什麽樣的男人?”宋承先饒有興趣問。
槿婳回憶道:“就是個五十歲上下,長着一張方臉,額頭很寬,看起來挺有錢的男人。”
宋承先眼珠一轉道:“如果我沒猜錯,那個人就是寶記的東家郭友長。”
“我與他素不相識,自開店來,從不曾得罪他,他為何要這麽做?”槿婳委屈憤怒地道。
斷人財路,天打雷劈。更何況是用這麽卑劣的手段。
“只要成了同行,就是明裏暗裏的競争對手。”宋承先意味深長地道:“有了這麽一個強敵,槿婳妹妹以後做事可要當心。”
她這次确實是十分不小心,可她哪會想到有人會在這紙板上算計她。
“哥哥還有事,先告辭了。”宋承先把兩盒香粉留在了桌上,看了眼愁眉苦臉的槿婳,轉身離開了。
“哥哥慢走。”待他走遠了,槿婳才回過神來,木木地說了這麽一句。
學館裏要過了正月才開學,張夫人帶着張學謹和阿來回老家過年去了,要到了二月份才回來。
穆子訓只能獨自在宅子讀書,寫文章。
這幾日生意比較好,槿婳回來得比平日裏晚。
還不到春,太陽下山早。一到那日頭西落,霞光漸漸深了的時刻,穆子訓就特別想娘子。
想她,便到門口等她。
每日黃昏時,見到槿婳的身影從不遠處的扶桑樹下走來,簡直是他一天中最舒心的時刻。
這日下午,夕陽西斜,把門前的石板路照得微微發亮。
穆子訓估摸着槿婳要回來了,照例又到門口去等她。
不一會,扶桑樹下果真又出現他一見就歡喜的身影。
“娘子。”穆子訓高興地走上前去。
槿婳卻不似平日裏那樣嬌嬌甜甜地回他一句“相公”,而是滿懷心事地應了一聲“诶”。
不僅槿婳不高興,跟在她旁邊的小梅也是愁眉苦臉的。
穆子訓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這幾天,槿婳每次回來時都是滿臉高興的。
那些精致的盒子吸引來了許多顧客,槿婳賺了許多小錢錢,還拿他當初說的“你賣的是盒子還是胭脂的話打趣”。
可,今天是怎麽了?
穆子訓牽着槿婳的手進了屋,給她倒了一杯茶,關切地道:“娘子,誰惹你不高興了?”
槿婳撇了下嘴,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小梅卻是不吐不快,直聲道:“是寶記欺人太甚。那麽大的一家店,欺負咱們新開的小店。”
“這怎麽說?”穆子訓問。
小梅委屈地道:“少奶奶那天去作坊取貨時,遇見了寶記的東家郭友長,郭友長見咱們美人妝用花紙折成的外包盒子裝胭脂水粉,便也讓作坊的老板印了一批這樣的外包盒子,那上面除了花不一樣,別的地方全一樣。”
小梅越說越氣憤,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們店大,名氣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學他們的。一下子拉走了不少客人,真是太氣人,太欺負人了。”
而且槿婳到作坊去找那老板,質問他怎麽可以拿着她給的樣圖替寶記做紙板後。
作坊的老板還一臉委屈地道:“這位夫人,你來找我時,也沒說除了你之外,不許給別人做吧!況且那上面的花都不一樣?怎麽能算照搬呢!”
聽聽,說得多麽理直氣壯,多麽楚楚可憐,這事反倒全是她的錯了。槿婳無言以對,若她再老上幾十歲,非直接氣暈過去不可。
穆子訓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後,也憤恨得很。
他想起他剛去學館讀書時,有一回辛辛苦苦地寫出了一篇文章卻被一個姓唐的同窗抄了,那個同窗不但抄了他的文,還趕在他前面把文章交了上去。
李雲淨先生先看了那個同窗的文,後又發現穆子訓的文與姓唐的同窗一樣,便以“先來後到”的常理斷定穆子訓抄了姓唐的同窗的文章。
穆子訓有口難辯,那種委屈無奈的感覺,便是到了今日,他都無法忘記。
“真是沒有想到,那作坊老板和寶記的東家都那般無恥。”
槿婳有氣無力地看了看穆子訓道:“無不無恥又能怎樣?顧客才不管是誰先想到的主意,他們只想着用最實惠的價格買到最理想的東西。寶記有自己的作坊,省去了進貨差價,差不多的産品,他們敢放開了膽地往下壓價。咱們跟他比,眼下真的是沒有半點優勢。
”娘子別急,總會有辦法的。”
槿婳不開心,穆子訓心裏急,卻也想不出什麽應對之策——胳膊擰不過大腿,美人妝現在很難和寶記抗衡呀!
“你們說什麽?我咋聽到你們說寶記怎麽了?”
姚氏聽到聲音,從竈房裏走了出來,兩手往圍裙上擦了幾下,關心地問。
槿婳見婆婆問起,又把寶記和美人妝對着幹的事講了一遍。
說完後,槿婳還笑着自嘲道:“我和那寶記的郭東家素不相識,才見一面,他就狠了心的算計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搶了他的錢。”
姚氏見槿婳和穆子訓被人欺負到頭上了,卻對其中的緣由一無所知,沉聲道:“你們跟郭友長是無冤無仇,但寶記的東家跟你們的爹有些過節呢!”
“娘,這事如何說起?”穆子訓驚訝地道。
槿婳同樣十分意外,敢情,郭友長這般針對她,是因為公公?
姚氏嘆了一氣,緩緩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是聽你們的爹略略提起過。那時你們的爹還年輕,娘還也未嫁給你們的爹。有一回,你們的爹和寶記的東家郭友長一塊到外地做生意,本來兩人交情是很好的,可不知怎麽的,也許是因為在賬上起了些糾紛,郭友長就和你們的爹斷交了,還恨上了你們的爹。咱家以前做生意時,郭友長也常暗中使些絆子,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
“就算爹和他有些過節,都過了這麽久,咱們穆家也不是以前的穆家了。娘子好不容易開了間小店,郭友長是有多大的仇恨,還要揪着那些陳年舊事不放,把怨氣撒到我們這些無辜的晚輩身上。”穆子訓憤然道。
“千人千面,這世上心胸狹隘,小氣的人多的是,你以為可以不計較的,別人偏生要計較。”姚氏嘆氣。
小梅憂心道:“真這樣的話,那咱們不是攤上大麻煩了,郭友長一定會再設法來害咱們的。”
姚氏被小梅這麽一說,也緊張了起來,道:“我看,要不先把店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将]——出自西漢 司馬相如《鳳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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